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前倨后恭意不平

    暧昧就像一条静静流淌的大河在屋内漫延，空气中都氤氲着一种粉红的气息，刚才二管事献女求命，方兴既没有答应也没有一口回绝，落在少女的心里后真是好一阵的惶恐与忐忑。

    当方兴又忽然出人意料的饶过二管事后，依的脸上真是火辣辣的热，心里更是好似猫挠。

    那一刻，屋外一株桃树枝桠微曳轻摇，翠叶疏疏缕缕，将屋檐下笼聚的阳光搅碎了一地，正如女儿家的心思一般。

    方兴不懂女儿家的心思，在尴尬沉默片刻后，他终于想到方来福此前对他过：按制，他在内院的住宅是可以配上两位丫鬟使唤的。实话，面前少女又俏又乖，活脱脱一个美少女的坯子，落到方兴心底也是一颤。

    随揭开食盒，方兴瞥见里间的半边松鸡，心里忽然涌过一阵感动，这个女孩子还真和其他人的势利有所不同呢！

    自古以来美人恩最难消受，方兴心底下一下子柔软了许多，充满了一种淡淡的欢喜感。他两世为人，又历百十年的囚禁磨练，一身血性是越磨越韧，重生后的性格之中自然带着些许刚烈的倔强，最是吃软不吃硬。

    于是方兴笑道：“哎呀，还有半边松鸡可吃啊。”这也不提他已在城中邀月楼中已用餐的事，顺就扯下一块鸡肉吃了下去，心中泛起亲近的意念，脸上溢满温和且温柔的笑意，方兴静静注视着眼前的明媚少女，直到那一抹白腻之处也染上一缕红霞后，这才罢休。

    方兴又是朗爽的一笑，对依道：“也罢，受了你两次送肉过来的好处，我总要表示一下才是。我在内宅的住所还缺一个人，你有没有兴趣为我做事？”

    依只觉得心都要从胸口跳出来了，‘咚咚’的响声变成了她的心跳声。“我愿意！我愿意！”她在心里大声的喊着，可是双唇却像被人粘住了一样，什么话也出来了。情急之下，眼圈顿时红了，眼泪又止不住掉了下来。“我愿意！我什么都愿意！”心里这般下断决心，依脸上挂着泪珠，拼命的点头。

    “好好的，怎么又哭了呢？”方兴心里奇怪又无奈，正打算些什么来安慰她。然而这时，今天的第三位不速之客又不请自来了。

    门外，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传来，恭敬而又有礼貌。

    “方五统领听闻兴少爷乔迁新居，特命人携礼物前来祝贺！”

    “竟然是方五遣来的人？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方兴暗自奇怪，他与方五之间的矛盾若出来，比与二管事的仇怨还要深一些，现在他竟然主动派人前来送礼了？这是想做什么？可是对方毕竟是笑脸相迎，方兴也不好做个恶人，就唤他进来。却又没想到，来人竟然一托着一包彩盒，另一牵着一个被打扮得像个木偶娃娃的女孩。

    “这这这难道方五要送个女娃娃来向我赔罪不成？方五竟然就这么干净利索的认输了？”方兴隐约记得，上一世的灵识之中还存在一种名叫‘萝莉’的妙物，他忽然生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来：“莫不成方五断定我是个‘萝莉控？”

    方兴恍惚了一下，猛然发现两世灵魂合一之后，自己的个性越发难以捉摸了。前一世所存留的知识中虽有太多的空白和难以理解之处，但是毫无疑问，‘他’对自己的影响越来越大了，这是一种全身心的改变！

    扬起长眉，方兴问道：“方五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来送礼的年轻人，身着方家高等家仆的衣裳，听到方兴问话，深深躬身施礼后，方才回答道：“五统领方才回来没一炷香的功夫，听到兴少爷乔迁的事，立马就差人前来送礼了。”

    来人着，然后放下一直被牵着的‘萝莉’，双恭敬的呈上礼单。

    方兴瞟了一样那名萝莉，只见她身上穿着一件极不合身的花色华裙，边角处还能看到赶忙缝制的痕迹，面料一般，但颜色却极艳丽，一眼看去只有一个‘俗’字可以形容。脸上的粉抹得都快要往地下掉了，两颊处还又涂了一层胭脂，双唇也被涂成血红。原本一张还算精致的脸被浓妆生生打扮成了一副白面鬼的模样，方兴心里一恶，“这是送萝莉，还是送雏妓？”

    “方五辱我太甚！”若不是看到那女孩在肥大衣袍下的身躯止不住的微微颤抖，一双无辜的双眸中更是透露出深深的不安感，方兴定然要拂袖而去！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方兴按捺住心中的怒火，接过礼单，语气不善的问：“这个女孩子是怎么回事？”

    似乎是听出了方兴不满，来人赶紧解释道：“兴少爷千万不要误会，方五统领听闻兴少爷昨日在城中不慎被窃贼盗去了钱袋，今日在城中便特意使人寻了回来。这个女娃娃的兄长，正是那盗去少爷钱物的贼。只是那厮已经在昨日的贼窝火拼中身死，单留下这么个亲妹妹。我家统领知道了，便将她一同带回，交由兴少爷发落。若是兴少爷不喜，人立即就将她撵走！”

    “竟然还有这一层的缘由！”方兴闻言一怔，免不得又留心看了那女孩一眼，在来人尖锐言辞之下，那副单薄瘦弱的身影似乎抖的更厉害了，眸子中也有了一层雾气，双唇紧闭，脸上白粉颤颤倒是看不出面色来。

    弹了弹礼单，取出礼盒外放置的钱袋一看，果真是方兴的旧物，连里面的钱票数额也对，看来方五的确是用了心思来找的。方兴略显夸赞之意的笑道：“果真是我的钱袋，连一个大子都不曾少！他当真是用心了，你代我向方五转达一声谢意。”

    来人诺诺道：“自当领命！兴少爷能体谅我家统领的这份心，人也替五统领高兴！”接着他又：“除了礼单上的诸物之外，五统领还另有一物相赠兴少爷。”

    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双高举过顶，献于方兴面前，他语气郑重的：“方五统领听闻兴少爷在溪水边的一啸之威，特意送来他书的练武心得一册，以为兴少爷武功之贺！”

    “喔？”

    方兴看他的郑重其事，神色也不由严肃了起来，两接过那本册子。入即知这是一本陈年旧物线装的册子，封面用的是厚厚的羊皮纸，纸张也已经泛黄，边角处更是被翻得起了毛边。显而易见，这是一本被人经常翻阅的册子，但是书的主人十分爱惜上，整本书被包养得好好。

    “卖相不错。”又随翻开一页，只见满纸蝇头楷端正有力。“好字啊！”方兴不由真心赞一句，他以前根本不知道方五这个粗人竟然会有着这么一笔好字！随之，脸上神色微微一凝，方兴一时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心的翻阅了起来。

    往回翻，过了封面，就看到一行苍劲有力的草书“某自天顺一十六年悬崖练剑以来”

    这一刻，方兴终于露出了一丝震惊的神情来！

    “天顺一十六年？天顺一十六年我都还没有出生呢！那时方五才多大？十几岁？炼气习武之初吗？”又深深吸了一口气，方兴接着往下翻，越到后面，字迹就越工整，纸张也越露新痕。方兴又找到了靠后的一个落款，上面写道：“天顺二十七年”若是方兴没有记错的话，那年正是方五来方家的时间。

    再翻，字迹越来越新，到了后面，字迹已经完全变成方兴一开始所见的蝇头楷了，最后的一个落款上写着‘天顺三十六年四月初’，也就是去年春末。

    “呼！好重的礼啊！”方兴神色郑重的感叹道。

    原来这本册子竟然是方五从十年前就开始记录他炼气心得的书扎记！

    从天顺一十六年到天顺三十六年止，整整二十年的心得印录！

    整整二十年的心血啊！方五能从一个化外的山野草民，爬到如今东平方家十三统领之首的位置，其中有多少奥秘都在这本册子中记载着啊！然而此刻，这些秘密都将毫无保留的对方兴敞开大门！

    这份礼的确太重了！

    “方五想做什么？”方兴不由闭目深思！

    房间内又是一片静寂，两位女孩子不敢话；两个男人，一人恭敬行礼，脸色郑重；一人仰天闭目，一脸沉重；这是一片死寂。

    良久，方兴忽然开口道：“你是何人？”

    此刻的他依旧保持的闭目深思的样子，话从口出，似是自言自语。但那位来使却聪明的接上了话，似乎是要证明什么一样，这个人回道：“方五统领正是人的家师！人曾是家师归族前的胞弟，兴少爷有什么话要对家师的，尽可以让人带话。”

    “归族前的胞弟？”方兴知道这个‘归族’是指方五早前依附方家的事迹。归顺方家之前的胞弟？也就是方五和眼前的这个人是有血缘关系的，那他还真是个合适的人选！

    方兴昂着头，龇牙一笑，面前这位还真是个聪明人，听到他的问话，就立马明白了他的意图，或者是知道方兴已经明白了他们的意图“我东平方家护卫十三统领第一人的书扎记，这份礼好重啊！我笑纳了！”口中毫不掩饰的称赞着以前的敌人，方兴猛地转过头来，紧盯着来使的眼睛，出了他们都在期盼的一句话：“你给我带句话给方五，就告诉他我和他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

    “喏！人代家师谢过三郎！”

    送走了方五的求和使者，方兴忽然觉得一阵乏力，掂量着中的宝册。他忽然就像一只偷腥成功的猫，咧嘴无声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