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让爷上去爷就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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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是深夜,东宫却是灯火通明。

    陈玉一路跑至殿内,擦着冷汗将审出来的结果告知宋晏储。

    宋晏储离京两年,陈玉随着她去江南,东宫一应大事件都是由张太监和诸位东宫辅臣负责。方才那男人,就是姓李的一位大人送来的。

    宋晏储在宫外幸了一个倌不是什么秘密,费家那场宴会上闹得那么大,甚至就连嫡出郎君费青渟都被抓进了大理寺,京城上下稍微有点人脉的都能听出来怎么回事。

    宋晏储在外的名声虽极为不好,又是暴戾又是纵欲无度,但有心人都知道这些都是捕风捉影的传闻,以往也不是没人给身边送过美人,男女都有,可就是没见太子对谁亲近过。有些人便是想走捷径讨好太子也找不到路子。

    太子幸了一个倌的消息传出来之后,一些耿直的臣子骂太子不重身份,荒淫无道;但更多的人还是从这件事中看到了机会,原本就没有完全熄灭的念头再次蠢蠢欲动了起来。

    李大人就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时人多好狎妓,去类似碎玉楼之类的倌馆更是被位高权重之人当做雅事,甚至还专门有买一些皮子好看的幼童回去□□的。教养好的倌同样能让那些达官贵人一掷千金,比之那些花魁娘子也不差什么。

    李大人以为太子开了荤,尝到了滋味儿,便自以为摸准了太子的心思,买通了张太监,悄无声息地把人塞到了太子床上。

    宋晏储脸色沉沉,在昏暗的大殿内看的不甚清楚。陈玉不敢多一言。

    宋晏储离京两年,信任之人大多带去江南,那张太监就是陈玉不在的时候主管东宫内外事务之人。

    却不想东宫两年无主,惹得下面那些人胆子也肥了起来,敢私通外臣,瞒着主子自作主张。还有那些东宫辅臣,大多都是费家举荐来的,可想而知一个个都是什么货色。宋晏储这些年忙着江南一事,分身乏术,内院便也懒得管。却忘了她身边伺候的人除却清汝和陈玉是她自己提拔上来的,大多都是皇后派来的人,还有一些人费尽心思派来的探子。

    就今日这事,只怕已经由着那些探子的嘴,传遍整个京城了。待到明日,各酒楼茶肆,定是太子的二三风流韵事。

    她低叹:“时候该将东宫上下清理一遍了。”

    宋晏储修长的手指轻叩桌面,目光沉沉地看向陈玉:“知道该怎么做了?”

    陈玉会意,片刻后又迟疑道:“那殿下,那些传言……?”

    “由着他们去,”宋晏储素来不在意这些:“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看看哪些人跳得最厉害。”

    陈玉诺诺应是,连忙退下。

    ……

    事实证明宋晏储想的不错,一些人在抹黑太子方面简直是不遗余力。翌日,不过是一晌午的功夫,太子昨夜的风流韵事就传得到处都是。明明宋晏储动都没动那人,在外面传了一遭之后,就变成了太子昨夜与男宠颠鸾倒凤,乐不思蜀。夸张一点的还她与那男宠大战了三百回合,叫了足足有五次水。更有荒唐无忌的还太子夜御五男五女,一展雄风。

    其表情之认真,言辞之诚恳,差点让宋晏储误会他们是在她身边伺候,才能那么清楚,连细节都能讲得栩栩如生。

    京城治下百姓大多安居乐业,饱食终日无事可做,也就只能听听这些对他们遥不可及的皇家轶事。堵不住,也不好堵,倒不如由着他们去。

    茶楼二楼,周承弼看着对面慢条斯理抿着茶水的男人,无奈苦笑出声:“萧兄,非我不愿帮你,只是家父虽在户部任职,却只是一个侍郎。户部大大之事全然掌控在费鄂手中,家父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周承弼沉重地叹息一声,萧淮闻言面上难掩失落,勉强笑道:“我也是着实无法,才想着求到周兄身上。”

    周承弼面上难掩愧色,他端起茶盏一饮而尽:“边关将士军饷本是大事,关乎一国稳定。我也希望将士们吃得饱穿得暖,可奈何……”他摇头自责道:“都怪为兄无能!”

    萧淮忙道:“周兄这是什么话?”他语气诚恳,目光真挚:“我回京这么些日子,多亏周兄照拂,否则怕是住在哪都不知道。周兄为了我的事忙里忙外,我又岂能不知好歹?”

    周承弼面色稍缓,却是不赞同道:“萧兄这话就见外了。想当年家父在西州城为官,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还是多亏了萧家的照拂。我当年被旁的孩子欺负,还要多亏了萧兄的帮忙,才能那么快得适应西州城的生活。如今萧兄上京,我什么忙都帮不上就算了,又岂能担萧兄这句话?”

    他这话得情真意切,若是旁人,只怕就要被骗了过去。

    听到他提自己父母,萧淮眸中笑意却是微微淡了几分,他面上不显,顺着他的话奉承慨叹道:“当年在西州城,父亲便同我过周大人非池中之物。西州城,周大人的未来远不在此处。如今看来,周大人不过不惑便位列户部侍郎,可见前途一派光明。”

    周承弼得意地笑笑,眸中却有异色一闪而过。父亲这般年纪便位列正三品,在外人眼中可谓是年少有为,可户部的尚书,却是费鄂。

    他抿一口茶,遮掩住神色的异样。

    二人又是一番相互奉承,萧淮已隐有不耐,正想寻个理由脱身,却听酒楼下面传来一阵激昂的叫好声,随后就是连绵不绝的掌声。萧淮心下好奇,竖耳去听,只隐隐约约听见太子、男宠、□□什么的。

    萧淮摸不着头脑,他看向周承弼,好奇问道:“敢问周兄,下面这是做什么呢,这般热闹?”

    周承弼端起茶盏笑了笑,道:“萧兄还不知道吧。”他顺着窗户往下看了看,书人讲得唾沫横飞慷慨激昂,底下观众连连叫好,颇有兴致。

    周承弼神色莫名,道:“昨夜太子幸了个男宠,今日消息便传得——”

    “啪”的一声脆响。

    周承弼愣了愣,看着萧淮手中被捏出一道缝隙的杯子,不由咽了咽唾沫:“萧、萧兄?”

    萧淮回顾神,淡定自若地把杯子扔到一旁,道:“无妨,方才一时惊讶,没能控制好力道。”他抚了抚被茶水大师的衣袖,淡定道:“周兄继续。”

    周承弼看着那做工还算精致此时却裂成两半的杯盏片刻,又看了看萧淮正直俊朗的面容,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这太子素来残暴,且荒淫好色……”

    萧淮嘴角微弯,笑意越来越深。身后的萧肆见状,暗地里龇了龇牙。

    爷这模样,分明就是生气了啊。

    周承弼许是也察觉到不对劲,没两句话就匆忙告辞,心里嘀咕萧淮是不是有些不正常。

    人走了之后,萧肆才敢出言心翼翼地劝道:“爷,您冷静一点。”

    萧淮冷笑:“放心,气不死。”

    “不是,”萧肆弱弱道:“您别再把杯子捏碎了,要赔钱的。”

    萧淮一梗。

    ·

    赔了店家的茶盏,从酒楼里出来之后,萧淮还没来得及心疼那本就所剩无几的银子,就听见大堂里书先生将太子的风流韵事讲到了高潮,迎来下面一片叫好声。他走在门口回头望了眼,眸中有些困惑。

    太子就任由这些百姓败坏他的名声?

    直到走到大路上,萧淮还是在想这件事。外界传闻都再太子如何如何不好,但仅就前面两次交锋都能看出来那位大晏储君是个心有城府的,又岂会放任自己名声被这般败坏?

    大路上人来车往,与西州城是如出一辙的热闹,但比西州城又多了些繁华安逸。

    京城是权贵聚集的地儿,如流水一般的马车来来往往,随意拦下一个都有可能是朝廷命官。

    马车的轱辘声接连不断,萧淮走在大路一旁也没太在乎,直到背后被车辕碰了一下,随后一辆马车在自己身边缓缓停下,他才抬头看去。

    沉木车厢,金丝流苏,这般奢华的做派,除了那位想必也没旁人。

    萧淮撇了撇嘴,真是曹操曹操到。

    马车静静地停在大路一旁,来往行人虽好奇却也不敢多看。

    车帘未动,里面的人也没有要出来的意思。萧淮闲闲地站在原地,想看她要做什么,就听车厢内一道微哑略带钩子的声音想起:

    “上来。”

    直截了当,干脆利落。

    萧淮啧了一声,忽地就有些叛逆。

    呵,你让爷上去爷就上去?

    爷成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