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面到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让人觉得有点头晕脑胀，白花花的被单下面凸起一块，像是一个山包。

    病床旁边围了一圈的人，医生在外面跟方野：“没什么问题，就是过敏，但是因为她这个太严重了，最近几天可能会导致视物不清。”

    “谢谢。”

    “她最近都吃了什么东西？你们以后要注意点，过几天好了之后再做一个过敏源测试，以后要多注意。”

    方野想了想：“应该没有吃什么别的啊，谢谢医生，我知道了。”

    林眠头蒙在被子里，双手死死地扣住自己的被子，感觉有点呼吸困难：“你们都走啊，别在这呆着！”

    方野拿着病历进来了，看着一圈儿人围着病床纹丝不动，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躺了一个什么重要人物，外面围了一圈儿保镖呢。

    “你们别折腾她了，人都肿成猪头了，你们还在这儿，诚心添乱是吧！”方野卷起手里的病历本，在白和熊猫头上一人来了一下。

    “没事，林姐就算是肿成猪头也是最好看的那种。”白龇着大白牙，话的挺漂亮。

    熊猫一副：子，我十分看好你的表情看着他：“不错啊，看来你现在智商有回升的趋势。”

    西一接到消息就从学校飞奔过来了，一冲进病房就开始嚷嚷：“我姐怎么了？”

    大家都看了看床上那一坨不明物体。

    西一下子扑过去：“姐，你怎么了？该不会是毁容了吧？”

    林眠恨不起飞身起来给她一脚，真的是哪壶不开，可惜她现在顶着个肿的不行的脸，实在是不想出来面对他们善意的嘲笑……

    “没事，都走吧，我好得很。”

    西一听她这中气十足的怒吼就知道她没事，在旁边椅子上坐了下来，想伸手扯开被子，结果被林眠了一巴掌，讪讪地收了回去。

    “你最近吃了什么不该吃的？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毛病呢？”西手托着下巴，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被子下面那坨，仿佛能看见林眠的脸似的。

    “没有啊。”林眠也满心狐疑。

    大家都开动脑筋想了想，基地最近的确也没有买什么易过敏的东西吃。

    “就算是有些什么东西有问题，我们怎么都没事？林姐对什么过敏来着？”白记得好像什么时候听人提过一嘴，可是现在愣是想不起来。

    “芹菜。”赵加林和江洋异口同声，俩人对视一眼，挪开视线。

    “这个我和阿姨过，她应该知道注意，而且我们的确没有吃过芹菜。”江洋十分笃定，因为要是真的因为这个，他怎么可能不注意。

    “今天她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方野问道。

    “没什么啊！我们就正常吃饭，然后下午的时候，我知道了！”熊猫一拍大腿：“那个果汁，二宝他妈做的，送来给我们喝了，我们几个都喝了。”

    “会不会是那个有问题？”

    “不能吧，我们都没事啊。”熊猫喝的最多，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别是过敏了，就连闹肚子都没有。

    江洋回忆了一下昨天那个果汁的味道，好像和以前喝的的确是有点不太一样，他皱着眉揣测了一会儿：“不定是里面放了芹菜汁。”

    西嘟了嘟嘴：“我表姐芹菜过敏这事儿知道的人也不多，估计人家也不是故意的。”

    “肯定不是故意的，那东西黑乎乎的，谁知道里面放了该死的芹菜汁。”林眠嗡嗡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她感觉有点呼吸不畅，偷偷漏了一个缝呼吸。躺平了，从上面拉了一点下来，漏出了一双眼睛谨慎地看了看周围。

    “怎么样？还是看不清吗？”方野满面愁容。

    “嗯，”林眠努力地睁了睁眼睛：“感觉散光了都，这样子估计明天真没法去比赛了。”

    他们所担心的就是这个，资格赛不是积分赛，是车轮战，所以一轮也不能输，要进前五才行，否则今年的联赛之路就到此为止了，所以这时候林眠好巧不巧的就严重过敏住院了，的确让人不得不多心。

    “天要亡我们？”熊猫一脸的丧，有一种要仰天长啸，问一个究竟的感觉。

    “闭嘴。”方野一发愁就想抽根烟，摸了摸口袋，想起这是在医院，只好作罢。

    旁边几个人也是一样地黑着脸，眼看着明天就要比赛了，他们队里的“王牌”躺在医院里跟个猪头一样，眼神儿也不好使，这样子怎么比赛？

    “我去找二宝问问！”江洋一时间冲动就要冲出去，被方野拉着衣领扯了回来。

    “你现在去有什么意义？就算是故意的，他也会装作一无所知，要是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这样子莽莽撞撞，对二宝也不公平。”

    方野的话的有道理，但是江洋想起他最近的状态，总觉得二宝有点不太对劲，虽然他也不愿意相信是被自己人坑了，但是心里总有一个黑天使告诉他这个事儿就是二宝做的，这让他觉得有些焦躁，总觉得是自己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林眠你好好休息，我再想想办法。”方野要带着大家走，让西在旁边照顾着。

    等他们都出了门，林眠才偷咪地从被子下面露出脸来，呼吸总算是顺畅了。

    西盯着她肿的老高的脸颊看了看，虽然很努力，但是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姐，你现在的样子特别像我以前看的一个漫画里的人物。”

    “还笑！你有没有良心啊！”林眠在她手上轻拍了一下：“快，给我拿点水，我感觉闷得慌。”

    西一边倒水，一边：“你知道《阿衰》吧？里面那个大脸妹，你现在就跟她一样，哈哈哈哈。”

    林眠想翻个白眼都有点吃力，感觉眼皮有点不听使唤，喝完水，又躺下了。

    谁能料想到她林眠，一个在GS里叱咤风云的女人，竟然被一杯果汁给撂倒了，还以这幅狼狈相躺在这里，简直是作孽啊，作孽。

    可是要是眼神没问题，她就算是戴着头盔去比赛也没关系，为什么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呢？她现在也没心情去管在一边丧心病狂地给她拍照发给她妈的西，满脑子都是明天该怎么办？

    不能因为一杯果汁再等一年了吧？关键时候掉链子，最让人气恼。

    “你怎么又回来了？”林眠还在发呆，听见西一声问句，下意识跟个鲶鱼一样刺溜一下钻进被子里。

    江洋笑着从门口走过来：“别躲了，我都看见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林眠又问了一句，露出一双眼睛来。

    “野哥怕我回去找二宝问罪，就把我留在这照顾你了。”江洋睁着眼睛瞎话，分明是他自己死乞白赖地要留下，方野没办法就同意了。

    “你留在这儿干嘛？你不休息了？明天不比赛了？别啰嗦，赶紧给我滚回去！”林眠一生气也顾不得自己的猪头脸了，气鼓鼓地冲着他嚷嚷。

    江洋食指放在唇边：“嘘，你声点儿，还好野哥给你弄了个单人病房，要不就你这嗓门儿，估计旁边的植物人都能被你吵醒了。”

    西噗嗤一声笑了：“要是我姐还有这功能，也能为社会多做点贡献了。”完回头看见林眠努力瞪着她的表情，捂着肚子：“我不行了，看见你就好想笑，我先出去歇一会儿，你们聊。”

    林眠看着那丫头的背影，十分郁闷：“有那么好笑么？死丫头，自己笑还不够，还给我发到亲戚群里，现在我妈，我姨夫，我姨全都在笑我……”

    江洋顺手接过她手里空荡荡的水杯，放在一边儿。

    “你想笑就笑吧，反正我现在已经是一条咸鱼了。”林眠大大咧咧地靠在床头，干脆自暴自弃了。

    “我不想笑，我觉得你现在……”江洋仿佛端详了她一会儿：“比平时可爱多了，这么乖。”

    “我现在想一脚把你子踹楼下去。”

    “这可是十二楼，你舍得？”江洋跟她嬉皮笑脸的，没个正形，看她坐的不舒服，给她垫了一个靠枕。

    “明天的比赛怎么办？”林眠没接他的话，转到了正事上。

    “三个选择，一放弃，二找个替补，三如果你明天恢复的好，就照常。”江洋的眼神平静如水，仿佛一点都没有焦躁和纠结。

    林眠点了点头：“可是谁能零时替补我的位置？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我担心比赛，但是我更担心你，过敏这件事可大可，严重了要出人命的你知不知道？”

    “……”林眠觉得这天儿没法聊下去了，干脆侧身躺了下去：“我有点累了，先休息了，你要是没什么事儿就先回去吧，有西在这儿没事的。”

    她听见背后半天没动静，没再话，两个人就这么各自僵持着，仿佛等待着谁首先破沉默。

    对于江洋，她总是容易心烦意乱，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实在不适合这些不相关的东西。

    “江洋。”

    “嗯？”

    “我明天会去比赛。”

    无论如何，退却都不是首选项。

    “好，你先休息，我就在这儿，哪也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