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沣直觉姜觅这话有点不对劲， 但又不出来哪里不对。

    饶是他心思细腻，但不知道前因后果，一时间也想不到吃醋上去。而且姜觅在他心里， 就是个还没开窍的傻姑娘， 她可能都不知道醋是什么味道。

    所以， 顾言沣只是觉得奇怪：“你为什么要在早上吃柠檬？”

    姜觅：“……有一个柠檬， 它又大又圆， 又青又黄，它就摆在我面前，特别诱人，谢晓璇给我，我就吃了。”

    顾言沣一头雾水：“……”

    这的是什么？

    为什么每一个字他都听懂了， 但连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过， 这个好像也不是很重要。

    姜觅的诉求， 是要一颗糖。

    顾言沣摸了摸衣兜， 掏出一颗糖来：“吃吗？”

    “嗯。”姜觅迫不及待抢了过去， 但也不知道是力气不够还是方法不对，反正试了两次都没撕开。

    顾言沣看她都快暴躁了， 把糖拿回去，替她撕开。

    姜觅把糖塞进嘴里， 甜甜的味道蔓延开来，从舌尖到心头都甜得冒泡， 心情瞬间好了很多。

    “谢谢顾老师。”姜觅朝顾言沣摆摆手， 乐滋滋地去了化妆间。

    从头至尾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顾言沣：“……”

    果然女人心海底针， 不管是几岁的女人， 心思都让人琢磨不透。

    不过也不是很重要，反正能哄好就行了。

    顾言沣转过身， 去找何玮。

    因为顾言沣的到来，加上何玮又恢复了乐呵呵的状态，剧组人心迅速安定下来。

    听顾言沣还要客串一个角色，剧组大部分人，特别是新人演员，全都迫不及待，围在场边观看。

    这可是顾言沣啊，16岁拍第一部 电影就拿了影帝。之后每一部作品都叫好又叫座，拿奖拿到手软，圈子内外公认的男神。能现场看他演戏，对新人演员来，真像是中了大奖一样。

    “顾老师。”姜觅顶着全场炽热的目光，走到顾言沣身边，替他把歪掉的领结调整好，“领结歪了。”

    她调整完就退到镜头外，大大方方地：“顾老师加油。”

    其余人也跟着喊“顾老师加油”。

    对姜觅这个行为，完全没人多想。

    其实顾言沣第一次来剧组的时候，因为表现出跟姜觅很熟稔，有人是有过其他想法的。但无奈顾言沣表现实在太坦荡了，坦荡到让人没办法去多想。

    因为两人无论是年纪还是身份地位，都相差巨大。所以，对他们关系起疑的人，不会想到正常恋爱，只会觉得可能是类似于包养的关系。可包养毕竟不是什么好事，一般人都会藏着掖着，不藏着掖着的就会恃宠而骄，搞点事情。因此他们一坦荡，别人反而不会多想。

    顾言沣看了姜觅一眼，总感觉她今天有点不大对劲。

    姜觅今天就是故意的，她恨不得告诉所有人，她跟顾言沣的关系没那么简单。但她到底还是怂，又怕影响到顾言沣的声誉，所以只敢暗戳戳地做些动作，含蓄到几乎没人看出来她的心思。

    “宣誓主权啊？”做为知情人的谢晓璇，是唯一看出来姜觅心思的人，摇头叹息道，“没想到你不是一罐蜜，而是一缸醋。我都能预见我男神婚后的生活了，可怜啊……”

    姜觅：“……”

    她懒得跟谢晓璇掰扯，装作不经意地去看虞白。

    虞白从柏默受伤以后就一直心神不宁，想去医院看看，偏偏身边的人都拦着不让，怕他们的关系曝光。

    她担心柏默，连跟姜觅争斗的心思都没有了。

    看着顾言沣那么受欢迎，姜觅在剧组的地位也随之越来越高，虞白一边酸，一边隐隐感觉好像哪里不大对劲。

    “白白。”身后的助理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

    虞白回头：“怎么了？”

    “柏默来了。”助理。

    虞白大喜。

    “嘘。”助理急忙示意她不要惊动别人，“他只想见你一个人。”

    虞白心脏砰砰直跳：“他在哪里？”

    “走吧。”助理四处看看，确定大家都在围观顾言沣，没人注意到他们，才带着虞白悄无声息地离开。

    剧组外的停车场，助理将虞白带到一辆低调的黑色越野车边。

    车门从里面开，虞白看到柏默好好地坐在车里，欢喜得几乎要哭出来，手忙脚乱地爬上车，一把抱住柏默，眼眶瞬间就红了。

    “没事了，别哭。”柏默在她额头亲了亲，“乖。”

    他不话还好，一开口虞白眼泪就直接掉了下来：“我真的快吓死了，那么高那么重的灯砸下来……”

    “我运气好，真的没事，不信你自己看。”柏默低头，让虞白自己检查。

    被砸那么狠，他头上居然连个包都没有，也没有伤口，连皮都没破一点。

    如果换做是其他人，大约是要怀疑一下的，但虞白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只是松了口气：“还好你没事，幸好幸好……”

    “所以，放心了吧？”柏默擦掉虞白脸上的泪珠，“这两天，剧组有什么动静吗？”

    “何导请了青灵寺的和尚来驱邪，顾言沣也跟着过来了，他还准备客串杜老师，现在大家都已经镇定下来了。”虞白靠在柏默身上，把剧组发生的事情都跟他了，“你之前你可能不拍了，是什么意思？”

    “哦，对了，把你手机拿来。”柏默伸手道，“消息记录删掉。”

    虞白噘了噘嘴，很不甘愿，但还是听话地把手机递了过去：“到底怎么了啊？”

    “这不是无缘无故被砸了两次吗？公司怕出事，去给我算了一卦，我跟剧组相冲。继续待下去的话，可能会有性命之忧。”柏默边删信息边。

    虞白原本是不信这种事情的，但听到“性命之忧”，又不敢不信：“那怎么办？”

    “解约。”柏默把手机递回去。

    虞白很想和他一起拍戏，闻言有点难受，到底还是更心疼他，也没多，只是问：“可是，剧组能答应吗？”

    “我是受害者，他们有什么理由不答应？”柏默拍拍她的背，“所以，别让人知道我没事，得严重一点，剧组才不会为难我。毕竟玄学这种事情，出去很少有人会信。其实我自己都不怎么相信，但公司的话不能不听。而且，我也怕连累剧组，甚至连累到你……”

    “别，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这样一，虞白便彻底信了，“要不，我也不拍了，我回去照顾你……”

    “傻瓜。”柏默揉揉她的脑袋，“我身边那么多工作人员，还缺人照顾吗？这部剧剧本和团队都不错，你认真拍，收视不会差，你肯定能红，不要枉费我当初费力给你争取的机会。”

    虞白心里难受：“可是没有你在剧组，我觉得没意思……”

    “怎么会不在呢？”柏默拉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口，“感觉到了吗？它一直跟你在一起。”

    虞白顿时羞红了脸：“什么呢？我在和你正经的。”

    “我也是正经的，好好拍戏，嗯……也算帮我一个忙吧。”柏默。

    虞白重视起来：“我还能帮你什么忙？”

    柏默想了想，：“你就帮我盯着，看我解约后，剧组有没有人我坏话。”

    虞白看着柏默，心里软软的。

    他哪里需要知道解约后有没有人在背后他坏话？根本没意义。

    他不过是希望，她能好好拍戏，不要因为他而浪费机会。

    “你放心，我好好演。”虞白感动得不行，郑重承诺，“一定不给你丢脸。”

    柏默满意地点头。

    柏默受伤的第三天，他经纪人和公司领导来了剧组一趟。

    剧组几位负责人也都在，双方坐在一起开了几个时的会。

    会后，柏默方的人微笑着离开，看起来很满意。

    何玮送走人后也是笑眯眯的，直接把陈忱叫到了导演会议室。

    陈忱一进门就战战兢兢地：“对不起何导，我上午那场戏确实没表现好，中午认真对过了，下午争取一次过。”

    在柏默他们来之前，刚好在拍陈忱和姜觅的对手戏，陈忱刚吃了NG，何导就去开会了。

    何玮被他这态度逗笑了：“不是要训你，NG很正常。叫你来是现在有个机会，可以让你演男主，不知道你敢不敢？”

    “演男主？”陈忱惊讶不已，又有点担心，“柏默他……没事吧？”

    “没事没事。”何玮先不着急透露细节，“你就，如果给你这个机会，你敢不敢演吧？”

    陈忱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挺直腰背：“演！”

    “好。”何玮对他这个态度很满意。

    然后，他才把柏默解约和改剧本的事情了。当然，解约细节方面，何玮是不会的，只了个结果。

    陈忱其实也不傻，今天上午柏默公司的人才来，何玮就连剧本都已经改好了，明这事他早有准备。

    也就是，他们早想好要找他演这个男主了，是经过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

    作为一个新人，其实挣钱和出名还在其次，能获得这样的信任，对陈忱来，是最珍贵的东西。

    “谢谢何导的信任。”陈忱这次不用考虑，直接一个九十度大鞠躬，“我一定尽全力去演好这两个角色。”

    “不错，这态度我很喜欢，年轻人就该不怕挑战，有冲劲。”何玮拍拍他的肩膀，还不忘提点他一下，“不止是我，大家也都很信任你。比如，推荐你的人是顾老师，男主男二设定成双胞胎，是姜觅的主意。有这么多人支持你，你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

    “顾老师和姜觅？”陈忱很是诧异。

    何玮点点头。

    从会议室出来，陈忱看到姜觅在场边休息，好几个女孩子围在她身边，脚步微顿。

    他还记得，在学校海选那天，因为姜觅同样是新人，却被投资人内定为女主，当时就有很多人都对她很不满意，背地里各种酸。所以那天晚上的聚餐，他们故意没叫姜觅和谢晓璇。

    陈忱当时只是觉得，人家既然是投资人，能挣那么多钱，眼光肯定比他们这些什么都不懂的人强。所以，他觉得贺韫庸选姜觅，必定是有理由的。加上姜觅也没有任何过分的举动，相反看起来很面善，和黎洛洛的形象特别贴合。因此在蔡记碰到的时候，他才会主动招呼，有意无意帮姜觅解围。

    那次顾言沣被虞白当众询问，他也是故意岔的。倒也真不是为了讨好谁，只是他觉得姜觅演技是真好，所以贺韫庸的内定没有问题。至于人家的私生活，本来就跟其他人不相干。

    陈忱是真没想到，竟然就这样结下了善缘，为自己赢来这么好一机会。

    他心里清楚，这部剧配置不错，就算柏默解约，也有一堆人抢着演男主。最后剧组决定用他，还改了设定，给他加很多戏份，顾言沣和姜觅的功劳，肯定不是何玮那句轻飘飘的话能概括的。

    他之前只是觉得姜觅演技好，现在才明白，她的人品更好。在剧组拍了这段时间，改名的事情他也经历过。陈忱知道戏份对演员来有多重要，连柏默那种红透半边天的人都要计较，姜觅明明有背景，却做了完全不一样的选择。

    难怪很多刚开始对她有意见的人，都慢慢改变想法，喜欢跟姜觅玩了。

    这不仅仅是顾言沣和贺韫庸的关系，毕竟一开始很多人就清楚，姜觅是贺韫庸罩着的人，其实更多还是源于姜觅自己的人格魅力。

    “你们什么呢。”陈忱走过去。

    姜觅看他从会议室出来，就知道事情已经妥了，朝他眨了眨眼，示意他别乱话。

    刚才何玮就给陈忱过招呼，他知道轻重，一个字都没提。

    一群人聊了会儿天，何玮也出来了，喊准备拍摄。

    还是继续上午没拍摄完的，姜觅和陈忱一起进入场地。

    “谢谢你。”陈忱这才有机会跟姜觅道谢，“何导都跟我了。”

    “我就是提了个想法，真正看好你的人，是你男神。”姜觅笑道，“你要谢就去给他道谢吧。”

    陈忱郑重点头：“都是要谢的。”

    姜觅也不多：“那就努力把戏拍好，让别人知道，我们新人也能拍出好作品。”

    陈忱一瞬间斗志满满：“一定会的！”

    《仙女》这部剧因为大部分是新人，所以开机前没有预热，没有宣传。连柏默的粉丝都只知道他接了部校园剧，具体信息全是靠猜。

    现在换角，只是在剧组内部公布了一下。

    柏默之前算是这部剧的收视保障，离开这事，还是在剧组引起了不的震动。

    姜觅暗中观察，发现虞白一点也不惊讶，显然是早就知道了。

    晚上收工后，姜觅敲开了顾言沣的房门。

    这几天顾言沣虽然人在剧组，但因为各种事情很多，所以两人还真没多少机会单独话。

    现在柏默已经跟剧组解约，顾言沣明天就要离开，去处理下一个剧组的事。

    后面他们一个要盯紧柏默，继续给他下套，一个拍戏要赶进度，更没多少时间见面。

    难得顾言沣今晚没应酬，姜觅已经确定自己喜欢他了，当然不会放过这珍贵的相处时间。

    “你怎么来了？”顾言沣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

    姜觅鼻子一皱：“什么意思？我不能来吗？还是你房间有人？”

    “什么呢？”顾言沣好笑地摇摇头，把她拉进房间，“我本来想吹完头发再去找你，没想到你先过来了。”

    这句话听着格外熨帖，姜觅眼睛一弯，自告奋勇地：“我帮你吹。”

    顾言沣咳了一声：“……没事，不用。”

    姜觅哪里会听他的，跑过去拿了吹风，然后将顾言沣按在沙发上：“坐好。”

    顾言沣顿了顿，由着她去了。

    但是几秒后，他就后悔了。

    要替他吹头发，自然不能离太远，姜觅几乎是贴着他站的。

    她也刚洗过澡，身上还带着熟悉的沐浴露味道，跟他身上的味道很像，但又不完全一样。

    姜觅身上，还多了一股顾言沣描述不出来的香味，有点淡淡的甜，反正挺好闻。

    但平时好闻的味道，在这种时候，就变得微妙起来。

    姜觅软软的手指，不断穿过头发，在头皮上擦过，每一下都像是在点火，再配上这诱人的味道，简直让人煎熬。

    顾言沣换了个坐姿，又忍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将姜觅拉开：“差不多了……”

    头发还没全干，但顾言沣的脸和耳朵都被吹得微微发红，竟然给人一种害羞的错觉。

    姜觅还没见过这样的顾言沣，一时忘了要什么，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有点失神。

    顾言沣还握着姜觅的手腕，两人视线一对接，他忽然就感觉掌心的皮肤像被强力粘胶给黏住，松不开了。

    顾言沣喉结滚动了一下，姜觅不自觉舔了舔嘴唇。

    顾言沣眼神一沉，指尖下意识用力……

    “砰砰砰。”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破了这暧昧的气氛。

    顾言沣猛地站起身，松开姜觅的手腕，转头朝门口大步走去：“我去看看是谁。”

    姜觅狠狠喘了口气，捂着心口跌坐在沙发上。

    刚才那一瞬间，她有种顾言沣想亲她的……错觉。

    她偷偷看了眼，顾言沣步伐匆匆，已经到了门口。

    他今天晚上有些神思不属，所以没有先看猫眼，而是直接拉开了门：“谁……”

    只发出一个音，顾言沣就顿住了。

    门口站着的，是一位跟姜觅年纪差不多大的姑娘，只穿了件睡袍。睡袍的领口很低，下摆很短，傲人的事业线和修长漂亮的腿展露无疑。

    想干什么，不言而喻。

    顾言沣眉头紧锁，话都不想，直接就要关门。

    那姑娘也很拼，硬是抬起一条腿挤进屋内，用血肉之躯来阻挡顾言沣。

    “顾老师，你不要着急，听我把话完。”姑娘飞快道。

    “不用了。”顾言沣很生气，以前拍戏，收到过的明示暗示多不胜数，各种阴招也有人使过，像这位这样死缠烂的，还真是少见，“我们不认识，也没有任何事情需要交谈，剧组的事，请找相关负责人。”

    他完，想要把那姑娘硬拽出去。

    “我知道你和姜觅的关系！”情急中，那姑娘吼道。

    顾言沣手上一顿，眼神危险起来。

    但那姑娘显然没意识到这一点，看他顿住，马上竭力推荐自己：“顾老师，你看我跟姜觅一样年轻漂亮，身材还比她好……”

    “谁身材不好了？”姜觅忍无可忍，从顾言沣身后钻出来，一把将那姑娘推出去，大力摔上门，“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