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这个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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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茫然眨巴眨巴眼,“我绣的荷包没法见人的,这样补偿你可好?”

    眼里浮现几分委屈。

    他知道她的。她连片竹叶子都绣不好,怎么能给一个皇帝用?

    “要不,让琉璃绣……”

    她话未完,突觉脖子后一紧。还未反应过来,连呼吸也没了。

    本想制止,转念一想,他们的婚事已经不可能改变,便由着他去了。

    两人都成过婚,却又都未经事,起初磕磕碰碰的,并不美妙,但很快,各自摸索出了窍门,香甜的气息交织着,许久才分开。

    她被楚秦按在怀里,入鼻的是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入耳的,是他毫无章法乱蹦的心音。

    她失神地揪住他的腰带,“为什么你和陛下身上的香气不一样?”

    “你何时与陛下这么亲近过?”他心满意足地笑一声,俯首在她耳边低语,“腰带要被你扯掉了。”

    “啊……”顾顿时忘记了正在困惑的问题,推开他,见他满眼含笑,上衣有些乱,腰带却还是稳当当的,便知自己被戏弄了,“事情完了,你回去吧。换贤王殿下过来。”

    楚秦的笑淡了。

    顾又道:“不必换了,你们都回去。让人知道楚国最尊贵的两个人轮着给我做侍卫,成何体统?”

    “顾……听婚前一个月不能见。”

    瞧这委屈的?

    又不是一辈子不能见了。

    想当初四年没见不也是好好的么?

    顾想了想,道:“我只听过民间婚前三日不见。许是因为你是陛下,需要祈祷的福泽比寻常人更深厚?”

    “是这样吗?”楚秦目光灼灼,“那陛下不见你,明川见你。”

    顾:“……”

    “还未成亲,我的话便不管用了。陛下想留就留,想走就走。这天下,有谁能违了您的意?您自便。”

    见她生气了,楚秦慌了神,亲不着了,拉不着了,连人也不叫他见着了。

    他被顾推出门外,见她把门窗都关了个严实,劝道:“你不喜气闷,开点窗透气。”

    “窗纸换过了,不开窗也能透气。”顾了这一句便吹了灯。

    珍宝阁的后院,凉风那个吹,细雨那个飘。

    楚秦站了一会儿,见顾真没有再要开门的意思,倒是听到一侧门响,连忙戴上面具,闪身离开。

    听到外头的动静,顾轻笑一声,按了按唇,重新点灯翻开账薄。

    迟迟没有听到安家新的主事入京的消息,安家的生意还是她在理。

    “母亲。”她推开安氏的房门,见其在抹泪,顿了音。

    安氏扯出笑来,将面前的红绸放下,“你怎么来了?我……我就是想做。你看,明知道你是要去当皇后的,衣裳都有专人缝制,用不上这个盖头。还是想亲手给你绣。”

    顾走过去,展开盖头,称赞道:“很好看。母亲,我想用呢。”

    “想用就给你。也不一定用得上,别误了事,就是个念想。”安氏放松下来。

    用是肯定用不上的。等她把东西做好,顾的婚礼早就结束了!

    顾端坐在安氏膝边,“可不止是念想。还能当传家宝呢。”

    她浅浅笑着,她的婚仪一切有内务府和礼部点,都已经开始走章程了,楚秦三年前准备的婚服被他付之一炬,但这三年,他又叫人重新准备了一套,但是她的女儿,她女儿的女儿……可以用她母亲准备的。

    “女儿听,民间有这样的习俗,能穿传家宝出嫁的,是最有福气的。”

    安氏听她起子子孙孙的事,眼尾的纹路里也多了满足和慈爱,“你比上次开心。”

    顾诧异。

    她自己都没发现,她母亲是怎么察觉出来的呢?

    似是瞧出了她的不以为意,安氏道:“上次,你只是规规矩矩的准备出嫁,不曾想过以后,子子孙孙。那回我就想,也不知那是个什么样的人。问了宋妈妈,是个英雄,我也就不好再多问了,想着,若真是个人物,你回头必也喜欢。”

    似乎是觉得现在这个不太合适,她顿了一顿,转而道:“这个不一样。提到他时,你嘴角翘得比平时还要高一点。这就够了。

    你和你爹一个性子,不是特别喜欢,不会这样。自己还不知道。若是有人问了,只会是不讨厌。就是个嘴硬心软的。”

    顾笑笑,没有否认。

    她确实是姐弟两个里脾气更像父亲的那个,顾煜虽是男孩,长像随了顾随远,其实骨子里和安氏一样柔软,倒是她,温柔表象下的清冷矜贵,与顾随远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原本,她还有些不确定,听安氏这么,放松了不少,对这场婚事也有了期待。毕竟,最了解她父亲的人,是她的母亲。

    她想,只要她保持着理智,不将心完全交出去,未来种种变故,总是难不倒她的。

    若他真做了伤她的事,她凭着契约远走,最不济,也能同太后一般,长伴青灯,总不至于苦了自己的心。

    安氏又同她起了过往那些年的事。

    她静静听着,不时有地补充两句。

    “我时常觉得,父亲还在我们身边,从来不曾离去。”

    安氏微一愣,缓缓笑了,“谁不是呢?咱们的习惯,喜好,哪一样和他没关系?他就是个坏的,让我做什么都能想起他,忘不了他。”

    屋里开着窗,母女两个坐在靠窗的罗汉榻上,乍一看,神色一致,更像是姐妹。

    “母亲,我时常会羡慕你。”顾瞧着似覆着一层暖光的安氏,不自觉的,把心里话了出来。

    安氏稀罕了,“我什么也不会,脑子不好使,四肢不勤,哪有什么可羡慕的?”

    顾笑道:“您在家中有父母兄长疼,出嫁后,有丈夫疼,现在又有儿女们疼。哪里需要操心那些?只管貌美如花便是了。”

    “这话倒也没错。”安氏笑了,谁不爱听这样的好话呢?

    可笑着笑着,她又笑不出来了,抱住她的女儿,止不住的心疼,“倒是苦了你。在家是长姐,父亲去得早,上上下下又叫你操心。出嫁后遇上不淑,还要二嫁……”

    顾轻轻抚着她,“我幼时也是有父母亲疼的,没有亲兄长,表兄表姐们哪个不疼我?”

    她俏皮地眨眨眼,“操心的事倒是真免不了。咱们的家业,我交给琉璃了,转手又要去操心陛下的家业。二舅这边的,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出个得力的人,我估摸着,二舅的腿伤都要好了。”

    “啊……”安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顾这是在催安家那边出人了,不自在地左看看,右看看,手里的红绸都要拧成麻花了。

    “母亲,您何时得空,咱们去看看二舅,把东西交还给他,如何?”

    “这……”安氏为难地道,“这事儿,怪我,他们早就与我了,我一直想找机会问问你的意思,一拖二拖的,后来就没了机会。”

    顾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不过这事儿书里没提,应该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才是。

    她安静地等着,等安氏平复好心情,听她道:“你外祖父年龄大了,这些年一直要挑个能担大事的,可我什么也不懂,你几个舅舅也担不起一家的大事,听你把咱们家撑起来了,又轻松地接手了你二舅那边的事,就想让你接管安家的家业。”

    “母亲……”顾哭笑不得,“这怎么使得?”

    安氏茫然眨眼,“这有什么使不的?你外祖父和舅舅们都疼你,咱们总不能不管……”

    她顿了顿,语气一转,“其实我也觉得不太好。你那些日子,忙得连搭理我的时间都没有,后来得亏康大人时常来考校煜儿功课,才能让你多睡一会儿。

    女儿家,就是要娇养的,不当这么累。”

    顾哭笑不得,“那母亲是如何帮女儿回绝的。”

    安氏一噎,“我……不过他们……”

    顾:“……”那就是没回绝了。

    她沉默下来。

    安氏慌了,“儿,我真的做错吗?”

    “母亲可想过,本是舅舅们的家业,女儿来理,舅母们会怎么想,表哥表姐表弟们会不会与咱们起龃龉?”顾的声音轻轻的,如轻风拂面般的语调,“若是母亲理娘家的产业,必然无事,若是外祖父家当真无人可担,女儿也要担,可……”

    她无奈地扯出一个笑,“女儿要真应下了,以后就没脸面见各位表哥表姐了。”

    安氏本没觉得这事儿有多严重,听女儿这么一,顿时觉得自己可能惹了大祸了,“现在可怎么是好?”

    “无妨。”顾浅浅勾唇,“母亲有空去看看二舅,将东西送过去。和他我要成婚了的事,顺便提醒他们要给我添妆……”

    这样一来,白家各位有头有脸的人,就会知道不能再她的主意了。

    哪有让皇后理商户家业的呢?

    可她没想到,安氏这样做了,把一箱账本带过去,带回来两箱账本地契房契,再加两箱奇珍异宝。

    安氏不安地绞着手指,“女儿啊……你舅舅,这个是他给你添妆的,回头你外祖父还会送更多来。他……”

    她有些不忍心重复那番话了,在顾反复的催促下,才道:“他要是你不是要当皇后了,他还不放心,怕你生得太好,保不住这么多家业。现在你都是要当皇后的人了,都由你管便是,谁还能和皇后作对?只要按日给他们分红,他好带着妻儿出去游历……”

    她都觉得自家哥哥太过分了,不疼她也不疼她闺女,可哥哥嫂嫂们仿佛听不明白似的,把东西强送给了她,仿佛卸下什么了不得的重担一般。

    顾:“……”突然,家业比分家前还多了几番……突然,明白了外祖父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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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写着写着,发现快写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