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陆续到来， 姜觅也没那么多时间调皮了，要忙着去招呼客人。

    她从就会参加宴会和生日party，对这种场合还算熟悉。加上年龄大了一些， 这一年经历特殊， 阅历增长许多， 在待人接物方面， 比以前更加成熟。所以， 完全能够应付自如。

    贺韫庸原本还有点担心，想着要时时刻刻看着她，没想到她这么厉害，松了口气。

    顾言沣就站在贺韫庸旁边，此时注意他的表情， 低声道， “贺叔叔就不奇怪吗？橘子被那样一对人品低劣的父母教养， 从过得极苦， 连饭都吃不饱， 怎么会懂那么多？”

    “什么意思？”贺韫庸看了他一眼，瞳孔微微一缩。他又不傻， 先前只顾着高兴了，没注意到这些细节。经顾言沣一提醒， 自然发现了其中的不对。

    不是他们歧视穷人家的孩子，而是那些高档品牌和一些专业话题， 不是常常接触的人， 根本不会了解， 别人谈论的时候也就插不上话。

    所以， 姜觅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出淤泥而不染吗？

    “姜觅其实……”

    “贺总，顾老师。”可惜这里实在不是话的地方， 顾言沣刚开口，就被人给断了。

    顾言沣也无所谓，反正他只是给贺韫庸提示一下，让他先去思考，心理有个准备，为后面姜觅的坦白做铺垫。

    一番寒暄下来，到了预定的时间，party正式开始。

    贺韫庸首先致辞，了这些年对侄女的思念，很高兴能把人找回来，也希望大家以后多多关照，反正大部分是些场面话。

    他完后，姜觅作为主角，自然也是要几句的。

    姜觅接过贺韫庸手里的话筒，站到舞台中央。

    姜觅穿过来后，之所以能那么快接受去学表演这种自己之前想都没想过的专业，是因为她从就有很多机会当众演讲、表演才艺……简单点，她不会在人多的场合怯场。

    当然，那时候的姜觅还不知道，表演不仅仅是不怯场那么简单。

    不过，这是另一个问题，反正现在的姜觅，不仅不会怯场，还表现良好。

    就只是几句场面话而已，台下的人就全都不由自主被她吸引，没有走神开差的。

    贺韫庸站在舞台角落里，默默看着舞台中央的姜觅。

    她肩背挺得很直，但又不会让人觉得做作或者僵硬，几个优雅的动作，就让她和舞台融为一体，特别自然。

    仪态无可挑剔，话更是高明。语言这门艺术，讲究的不仅仅是话的内容，还包括话时的语态。声音大、轻重缓急、哪里停顿、眼神的投放全都是学问。而姜觅，可以是把这一切都掌握得非常到位。

    能做到这一点的，在现场这么多经过专门训练的艺人中，也挑不出几个来。

    加上之前顾言沣提的那一下，现在贺韫庸心里越发疑惑了。

    姜觅这台风和气质，一看就是长期耳濡目染加上精心培养的结果，她年龄也不大，估计是从就开始培养了，绝不是跟着顾言沣这一年才养成的。

    他既然要认姜觅当侄女，自然会去了解她的养父母。

    姜天元和朱秀春那对父母，绝对培养不出姜觅这样的女儿！

    到底怎么回事？

    姜觅完，舞台灯光瞬间全暗。

    贺韫庸回过神来，去后台推着定制好的生日蛋糕出来。

    全场齐唱“生日快乐”歌，姜觅吹灭蜡烛。

    灯光亮起的一瞬间，姜觅刚好抬眼，视线尽头的一丛巨大绿植后，出现了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

    但骤然出现的光线太刺目，让姜觅情不自禁比了下眼，等她再睁开眼待要再细看时，那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觅觅，切蛋糕了。”贺韫庸把刀递过来。

    姜觅只好先放弃追寻，她没有接刀，而是和贺韫庸一起握住，切开蛋糕。

    分完蛋糕，姜觅找了个借口，来到刚才看到的绿植前。

    旁边就是酒店的走廊，有一部电梯，能通往二楼以上的楼层。这时候，电梯还在上行。

    “找什么呢？”顾言沣的声音忽然在旁边响起。

    姜觅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看看稍远处的其他人，低声道：“顾老师，你，叔叔会邀请柏默吗？”

    顾言沣微微一愣：“柏默？”

    “我刚才好像看到他了。”姜觅有些不确定。

    顾言沣眉头轻拢，很肯定地：“贺叔叔不会请柏默。”

    “他跟你过？”姜觅还是觉得自己看到的人，很像柏默，“我记得，柏默和乐果的关系好像很不错。”

    “不用。你想，贺叔叔是那种粗枝大叶的人吗？他既然把你当成亲侄女，怎么可能不了解你的恩怨情仇？既然了解，又怎会请柏默？”顾言沣。

    姜觅点点头：“是我多虑了。”

    “不过……”顾言沣又道，“就算贺叔叔没有邀请柏默，他如果要进来，保安也不会拦着。所以，也未必是你看错了。”

    姜觅眼睛一亮。

    对啊，以柏默的身份，以他跟乐果的关系，除了他们几个知道内情的，谁都会认为他在邀请行列。保安别拦他，甚至可能连邀请卡都不会看。

    所以，她刚才看到的，就是柏默！

    “叔叔呢？”姜觅回头想找贺韫庸，却没看到人了。

    “过去问问。”顾言沣陪着她一起。

    如果是柏默在没接到邀请的情况下，刷脸进来的，那他的目的可能不那么简单。

    刚才姜觅离开的时候，贺韫庸在跟苏盼话，两人直接找到苏盼。

    苏盼：“贺总上楼换衣服了。刚才有个服务员跟他碰了下，不心把红酒洒在了他衣服上。”

    多拙劣的手段，可就是有用。

    衣服上沾了红酒，贺韫庸一定会离开人群，独自去处理。

    这样，如果有人想单独找他，就有机会了。

    柏默的目标，看来是贺韫庸。

    应该是顾言沣准备撤资的消息暴露，他来找后路了。

    “盼盼姐，你确定叔叔上楼了是吗？”姜觅又问。

    苏盼点头：“我亲眼看到的，他的是去换衣服，可能准备了备用的吧。”

    姜觅点点头，跟她道过别，和顾言沣一起去找服务员：“贺总的休息间在哪里？”

    “209。”这服务员刚好知道。

    209房间，贺韫庸刚脱下外套，忽然觉得不对劲，手上一顿。

    他眉头紧锁，猛地往前两步，同时迅速拉开窗帘。

    柏默就在窗帘后站着。

    “柏默？”贺韫庸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脸色很不好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又是怎么进来的？”

    “贺总。”柏默完全没有偷进别人房间，被主人当场抓住该有的羞愧，而是笑嘻嘻地，“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大秘密的。”

    贺韫庸以前跟柏默有过合作，也见过几面，对这位既有流量又有实力的年轻人，其实蛮有好感。

    但是，因为之前《仙女》解约的事情，和姜觅以前的经历，他对柏默的印象，已经没那么好了。不过，也谈不上坏。今晚不邀请，纯粹是考虑到姜觅和顾言沣的心情。

    可在这一刻，他对柏默，已经没有丝毫好印象了：“我不想知道你的秘密，请你出去。”

    柏默也不意外，继续道：“是关于姜觅的秘密。”

    贺韫庸猜他要的，是姜觅曾经喜欢过他的事情，对这人已经有了开始厌恶了：“再不出去，我叫保安进来了。”

    柏默这次像是没想到，贺韫庸居然对姜觅的秘密不敢兴趣？

    他还在思考，贺韫庸已经拿出手机，准备电话了。

    “贺总。”柏默按住他的手，“姜觅不是你侄女。”

    贺韫庸手上一顿，眼神陡然一沉。

    柏默怎么会知道？

    “贺总还是听听吧。”柏默把他手上的手机抽走。

    贺韫庸垂下手臂，暗暗捏了捏手指。

    “我曾经跟姜觅做了三年同学，给你看几张照片。”柏默有备而来，掏出一沓照片，“这几张，是姜觅以前的照片。长相看着是没变，但贺总您见过那么多人，一定能看出来差别吧？”

    照片上的姜觅，留着长长的刘海，几乎把一双漂亮的眼睛全挡住了，她眼神躲避着镜头，自卑感几乎要溢出照片。虽然还是同一张脸，但跟现在自信大方的姜觅，简直判若两人。

    贺韫庸没吭声。

    柏默注意到他的表情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又拿起另外一张照片：“这是高考前一个月，我们班最后一次月考，姜觅的成绩单。”

    成绩单上每一个分数，都足以突破贺韫庸的想象。

    “可是，姜觅的高考成绩，您应该知道吧？”柏默把照片扔在旁边的桌子上，“600分。试想，如果姜觅那么有天赋，一个月时间提升400分，她以前的成绩怎么可能那么差？”

    贺韫庸轻轻哼了一声：“她有好老师。”

    柏默没想到他竟然完全不相信，有点郁闷：“贺总，您应该知道……”

    “你想要什么？”贺韫庸断他，“你来找我，这些，想要换取什么东西？”

    柏默脸色变换了好几次，把到嘴边的“钱”字吞了回去，一脸无辜地：“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是不想看您继续被蒙蔽在鼓里。哪怕姜觅养父母手里有您侄女时候的衣物用品，哪怕他们曾经捡到的人是您的侄女，也不代表现在的姜觅还是原来的姜觅。”

    贺韫庸看了他好一阵，终于问出了柏默一直等着的问题：“那按照你的意思，她是谁？为什么会和原来的姜觅长得一模一样？”

    柏默朝他凑近了一点，低声道：“贺总，您知道穿越吗？现在的姜觅就是抢了您侄女身体，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