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完结(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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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到那莲花深处,玉喜便温吞地滑进了水里?去,慢慢地游回?岸边。

    岸上宝孝还带着几个伺候的人,给他接了块帕子。

    “你瞧这贵妃娘娘心里?头到底有没有咱们陛下?”

    闲磕牙的时候,他们几个也会八卦这些问题。

    玉喜擦了擦脖子上的水珠,倒也不上来。

    但近来贵妃娘娘对于请太医调养身子的事情额外?积极,似乎在怀上天子皇嗣一事上,显得极为上心啊。

    天有些阴,卷起了大风反而更是凉快。

    乔乔的裙摆被风吹着,泛着水波纹般飘落在乔旧的袍边,软粉叠着银白,浮着淡淡的绮丽。

    起初他是没想做什么,偏偏少女贪凉,偷偷将脚上的绣鞋脱了,藏在裙子底下的脚偷着凉。

    她用脚蹭他的腿,却还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将细白的乖乖地搁在膝盖的位置。

    演到了一半,乔乔忽然又觉得放荡不堪的妖女和面红耳赤的书生戏本似乎也很不错

    “茹惠姐姐又没有来,只有咱们俩在这船上孤男寡女的传了出去只怕不好。”

    她细声细气地到“好”字时,却险些就咬到了自个儿的舌头。

    因为乔旧不仅没有避嫌的躲开她的脚,反而轻轻地一把握在了掌心。

    犹如?品玉一般,耐心细细地摩挲着细嫩的皮肉,面上却比她还要正经。

    乔乔睁大了眸子,望着对方道:“殿下”

    好的剧本明明是害羞书生和千金姐来着。

    她刻意忽视着那难以启齿的感受,迟疑道:“咱们不如?早些回?去”

    乔旧问她:“你不是要看莲花吗?”

    他触碰到她的脚踝,见那截比藕段还要白嫩的腿,温声道:“今年?的莲花比往年?的都要好看”

    “是是吗?”

    “可我?今日好像也不太舒服”

    她这“妖女”颇有些不太合格,一见势头不对,便想退缩回?去。

    他拈拢着指尖柔腻不放,淡声道:“我?正好略通岐黄,不知道乔姑娘是哪里?不舒服?”

    乔乔蓦地并?起腿,轻轻地抽了口?气,道:“我?我?可以去找旁的郎中去看。”

    乌

    篷船荡进了荷花深处,那碧绿的荷叶儿与长柄子荷花都探到了船上,轻轻拂过乔乔乌黑的发?稍。

    那愈发?逾越的掌握住了荷花的花瓣,将那花瓣碾出汁儿来。

    “怕是不行罢”

    “一疾讳多?医,若两人对症,许有冲突,三人对症,雪上加霜,四人对症只怕乔姑娘这样娇嫩的,吃不消。”

    乔乔的身上不知何时便笼上了层阴影儿。

    他本也不想为难她的。

    可她要将这拿脚撩人的“病症”去找旁人看的话,他少不得也要再警告她一回?。

    “所以,与他人亲密之前,须得经过我?的允许”

    少女不可置信,没想到他当初出口?的台词改是改了一些,却改成了霸道郎中的!

    在那碧碧的圆叶香花底下胡来了一通。

    乔乔最后是被人抱回?宫里?去的。

    乔旧只道在那船上摇晃的滋味远远与在房间里?、在窗台下的截然不同,便是一条锦鲤跃过时,都吓得她绷紧了身子,连带着他也失了控。

    是以回?宫之后,叫乔乔竟见他鲜少流露出明显的兴趣,在她耳畔提出往后年?年?都要过来一次时,吓得心肝乱颤。

    隔天乔乔又请了擅长妇科的朱太医前来诊脉。

    那朱太医却道:“娘娘身体?修养得极好,这半年?来药膳进补,按理孕育应当是没问题的。”

    乔乔却愈发?困惑。

    若是她没有问题,可从乔旧每天夜里?的表现来看,他也不像是个不能生的?

    乔乔迟疑着让朱太医开些给男子调理身体?的汤药。

    心让乔旧也喝了试试,如?若不行,她再让太医给他细细看过。

    乔乔想要孩子的心思乔旧不是不知道。

    饭后,乔乔端来要他喝下的汤,他也都如?数喝下。

    待炎热的夏季过去,天甫一凉爽下来,天子便带着朝臣去秋狩。

    乔乔看着眼热,又生出了想要骑马的念头。

    宫人们见她产生了兴趣,便提议去寻些擅长驭马的师傅来教。

    乔乔觉得这主意甚好,便叫人着去办。

    只是这话传到了天子耳边,他便亲自带着乔贵妃出了宫去,寻了宽阔的场地去亲自教她。

    黄昏时分,乔乔看着远处霞光绚烂的

    晚景,被乔旧带在怀里?也忘却了对马的恐惧。

    那细碎的霞光落在她的如?花娇靥上,看得乔旧微怔了怔神。

    他仗着她只能依偎着自己,去亲吻她。

    少女羞涩地贴在他怀里?,声若蚊呐道:“乔旧”

    他按住她的细腰,心中却不断重复着那些念头。

    想要将她永远都留在身边

    那日之后,乔旧似变得愈发?忙碌起来。

    但便是熬得再晚,他也会歇到沉薇宫里?。

    乔乔睡得香甜,四肢柔软地缠着他,毫无防备,却从不知他每每疲惫歇在她的榻侧之余,并?不会立刻睡去,而是睁着漆黑的眼眸凝着她,将她的五官反复描摹。

    半年?之期就要到了罢

    他抚着她的脸,心思幽沉。

    这段时日,乔乔似乎察觉出了乔旧阴郁的心情。

    可他从不会对她些什么,也不会让她分担些什么,光是叫她看着,她心底亦是有些忧心。

    直到这日,乔乔自打早上醒来之后,便一改睡懒觉的习性,亲自爬起来为乔旧更衣,令他略是诧异。

    待到傍晚时分,乔旧在批阅奏折,乔乔便端了汤水过来陪他。

    待他忙完一些,乔乔才?轻轻扯住他的袖口?忽然道:“乔旧”

    “我?记得,今日是你的生辰。”

    天子的万寿节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乔乔忽然出这话,让乔旧诧异朝她看去。

    “我?知道,今日才?是你真正的生辰”

    容太后昔日生下病弱的他后,为了方便偷换孩子,对外?将乔旧的诞辰提前了一个月。

    所以便是朝臣也并?不知道他真正的生辰。

    乔乔知道,是因为他曾经随口?与她过,虽然只是三言两语带过,但还是叫她打探出了他真正的生辰之日。

    “乔旧,你就没有愿望吗?”

    她捧着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心中却极想将他哄得开心,“今日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

    乔旧望着她那双漂亮的杏眸,心底那些恶意便又如?洪水般倾覆而来。

    “乔乔”

    他柔和的声音里?,似乎含着几分无奈。

    乔乔的指抚过他的眉眼,道:“我?想使你开心,哪怕一次都好。”

    她收起指,半

    是羞涩道:“你若是喜欢便是再去一次船上也不是不行的。”

    乔旧似乎认真地思考起她的提议,复又问她一遍,“怎样都可以吗?”

    乔乔轻轻地“嗯”了一声。

    乔旧将乔乔带去了另一个地方。

    是他还是太子时居住过的东宫。

    亦是他在噩梦里?,无数次都选择了将乔乔锁在寝殿里?,心口?那阴暗情绪才?稍稍得到餍足的地方。

    乔乔看着他的指慢慢抚过桌上那条铁链,听他幽幽地道:“乔乔,只这一回?好不好?”

    让他将她锁住罢

    叫她再无法离开他。

    乔乔僵在了原地,周身如?坠冰窟般,熟悉的恐惧感瞬地扑来,与当下对他的怜惜融合在一起,生出一种诡异的情绪来。

    她退后几步,嗓子里?也干涩不已,极想拒绝了他。

    可却在看到他那双隐着晦暗不明的眸子时微微顿住。

    冰凉的铁链锁在她的脚踝上,裙子亦是垂落在了地上,将那囚牢里?才?会有的冰冷器具遮去几分。

    他的动作愈发?得癫狂,那铁链的声音亦是铃铃碰撞,宛若狂乱迭起的奏乐。

    “乔乔”

    他魔怔般在她耳畔反复道:“不要离开我?”

    乔乔身上早已汗湿透彻,恍若被逼迫至绝境般,哭红了双眼捶他,“呜你你混账”

    他眼底敛着偏执与病态,按住她的双,一下又一下地沉沦。

    快了罢

    她就快要抛弃了他,最后一次。

    这场几乎透支了乔乔精力的情/事,让她一直睡到了第二天傍晚,才?疲软无力地醒来。

    她睁开眼后,身上冰冷的镣铐已经不见了,可腰身和腿像是一碾就碎的豆腐般,毫无力气。

    乔旧喂她喝水,她却又红了眼圈去捶他,“你疯了!”

    乔旧吻了吻她的额,也不阻止她的动作,只柔声道:“乔乔,我?很欢喜”

    乔乔微微却沉默了一瞬。

    她半推半就地答应下来,本就是要让他高兴的,可谁曾想他骨子里?是这样的变态

    她红着眼眶低声道:“除了你的生辰,往后再不许这样”

    她委委屈屈的,到底没有什么不适,只是被他吓到了而已。

    乔旧拍抚着她

    的后背,没有应声。

    接下来几日乔旧本也不打算去碰她。

    可乔乔却只休息了一夜,翌日便又娇娇地缠着他要欢/好。

    乔旧却按住她的,让她等一下。

    他便下榻离开了片刻。

    乔乔忽然有些奇怪。

    想起先?前亦是有过几次,她若主动时,他便好似毫无准备一般,都要提前出去一下。

    她只当他是紧张,可这次却莫名地生出了些疑惑。

    她下了榻,趿拉上了绣鞋,亦是跟了出去。

    然后便瞧见宫人匆匆送来了一碗乌黑的汤药。

    乔旧只垂眸瞥了一眼,便往唇边端去。

    “乔旧”

    柔婉的声音从身后蓦地传来。

    “你在喝什么?”

    乔乔慢慢走上前来,看着他里?那碗药。

    乔旧抬眸望向?她,“是药。”

    “你是病了吗?”

    她怔怔地问出口?,他却没有回?答。

    他不话,她便伸要去端来尝尝,却被他按住了腕。

    他对上她茫然的目光,缓缓答她,“是避子汤。”

    须臾瞬间,乔乔这半年?来都没有怀上孩子的原因瞬间便明了了。

    她颇是震惊地看着他,竟从未听过男子喝的避子药

    “为什么?”

    乔旧将那汤药搁回?了桌面,也清楚这件事情迟早都瞒不了她。

    “你可还记得李美人?”

    乔乔点头,她记得。

    “乔乔,妇人产子,如?过鬼门关?”

    “我?不能为了让你生孩子,而失去你。”

    即便是万分之一的概率,亦是会要了他的命。

    乔乔问他,“你的意思是,我?们不会有孩子么?”

    乔旧答她,“不会。”

    乔乔脑袋里?嗡嗡作响,只觉得他是疯了。

    “那你的后代呢?乔旧,别忘了,你的皇位还需要有人继承”

    “你难道要找别的女人来生吗?”

    她问得愈发?艰难。

    不会。

    他也不会有其他的后代。

    可他却沉默着,没有回?答。

    乔乔眼眶里?瞬间浮起些水雾。

    “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孩子,那我?就真得要离开皇宫!”

    她原就打算在这半年?的时间里?怀上一个孩子,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他既离不得她,她也选择了权势

    地位,那么没有什么比他们拥有一个共同的孩子更加合适了

    像是恐惧了许久的事情,终于得到了验证。

    她的话音落下,他的指蓦地碰翻了那药碗。

    汤汁淅淅沥沥的顺着桌面流淌到地上。

    她面前的男子似瞬间塌垮下了肩背,漆黑的眸底亦是敛去了最后一丝微光。

    他颇是无力地垂下臂,对她道:“你走吧。”

    她本来就是要离开的。

    乔乔怔了一瞬,眼眶瞬地发?红,她握起拳重重地捶在他肩上,“乔旧,你这个混账!”

    乔乔要离开皇宫里?。

    玉喜听了这个消息后,当夜便掉了一大把的头发?。

    隔天他匆匆赶至沉薇宫中,费劲了口?水去劝乔乔。

    可这次乔乔是铁了心,玉喜便是要拦,也着实?是拦不住了。

    不仅是玉喜拦不住她,乔乔要出宫,那些守门的士兵见了她亦是毫无阻拦。

    乔乔发?觉那些士兵见她随便出入皇宫,竟拦都不拦一下便退让到两旁,更是气得头也没回?。

    她不缺钱财,身上随随便便掉下来颗珍珠都是极品中的极品,价值千金。

    是以乔乔也无需住在客栈,当天便买下个院子,里?头的被褥用具,都只忿忿地砸钱给店里?的人亲自送到家里?,还铺得整齐。

    她在里?头住着,也亏得天气不冷也不热,没什么人伺候着也勉强可以度过。

    隔天乔乔醒来,正迟疑自己要做点什么,邻家一个黑脸大叔便问她要不要铺子。

    “铺子?”

    乔乔很是诧异。

    黑脸大叔道:“对,我?正好要离开京城,那香粉铺子专程卖女子所用的东西,一直没能转出去。”

    乔乔养尊处优,又在宫廷里?待过,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要她来卖香粉,品味自然不会差的,而且她还可以做些簪钗饰物放在店里?

    她略是心动的问了价钱,那黑脸大叔便毫不犹豫报了个价钱,“我?明日就走了,你若是愿意今日便同我?去过了这铺子。”

    他爽快得仿佛那铺子是个烫山芋一般,迫不及待地就要甩给乔乔。

    拿了钱后,便也真的消失在了隔壁。

    短短一天的功夫里?,乔乔就莫名其妙的多?了个铺子

    ,让她还有些懵。

    若不是那铺子的契纸都到了自己里?,恐怕她都要以为自己是上当受骗了。

    到底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这让乔乔郁闷的心情难免好了些许。

    她试着在那铺子里?营生了几日,却不曾想这铺子的生意也并?不算差。

    来买香粉的妇人进了店便指名道姓要哪哪个香,半点也不需要乔乔费劲唾沫去推销。

    几日下来,乔乔习惯了白日到铺子里?,天黑回?家的生活,心底这才?渐渐定?当下来。

    她想着自己终究不能指望旁人服侍自己一辈子,便又上街买了锅碗瓢盆,开始自己烧饭。

    三菜一汤,有荤有素。

    乔乔甚是满意,可没吃几口?,她便吐出了嘴里?的菜。

    她握着竹筷,面对着忙活了一桌子的饭菜,脸上的表情微微凝固。

    怎么会这么难吃

    乔乔不信邪地又尝了一口?,险些被恶心吐了。

    她不禁回?想起当初给乔旧亲自做菜的日子里?,那时虽看着也不是很好吃的样子但佐料都是擅长厨艺的宫人帮忙添进去的。

    而乔乔只负责翻炒。

    这样的不好吃连她自己都受不了,可乔旧当初却吃得一叠不剩。

    那时她还当他真的是吃太多?,给撑吐了。

    眼下看来,被难吃吐了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她气地丢了筷子,觉得又尴尬又生气。

    不好吃不吃就是了,他连这点事情都要骗她,可见他根本把她当做个心眼了吧?

    “姑娘”

    外?面一个大婶过来敲门。

    乔乔愣了愣,打开门见也是附近的邻居,是住在她左边的赵婶子。

    “姑娘的脸?”

    那赵婶子略是迟疑。

    乔乔忙回?到镜子前看了看,发?觉自己烧个饭,竟烧得脸颊上黑乎乎的,像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难民似的。

    她赶忙擦了擦脸,又回?到门前温声道:“赵婶子,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情?”

    赵婶子笑?了笑?:“乔姑娘第一次搬来这里?,我?们日后是长久的邻居,我?是想请乔姑娘去我?家里?一起用顿便饭,不知姑娘嫌弃不嫌弃?”

    那赵婶子着便要探头看向?屋里?。

    乔乔生怕她瞧见了那些毫无

    食欲的东西,下意识地将门反阖上。

    她肚子里?饿的叽里?咕噜,这时候便是想出去买点吃的,怕是也没有铺子开门了。

    “那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只等那赵婶子将乔乔带了过去。

    乔乔才?一跨进了屋里?,便瞧见一桌子荤素的菜,鸡鸭鱼肉几乎样样都有,就连她最喜欢的汤也不缺。

    这般丰盛,便是比不上宫里?的珍馐盛食,只怕也得大户人家过年?才?能有的待遇才?是?

    这赵婶子也只是个本本分分的户人家,哪里?请邻居一顿饭便用得上这样的代价?

    她要是再不明白过来,只怕也是个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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