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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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课之后,詹星鹭还是留在了训练室谱,但自主留下来谱的同学有很多,詹星鹭并不孤单。

    宋娅茗坐在靠前的位置,时不时转头偷看詹星鹭,见她收了棋子准备拿包离开,宋娅茗赶忙起身上前。

    宋娅茗:“星鹭,等一下。”

    詹星鹭拿包的动作稍顿,抬眼看向她,“有事?”

    宋娅茗咬了咬下唇,脸上堆满了心翼翼,轻声:“星鹭,我们……我们记得时间就是两点集合……”

    詹星鹭神色淡淡,不甚在意的“嗯”了一声。

    宋娅茗抿了抿唇,又继续解释:“后来吃午饭的时候才听同学是一点半,我们就回去喊你了,但是史沛忘记带房卡了,我们在门口敲了很久的门你都没有动静,就想你戴耳塞睡觉大概是听不到,当时时间也来不及了,我们就先走了,我们不是故意的。”

    听完宋娅茗这番解释,詹星鹭忽然有点想笑,先不史沛有没有忘拿房卡,她睡觉根本没戴耳塞,睡眠也不重,如果真有人敲门,她不可能听不到。这理由也太蹩脚了。

    她和她们并不熟,她们原本就没有义务告诉她集合的时间,她问了,她们选择那是她们的好意,她自然会谢过,如果选择不那也是她们的本分,她并不会觉得怎么样,但故意告诉她一个错误的时间,那就是心思不纯了。

    她原本不想追究这件事的,她们心思不纯,她远离就好,但事后还撒谎掩饰,做了却不敢承认,这就让她很看不起了。

    詹星鹭的眼底划过一抹讥讽,清冷的声线中带了几分散漫的语调:“哦,我信了。”

    “不是的,星鹭,你真的误会了……”宋娅茗着,眼眶渐渐变红,眼中满是焦急和委屈的神色。

    詹星鹭不想再和她纠缠下去,拎起包,语调清冷又漫不经心的丢下一句,“那就当我是误会了吧。”便径直离开了训练室。

    坐在詹星鹭对面和她对局的女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也拿着包起身默默离开了训练室。

    “星,星鹭,等等我。”女生跑着从后面追詹星鹭。

    詹星鹭回头看了眼,看到是刚才和她对局的女生,她顿住了脚步等她。

    女生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礼貌又有些羞涩的笑了笑,“星鹭,谱的时候谢谢你带着我,我谱还从来没这么顺过呢。”

    “不客气。”詹星鹭应了一句,便继续往前走。

    女生走在她旁边,又:“对了,我叫文思思,大一,经管学院的。”

    詹星鹭淡淡点头,“你好,我大二,计算机科学与技术。”

    文思思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嗯”了两声,“我听他们过,还你16岁就被保送康大,今年才17岁,在我们围棋社是年纪最的,嘿嘿,我就不喊你学姐了哈。”

    詹星鹭:“他们?过?”

    文思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是新入社的嘛,所以大家对你都很好奇。”

    詹星鹭点点头,表示理解,没再什么。

    詹星鹭虽然看起来清清冷冷的但却不孤傲,对人很和气,没有攻击性,身上还有一种很特别的吸引力,让人很想亲近她。

    文思思和她聊着聊着就有些停不下来,两人一起回宿舍放东西,又相约一起去餐厅吃晚饭。

    刚走到宿舍楼下,时砚迎面走了过来。

    文思思推了推眼镜,礼貌喊了句:“时砚老师。”

    时砚冲她淡淡点了点头,看向詹星鹭,声音略带笑意,“这位迟到的同学,陆老师有话让我告诉你。”

    “……”

    詹星鹭按捺住想要冒起来三丈的火气,神色淡漠的瞥了他一眼,冷冷地吐出了一个字:“。”

    时砚抬眸看了眼文思思。

    文思思怔了一下又瞬间回神,推了推眼镜:“星,星鹭,那我先上去了。”

    完,就低着头快步跑进了宿舍楼。

    詹星鹭目光冷淡的睨着时砚,“什么话,快。”

    时砚顿了顿,从外衣口袋里拿出一袋暖宝宝,“不是陆老师,是师母,岛上风大温度也低,你又怕冷,师母让我带一袋暖贴给你。”

    詹星鹭垂眸看了眼,没接下,又抬眼看向他,“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时砚:“经纬师兄临时有事来不了,就让我代他做教练了。”

    陆经纬和时砚一样,都是詹星鹭的父亲詹良畴的弟子,康大围棋社能请到陆经纬做这次集训的老师是因为,陆经纬和康大围棋社的指导老师陆卓是堂兄弟,詹星鹭会同意进围棋社,也是陆经纬替他堂兄陆卓劝的。

    詹星鹭的父亲虽然是围棋国手詹良畴九段,但她却没有走职业棋手的路,也没有考业余,不过,有从到大的耳濡目染,她下棋的水平虽然不如几个师兄师姐,但在业余棋手中也不算低。

    围棋很讲究天赋,棋路需要计算和预测,优秀的棋手需要很强的逻辑思维能力和创造力,思维的深度和广度也尤为重要,对局时还需要超强的心理素质。

    詹星鹭有一定的天赋,也有一定的兴趣,但她一直认为,兴趣不一定都要成为职业,因为她感兴趣的事情还有很多。

    在这一点上,时砚与她不同,即便她对时砚这个人没什么好感,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天才,对围棋有着很高的天赋,也有着很强烈的热爱,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围棋。

    当然,他更有着超强的心理素质。

    就像此刻,站在视野开阔的路边,詹星鹭没接下那袋暖宝宝,他就一直保持着递送的姿势,目光温和清朗的看着她,丝毫不觉得尴尬。

    詹星鹭并不想和他僵持,一把接过暖宝宝,没什么语气的丢下两个字,“谢谢。”便径直往宿舍楼走。

    “星鹭,等等。”时砚转身追上她。

    詹星鹭语气有些不耐,“还有什么事?”

    她双手插兜目视前方,神色冷漠,眸光清澈又冷淡,嘴角向下抿着,嘴唇无意识的微微嘟起,清冷中又带着几分少女的可爱。

    时砚太了解她了,从到大,她每次生他的气闹脾气,都是这个表情。

    他眼底划过零星笑意,放轻了声音问:“还在想昨晚的那盘棋?”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詹星鹭瞬间就气不一处来,转头目光冷淡的瞥了他一眼。

    时砚弯了下唇,轻声:“其实,你进步了。”

    ?

    他这是在羞辱她吗?

    詹星鹭炸毛,声音很冷,没什么语气的:“让了我三子还赢得这么轻松,你是在炫耀吗?”

    她看出了让子……

    时砚顿了顿,仍旧目光温和清朗的看着她,语调很平静,“我和你的棋力有差距,让子是礼节,但你确实进步了很多。”

    ?

    听听,这的是什么凡尔赛语录!

    炫耀了自己又趁机贬低了她。

    “呵!”

    詹星鹭有点听不下去,径直离开进了宿舍楼。

    时砚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无奈的轻叹了口气。

    -

    这个时节,来景和岛度假的游客很少,生态园区内基本上只有集训的同学,而大部分同学都在训练室谱,餐厅也没什么人。

    詹星鹭和文思思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文思思又继续和詹星鹭在围棋社发生过的有趣的事情。

    “哎星鹭,你应该从就学棋,为什么大一没加入围棋社啊?”文思思咬着排骨,不经意问了句。

    詹星鹭咽下口中的食物,喝了口水,“在社团里就会有很多限制。”

    围棋是她的兴趣,想下的时候下一盘,不想下了就不下,在社团里太麻烦了,活动多限制多,太不自在了。

    文思思点了点头,又问了句,“那现在为什么又加入了?”

    这就来话长了……

    简单来,康大围棋社很有名气,但自从陆卓做了围棋社的指导老师后,不知道为什么,在大学生围棋锦标赛上就再也没拿过冠军。

    陆卓因此很失落,不知道哪一次在和陆经纬聊天时聊到了詹良畴的女儿也在康大,并且围棋下的也不错,陆卓就找到她想让她加入围棋社,备战大学生围棋锦标赛,詹星鹭一直是拒绝的,但陆经纬也出动来劝她,一边温言相劝一边用激将法。

    陆经纬好歹也算看着她长大的,从就对她很好,她也不是油盐不进的人,最终看在陆经纬师兄的面子上,同意了入社。

    詹星鹭顿了顿,语调平淡,“突然想体验一下。”

    文思思的脸上写满了崇拜,“好羡慕你们这些围棋下得好的人,不像我,就是在围棋社混着玩的。”

    “其实我是大一开学刚学的围棋,算是初学者,在我们围棋社是水平最差的一个。”

    围棋下得好的人……

    康大围棋社虽然代表学校参加比赛,但最高的水平也只是业余段位,就算是和职业初段的棋手比,都差得远呢。

    她的围棋,也不算是下得好的。

    詹星鹭弯了弯唇,没话。

    “陆老师好像对这次大学生围棋锦标赛很重视,听上一届……”文思思忽然想到什么,顿了一下,突然凑近詹星鹭,压低了声音,“对了星鹭,你和娅茗学姐怎么了?”

    詹星鹭顿了顿,“谁?”

    文思思:“就是刚才在训练室和你话的那个女生,宋娅茗学姐啊。”

    哦,原来她叫宋娅茗。

    “没什么。”

    詹星鹭面无表情。

    -

    詹星鹭和文思思吃完晚饭回去时,正好看到史沛从房间出来,宋娅茗和付惠站在房门口的走廊里。

    四目相对,额不,六目……额也不对,算不清多少目相对了,反正空气中是弥漫着一丝不清道不明的尴尬气息……

    文思思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低头扶了扶眼镜,虽然詹星鹭没有和她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从她们的对话中,她也猜到了一些。

    最重要的是,娅茗学姐史沛没带房卡,但现在史沛从房间里出来,如果没带卡那她刚才是怎么进门的……

    当场被撞破谎言,这以后连表面上的和谐都维持不了了吧,太尴尬了。

    几人都怔了一下,而作为目睹者的文思思明显比当事人们要更尴尬。

    詹星鹭的表情倒没什么变化,淡淡移开视线,刷卡进门,又回头对着文思思客气了一句,“要不要进来坐一会?”

    文思思扶了扶眼镜,懵懵的点了点头,“好,好啊。”

    房门被关上,门外的三人又怔了怔。

    宋娅茗咬了咬唇,低声:“她肯定是生气了,都在一个社团,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她要是和陆老师告状怎么办,惠你也是,今天的事情你故意的嫌疑太明显了,我帮你解释,她也不听。”

    付惠抬了抬下巴,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怕什么,我们又没把她怎么样,况且都大学生了又不是孩,谁还会和老师告状。”

    史沛嗤笑一声,“她可是未成年。”

    付惠“嘁”了一声,“她要告状就让她去告,是她自己不注意听通知能怪谁,我就不信陆老师会什么。”

    房门内,文思思看了眼詹星鹭,犹豫着:“星鹭,你要不要…换个房间?”

    詹星鹭不明所以,“为什么要换?”

    文思思欲言又止,“就……尴尬啊……”

    “我不觉得尴尬。”

    詹星鹭的表情很理所当然,要尴尬也是别人尴尬,她为什么要尴尬,而且,她又没做错事羞愧到无地自容,为什么要换房间躲开。

    难道是为了让做错事的室友更自在些?

    她可没那么善良。

    文思思:“……”

    现在的未成年太让人瑞斯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