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利缓缓驶出了苏家所在的高级区。

    司机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车内后视镜里封正泽的脸色，见人闭着眼在休息，安静的没出声扰。

    直到车子驶入主道。

    他心发问：“封总，现在是去……？”

    封正泽闭着眼没回答。

    他既不想回史弃不在的碧水区，也不想去冷冰冰没人气的锦绣壹号。

    司机没得到回答，只能控制着平稳的车速继续往前开。

    “去红日。”

    “好的封总。”

    孙昶正盘着腿坐在地上游戏，听到封正泽进门的动静，分出零点一秒的心神看了他一眼，就继续盯着大屏幕把游戏手柄激烈的摁得噼里啪啦响，嘴上：“泽哥你自己找个地坐一坐，我就完了。”

    封正泽应声，到洗手间洗手。

    浴室装潢俗得很，灯光一照，金碧辉煌。

    封正泽洗完手没立刻出去，双手撑在盥洗池上看仪表镜里的自己，表情放空了有几秒种，才直起身去烘干手。

    孙昶多拿了个手柄，游戏选成双人模式。

    看到他出来，拍了拍身边的椅子，“泽哥来，龙椅都给你准备好了。”

    “不想。”

    封正泽径直走到酒柜前，看着标签取了一支味道比较香醇浓厚的红酒，又拿了个两个杯子，“过来喝酒。”

    孙昶一看这熟悉的架势就想自暴自弃。

    游戏手柄一撒，整个人倒地上，他嚎道：“放过我吧泽哥，医生让我养伤期间少喝酒。”

    “你今天怎么不在楼下玩？”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玩？”孙昶利索的爬起来到封正泽面前，指着自己脸上被史弃出来的青青紫紫，气到了，“我这样子怎么玩？让他们都知道我孙昶被人毒一顿，好看我笑话吗！”

    封正泽把他推开，嫌弃的皱眉，“远点别把唾沫星子喷我身上。”

    孙昶：“……”

    就气哭！！

    看着孙昶那张连肿都没消的脸，封正泽心道，的确惨。

    史弃身上的伤倒是好的快，就是不知道这次怎么回事性子能拧成那样。

    “既然你不能喝，叫顾思齐出来。”

    “顾思齐前段时间被他老子送去非洲开荒了，年底能不能回来都不知道。”

    封正泽就：“那叫靳城，周覃昀，随便叫个。”

    “还是我来吧，舍命陪君子！”孙昶拿过红酒的开瓶器，他一边往木塞里旋拧一边：“泽哥你是不是又在史弃那儿受气了？依我看，他可能有点毛病，你赶紧找个心理医生给他看看。”

    封正泽没搭腔。

    孙昶继续：“真的，他气性大的太离谱，我还没见过脾气比我大的……不过也正常，全是你给惯得。”

    “我可没惯他。”

    “还没惯？”

    孙昶服了，给封正泽倒了点红酒。

    封正泽下颌微一抬，指使：“倒满。”

    “靠，我这个是95的Margaux！你当开水喝啊！！”

    话是这么，孙昶还是给封正泽倒了一半儿满，眼看着自己珍藏的这支红酒浅下去一大截，心疼过后索性破罐子破摔，给自己也倒了大半杯，举起来豪气万丈，“来，泽哥，干杯！”

    “傻逼。”

    孙昶：“？？？？”

    红酒份量太多，没办法在高脚杯里进行醒酒。

    不过封正泽从一开始没算品酒，握着漂亮的郁金香被的杯肚，跟孙昶轻碰杯，杯壁发出“叮”的一声清脆声响，他拿起喝下一口，问道：“史弃的你疼吗？”

    “废话。”

    孙昶到他对面坐下，“要不是警察来的及时，他真他妈是想死我！”

    “你好意思，他才多大，能摁着你你没想过自己的原因？”

    “操，我能有什么原因？！我没看到是他踹了一脚你都气得来找我要法了，真和他动真格，你不得拿刀砍我啊？”不过的确不过是真的，孙昶没，丢脸，只能在心里偷偷BB。

    “生气？”

    “什么生气？”

    “史弃了你，气不气？”

    “切。”孙昶：“有什么好气的，男人么，一言不合就开是常有的事，我从到大顺风顺水，谁瞧见了都喊一声哥，毕恭毕敬的，我还觉得没意思！史弃那孩子挺好的有个性。”

    封正泽本来就想问问做个参考，没想到孙昶给史弃这么高的评价，有些不悦，语气却风轻云淡，“你还挺欣赏？”

    孙昶：“……”

    话真难！

    坏话不得行，拍马屁也有风险！

    “喝酒喝酒。”

    封正泽却没放过他，“挺喜欢史弃的？”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孙昶一边喝酒一边：“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喜欢啃硬骨头？拜托，包情人那是为了让自己爽，让自己舒服，不是找个祖宗放家里供着，我可不喜欢自找麻烦！”

    封正泽淡淡：“怎么不看着我。”

    孙昶垂着眼心虚了两秒，咕咚喝下一大口酒后，抬头看他，露一个没正形的笑：“真的，我还能跟泽哥你撒谎吗？”

    “你自己拿史弃当宝贝就算了，别指望我们也觉得他是个宝贝啊。”

    封正泽这才：“我也没把他当宝贝。”

    孙昶心这话你自己信吗？

    “史弃心眼。”

    “可不是！！！”孙昶立刻想起两天在圈内各种纨绔群里听到的八卦消息，询问当事人之一的封正泽，“听史弃把苏清和也给了？他脾气那么大，泽哥你真就不管管？”

    “管，怎么不管。”

    封正泽：“但他不让我管了。”

    孙昶心跳猛漏一拍，装作不明白，“啊？”

    “我他。”

    孙昶纳闷了，“……你怎么就他了，你会舍得他？”

    “他苏清和。”

    孙昶立刻闭上嘴。

    封正泽声音低了下去，“现在跟我闹别扭，怎么都不理人。”

    孙昶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不存在的鸡皮疙瘩，再看桌上那杯已经被封正泽喝的差不多的红酒，心想这别是已经醉了吧？

    不然就封正泽那时刻端着的模样，绝对不可能出这样显得有点委屈可怜的话。

    但是……

    孙昶心想，活该啊！

    这么多年被你又是宠又是惯的，史弃早他妈是个半点委屈都受不了的祖宗了！你还他，还是为了苏清和他！苏清和什么人、他情敌啊！你真想甩人丢张支票多干净利落，还动手搞人心态。

    想是这样想，孙昶没忘记劝：“泽哥你少喝点，你不是喝多了头会痛吗？”

    “我就是要痛。”

    封正泽拿起酒杯，手一翻把杯里剩下的全喝了，：“等我头痛了，你就找史弃来给我按。”着拿出手机给史弃发短信，他的手倒是稳，还能出字来问史弃睡了没有。

    然而消息如石沉大海。

    看着聊天对话框里只有自己单方面发的两条消息，封正泽突然觉得有点难受，不知道这难受是大脑传来的还是胸口传来的，他踢了踢孙昶，“赶紧叫史弃。”

    史弃接了雇主的大单子刚准备回床上睡，就看到封正泽来电。

    有了事业要忙的他完全不想让这一地鸡毛的感情烦自己，直接挂断。

    铃声又响。

    他这次连看都不看直接关看机。

    孙昶听着冷冰冰的关机通知，心想哦豁，真闹这么大？！

    转头看沙发上的封正泽。

    封正泽脸色难看，把领带完全扯松开后仍然很不舒服的样子。

    他决定叫经理赶紧找个懂按摩的来服务员来。

    封正泽是真的难受，头都在一阵阵抽痛，像是有人在里面用锥子一下一下凿。

    恍惚又回到了五年前，他在酒桌上被人设计，喝完一杯就感觉头痛欲裂，胃里也疯狂烧灼，像下一刻就要肠穿肚烂，连夜送去医院检测是酒精中毒，第二天醒来他就挨了爷爷狠狠一顿骂。

    那个时候他跟封正钧的斗法接近尾声，他手里的项目纯利润受益远高于封正钧，可以是稳操胜券，可就因为这事直接被爷爷扣了个肆意妄为、得意忘形还不够稳重的帽子。

    出院那天想找封正钧算账结果先被人偷袭，等醒来发现自己四肢被缚，被装在一个漆黑的狭窄的空间里，像是车的后备箱。

    他听到了绑匪跟封正钧电话探交易的声音。

    绑匪对他下了狠手，踢断他的肋骨，又往他身上刺了几刀，但一直没让他死的太痛快。

    破破烂烂的车装着他，去了越来越远的地方。

    直到封正钧决定不再折磨他，让绑匪直接结果掉他。

    他看到一把长长的大砍刀眼看着朝自己捅下来！但那穷凶极恶的绑匪下一刻就被不知道那里窜出来的少年扑倒！

    “弃……”

    封正泽难受的发出喑哑的声音。

    头越来越疼，他没有章法的去摁自己的太阳穴，想把那不断在凿的人挖出来，但挖不出来，就抡着拳头锤，想以痛制痛。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喘着粗气，眼底血丝爆起，看上去阴鸷可怕！

    一双微凉的手突然阻止了他，很心的抚弄上他头部两侧穴位。

    封正泽一把紧紧抓住，回头看。

    不是史弃。

    封正泽松手甩开站起来，因为幅度有些大又喝醉了，腿磕到了摆在沙发面前的矮几，他脾气糟糕的一脚把那百十斤的玻璃矮几踹开十多公分，往外走。

    孙昶被吓到：忙追他，“泽哥，泽哥你去哪！”

    封正泽烦躁的，“我回家！”

    “我让人送你。”

    “快一点。”封正泽烦躁的从西装口袋里摸出车钥匙丢给他。

    孙昶慌忙接住，紧接着发现触感不对。

    低头一看，哭笑不得，哪是车钥匙，分明是公寓的钥匙串，钥匙扣上还挂着一个胖乎乎的蓝色水晶海豚挂件。

    幼稚，肯定是史弃买的。

    “弃。”

    门开进去了。

    孙昶看到西装革履人高马大的封正泽皱着眉冲着空无一人的黑漆漆大厅，有点烦又有点委屈的喊：“你在哪！我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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