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经年白骨案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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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上这一次进知府大牢,她已经来了三次了,有句话叫事不过三,束穿云不由露出一抹苦笑,她和知府大牢算是结了缘了。

    昏暗的大牢中,几盏豆大的烛火发出微弱的光芒,在暗夜的尽头,有个手脚被缚在十字架上的身影。

    一头长发全搭在额上,散乱着看不出模样。

    胸前的白衣上布满深红色的血迹,从略有起伏的胸部可以辨认出她是个女人。

    进了大牢,即便是女人也得不到优待,很显然,她已经被大刑伺候过了。

    在这个朝代,如果想以法治国以理服人,摒弃刑罚,那无异于痴人梦。

    束穿云从不妄想着能在皇权制度下讲人权,除非成为规则的制定者,否则只有老老实实的适应规则。

    所以,对于眼前被鞭笞的血肉模糊的女人,她也只是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等着对方开口…

    “你来了…”

    女人艰难的抬起额头,似看见故人般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我是唤你春晓还是海梦?抑或是其他?”

    束穿云淡淡道,大牢里阴森的气息让她想起上次在这里和陈又炎的一番谈话,她对今日的谈话并不抱期待,细作就是细作,经过非人的折磨后,对方依旧能咬紧牙根一字不漏,她可不信,她的三言两语便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随便你叫,名字不过是个代号,”对面的女人嘶嘶冷笑,不甚在意这些。

    “那我还唤你春晓吧,我想你应该更喜爱这个名字。”

    束穿云也很随意,反正今日不过是来聊天的,怎么高兴怎么来。

    春晓舔了舔干涩的唇舌,眼中带着几分执着,嘶哑着声音问道:“我想知道你是如何拆穿我的身份的?我自认做的天衣无缝。”

    墙边竖着一条长凳,束穿云走过去坐了下来,翘起了腿道:“这事起来可长了…”

    事实上从发现白骨,到春晓被抓也不过月余,但她总觉得已隔了十年那么久。

    “洗耳恭听,”春晓冷笑。

    “我开始确实被瞒了过去,顺着骸骨上遗留的金锁查到死者是你,如果那日在山上,大富没有被杀,我想这案子会走向另一个方向。”

    “哪个方向?”

    “大富妻子深中剧毒,虽然我知道这毒是东离国所有,但也只是怀疑大富是东离国人,我想大富那时要和我交换的条件,他只想告诉我,他是东离国的细作,是他杀的你。若是这样,事情的结果,也不过是像你十年前料想的那般,死的人是海梦,活着的人只有春晓。”

    “当真?”春晓双眼通红,不敢相信事情会如此简单。

    “你以为呢?”束穿云哂笑,“若不是你们太心急,不肯相信自己的同伴,怕他出卖你们,先动手杀了大富,我后来也不会怀疑到你。”

    “你怎么会怀疑到我的?”

    “你是问我如何猜到在山上出现的蒙面女子是你?还是那具白骨才是真的春晓?”

    见春晓缄默不语,束穿云不甚在意的继续了下去。

    “先我是如何猜到蒙面女子是你的,这个很简单,我先去的西崖村,后去的楼家村,能得知我行踪又让我起疑的只有西崖村的你,这是其一。”

    “还有呢?”春晓目光灼灼的盯着束穿云,眼中猩红的血丝代表着她不甘心。

    “我从大富家回去后,花花,哦,也就是大富的女儿,她无意间的一句话提醒了我,她你看她的目光像她娘在看她,且你并没有伤害她。你明明要去杀大富,可却对一个孩子饱含母爱,我又想到在西崖村你和郑家两个孩子相处的那一幕,由此我才敢断定,那蒙面女子就是你。”

    “呵…”

    春晓冷笑一声,不知是在嘲笑自己心软还是后悔没有杀了花花。

    “既起了疑心,我便要弄个水落石出,后来,我们又去验了那具白骨,发现白骨的年纪不过才十六七岁,而你当时已二十多岁,后面就不用我了…”

    “原来啊,”春晓似呓语,“她利用我去杀大富,明明什么都预料到了,却又不提醒我…呵…不愧是…”…阁主…

    春晓忽然有些意兴阑珊,束穿云再问她十年前真正的春晓死亡的来龙去脉,她倒是一五一十的都了。

    ……

    牢里只有束穿云和春晓两人,春晓完这番话后,忍不住嘴中血腥的味道,咳了几声。

    “该的我都了,孩子都是太明人,他们都是无辜的…”

    到得此时,春晓惦记的仍是那两个孩子。

    束穿云想到此,遂出言劝道:“你只要出你们潜伏在平江府的目的,你们到底有多少人?那日和你一起袭击大富的人是谁?领头人又是谁?我便可和李捕头情,保证两个孩子的安全。”

    她这话本就只抱了两分的期待,并不敢肯定春晓会爽快告知。

    没料到春晓却丝毫无动于衷,只上下量了束穿云两眼,语气是不出的怪异,“束山的女儿就是不一般,想来,束山泉下有知也得以慰藉了。”

    束穿云乍听春晓提起束山,话中似有隐情,不由抬头看向春晓,望着春晓的眼睛,她本想问上一句,“你什么意思…?”

    却不料一阵天旋地转瞬间侵袭了她,她只觉得有一道声音在她脑海里催促她,“救她,救她…她是你很重要的人…”

    她不自觉的迈开了步子,向地牢深处走去。

    昏黄的烛火里,有两个交替的人影在墙面上不停闪烁,伴随着几声轻微的咔嚓响声。

    然这声音距离牢门实在太远了,李捕头本守在牢门口,方才有人寻他,恰巧出去了那么一会。

    等他再回来,发觉牢里有异的时候,已经晚了。

    “你…”

    李捕头望着长发如鬼魅般披散在肩头的妇人,正用一根不知藏在哪里的簪子挟着束穿云从牢里走出来时,顿觉一个头两个大。

    终日雁,却被雁啄了眼,竟然能有人从他手底下光明正大的走出大牢。

    当然,上回有人救走陈又炎不算,那人功夫太高,非他能敌。

    再看到束穿云浑浑噩噩的模样,他立时发现了不对,火气更是直冲脑门,他边后退边厉声问道:“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呵,什么?”春晓冷哼,“你大约猜不到,我等的就是此刻吧。”

    “什么意思?”

    李捕头也有些懵了,这个疯妇人话里的意思该不会是…他理解的那般吧?

    看李捕头震惊的模样,春晓冷笑一声,“你猜的没错,我就是为了束姐才来投案的。”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为了孩子才来自投罗网的,开始她本意确实如此,然而,在进衙门前,她却得到了天缘阁的密令。

    密令让她劫了束穿云,无论以什么手段,能问出那东西的下落最好,不能的话也要让束穿云吃些苦头。

    她虽不解阁主为何会如此痛恨束穿云,但阁主的吩咐她不敢不从,尤其阁主的手段她是知晓的,为了两个孩子,如果一定要得罪一人,她情愿得罪束穿云。

    在天缘阁除了阁主极少人知晓她的本事,她这一脉,武艺只是其次,她修的是摄魂之术,对方毫无防备之下,无人能逃得过她的摄魂。

    束穿云也不例外。

    低头瞧见束穿云脖上被她刺到的地方冒出的几滴血珠,她禁不住舔了舔唇畔,好些年不曾动手伤人了,新鲜血液的滋味让人蠢蠢欲动,她挟持着束穿云一步一步向外走去,直至出了牢门进了院子里。

    而李捕头碍于束穿云在她手上,投鼠忌器不敢动手,只得由着她慢慢靠近院门口。

    春晓翘起了唇,眼中闪过一抹疯狂,吃吃笑着贴近束穿云耳畔低语,“束穿云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多管闲事,得罪了你不该得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