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寒山一晤终需别

A+A-

    正在调整下一卷的大纲,该注重铺设的细节都已经铺设完毕了,下面该加快剧情节奏了。

    =============================分隔线=============================

    寒山寺作为羽清尊神的道场,以及东平第一宗师张伯涛的驻地,在东平大地的地位一度很清贵。

    古刹内外法度森严,进进出出皆有教令方可通行。至于庙宇的上空,更是有明文禁令,禁止任何炼气士及炼气士麾下灵兽在上飞遁。然而,此刻血海炎狱大兵压境、东平内部动乱不休,这些曾经的禁令在眼下似乎已经失去了应有的威严。

    张伯涛修行有成,是位心胸豁达的宗师人物。此般乱景之中,他也深知不可再固守成规,便顺水推舟的散出大片金芒逼开云海,开放出寒山寺的上空,以供寒山寺山上山下两处沟通来往。

    一度只能依靠山间石阶路上下来往、并被神前寒石桥严重限制流量的堆积人群,总算找到了一处倾泻点——寒山寺的上空顿时就热闹了起来。有畏惧血海炎狱兵锋的炼气士遁光远离寒山寺;也有一身血勇、胆气十足,欲在乱世战火之中博取精进的炼气士,应招遁入古刹;以及许许多多胆怯后退者、投冒险者等等等等。

    这些来来往往、过客熙攘的人群当中,自然又属苏家的虎头座雕群最为吸人眼球。数十头体型硕大的虎头座雕收翅时便像是一座座山,举翼张翅时所制造的声势就更为浩大了。只见一头头比野象还要魁梧的巨雕,虎面仰天齐齐嘶鸣着,吼声震耳欲聋;一起举翅飞腾在空中时,连翼之势在大地上投下一幕巨大的黑影,几乎有遮天蔽日之威;给人带来的视觉冲击简直无与伦比。

    这些虎头座雕被苏家驭驱使着,不停的在山上山下来往穿梭,时不时接送那些想要进入或者退出寒山寺的人物,又时不时驮着各种贵重的战争武器运输往来,活计做的进退有序,比起炼气士御气飞遁的上下忙活,效率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倍。

    这些虎头座雕的存在,不仅切实有效的加快了寒山寺的整体防御准备,而且还在整个东平的诸多势力面前鲜明的表现了自身的立场——苏家和寒山寺存在!

    血海炎狱的兵锋将至,一场大战将起。一旦烽火蔓延下去,这场人与妖魔的大战,就不单单是东平一地的牺牲和奉献了。到那时候,外地诸郡州的人族援军,也会在河洛帝都皇廷以及各地世家大族的督促下,源源不断的开播过来。

    然而,打战就是打钱,大战就是大把的撒钱,炼气士的战争更是如此。这种情况下,一掌控整个东平对外商贸枢纽的苏家的立场就极其关键了。而就在此刻,苏家用实际行动在寒山寺、在众多势力的眼睛前表达出积极参与的态度。

    这极大的鼓舞了众多参战势力的斗志,也吸引了不少原本游历在战争之外的散人,投身进入这场人类与妖魔的战役当中——苏家此举,功莫大焉!

    至于敢于在关键时刻,做出站队抉择的人,自然只能是一建立起苏家这块门面的苏瑾了。她在与方兴一晤之前便做好了种种安排,稍后才放心离去。留下来的张伯浩与荷香琴韵等人,一边按照她的嘱咐细心置办诸事,一边耐心等待她的归来。然而,先是刘家内乱,而后又有后山大战的声势传来,险些吓煞了他们。

    幸好,随后就有消息传来,方兴顺利斩杀逃命的刘不文,方兴和苏瑾两人都安然无恙,这些人才稍松了一口气。可是,左等右等,待到天**晚时,还不见苏瑾回来。

    这样一来,不但是荷香琴韵二婢如热锅上的蚂蚁,便是张老也坐不住了。三人便驭使着一头虎头座雕往后山这个方向赶来——这正是方兴所见到的那只飞纵而来的虎头座雕。

    虎头座雕的飞行速度并不慢,仅是一会儿便从天际边的一个黑点,变成了盘旋在苏瑾和方兴头顶的遮日巨兽。

    在虎头座雕卷席而起的乱风之中,方兴忽然叹了一口气。虽然这次寒山一晤有许多的不尽人意的地方,如:乱入的刘家众人、忽然沉寂下来的心等等,都干扰了两人相处时的快乐,但是最终他和苏瑾还是找到了彼此的共同点。

    他们两个人谈得很开心,相谈当中对彼此的了解都更进了一步。两人的感情突飞猛进,终于从懵懂的好感上升级了,宛若在朦胧雾气中找到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只是可惜,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寒山一晤终有散会时,苏瑾眼下就要离去了。

    乱风之中,裙角轻扬,两个人都没有话。那段交流之中,他们之间已经建立起了一种莫名的默契。欲还羞,有时候沉默却是他们最好的选择。只是两双明眸相对,一个明媚,一个沉稳,各怀心思,又各有情思纠缠。

    虎头座雕在天空中盘旋了一阵子,终于在张伯浩的控制下顺利的降落在离方兴与苏瑾的不远处。巨兽沉重的身体,激起了阵阵尘土,上扬成一片灰褐色的雾团。还不等张老出,方兴已经抢先挥动衣袖,将这片灰尘雾团驱离苏瑾的身边。

    因不舍苏瑾离去的心境影响,这番举止方兴做的轻柔极了,就像是生怕有半点尘埃唐突了他面前的美人,让他心境染尘。

    坐在虎头座雕上的琴韵居高临下,将方兴和苏瑾之间若即若离的亲近看在眼中,又看到方兴驱离尘埃时脸上闪现的那抹温柔。心里忽然一颤,怔怔道:“那个神情真的好温柔,这这就是男人的感情流露吗?以前我一直觉得姐不值得,可是现在我才觉得似乎姐要等的人终于等到了。”不知不觉,眼角竟流出一滴泪水。不为别的,只是为自家姐感动高兴而流。

    女人之间是有通性的,荷香的脸颊上也是亮莹莹,“呜呜,我也看见了。那样子好温柔,就像是书上写的那样子——好感动人啊!呜呜,可以托付终生的良人终于找到了,真为姐高兴。”着着竟也是有些泪眼迷蒙了。

    张伯浩白了这两个已经迷糊的丫头一眼,唯有他这样久经考验的老人家,才会在这一段稚嫩却真诚鲜活的感情面前保持着稳重的样子——即便他的心里也是心潮起伏,为那一对璧人而感到高兴。

    “好了,你们两个都别犯傻了,正事要紧。赶快接回姑娘,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张伯浩点醒了两妮子一句,便一马当前的跳下虎头座雕,与方兴寒暄、叙话。

    方兴不失礼仪的和张伯浩着话,可是他面前的老人哪里还不明白——这个少年郎的心思始终是寄在一旁女子的身上。而那个女子,虽然在荷香琴韵的帮衬下,一板一眼的坐上了虎头座雕背部的宽椅,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她也是神不守舍,似乎神游天外,不在此身当中。唯有一双明眸始终含笑而望斜下方的那个方家三郎。

    张伯浩既是好奇,又是诧异,不禁腹诽道:“这两个人到底都什么做什么,怎么只是经历了这么一段时间,感情就一下子变得如此之好了?难道是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夫妻之实?”被心里的这个推断吓了一大跳,他赶忙去打量女子。仔细辨认一番后,方才送了一大口气。“还好,还好”

    虽然这个恐怖的猜想已经被排除在外,但是张伯浩依旧不明白——这段时间里,这对男女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且不这位将苏瑾视做女孙看待的宗师,心里困惑不解,便是从与苏瑾要好、亲近无隙的两个贴身女婢心里也是大呼叫,完全不明白有什么事情发生在自家姐的身上。就像是有一道拥有无上法力的神通改变了自家姐的心智,让她顿时倾心于面前的那个男子——若不然,一切都不通呀!

    方兴前世有句古话,大概意思就是:‘鱼不知人的乐趣,人也不知道水中游鱼的快乐。’苏瑾和方兴相处时的惬意与快乐,又岂是外人能知晓的?

    有外人在,有些话只属于他们两个人可以交流的范畴,不便。但是不也无事,仅是眼神相触,两人就能知晓彼此的心意流动了。因此,方兴微笑不语,默默送苏瑾上了虎头座雕,而苏瑾亦如此坐在椅中与他相视,默默无言。

    这番情思的牵连,让同在虎头座雕上的两个年轻好动的妮子再也不敢高声言语,生怕破坏了充盈在两人之间的奇异氛围。她们虽然不怕责骂,但却自觉得那种奇怪的氛围若是坏掉了,当真是可惜。

    最后,还是驭使虎头座雕的张伯浩,看不下去了。轻喝一声,驭使虎头座雕腾空而起,对方兴扬告别,“方家三郎,就此别过。你前途远大,在血海炎狱一役中要多加保重,不可妄战浪战,要多为自己、也为他人着想。”到着他的目光偏向苏瑾的方向,显然有所指。

    方兴闻声知雅意,拱拱,“多谢张老告诫。”嘴上如此,眸光却始终与对面那双明眸交触在一起,一刻也不愿松开。

    寒山一晤终需别,一段短暂但却心动之旅就此便要终结。

    此番别过之后,大战将起,狼烟肆燃,妖魔横行,东平之地处风口浪尖,以方兴之能亦不知身将在何处,而伊人又会身在何处。

    风雨之中,危重重,唯有情意相牵。

    告别之时,默默无声,唯有眸光传神。

    虎头座雕展翅腾空,乱风呼卷,落叶残花飞天,扬扬散落一地,又落在衣裳发梢之上。

    方兴目送苏瑾离去,凝神细望明眸消失处,愣了良久,终究长叹一声,席地而坐,一朝白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