第74章 : 释怀
白奕月的话音落下很久,蒋澈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
侧着头跟他对视了好一会儿,蒋澈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白奕月笑了,弧度很浅笑容苦涩,隐约带了点儿埋怨的情绪。
“我觉得你没有,”
“如果你真的喜欢过我,我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蒋澈眸光微动,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微扬眼睫,自上而下认真地审视着白奕月的面容,还有他眼里怨恨的情绪。
“你觉得你今天变成这样,是我害的?”
“难道不是吗?”
见蒋澈情绪淡淡,看向他的目光也毫无愧疚之意,白奕月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委屈和愤怒,激动地质问他:“你为了我一次又一次地降低底线……”
“在外人面前装着很爱我的样子,为我花费时间和精力,”
“结果还不是变心就变心,跟着许无时跑了,抛弃我,践踏我,帮着他一起把我踩下地狱……”
“你所谓的喜欢,不过是你心血来潮施舍给我一点希望,”
“等我被你惯得以为你离了我不行,你就一脚踹开我,难道不是这样吗?”
刚刚在包厢里听见蒋澈声音的那一刻,白奕月是真的以为他是来救自己的。
就像那种吵了架闹过了,最后还是会舍不得离开他的忠犬一样。
白奕月一方面很害怕被蒋澈看见这么不堪的自己,一方面又很自私地希望蒋澈能爱他如初,愿意把他从深渊里拉上来。
因为这段时间他吃的苦头,受的惩罚已经够多了。
但是蒋澈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他一眼,完人就跑,仿佛完完全全把自己从他的世界剥离出去了一样。
这种狠狠被脸的行为,让白奕月觉得无比难堪。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蒋澈低低叹息了一声,像是彻头彻尾地理解了他这场盛大而孤独的单恋无疾而终的原因,释怀般扬了扬唇角,
“如果你觉得我花了四五年的时间喜欢你是一时的心血来潮,那我承认你的法,”
“白奕月,其实你由始至终都没明白,一直活在自己的幻想里。”
“我没有你想得那么犯贱,会在你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和背叛之后,还能毫无芥蒂地原谅你。”
“你对我不忠,想拍我的视频,甚至想利用我对付熊二,这些我都可以不跟你计较,”
“因为你给我的那颗糖,足够抵去你犯的这些错。”
“但是你最不该的,是挑战我的底线,你在网上曝光我的性取向,试图利用我勾搭许无时,”
“我不清哪一项罪名更该死,但是我很确定,你今天这样,完全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到这里,蒋澈已经没什么耐心了,看着白奕月的眼神也略微有些凉薄,半是威胁半是警告地提醒他:“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你最好一个字儿都别往外,否则,”
“我不确定除了让你赔钱,还会不会做出更多让你崩溃的事情。”
“毕竟你从里到外都是脏的,我想挖你的料,太容易了。”
“你爸爸当年卷款跑路之后,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你他到底是死了,还是去哪儿了?”
白奕月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得一干二净,勉强扶着长廊上的石柱,才不至于被吓摔了。
“你……你怎么可能知道我爸爸的事情?”
“蒋澈,你在试我。”
“随便你怎么想,”蒋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忠告我给你了……”
看着备受击一脸恍惚的白奕月,他终究是不忍把话得太绝,“你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吧,”
“今晚钱一牧的事情一发酵,B市你是待不下去的。”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选择有多远跑多远。”
不等白奕月再什么,蒋澈就摆了摆手走人了。
夜凉如水,穿梭在马路上的车寥寥无几。
霓虹灯的光影被玻璃分割成明暗两边,越发显得夜色沉寂,人影消沉。
蒋澈靠在车窗上出了会神,看见眼前掠过的景色有些陌生,就扭头去询问坐在驾驶座上的汪邵,“我们去哪儿?”
汪邵没答,着方向盘在一段安静的路边停下之后,就从置物盒里拿了瓶矿泉水,拧开了递给蒋澈。
“许总让我接到你之后就把你送回家,不过我觉得你应该想在外面待一会儿再回去。”
蒋澈仰头喝了两大口,双腿微微放松地屈了屈,“我的心情看上去很低落吗?”
“还好,”汪邵如实回答,“不过我有点儿惊讶。”
蒋澈咬着瓶口微微侧脸,目光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我没想到,你和许总……是一对。”
“……”
蒋澈耳朵微微有些发烫,垂着长长的睫毛安静了一会儿,带着点儿炫耀的语气声:“他特别好,所以我们就在一起了。”
树上垂挂的彩灯颜色变换,细碎的光影缓缓从汪邵棱角分明的漂亮面容上掠过,将他那双深棕色的眼眸映照得分外明亮。
连带着藏在里头羡慕的情绪,也被照得一清二楚。
“挺好的,你和许总很般配。”
蒋澈腰板微微挺直了一些,语气倨傲地:“才不是,是他高攀了我。”
汪邵没话,像是有些心不在焉。
蒋澈觉得他好像有心事,想了想,正算关爱一下,就听见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了震动的声音。
是许无时。
当着汪邵的面儿,蒋澈不好话太黏巴,接了电话“喂”了一声,语气四平八稳地问:“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宝宝,你可真会给我惹事。”
听他这么一,蒋澈忍不住皱起了眉,“什么意思?有人拍到我犯法了吗?”
“你也知道你在犯法,”
许无时的声音听上去无奈又纵容,“没有人拍到,不过我托朋友听了一下,那个姓钱的伤得挺重,万幸的是他一口咬定伤他是venus里的少爷,”
“而且由于他自己本身就案底累累,不敢声张,这事儿估计就这么算了,”
“你仇也报了,有什么回来我再跟你,这两天别乱跑了。”
“知道了。”
其实蒋澈决定干这事儿之前就已经分析过钱一牧的战斗力了。
钱家在B市虽然有头有脸,但是钱一牧就是个不受重视的私生子。
他老子没死的时候他还能花天酒地,等过段时间他老子两腿一伸,大房长子继位,钱一牧就算不被扫地出门日子也不好过。
所以蒋澈是有组织有预谋地发起这场袭击,连后果都算好了。
不过这些话他不会跟许无时,免得又挨训。
许无时训完了就给颗糖,“这里的葡萄也很好,我带几箱回去,给你榨果汁或者酿酒。”
“好,那我等你给我带葡萄回来。”
挂了电话,蒋澈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通电话得太久,他觉得有点累,想睡觉。
“汪,你送我回家吧。”
困意来就来,蒋澈完捂着嘴巴了个哈欠,慢慢挨着车窗闭上了眼。
汪邵发动引擎,着方向盘把车开出了大路。
没一会儿,蒋澈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
汪邵见他睡着了,就腾出一只手去拿。
摸出来看见屏幕上跳动着的“大哥”二字时,他微微出了一下神,然后把车停在了一边。
“喂,澈,你在哪里?”
温和富有磁性的声音顺着电流缓缓流淌出来。
汪邵握着手机怔了怔,然后轻轻开口:“蒋总,我是汪邵。”
那头沉默了一下,像是有些不自在地发问:“噢,澈呢?”
汪邵侧头看了一眼睡熟了的蒋澈,眸光微微沉了沉,“二少爷在我这里,”
“如果你想接他回家,就来这个地址找我。”
两三秒的沉寂过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汪邵用自己的手机发了一串地址过去,然后重新发动引擎,把车开回了家。
半个时以后,一辆低调的黑色路虎停在了蔺府区地段最贵的505号别墅楼前。
蒋煜扶着车门,仰头看了一眼眼前这栋一侧墙壁爬满了青藤的三层高别墅楼,顿了顿,才锁了车迈上台阶。
刚刚在屋门前站定算抬手按门铃,门就被人从里拉开了。
汪邵穿着浴袍站在门边,身上带着湿润的水汽,蓬松的头发软软地搭在脑门上,看上去像是刚刚洗完澡没多久。
蒋煜愣了愣,随即挪开视线问了一句:“我弟弟呢?”
“在沙发上。”
汪邵着稍稍侧了侧身,让出了一条很宽敞的道儿。
蒋煜没怎么犹豫,直接抬起长腿迈了进去。
客厅里只亮着一盏水晶灯,蒋澈躺在宽敞的沙发上睡着了,身上还搭了一条灰底蓝格的毛毯。
露出来的脸和胳膊都很正常,没发现什么明显的伤痕。
蒋煜悬着的一颗心落了地,正算上去把人带走,身后却笼上来一道影子。
汪邵在距离他不足十厘米的地方停下,微微俯身,贴着他的脸颊轻轻:
“你弟弟没事,我只是喂他吃了两颗安眠药。”
不等蒋煜生气,汪邵就忍不住伸手从后面抱住了他。
像是行走在沙漠里累极了再也撑不下去的旅者,吊着一口气抱住唯一止渴续命的绿洲。
“别生我的气……我只是……太想看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