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虚室无人乳燕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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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虚室无人乳燕飞

    时间推至半个时辰前。

    丫鬟依一挎着空食盒,另一只拎着二十多斤的粗麻袋,飞快的走在物间的石路上。两旁零零散散伸出路边的杂物,给她带来了不少的麻烦,时不时又有些露出路面的石子硌得她脚疼痛。一张脸也因吃力而显得通红,挺直巧的鼻梁上也布满了剔透的汗滴。行走间,整个人带着一种奇妙的香味拂面而来。

    厨房前,一个矮瘦弱丫鬟摸样的丫头正在专心的埋头洗碗。

    依在这里停下脚步,把沉重的粗麻袋放到路边靠好,擦了擦汗,歇了口气,从怀里摸出包李子塞在对方的怀中。

    “嘻嘻,依姐,胖婆娘还在里面呢。”洗碗的妹抬起头来,看见是她,便冲她露齿傻笑,却因门牙少一颗而霍霍漏风。

    “这是个傻丫头。”依在心里暗暗地评价,脸上却习惯性的点了点头。这一片的厨娘是个脾气很坏很坏,又很苛刻严厉的一个肥胖婆娘,像洗碗妹这样的丫鬟在她下干活也经常会被克扣伙食,只能偷偷地拿些东西填饱肚子。这包李子是依自家树上打的,每次来这里,她都会给这些可怜的同命人捎带些。

    因此,她们的关系非常的好。

    “那虎在吗?”依眨了眨眼睛,她的双眼大而媚,水盈盈的,无论映进谁的身影,都会泛起一阵涟漪来。

    “那个屁孩,在后面玩呢。”洗碗妹头也不抬的嘟嘟道,她和虎关系不佳,但是作为通风报信的望哨,她却不得不为依时不时关注那个调皮捣蛋的男孩子,这让她不免心情有些郁闷。

    依听出她的怨气来,不由掩嘴轻笑,这个虎正是厨娘的宝贝儿子,现在不过十岁大。只因在看洗碗妹洗澡的时候被依抓住,揪着耳朵好生教训过几次后便一个劲的嚷她姐姐,对她服帖的很,平时最听依的话了。依也就勉勉强强的认了这活似淘气包的弟弟,让他做她们的内应“喵喵喵!”依学着猫的叫声,轻声唤来虎。

    这还是个拖着鼻涕的半大的屁孩,一见到她就欢呼雀跃的要抱抱,被依敲了一击脑袋又蹲在地上,委屈的画起圈来。

    依押着他洗了把,又给他拭去鼻涕,这才郑重其事的对他起了她的想法:“能不能给姐姐弄一些好吃的来,要多一些鱼肉才好。”

    男孩闻言一下子振作了起来,拍了拍不起眼的胸脯没问题,依这就让他拿着食盒,去了。

    不一会功夫,就听见厨房里面传来一阵的杂闹声,有那个粗壮如饭桶的厨娘的谩骂声,也有虎稚嫩的男声。

    争吵只是维持了那么几息便由男孩的大获全胜而告终。

    “死肥婆,饿死我了,心没人给你送终!”虎一边粗声粗气嚷着,一边双提着食盒跑了出来,背后的厨娘没声了。

    “有肉馒头,还有蒸饼,还有半只松鸡了!”男孩冲依摆功道。

    依开心的摸了摸他的脑袋,给他荷包里塞了几枚铜子,这才接过他中的食盒:“虎真厉害!这些钱给你买糖吃!”

    “我都是大男子汉了,不要吃糖。”男孩子的抱怨声,被依自动过滤掉了。

    和两人道了一声别,依就挎着食盒,提起粗麻袋出发了。

    她要去的地方,就在离这里的不远处,也就是那间木屋。那里承载着依所憧憬的未来。虽然依也很奇怪,为什么一个方家的嫡系子孙会沦落到和下人们住在一起了,但是她并不后悔自己的莽撞举动。因为在她的心里,同样有着一个模糊而又坚定的信念:方家的子孙终究是方家的子孙,自己跟在他后面,只要有一天他能发达起来,母亲或许就能得救了!

    一想到母亲,她的眼中水光一凝,用袖口抹抹了眼睛,这个不过豆蔻年华的女孩子定了定神,又振作着提着食盒和沉重的口袋向木屋走去。

    对于一个宅男而言,自己的房间即使再杂乱无序,那是一种神圣的美感,容不得他人冒犯。倘若有人忽然好心为他将住所打理的整洁温馨,宅男不仅仅不会领情,反而会因丢失了往昔的生活惯性,而满腹牢骚。

    前世,方兴便是这样的一位宅男。而现在,两世灵魂合一的他,自然也极不喜欢有人擅动他的所属之物即使,面前这位乖巧的女子是在为为他打理凌乱的房间因此,在看到那道身影忙碌的样子后,方兴反而心里不喜,不由沉着脸,在她身后突然发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方兴这一段路走的很心,悄然无声的绕到对方的身后,再忽然出声发问,这可把面前这个沉浸在劳动之中的丫头给吓了个半死。

    “啊!”爆发出一声堪称尖锐的尖叫声,面前的女孩捂着心口,在方兴的面前一下子窜了出去,身子灵巧的就像一只活泼的兔子,尽显少女的青春活力。

    门前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只见一张香汗淋漓的脸上布满了恐慌之色,这正是昨日和方兴有过一面之缘的丫鬟依。

    “哎呀,你吓死我啦!”‘兔子’揉着胸口憨憨的埋怨。

    “哼!”这幅憨厚的受惊摸样,却是冲淡了方兴心里的不满。

    瞧了瞧地板上拖洗的痕迹,方兴挑了挑眉头,略带了些责问,避重就轻的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却没想到对方憨厚中又透着些理直气壮的回答:“我是这里的丫鬟,看到公子的房间里有些灰尘,就在为公子打扫房间咯。”

    的确,此刻窄的阴暗的房间内,虽阴冷的气息依旧,但是无疑是要比原先的模样要干净整洁的多。幸好,房间中方兴也没做过上心的布置,倒也不怕对方搅乱。方兴瞟了一眼床头,没见到翻动的痕迹,心里就淡然了。他的不快之感来的快,去的也快,闻言点了点头,回答道:“幸苦你了。不过我就要搬走了,这里也就空了下来,也不知道以后还会有什么人来,打扫就不用了。”

    对面的少女似乎有些惊讶于他的回答,愕然的连连发问道:“你要搬走了?什么时候走?为什么要走啊?”这句话问的太过唐突,就像一个失落的情侣在向自己的情郎撒娇一般。依话才脱口也不由心里一颤,心想这种语气和分寸本不该是她这种身份人可以出来的,不由立马羞红了双颊,低埋着脑袋不敢再拿眼瞧方兴。

    房间内似乎流淌一种叫做尴尬的情绪。

    倒是方兴好一些,他两世为人,老脸皮厚,面对少女的一时失言倒也没这么敏感,只是觉得面前的这个勤劳的丫头太过于害羞,连同昨夜的遭遇,这已经是第二次在他面前羞得抬不起头来了。

    “难道脸皮子就这么薄么?还真是可爱啊!”方兴不明就里的在心里暗暗打趣道,面前婷婷而立的羞涩少女,让他不禁又想到自家院子中那位同样憨羞可爱的丫鬟竹儿来。

    都相由心生,方兴心中暖意涌过,脸上的神情也就开朗了许多,对这名叫依的丫鬟也更多了些怜惜的念头。为了找些话题来,方兴指了指放在一张椅子上的食盒,问少女:“这里面又是什么?”

    娇羞的女孩,声若蚊嘤,才哼了半句,就被一个忽然抢进来的声音打断了。伴着沉重的喘息声,一声色厉内荏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盯着那张熟悉又厌恶的脸,方兴修长入鬓的长眉皱得老高。他在那一瞬间就想起来了这个忽然闯进来的二管事,不正是面前少女的伯伯嘛这点还是昨夜,依亲口告诉他的。

    “那么这对伯伯和织女,是在和我玩仙人跳的把戏?也不对,二管事还没这么大胆!”方兴心头一愣,旋即又否定了这道想法。特殊的成长经历让方兴喜欢将事情往深处、往坏处着想,仅仅是面前的一幕,就已经让他在脑海里转了几道弯。想了想,方兴对依这个女孩子还是颇有好感的,心里也就不着急发落,便拿定主意,决定静观其变。

    自从喊过一嗓子后就拉着侄女到一旁的声交流的二管事,在听依辩解了几句,又跺了几回脚后,再看方兴的眼神已经渐渐多了些怯意。

    “看来他对自己的这个侄女儿还算上心嘛!”方兴在心里悠然评价到,也正是考虑这一点,他才容忍了二管事在他面前的放肆,但是接下来,又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又发生了。

    只见,刚才还凶巴巴,一副护犊子模样的二管事忽然猛地跪下来,两膝做肘,飞快地挪到方兴面前,双合拥,抱住方兴的右腿,放声大嚎道:“兴少爷,我错了!我天生一对狗眼,尽做了狗眼看人低的屁事,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一时间,这个矮胖男人的悲声嚎哭,响彻木屋。

    此人变脸之快,此举卑躬屈膝、谄媚奉承之丑陋,方兴唯有愕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