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波诡云谲东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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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波诡云谲东不平

    眼前的这一幕发生的太快了,就在方兴耳听、目睹的那一瞬间,这道恐怖的阴影就已经捏碎了赵阳的本命尸珠,随即在虚空之中展露出巨大身影,又在阴风阵阵尖啸中聚成一只盘绕如山、口能吞象的大蟒。

    方兴神色微动,可随即又尽数收敛。此刻,他便凝立在这虚空中,驻足于那巨蟒獠牙之前,巍峨不动。

    看到那血红的灯笼巨眼放出幽碧的寒光向他逼视而来,方兴心中却是不屑一哂,他断然道:“虚张声势!”的确是虚张声势!仅是在这来回两息之间,方兴已然看出这只庞然巨物,不过徒有虚表罢了。

    那看似遮天蔽地的外表之下,却只有一缕微弱气息在无言的叙着它的局促现状。不过能挡他两击先天虎啸劲气的本命尸珠,便这么轻易的被这阴风巨物捏碎,方兴虽不明就里,但也隐隐猜到其中必有玄,不定就如那真灵印有关。

    这让方兴又不由揣测道:“法驾至此的难道真是那位乱风大王不成?”随即他又暗忖道:“如此虚张声势,必有所谋,且待我试他一试。”想到这,方兴便将已收起的那口先天虎啸劲气,再次运转起来,然后他轻轻的冷哼一声。

    “哼!”

    漫天阴云,一声而散,唯余下那只巨蟒的虚像张牙舞爪,装神弄鬼。

    这时,虚空之中,有道阴沉的声音轰轰作响:“你倒是个聪明人!”

    方兴则开口应道:“来人可是乱风大王?”

    巨蟒闻言,血目瞪目视来,方兴眯眼敛神以对。

    过了片刻,阴沉之声再次轰隆响起:“正是本王,你又是何人?”

    方兴虽从没有见过乱风大王,也知道起其势力究竟如何,但他还是从那僵尸赵阳的言语中,也将此人的厉害程度了解了一二。闻他相问,方兴想也没想,便随口敷衍道:“左凌霄!”

    却不料,那自称乱风大王的阴沉之声竟怪异的鬼笑起来,“不,寡人收回刚才那句话!你只不过有些聪明罢了。”只听他捏着嗓子道,“你能骗过那个逆臣,却骗不过本王。寡人虽没有见过那个左凌霄,但是寡人却知你绝非左凌霄。他的虎啸劲气绝无你这般精纯。你若不是左凌霄,那便是前来追杀他的左家真传子弟了?”

    方兴哈哈一笑,心里对那位左凌霄更加好奇了起来,吕梁之于东平有千里之遥。不知他做了什么事竟要被左家派人千里追杀。他笑着回应道:“大王真是个聪明人。不过,不知大王尊驾至此,为得是何事?总不会是要评点一下我的灵劲吧?”

    乱风大王叹息道:“你不愿留下姓名,这倒是可惜了。不过你能灭杀赵阳这逆臣,想必也不会是个无名之辈,寡人日后自然能知晓,到那时候,必请阁下来我乱风岗做客。眼下嘛,本王确有一事要你去做。”

    方兴对乱风大王的威胁不予理会,眼下乱风大王对他毫无威胁,他倒不介意和他上几句话,能获得一些信息总是好的。于是,他好奇道:“大王请,我洗耳恭听。”

    乱风大王又一次陷入沉默之中,过了片刻才再次开口道:“赵阳这逆臣,败露寡人大事,本王虽灭尽他三魂六魄,也难消寡人心头之恨。不过确如他所方家的药王鼎,本王志在必得!”乱风大王的话斩金截铁,又显出几分冷漠无情,其中深深恨意昭然若揭,“无论阁下是谁,既然你如此在意本王对方家的谋划,那必然是和方家有因了!也罢,你若能为本王办好一件事,本王也可饶你今日之举。”

    “你带句话给方家的掌事人。告诉他,若是他能将药王鼎献于本王,本王便可为他家化解一次大劫难。”乱风大王又道。

    方兴真想呲牙笑上一笑,他略带些笑意的问道:“东平方家乃是当世大族!我要前去如此传话,怕是要被其视为羞辱吧?怕难讨到好处呀!”

    乱风大王闻方兴所问,沉声回道:“你对他们,花马王要做的还有二十七处,他们自然便懂了。余下的,便不由你来管了。你只要做好这件事,寡人便饶你不死!”

    方兴微微偏头,不话他怎会相信乱风大王的承诺?

    而乱风大王的声音则继续轰然作响:“记住,做好这件事,寡人便饶了你。若不然,寡人必将你魂魄勾来”乱风大王还要再威胁什么,均被方兴冷声打断。

    “若你妹!”

    “勾你妹!”

    乱风大王虽不知这种怪语是何意,但是其中深蕴的藐视和忤逆之意却是显而易见的。巨蟒的一双赤目血睛中凶光蓦然闪烁,带着恨怒,他森然冷语道:“你”

    “你你妹!”方兴这下再也不耐烦听他的废话,先天虎啸劲气嗤之以鼻,当即金光耀眼。几乎在同时,满腔的劲气已经咆哮狂卷而出,化作惊鸿怒斩巨蟒!

    阴风巨蟒稍触锋芒,便在一声凄厉的嚎叫中轰然炸破,那最后的惨叫之声凶厉而凄徨,阴寒而悠长,透彻人心,让人不由寒毛乍起。

    “我的命岂容你来抉择?”方兴的心头尽是一片深沉之色。

    这一刻,他独处群山之巅,一阵凄厉寒风袭来,他浑身上下的金雾闪烁,层层叠叠又朦朦胧胧,让人看不真切。这等辉煌之下,方兴的心里却是一片的惆怅。这并非因乱风大王的凶诡威胁,而是一种莫名其妙又突如其来的阴郁之情郁积心中。

    不知为何,他一遇见此等仗势逼迫他、妄图决定他命运的人,总会有一种戾气郁结于胸,不吐不快。这种极富上一世的情感色彩的怨气爆发,似乎是那一百一十余年间于幽暗禁锢之中,深藏在他内心深处的一种情绪、一种记忆、一种挥之不去的烙印这已是他一种与生俱来的习性了。

    方兴仰天长叹,他深觉自己破碎虚空、穿越而来后,被囚禁的那百十年时光中隐秘重重,疑点千万,只是不知何日才能拨开层层迷雾,求得心头一片光明呢?

    一时间,心念所至,天风呼啸,山间雾霭茫茫,霞云缭绕弥漫,尽是一片波诡云谲之相与此同时,在数里之遥的山坳庙中,却是一片暖融融的温馨的景致。

    一张陈旧简朴的木桌之上,红泥火炉中精炭焙烧,砂锅里鲜汤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儿,一股浓郁香味溢满屋。

    屋内的一位老态男子,此刻已是频频搓,垂垂老矣的枯朽容貌上竟泛着孩子般的清纯神色,他竟是东平方家的家尊方子正!而眼下,他正毫无威严的对着砂锅中升腾的热气垂涎欲滴。

    羊肉的嫩香飘过来,他深深的长吸了一口气,盯着沸腾的汤水对房内的另外一位住客道:“羊肉此刻正好,再不吃就不嫩了,怎么二哥还没到了?”

    房内的另一位住客却是个妇人,只见她从容落坐,正盯着摇曳不定的烟火出神,闻言头也不抬便回了一句,“好了,你就吃吧。二哥一晚上要赶六百里路,还要些时间才到呢。等他回来了,我在给他做。”语气不轻不重,神色间有一种好像万物都不曾放在心上的淡漠。

    方子正的两道白眉皱了又皱,视线从已呈白色的羊肉上挪了过来,他转身而坐,对着那神情淡漠的女人笑道:“哎呀,我的妹啊!怎么?还在为兴儿的事烦忧了?我可了啊,我没捣鬼,一点都没有。再了,兴儿能走到这步也是好事”

    他正要再,却见房门被人猛地推开。一股暮春时节,山间特有的凉气倒卷了过来,一个魁梧雄壮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又走了进来。与此同时,一阵朗爽的大笑声响起:“哈哈,当然是好事!我方家儿郎自然要走上炼气大道,与天下群雄争锋!这才是男儿大丈夫的本色,三姐你就是太宠着兴儿了!”

    妇人抬起头来,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柔和之意,她望着走近房内的男人,微微摇了摇头,轻声道:“可是二哥呀,我不求他能出人头地,只希望他这辈子能够平平安安就好。”

    那被唤作‘二哥’魁梧男子则望着她的双眼正色道:“第一、不是二哥做的;第二、既然已经踏入了炼气大道,那就没有平平安安可言,只有一条有胜无败的死路;第三、这次我带兵回来,不仅仅要将刘家、乱风岗以及境外马贼等等我家的隐患尽数除掉,兴儿的事也是我的头等大事!”

    这一刻,屋内的气氛显得有些凝滞。

    轻风穿堂吹拂而过,妇人头上的几缕青丝漂浮起来,然后就见她低头柔声道:“是啊,他越来越大了,性子又强,我也管不了,那以后就拜托两个哥哥了”

    方子正这时终于插上话了,他在冷风中精神一振,又搓道:“好了好了!不谈这些了。二哥回来的正好,咱们还是吃羊肉吧,我可是好久都没有尝过妹的艺了。”

    魁梧男子闻言一笑,他深知,家中这位长兄是最疼‘妹’的一位也只有这位长兄永远会用一口一个‘妹’的俗腔喊着他的三姐笑后,他也深深了吸了一口香气,神色无比陶醉,“在西北军中,天天羊肉,吃得人恶心反胃,但一嗅到三姐的艺,我就不由食欲大动啊!当真怀念万分!”

    这面容刚毅,不怒自威的魁梧男子正是方家掌律族老、方子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