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过照片后的下一秒，萧昶就已恢复了人身，随心而动，没刚来时那般困难了。

    芮念儿和萧昶没有耽搁，趁夜马不停蹄地赶去目的地。只是他们都没想到会这么远，的都要一个半时，比杨湖区还要远。

    怎么这么远？芮念儿纳闷，狗子能看到的广告是她带他逛街买衣服的时候，也就在离家不远的商场，不至于这寻狗启事贴满京安市五大区的各条主街吧？

    唯一能解释的是，这人搬家了。

    不会是为了躲孙霈恩吧？骗了钱，怕以后对方反应过来找上门，所以赶紧躲远些？不过听骗了上百万，这得跑个偏远山区的犄角旮旯才行吧！

    北埔区，花园首府，101栋。

    很顺利地，芮念儿和萧昶见到了手机号主人。

    第一眼，芮念儿还蛮惊讶，人长得挺人模狗样的，不上帅到耀眼，那也是扔到人群里能被一眼吸引过去的。五官柔和没什么攻击性，有句古话叫相由心生，这看着也不太像了。

    芮念儿不太确定地边往屋里走，边问道：“你是夜亡？”

    “嗯，我是。请问狗狗呢？”卢攸的目光朝芮念儿二人来回一扫，发现都是空着手，不由疑惑道。

    还真是那诈骗犯啊，芮念儿没了好脸色，冲他冷冷一笑，道：“那不得先确定你到底是不是爱狗人士么？”

    卢攸的脸色爬上了红，似乎生了气，“你们不信就别联系啊，我又不缺狗养。”

    芮念儿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很是认同的样子，“是啊，你是不缺狗养，但你很缺钱哦！”

    卢攸愠怒的脸色霎时划过一抹慌张，旋即又快速淡定，平平道：“这世上除了富豪，流量明星，哪个不缺钱？”

    “有道理。不过缺钱的人也分好几种不是。比如有的人缺钱，会认真工作挣钱，有些人缺钱就去偷去抢，啃老，最可恨的还有一种人，诈骗。”

    听到诈骗两个字，卢攸终于绷不住面部表情，惊慌失措起来，他本不是善于掩饰的人，“你，你到底想什么？”

    芮念儿这张嘴，是又直接又不留情面，一点一点地让人绕进她的话里，七上八下，很快又直坠谷底。

    “其实诈骗也分好几种，电信诈骗拉，购物诈骗拉，最最可恨的是那种感情诈骗，骗钱又骗情，让人人财两失，死去活来。”

    卢攸那张无害的脸已然没了血色，茫然失措的不知道怎么回话。

    芮念儿就这样站着，静静地看他适应，待适应好了，自然会来找她谈。

    萧昶忽而揉了揉芮念儿的头，接着走开，在这的单身公寓内，转悠起来。

    芮念儿看着萧昶的背影，好子，居然还给她来个摸头杀，是不是终于看到本姐的厉害了？我可不止是会演哩。

    目光再次收回到卢攸的脸上，平静又富有压迫性地朝他直射而去，让人无所遁形，无法逃避。

    他认命般重重一叹，这一叹似乎抽走了他全身的力气，仿佛昙花一现般一下子颓败下去，痛苦占据他整张脸，亦没了之前的惊慌害怕和愠怒。

    这将芮念儿给看楞了。

    卢攸的声音也适时响起，“你们是恩派来的？”

    “你喊她恩？她什么都和你了？”

    “也没有，不过因为他想我去找她玩，所以告诉了我她就读的学校，所以大致知道她家庭条件。”

    “你不觉得她很奇怪吗？”

    明明没见过面，却被对方热烈喜爱，”疯狂追求。

    “是很奇怪，不过像这种有钱人的孩子，大多都缺爱吧。”

    所以这人理所应当，顺其自然地充当起了知心大哥哥，表达一下他的关心，偶尔再制造一点暧昧元素。

    “既然你骗了她那么多钱，我们也没办法了，只能——”

    芮念儿准备唬他，控制他替他们做事，谁料套子还没下，对面的青年仿佛天塌一般，猛地朝她跪了下来，恳求道：“求你们不要报警，除了报警和拿出钱来，其他的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做。”

    卢攸完，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

    芮念儿眉眼一动，发现事情似乎并不是她想的那般，这人骗钱莫非另有隐情。

    倒是被她猜中了。

    卢攸接下来的话，令芮念儿是又恨又气。

    他问孙霈恩要钱的初心，是为了给他奶奶治病，后来见钱要得容易，且对方一出手就是十万，还这只是她一个星期的零花钱，不紧。卢攸的奶奶得的癌症，手术费对卢攸来几乎是天文数字，穷途末路的他只好拿自己身体做文章，这样钱会来的多些。

    孙霈恩迷萧昶这张脸迷得不行，哪里听得了心上人的癌，一笔一笔的不用卢攸自己，隔三差五就给他过来。

    最后还怕不够，转了笔大的，一百万。前前后后，两百多万到手。连卢攸自己都吓到了，起来，这么多钱全是他以不正当手段要来的，严重的就是诈骗。卢攸看着银行里的数字，有一瞬间想转回给对方，可一想到还在病床上奶奶，又忍了下来。

    因为愧疚，他便和她断了往来，深怕对方继续给他钱，将他的人性一点点消磨，坠入深渊。

    芮念儿已经不知道怎么继续这个话题了，本是抱着一颗教训渣渣的心态来到，免得再出现第二个孙霈恩，却没想是这样的。

    以她专业演戏20年的经验来评断，这是演都演不出来的真情流露。不过，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即便初衷是一片孝心，却是建立在违法犯罪之上，那味都变了，他奶奶要是知道，也定会身心不安。

    芮念儿觉得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卢攸去和孙霈恩坦白一切，但以孙霈恩那眦睚必报的性格，又不太现实。

    她有此想法并不是因为同情孙霈恩，而是不想卢攸为了奶奶，往后的日子活在黑暗和自责里，这样容易被刹魔入侵。

    空气一时静默，只剩萧昶翻东西的声音。

    没一会儿，少女轻轻叹了口气，利用卢攸来控制孙霈恩是不可能了，而且利用他人感情继而达到自己的目的，其实也挺不耻的。

    她让卢攸先起来，别跪着，挺触霉头的。

    卢攸歉意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站了起来。

    就在芮念儿举棋不定的时候，萧昶拿着一张价目表走了过来。

    他单手将价目表举至卢攸的面前，问道：“这是你的？”

    卢攸看到那价目表，还挂着泪痕的脸顿时一红，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芮念儿见状连忙靠近，看了看。

    脸色顿时千变万化。

    心中连连三声“啧啧啧”，这家伙的业务挺奇特嘛，什么追踪丈夫出行位置多少钱，潜入三电脑手机搜集证据多少多少钱等等，全是帮富婆富翁抓三四的特殊业务。

    而且看价目表，全是技术性内容，一般人还做不到。

    “你学什么专业的？”芮念儿好奇问道。

    萧昶扫了一眼芮念儿，加了一句，“你能随意潜入智能工具？”

    芮念儿顿时抓到关键点，再加了一句，“你是黑客？”

    卢攸眼神亮了一下，似乎挺意外这两人做事话都非常聪明，一点不费时间。

    他点了点头，承认了自己的黑客身份，而且是国内黑客排行榜上的第三。

    原本的他也有个体面工作，只是不方便照顾病重的奶奶，后面干脆辞职在网上挣些外快。网上多了，就发现了这搞钱路子，三四基本都出没在富人之间，所以给的佣金都很高。

    芮念儿微微张大了嘴，对黑客这一神秘群里，她其实还是蛮好奇的，似乎算是网络上的王者，没想到啊，她遇到的，竟是过的这般坎坷，父母离异，他谁都不挨，从和奶奶相依为命，如今奶奶病重，他利用特长为奶奶挣钱治病，日子虽然艰辛但心里坦荡，直到孙霈恩的出现，让他彻底散失了做人的底线。

    人生百相，世态万千，当从容应对，但有的时候，真没法做到。不过同情归同情，正事还是要做的，芮念儿终于觉得这趟没白来。

    “给你一个手机号，你能帮忙找到号的主人吗？不过我也不会让你白忙活，事成后，给你一笔不错的报仇。”

    卢攸当即点头，“不难。”

    至于孙霈恩那边，芮念儿决定通过冷钧来牵线，卢攸这件事还是要解决，毕竟这是犯罪。

    *

    卢攸通过手机号输入代码，开始追踪定位林琴，不过并不顺利，那边好像料到会用这一招，用了屏蔽手段，一般人根本潜入不了。

    可他卢攸好歹是黑客榜上的老三，最后还是被他强行攻破防线，神不知鬼不觉地定了位。

    “这里好像是京安市最大的也是唯一的一座山，琊山。”

    琊山，郊区啊！

    “多远？”萧昶问道。

    “车程，三个过时。”芮念儿回道。

    “请给我具体地标和方位。”萧昶对卢攸道。

    闻言，芮念儿福临心至，仿佛心有灵犀般猜到了他想做什么。

    旋即松了口气，露出个大大的微笑，狗子就是狗子，关键时刻总是神来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