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尚书清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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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许刚刚坐下不久后,就轮到他上台了。

    看着尤许仍旧是那副不冷不淡的模样,卓林脸上满是幸灾乐祸。

    大难临头了,他这个嫡兄还在装,等着吧,待会儿,他就要亲手撕下他这个嫡兄的伪装。

    大殿中抚琴的男子,虽被面纱蒙住了脸,瞧不见容貌,但暴露在众人眼中的那双桃花眼,眼波流转,不出的魅惑人心。

    细看,那露出的一截皓腕要比那腕间上好的羊脂玉还要白皙细腻,不用多想都知道那是个绝世的美人。

    就算只是露出了一双眼,但殿中的众人却仍旧被恍得移不开眼。

    看着众人痴迷地盯着抚琴的尤许,闻山白无端地更加烦躁了,向来淡漠的一张脸此刻也有些不对劲,右手握住的酒杯不断收紧。

    站在一旁的简易见闻山白的动作,笑得是一脸高深莫测,自从上一次从春想楼回来之后,她就知道她这个师姐对那个什么尤许并不想看起来那么淡漠。

    果不其然,她这个师姐这是春心萌动了。

    不过话回来,自己明明长得也不差啊,想到这儿简易暗自摸了摸下巴,有些郁闷,为什么就没有好看的郎君看上她那?

    坐在一旁的裴代云看着大殿中的男子,眸子里满满是惊艳,她一直都知道阿许不仅容貌出色,就连才艺也是一绝。

    阿许的琴弹得是越发地好了,刚开始她听到阿许的琴音时就被狠狠地惊艳了一把,没想到就只是这么短的一段时间内,阿许的进步就这么大。

    裴看着底下抚琴的年轻男子,似乎是陷入了某种怀念。

    当年萧儿也是这样,身着一身素衣,低头缓缓摆弄着琴弦。

    一眼自己就喜欢上了坐在亭子里抚琴的萧儿,于是连忙向母后请旨请求迎娶。

    她本以为可以就此和萧儿相守,可没想到,不久萧儿就撒手人寰。

    想到这儿,裴眸子里涌上一抹悲哀,不过那也只是一瞬。

    可身旁的李君后又怎么不知道裴心里想的是什么,自从卓相的公子抱琴走上来的时候,他心里就一咯噔。

    虽蒙着脸,但也正因为如此,看着和当年那个贱人越发地相像了。

    那个贱人,就算是死了也不安生,思及此,李侧君那姣好的面容满是扭曲。

    看圣上丝毫没有计较他那个嫡兄蒙着面的意思,卓林不仅有些着急,要是不让卓谬将面纱摘下来,又怎么能让他那个嫡兄当众出丑那?

    可要是这样的话,自己就得强出头,想到这儿,卓林瞥了一眼坐在前方的卓鹤,脸上满是挣扎,要是自己这样做的话,那娘那儿…

    一曲完毕,裴神色莫名,只是摆了摆手。

    但自跟着裴的金寿又怎么会不清楚裴真正的心思,就连他看见丞相的这个公子的一瞬间也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还以为是萧君后那。

    圣上的这副样子,分明就是又想起已故的君后了,思及此,金寿上前道:“圣上有赏。”

    听见金寿的话,卓林心里突然就有了一层底气,暗暗窃喜起来。

    看来,陛下很是不喜自己这个嫡兄的表演,也不会让金总管就只这一句话,刚刚,就算是那个兵部侍郎的儿子不也是得到了陛下的称赞吗?

    这会儿陛下肯定很是不满呢,只不过看在娘的面子上没而已。

    要是自己主动出来,不就给陛下搭了一个现成□□吗?

    不定还可以给陛下留下一个好印象那?

    眼看着自己那个嫡兄谢恩之后就要下来了,卓林心一横,机会就只有这一次,要是自己再不抓紧的话,以后就没有这样好的时机了。

    至于娘那儿,虎毒不食子,就算再怎么着,反正也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思及此,卓林壮着胆子,往旁边一跪,似是真的在替尤许开脱,

    “还请陛下不要怪罪嫡兄的失礼之处,嫡兄不是故意戴面纱藐视皇威的。”

    闻山白瞥了瞥话的人,而后看了眼跪在大殿中神色自然的尤许,神色淡淡,垂眸摩挲着手中的盏,反观裴代云也是一副没听见的样子,低头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看着下方突然有人跪下来,裴有一瞬间的惊讶,而后,听清那年轻男子的话后,眸子里满满都是冰冷。

    好歹是帝王,这种把戏她怎么又看不出来?

    更何况,宫里那些勾心斗角可比这个要有手段得多了。

    替嫡兄求情是假,想借自己的手去陷害嫡兄才是真。

    她不管私底下是怎么样的,不过居然敢将她当作傻子玩弄,算计到她身上来了?

    于是听完卓林的话后,裴的脸在一瞬间就沉了下来,大怒,正要呵斥,此时卓鹤却立马上前一步,撩开衣摆赶忙跪了下来,立即道:

    “还请陛下息怒,是微臣教导无方。”

    到这儿,卓鹤的脸色有些沉重,整个人趴在地上,缓缓道:

    “陛下,微臣今日本想跟您告老还乡,为官三十余载,微臣也已年迈,实在是担不起丞相这个位子,而今日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微臣教导无方,是真的愧对陛下啊。”

    罢,便一副裴不答应,她便长跪不起的样子。

    卓鹤在卓林突然跪下的一刻,就暗道大事不妙。

    果不其然,这个逆子就知道给自己添麻烦。

    思及此,卓鹤垂下的脸上满是阴狠,如此,这个棋子也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裴看着卓鹤的样子,那份怒火到了极致,抓住龙椅的手不断收紧,青筋暴起。

    然而心里虽是越发的恼怒,面上却丝毫不显,不仅如此,反而是越发地平静。

    在卓鹤上前请罪的那一刻,其实卓林就已经吓傻了。

    他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想到刚刚母亲向他瞥过来的那个眼神,猛地了个寒噤。

    王氏的话突然在他脑中一闪而过,要是不安分些,你娘绝对不会放过你。

    心里开始害怕了起来,可一想到不一会儿,他那个嫡兄就要丢脸,卓林心里却隐隐有一份怪异的快感,甚至那份快感压过了心中的恐惧。

    场面一瞬间就那样僵持了下来,尤许见此,沉声道:

    “陛下,人蒙戴面纱,是因为前几日偶感风寒,怕御前失仪,因此才…”

    完,便将戴着的面纱取了下来,看见尤许的那张脸,裴的脸上有一瞬间的失望,是她多想了,他又怎么会是萧儿那?

    见此,只是摆了摆手,神色淡淡,挥手让尤许下去。

    但在看到尤许那张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卓林大吃一惊,一下子猛地站了起来,也不管这是什么场面,指着尤许大声道:

    “你骗人,你明明毁容了,怎么会?”

    心心念念的事没有发生,卓林心里的那一根弦一下子就绷断了,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疯魔。

    但他话没完,就有人对着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起来,

    “那人怎么这么丑啊,满脸的红斑还真是恶心,”

    “怪不得会这样自己的嫡兄,我看是人丑多作怪,嫉妒他那个嫡兄嫉妒疯了,”

    ……

    平素除了才艺,卓林最骄傲的就是他那张脸了。

    此刻听见别人的议论,立即用手摸起自己的脸来。

    本来也毫无感觉,可此刻却听着旁人的嘲讽,突然就觉得开始难受了起来,而且有越来越痒的趋势。

    这个发现一下子就让卓林开始慌张了起来,他真的该不会毁容了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卓林整个人都疯魔了起来,转身就要去找镜子。

    他不信这些人的话,他不信,他要亲自去看看。

    见下方的男子无礼的模样,金寿满满都是鄙夷,向身旁的康子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转身,卓林就被人给捂嘴硬是拖了下去。

    裴看着这一场闹剧,脸色是越发地阴沉,卓鹤不老实,连带着府里的人都这么蛮横无礼。

    自己现在确实是不能收拾她,想到这儿,裴的手收得更紧了,青筋越发地明显,为了以后万无一失,她就只能忍着,但计划必须得提前了。

    定了定,缓缓情绪,裴沉声道:“卓相不必如此,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你是凤朝的元老,要想朝廷安稳怎么能离开你,丞相起来吧。”

    金寿见此,眼疾手快地走到卓鹤身边,将跪着卓鹤扶了起来。

    卓鹤也没有推辞,立马就顺着金寿站了起来,不同于刚才的恭敬,细看,你会发现卓鹤的神情有些倨傲。

    刚刚她就只是在以退为进而已,她就知道这裴不敢对她怎么样,果不其然。

    闻山白看见卓鹤的神情,心底暗自冷笑了一声,裴一直以来都装出一副不敢收拾卓鹤,忍气吞声的样子,目的不就是要麻痹卓鹤吗?

    虽这是裴的计划,可这帝王又怎么会容忍有人在她头上作威作福太久那?

    想到这儿,闻山白抿了一口茶,裴忍不了多久了。

    一旁的裴代云看着卓鹤倨傲的模样,垂着的眸子里满是幽深,卓相是越发地不将皇家威严放在眼里了。

    裴自然也没错过卓鹤脸上的那份倨傲,垂在衣袖下的手捏成了拳头,卓鹤她是不能动没错,可旁人,她还是可以收拾的,思及此,沉声道:

    “传令下去,卓林目无礼法,以下犯上,仗责五十。”

    裴这话看似没有直接处死卓林,但却也无异于直接取了卓林的性命。

    仗责五十,就算是一个成年女子也受不住,更何况是一个男儿,等仗责到一半儿的时候,恐怕卓林就已经没气了。

    听见裴的话,卓鹤却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丝毫不见以往对卓林的慈爱。

    尤许见此,眸子里满是嘲讽。

    卓林蠢,就蠢在这儿,自以为卓鹤会因为那层血缘关系而对他有所不同。

    可他却不知道,在卓鹤眼里向来只分两种人,一种是棋子,一种是萧氏和裴凤舞。

    以往,母慈的场面只不过是卓鹤用来牢牢捏住卓林的工具而已。

    一旦这个棋子危害到卓鹤的利益了,那就会被毫不犹豫地舍弃。

    本来,他也没想过要做这么过,怪就怪在卓林太贪心了,硬要置自己于死地。

    藐视皇威,本就是杀头的罪过,既然卓林这么狠辣,那他也绝不会手下留情,他又不是圣父。

    宴会结束,毫不意外,尤许得到了裴的那块玉佩。

    裴代云见此,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想到和尤许的约定,上前几步,跪在殿中,道:

    “母皇,儿臣倾慕卓大公子许久,还望母皇赐婚。”

    等听清楚裴代云的话,闻山白倏尔捏紧了手中的酒盏,指尖泛着不正常的白,低头,遮住了脸上的神情,只不过眸子里却不复以往的淡漠。

    虽她早已猜到这个结局,心里早已有了准备,但在亲耳听到后,那份一直以来的烦躁达到了极致,而后心里突然就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裴听清裴代云的话,脸上没有一丝意外,这事,她这个女儿早就已经跟她过了。

    自己也曾爱慕过一个男子,自然也清楚她这个女儿的心思,就算再怎么样,真切爱慕一个人,那眼神是不会作假的。

    虽自己是想除掉卓鹤不假,但她也不至于对她弟弟的这个儿子动手。

    只不过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她这个女儿居然要求晚几年再成婚,不过一想到她这个女儿很少有求于自己,于是就没有多问,便答允了。

    因此,裴朗笑着道:“传朕旨意,赐卓相之子卓谬为四皇女的正君,婚事三年之后举行。”

    尤许见此了句:“谢主风恩,”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

    卓鹤本来的目的就是要将卓谬许给四皇女,没想到她都还没有具体的动作,四皇女就主动出来了,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卓鹤自然是没有异议,眉宇中带着喜色。

    而此刻的裴凤舞看着卓鹤的神情,心底对卓鹤的戒备是越来越深了。

    卓鹤本以为自己替裴凤舞做了那么多,裴凤舞早就将她当作自己人了,就自顾自地以为就算是自己不出来,裴凤舞也能猜到她的心思,于是就没有事先跟裴凤舞商量。

    不过,依裴凤舞的性子,就算是卓鹤提前告知裴凤舞她的计划,恐怕裴凤舞也不会相信。

    这卓鹤聪明一世,却忘了一个事实,俗话近朱者赤近墨黑,裴凤舞自幼在裴的身边长大,裴的那份多疑可是学了个十成十。

    更何况在裴潜移默化的影响下,本来就对卓鹤带有深深的防备。

    在这样的情况下,裴凤舞自然也就不可能相信卓鹤了。

    更加讽刺的是,卓鹤不知道,她对裴凤舞越好,只会加深裴凤舞对她的忌惮。

    在裴凤舞眼里,这世上绝没有毫无理由的好,除非两人各有所需。

    闻山白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自从听见尤许被赐婚的消息后,整个人就开始不对劲起来,体现在不想听见有关尤许的任何消息,甚至对四皇女隐隐有些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