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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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听的不是这些。”

    蒋澈重重摩挲着手里巧的银色U盘,一双温亮的眼眸透出些微不耐烦的情绪,“我要知道他们贪污受贿的真相,”

    “是确有其事,还是有人栽赃嫁祸……我要听的是这些。”

    许思朦的注意力稍稍从U盘上面转移,化着精致眼妆的双眸微抬,视线慢慢落到了蒋澈的脸上。

    “蒋少爷,你确定你要听?”

    “我倒是觉得,如果时连这些都没有跟你,那么你们的关系……”

    蒋澈眉头微蹙,更加不耐烦地断了她:“想要U盘就别他妈废话!”

    十七年前,B市曾经发生过一起轰动全国的贪污腐败案。

    事情的起因是因为一座完工不足三天的大型孤儿院在一场暴雨中坍塌,造成院内孤儿,职工人员,及附近居民伤亡,人数高达两万,

    当时担任B市市长的裴而治被其亲属举报收受贿赂,将孤儿院的工程外判给一家建筑材料未达到国家规定标准的建筑公司完成。

    后来反贪污贿赂局顺藤摸瓜,查出了近三年来,裴而治利用职务之便,多次在B市的地标建筑,公益活动,以及道路规划等重大决策上谋取私利。

    与其妻子——知名建筑师许思黎私相授受,贪污金额超两千万。

    案子之所以轰动一时,除了因为裴而治从政二十年余,形象一直清廉爱民,刚正不阿,还因为裴而治在被关进拘留所的第二天就自杀了。

    碰巧的是,在同一天里,他的妻子许思黎也因为大受击,在去拘留所的路上发生车祸离世。

    未经审判,犯人就主动伏罪,有人是畏罪自杀,也有人猜测是另有内情。

    当年众纷纭,有为裴而治申冤的,也有辱骂他是害群之马,死不足惜,更甚者,诅咒他的子孙后代不得善终。

    蒋澈只能从零星的资料里拼凑出来部分真相,知道当年裴而治和许思黎死了没多久,年仅十一岁的许无时就到处为他的父母申冤。

    多次跑到反贪污贿赂局,司法机关,检察院,拘留所等地方,请求他们调查清楚贪污案和他父亲的死亡真相。

    当时记者跟风报道过一段时间,后来许思朦出面,用一份医疗报告证明了许无时患有轻度的谵妄,即精神错乱。

    记者放弃挖掘,案子尘埃落定,一切就此停止。

    周延发来的那份剧本,正是电影的男主角,或者换句话来,就是时候的许无时,被检察官质问对裴而治的贪污行为是否知情,愤怒之下,他拿起椅子把检察官砸得头破血流,然后被扭送至国外的精神病院,接受了将近一年的电击治疗。

    想起剧本里种种关于接受电击时痛苦情绪的描述,蒋澈就恨不得活剥了许思朦。

    “许无时的父母没有贪污,你在里面动了手脚,利用他们对你的信任,然后伙同你当时的检察官丈夫李泽,把他们逼上绝路,对吗?”

    不等许思朦反驳,蒋澈就步步逼近,眼尾甚至漫出了愤怒的血色。

    “污蔑许无时有精神病,还把他送到那种地方治病,许思朦,他们到底跟你多大仇多大怨,你要这么对许无时!”

    蒋澈怒不可遏的质问瞬间击溃了许思朦故作镇定的表情,她暗自抓紧了包包侧边的链子,慢慢往后挪了一步。

    “是又怎么样,蒋澈,就算这些都是真的,你有什么证据吗?”

    似乎是找到了绝胜的筹码,许思朦唇角扯出了一抹称得上优雅的弧度,“许无时在我身边装了那么久的好外甥,黑的灰的我都把他拉下水了,”

    “你觉得如果我出事了,他能独善其身吗?”

    蒋澈额角青筋暴起,手里的U盘被捏得近乎变形。

    不等他发起攻击,许思朦忽然抬眼越过他看向了他的身后。

    目标明确,像是跟什么人下达命令。

    蒋澈敏锐地顺着她的视线扭头,一股凌厉的风突然从侧边袭来。

    蒋澈来不及躲开,木棍砸到后脑勺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咚”声。

    强烈的钝痛顺着神经传递到大脑皮层,几乎是在感受到痛的瞬间,蒋澈就从这种熟悉的位置熟悉的法想到了袭击他的人是谁。

    不同于上次假戏真做到他之后故作可怜和不安的模样,白奕月举着染了血的棒球棍站在他身后,脸上表情平静。

    目光晦暗不明,如同在看一只毫无反击之力的待宰羔羊。

    许无时看见蒋澈定时发送的那条信息,已经是半个时之后的事情了。

    他一刻也没有耽搁,直接就报了警,然后放下拍摄工作直奔停车场。

    李祁炀屈着身子躲在车库边上的楼道里,许无时的身影一出现,他立刻高兴地迎上去,“表哥,我……”

    看见许无时骇人的脸色时,他所有的话都生生卡在了嗓子眼里,愣愣地张大嘴巴。

    许无时用近乎粗暴的力道拉开了车门,关上的刹那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冷冷地朝李祁炀命令了一声,“上车!”

    李祁炀吓了一跳,连忙开了车门钻进后座。

    还没坐稳,许无时就发动引擎把车开出了车库。

    李祁炀拉着安全带,险些被带得一头撞在座椅上,勉强坐正之后,他略带委屈地喊了一声:“表哥……”

    “听着,”

    许无时从蒋澈搁在置物箱的烟盒里摸出一根烟咬着,深呼吸了一下,勉强压下了心头焦躁不安的情绪,从后视镜里看着一脸抱怨的李祁炀,

    “现在你妈可能挟持了蒋澈,或者要做对蒋澈不利的事情,待会儿看见什么,听到什么,不要冲我吼,把你妈拦着,否则我就把她弄死,听明白了没有?”

    李祁炀还是头一回看见许无时用这种阴鸷冰凉的目光看着他,害怕得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之余,隐隐生出了一丝不安。

    仓库里,

    蒋澈坐在靠门的木箱上,背后的活动窗口正对着一片大海。

    粘稠温热的血液顺着后颈流下来,他抬手摸了一下,发现脑后的发丝已经被湿成一绺一绺了。

    许思朦和白奕月就站在对面,一个拿着棒球棍,一个拎着包,活像两尊门神似的堵着门口。

    维持一个姿势太久有点手酸,蒋澈稍稍活动了一下拿着U盘的右手,看见许思朦的面皮随着他的动作紧了紧,忍不住笑了,

    “你们两个是算看到我失血过多昏迷,然后再上来抢U盘吗?”

    不等许思朦辩解,他又:“你们想多了,我就算要断气,死之前也会攒着最后一口气,把这个U盘丢到海里喂鲨鱼。”

    这话听得许思朦牙痒痒,她的耐心彻底告罄,气急败坏地转头吩咐白奕月:“去,把U盘抢回来!”

    白奕月拎着棒球棍,似乎是有些犹豫,没有立刻上前。

    见白奕月不动,许思朦越发烦躁,“你还愣着干什么?你不要以为这个时候你心软了,他就会放过你,”

    “抢不回来你就跟着蒋澈一起去死!”

    最后一句吼出来,白奕月的脸色完全变了,一扫先前的犹豫和迟疑,握紧棒球棍,坚定地往蒋澈的方向迈出一步,两步……

    蒋澈攥着U盘的五指悄悄按进了掌心里。

    他扬起浓密的长睫,对上白奕月杏仁般圆润冷漠的眼睛时,眼尾下弯,压出了几分浅浅的笑意,聊天似的问他:

    “白,你那个时候拦着我,到底想和我什么?”

    白奕月顿了一下,反应过来蒋澈的是什么时候之后,他用门牙咬了一下下唇内侧的肉,慢慢呼出了一口气,“现在还重要吗?”

    “你不是都已经变心,喜欢许无时喜欢到连命也不要了吗?”

    这话的,好像是他花心大萝卜见异思迁。

    蒋澈无法理解白奕月的脑回路,见他举起那根沾了血的棒球棍,下意识地随着他的动作扬起了下颌,

    “如果我不喜欢许无时了,你又算怎么办?”

    举到半空中的棒球棍慢慢停住。

    白奕月眯起眼睛,视线从蒋澈带笑的桃花眼,一路看到了他细瘦脖颈上微红的血迹。

    圆润的杏眼像是闪过片刻的犹疑,须臾之后,白奕月裂开嘴笑了,“我不想再想这个问题了。”

    “蒋澈,你还喜欢我也好,不喜欢了也好,只要我们一起死,你就永远属于我了。”

    刹那之间,蒋澈感觉一股寒意从脊椎处爬上来。

    白奕月的眼里没有任何求生的欲望,反而从里到外,都透出一种夙愿将偿的满足和癫狂。

    他想过白奕月勾搭许思朦的千千万万种可能。

    想东山再起,想改头换面,甚至是想报复他和许无时……

    却独独没想到,这人居然是想跟他一块儿死。

    真的操他大爷的神经病!

    蒋澈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你他妈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跟你一起死就属于你了?”

    “我死了之后,我会葬在最好的墓地,你连葬我隔壁都够呛,你是不是有病?”

    蒋澈语无伦次的怒斥并没有激怒白奕月,相反,对方十分愉悦看见他的慌张。

    “那又怎么样?反正我不会让你跟许无时在一起。”

    “你们凭什么能过得这么舒坦,凭什么要把我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