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 一点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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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一个新手瞎子,蒋澈很快就掌握了生存要诀。

    那就是除了复诊和必要的饭后遛狗活动,他基本上哪儿都不去,安安分分地待在家里养眼睛。

    即便如此,许无时还是不放心,请了很长一段长假在家里照顾他。

    蒋澈以前就懒懒散散,现在更加肆无忌惮。

    吃完了饭就躺在沙发上,抱着枕头想事情。

    厨房里传来哗哗的水声,位置大概就在他的右斜后方。

    为了让蒋澈能够早点学会听声辨位,这几天下午许无时安排了一些听力教学。

    得益于这些训练,蒋澈现在能够靠声音分辨出来声源的大概位置。

    虽然不是特别厉害的技能,但是起码能让他感觉安心一点。

    听见水流声逐渐变直至消失,蒋澈仰起了脑袋。

    等许无时从厨房出来,他就睁着眼睛扬声问:“密码是不是蒋澈最可爱?”

    话音还没落下,眉心就被温热的薄唇吻了一下。

    “不是,继续想。”

    蒋澈想了好一会儿,把所有肉麻的话都了一遍,还是没猜出来。

    “算了,不猜了。”

    他有些泄气地抱着枕头翻了个身,身上宽松的T恤随着他的动作往上掀了一下,露出了一截窄瘦白皙的后腰。

    许无时伸手,顺着那截窄腰摸到了前面。

    蒋澈这一个多星期不是吃就是睡,要不然就是抱着狗坐在沙发上听电视,身上硬邦邦的腹肌线条软化了一点,摸着又软又有韧性。

    随着他抚摸的动作,那六块腹肌微微紧绷,线条越发明显。

    许无时摸够了才哄了一句:“想不到就算了,反正不着急。”

    “靠过来一点,我看看你后脑勺的纱布有没有被你弄乱。”

    蒋澈不情不愿地抱着枕头直起身子,往后靠在了许无时的怀里。

    瘦削的后背贴着肌肉结束的胸膛,许无时用一只手环着蒋澈的肩膀,然后去看他脑袋上缠着的纱布。

    表面倒是看不出什么,不渗血就代表没大问题。

    他抬手轻轻把蒋澈耳朵上弄歪了一点的纱布扯好,然后低头贴着他的后颈吻了吻,“下次翻身的动作不要这么大,尽量趴着,别用后脑勺去挨沙发。”

    蒋澈乖乖地“哦”了一声,然后抱着枕头转了个圈,跟许无时面朝面坐着,问他:

    “我现在是什么发型?”

    许无时看着他露出了青色头皮的和尚发型,忍不住勾了一下唇角,“你觉得呢?”

    蒋澈不大高兴地扁了扁嘴,“不知道,我又看不见。”

    他用手摸了一下,感觉脑袋上只剩发茬,绒绒的,不清什么发型。

    “摸着像光头,也不知道医生剃得均不均匀。”

    许无时客观评价了一句,“挺均匀的。”

    “而且很可爱,我很喜欢。”

    “你怎么样我都觉得心动。”

    蒋澈本来还因为光秃秃的发型有些郁闷,听了之后忍不住耳根发热,有些不好意思地抱着枕头往后退了一下。

    “你好肉麻,”

    “我又不生你气了,你不用给我吹彩虹屁。”

    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所之言皆出肺腑,许无时往蒋澈的方向挪了一下。

    然后双唇贴着他的颈侧,一路往上温柔地吻到了嘴巴。

    客厅的空调得不高,蒋澈没有穿外套,本来是该感觉有点凉的。

    但是许无时身上的体温太过灼热,哪怕是隔着两件衣服和一个枕头,也能顺着空气传到他身上。

    滚烫的吻停在了蒋澈的唇角,许无时抱着他,声音低沉微哑,隐约带了几分隐忍的情-动,“你现在能判断出来,我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吹捧了吗?”

    再判断不出来就要被办了,蒋澈下巴压着枕头点了点,非常识时务地:“我觉得你是真的很喜欢我。”

    许无时低低笑了一声,偏沉的声线听上去又苏又性感。

    蒋澈硬-邦邦的意志力很快被他笑软了,抿着唇角考虑了一秒,主动绷起脖颈去亲他,“我们……做吧。”

    许无时看着他裹着纱布的白净脸,好笑地屈指轻轻在他眉心上弹了一下,笑道:“安分一点谨遵医嘱,别老是满脑子想着黄色废料。”

    蒋澈被反将了一军,颇为不悦地皱了皱眉,“到底是谁满脑子黄色废料?有本事你别顶着我。”

    许无时没本事,拿走蒋澈怀里的枕头,就推着他起身往浴室走,“走吧瞎子,陪我洗个澡。”

    “……”

    将脱下来的衣服放到洗衣篮里,许无时拿着花洒把水温调到冷水,然后看了一眼捧着脸坐在门边等他的瞎子。

    蒋澈今天穿了一套黑色的睡衣,跟白皙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跟尊瓷人似的,坐在角落里都能反光。

    许无时喉结轻轻滚动,隔着一层玻璃看着,边泡沫边把手往下移。

    蒋澈抱着衣服坐在凳子上。

    一开始是挺着腰板,后来太累了就干脆弓着背,双手手肘撑在膝盖上,省力地坐着。

    自从知道他瞎了,许无时就养成了一个习惯,无论做什么,都要保证他在视线范围之内。

    蒋澈一点儿也不觉得烦,反而更想快点好,因为只有他健健康康,许无时才不用那么辛苦。

    等了很久都没等到水停,蒋澈忍不住了个哈欠,揉着眼睛扬声问:“你洗好了吗?”

    “……快了。”

    哗哗的水声盖不住声音里沙哑的情-欲。

    蒋澈像只发现了肉骨头的狗崽,直起腰板睁大眼睛,歪着头坏心眼地发问:“许哥,你又在干什么?”

    将布满黏稠液体的手指冲洗干净,许无时关了水挂好花洒,然后拿过一旁的毛巾,边擦干身上的水珠,边拧开玻璃门走了出去。

    “在干你想的事情。”

    节骨分明的长指被水浸泡得很凉,许无时故意伸过去冷了一下蒋澈的脸颊,没皮没脸地低声:

    “如果你想听清楚一点,我可以再做一次。”

    论不要脸还真的没有人能比得过你许哥。

    蒋澈心服口服,乖乖伸手把衣服递了过去,“不用客气了,我刚刚听得很清楚。”

    许无时套好衣服,牵着蒋澈的手腕往外走,“想清楚了有什么表示?”

    蒋澈想了想,“积极配合治疗?”

    许无时无语了,“你还是积极一点学动脑子吧。”

    “……哦。”

    五月初的时候天气转暖了一些,蒋澈窝了将近一个月,终于盼到了拆纱布的日子。

    “蒋先生的伤口恢复得很好,落痂之后可能会有道疤,但是不影响头发生长。”

    蒋澈顺着医生的话摸了一下后脑勺受伤的位置,发现确实有块两三厘米凹凸不平的疤痕。

    正摸着,许无时就握住了他的手腕,不让他乱动。

    “那眼睛呢?蒋澈的眼睛有没有好转?”

    “眼睛的话还需要做一些具体的检查,因为头部ct显示蒋先生颅内的淤血是清除了的,至于他为什么还看不见,可能还有别的原因。”

    察觉到许无时失落的情绪,蒋澈被牵引着往外走的时候,身体稍稍前倾,笑着声安慰他:“我现在看不见也活得挺好的,你不要担心我。”

    许无时没话,看着他那双大而漂亮却没焦距的眼睛,很是自责地摸了摸他的的眼角。

    一系列检查做下来,天都黑了。

    微风轻拂,吹在脸上有些凉。

    蒋澈抓着许无时的手慢慢下台阶,走到平地的时候,突然刹住了步伐,“许无时,我好像看见一点光了。”

    许无时以为又是安慰,转身把他抱进了怀里,“宝宝,我没事,你不用……”

    话还没完,蒋澈就抬起一只胳膊,指着他身后落日的方向兴奋地:“那边是不是有很亮的灯?”

    许无时顺着他的话转头,花了三秒才压下心头的狂喜,心翼翼地询问:“除了光,你还能看见什么?”

    蒋澈不想他失望,睁着眼睛看了很久,直到瞳仁被风吹得泛红了,才不得不闭上眼睛,低声:“还是只有一点光。”

    许无时握着他的后颈,略微沙哑的声音裹着心疼的情绪,“蒋澈,你能看见一点我已经很高兴了。”

    “你要是这么委屈自己讨我高兴,我会更内疚。”

    蒋澈的手指抓着许无时的外套拉链蹭了蹭,迅速收拾好心情,“那你帮我和那盏灯合个影吧,纪念我重现了一点光明。”

    许无时拿出手机往后退了几步,迎着微凉的风,将蒋澈被落日染成橘红一片的身影定格在了镜头里。

    在外面吃完了饭回到公寓,天色已经黑透了。

    蒋澈后脑勺上的伤口虽然可以沾水,但是为了安全起见,许无时还是用毛巾给他擦了擦头。

    从头到脚都洗干净后,蒋澈就被安置在了门边的凳子上做眼保健操。

    一套做下来,许无时也洗好了澡。

    今天出门前许无时做了烤牛奶,这会儿冻得冰冰软软的。

    蒋澈捧了一块吃着,另一只手抱着阿拉斯加,靠在许无时怀里听电影。

    今天播放的是一部欧洲众同志爱情电影。

    男学生爱上了自己的专业课教授,但是因为世俗的眼光,最后还是放弃了表白。

    也许是因为注定悲剧的原因,电影一开始就渲染了悲伤的基调。

    蒋澈听了一会儿就不想听了,扭头用脑袋轻轻撞了撞许无时的脖子,“换一个吧,这个不好看。”

    许无时拿着遥控没按,故意逗他,“你都成瞎子还知道这个不好看。”

    蒋澈据理力争,用后脑勺砸他,“我能看到一点光影了,准确来我现在应该算半瞎。”

    许无时用宽阔的掌心罩着那颗不安分的脑袋,带着薄茧的指腹慢慢蹭过蒋澈发茬短短的头皮。

    “那你想看什么?我给你换一个。”

    蒋澈报了个电影名。

    许无时依他所言播放了他要看的电影。

    蒋澈听了没一会儿,又不安分地扭头贴了贴许无时的胸膛,“你觉不觉得有点热?”

    许无时不热,但是看出了蒋澈想他热。

    放下遥控之后,他把阿拉斯加从蒋澈怀里抱到了地毯上,然后掐了掐他的脸,“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