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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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邺整个人贴上来,一声不吭地就将俊脸埋进扶玉一头青丝间,他再次闻到了熟悉,又令他心绪安宁的香,这浅淡又萦绕在心头的香胜过千千万万,一下子?就抚平了他一整日的烦躁与辛累。

    环在扶玉窈窕腰肢上的越来越紧,此刻两人之间密切相贴,一点间隙也无。

    亲吻过耳鬓时,扶玉的脸蛋顿时绷紧了,耳朵一下子?又红又烫。

    感受着压|在身上的这股不轻不重的力?量,扶玉一想?到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事,只要衣衫一落,必定不可能逃过萧邺那火眼金睛的眼,她的心瞬间便沉甸甸的。

    当她在心中若有所思时,听得萧邺轻轻一笑。

    男人将她揽入怀中,声音暗|哑,在她的耳畔道:“今日沐浴了?”

    扶玉“嗯”了一声。

    嘴唇蠕动,扶玉正想?要些?什么,但当她方才搭上萧邺的左,就感受到肩头一凉,这男人在脱她的衣服了。

    怎么办?

    她的心立马又高高地吊了起?来,这颗心沉甸甸地腾在半空中,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便要沉沉摔下,摔个片甲不留。

    绝不能被萧邺看到后背的荆棘花。

    此刻,只有这个一次次浮现在扶玉的心头,把她的五脏六腑紧紧地牵引在了一起?,一想?到有暴露身份的可能性,扶玉的心口七上八下,仿佛狠绞一般。

    萧邺已经从她的肩颈处离开?,他的眼眸清亮而又深沉,里面潜藏着无限扶玉看不懂的深意?,他的嘴角微微翘起?,有着一丝浅淡的微笑弧度,但无法让人知晓他的心情是?否欢愉。

    离了男人温热的呼吸,扶玉的肩头处更是?凉意?绵绵。

    在萧邺似笑非笑地审视打量中,扶玉缓了缓心绪,和他对视一会,扶玉便有点虚,她垂下眼帘,不动声色地拢好了被褪下的月白色长衫。

    扶玉直板板地躺在细软锦被上,只见萧邺脸色一沉,那点若有若无的笑意?霎时烟消云散。

    他再次探向她的衣衫而去,语气带着些?许不满的意?味,“我?弄得好好的,你怎么光会捣乱。”

    又是?这种略带质问的口气,扶玉眼睛一闭,微咬下唇,看着上方的男

    人,气息不稳,“我?有点冷。”

    “冷?”

    因扶玉前?阵子?风寒,加上她体虚怕冷,所以即便是?春日,主卧之中仍旧日日烧着地龙。

    从外头一进来,迎面扑来热气,萧邺便感觉到热意?缠身,少顷便祛了身上的冷意?,于是?在里卧呆了不过一会,浑身上下热乎乎的,找不出有一处是?凉的。

    按道理?来,扶玉一整日不出主卧,不应该冷才是?。

    萧邺盯着身下人,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表情的微弱变化。

    只见扶玉眼神向旁看去,并不与自己对视,萧邺揉了揉她的修项秀颈,而后滑到肩头,又瞬间移动到枕头与锦被的缝隙间,温热宽厚的掌贴着扶玉的后背。

    那处正好的点化后,荆棘花的所在之处。

    萧邺一字一顿地问,“真?心冷吗?”

    感受到了明显的危险,扶玉猛然打了个激灵,身上也因紧张竖起?了寒毛,她的脑袋有些?放空,低低道:“沐浴的时候不心睡着了,以至于在凉水中呆的有些?久,这股凉意?还没有缓过去,所以冷。”

    扶玉抬眸看他,回以萧邺不日前?的话语,“真?的冷,不穿好衣衫,再次生病就不好了,这是?你告诉我?的。”

    “你倒是?长进了,现在会用我?过的话来堵我?。”

    “我?唔”

    萧邺在她的唇畔周围慢慢游走,吻住那馨香柔软的唇瓣,他的吻又深又急切,这吻颇有风雨欲来之势,在这样的攻势之下,扶玉只能节节败退。

    娇靥红晕,泛起?一丝惊慌。

    趁着两人之间还有一点空隙,扶玉双向前?,挡在肩头,试图不让这人再去扯她的衣衫。

    如此一来,萧邺很快便察觉到了咯在身下的物事,他从扶玉的唇上离开?,犹疑地看了一眼扶玉,而后腾出一只来去抓扶玉的。

    直觉告诉萧邺,扶玉今日很奇怪。

    萧邺目光灼灼地打量着扶玉,问:“你今日怎么了?”

    又直白道:“不对劲,很不对劲。”

    扶玉如惊慌的鹿似的,她错愕地看了萧邺一眼,生怕萧邺发现了什么,又想?到萧邺还未看到自己的后背,自己现在的担忧完全是?杞人忧天?。

    她稳

    了稳心绪,朝萧邺甜甜一笑,半是?羞涩半是?歉然道:“我?的日子?还在。”

    “日子?一般都是?七日以内,我?记得你这个月的日子?七日前?就来了。按道理?来,它?该走了。”

    扶玉尴尬一笑,“你怎么知道地这么清楚?”

    “七日之前?你自己的。”

    扶玉的声音有些?虚,“嗯,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眼见自己马上就要被戳破,她连忙打补丁,“但我?的情况有些?特殊,过了七日它?还是?要和我?玩耍,是?以我?一直想?要向药局里头的大夫请教请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萧邺从她身上下来,问:“这就是?你想?要去药局的原因?”

    扶玉呼吸一轻,“是?的。这种女?儿家私密之事我?哪里好意?思跟你,所以只好跟你借口去医局。”

    “其实让大夫来问辞阁就好了,有何必要医局一来一回跑动?”

    实话,扶玉很不明白这人,明明已经安排好医局和轻絮,但就是?不开?口允她去。

    她只好继续在这人面前?念叨解释一番。

    “大夫日日研究方子?不得空,我?正好整日闲闷,就不要折腾他们了。而且医局里头的草药眼花缭乱,我?正好去长长见识,学点皮毛。可以吗?”

    到最后,扶玉的声音极低,颇有乞求的可爱模样。

    扶玉的脑袋就抵在萧邺的颈窝处,萧邺揽着她的腰,将她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撩到耳后道:“药局那边我?已经知会过了,明天?你便跟着轻絮一起?去,但要时刻谨记”

    萧邺还未完,扶玉欢声笑语打断了他的话,重复回答:“记下了,记下了,我?胆子?得很,哪里敢做逾越的事,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扶玉不知道自己话时,萧邺正一瞬不瞬看着她,完之后她方醒觉自己忘了规矩。

    只见萧邺眉眼含笑,英俊硬朗的面部线条变得柔和了许多,他蜷了蜷中的一缕青丝,慢条斯理?道:“你现在是?既怕我?,又不怕我?。”

    扶玉瞄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

    心道,你也知道啊。

    她很难以清自己对萧邺是?什么感觉,有时

    候讨厌死这个人,只要一回想?起?这人打破了自己的心理?平衡,让“哥哥”化为乌有,扶玉便一刻都不想?见到他,但有时候又觉得这个人对她还蛮好的,比如此刻。

    她承认自己或许有些?自私,只考虑到自己的喜怒哀乐,但人活一世不是?为了憋屈一生,她虽身份低微,但却异想?天?开?,想?无拘无束地自在生活。

    况且,自己一直伏低做,萧邺从她身上收获了不少“欢愉”,也算两不亏欠了。

    萧邺见扶玉一直发呆,又想?起?她日子?还在,便想?探一探到底是?什么情况,他解了几粒纽扣,温热的掌贴上温度适中的肌肤,他正打算向下一点点移动掌,却被扶玉的声音止住了。

    一察觉到萧邺的动作,扶玉心知他想?探查自己日子?的情况,但她的日子?几日前?便没了,若是?让他一摸,那不就什么都露馅了,她不就完蛋了。

    “不行。”

    扶玉惊呼出声。

    因着突如其来的打断声,萧邺的虽然没有继续下移,但还停留在扶玉的肚子?上。

    萧邺问:“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扶玉干笑了两声,她试着移开?这人的掌,但她哪里撼动得了萧邺,不没有动了萧邺一寸半分,这人眼见她专心致志和自己对着干,一动便要往下移。

    “世子?。”

    扶玉真?的要被他气坏了,真?觉得这人又坏又幼稚。

    “怎么?”

    萧邺回答。

    扶玉呼了一口气才,颇为神神叨叨,夸张地道:“世子?光风霁月,还是?不要去看那见血之处,听会招来鬼魅,于你无益。”

    萧邺轻笑一声,见惯了刀光血影,他从来不在意?鬼神之,他便是?令人忌惮者?,又有何惧。

    他的继续往下,话带笑意?,“无事。”

    扶玉气呼呼瞪眼道:“我?有事。好了,世子?不要闹了,我?们快睡吧,你明日还有公务,我?也要去医局。”

    和扶玉一晚上你来我?往,萧邺的心情不知不觉便好了,他戳了戳扶玉的酒窝,语气温柔,“睡吧。”

    扶玉警惕看他,“不许再动我?了。”

    萧邺不话。

    扶玉用脑袋碰了两下萧邺

    的肩头,鼓着腮帮子?,语调娇蛮极了。

    “你保证。”

    萧邺的心底被她弄得有些?柔柔了,他忍不住揉了两下扶玉的脸蛋,触感很好,软软的,很舒服。

    他道:“天?地可鉴。”

    扶玉看他一眼,道:“那倒没必要这么严肃。”

    一完,扶玉打算背着萧邺而眠。

    她才转过去,又想?到自己要是?睡仪不好,把衣裳弄得七倒八歪,岂不是?很容易就让萧邺看到背后的荆棘花?

    如此一想?,扶玉便想?转回去,但她还没有自己动,腰肢上一热,就被一股力?道翻转了身子?。

    眼睛一睁一闭,下一瞬间,一张俊然大脸出现在了扶玉的面前?,扶玉有些?不知所措,且萧邺搂着她的姿势很是?暧|昧,两人几乎是?贴在一处了。

    扶玉不舒服地动了两下。

    萧邺“啧”了一声,而后将她按在自己的胸膛前?,低声道:“你要是?再动,我?保证今晚离入睡还早着。”

    明了萧邺话中的意?思,扶玉原本就有些?红晕的面容更是?红通通了,她埋在被子?里,一声不吭。

    半晌,被窝里传出来极低的声音,“我?睡着了。”

    听到这话,萧邺的脸上自然流露出他自己都无法察觉的笑容。

    他拍了拍被窝里突出来的那块,声音清润无比,“我?也睡着了。”

    “骗人。”

    “骗子?。”

    也不知是?谁骗了谁。

    *

    翌日扶玉醒来之时,萧邺依旧如往日一样,一大早便去了公衙。

    扶玉乘着轿撵,在轻絮的陪同下,第?二次走出了问辞阁。

    上一次从问辞阁离开?,是?去萧老夫人处学规矩,那时候的心情是?复杂,惴惴不安的;这一次从问辞阁离开?,是?去寻找心中的疑惑,揭开?谜底,这时候的心情是?欣喜,喜出望外的。

    平阳侯府的医局设在整个侯府的西侧,而问辞阁刚好在东侧,若是?想?去医局便要跨越一整个侯府,是?以去往医局的这一路上,扶玉无形之中接受了不少信息。

    半个时辰后,轿撵停在一片空地上。

    因膝盖骨处的伤口还未完全好,扶玉尚且不能行动自如,她在轻絮的搀扶帮助下,心翼翼落轿,两

    人站在一块题为“医术高明”的牌匾前?。

    医馆门口不时有丫鬟婆子?,还有厮往往来来。

    扶玉一入侯府,除了萧老夫人处,便从未出过问辞阁,因萧老夫人居处偏僻,是?以这些?人是?第?一次见到扶玉的真?容。

    几个丫鬟三?两成群,她们正从医局里头出来,中要么端着汤药,要么拿着用纸皮包好的药材,一见到扶玉,便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虽然她们不曾出一句话,但轻絮从这些?人的言语中,轻而易举看出来三?个字——她好美。

    扶玉被这么多人观赏打量,她面色稍稍有些?红,于是?对身边的轻絮道:“我?们快进去吧。”

    两人正要迈步进去,这时,身后传来细细碎碎的话声,扶玉眸光一变,脚步不再移动,人顿在了原地。

    “和轻絮走在一起?的便是?世子?带回来的那个姑娘罢,上次被世子?包得严严实实,今日一见,果真?是?美艳不可方物,不可多得的美人便是?如此罢。”

    “长得好又有什么用?无名无分,等到世子?妃一进门,她的日子?要多难过就有多难过。”

    “我?听,老夫人相中的是?六公主,那六公主虽然不得圣宠,但好歹是?皇上的女?儿,身份尊贵着呢。”

    “我?这也有个道消息,就是?苏晴好,那个侯爷妾室的侄女?,她请求老夫人,是?想?给世子?当妾,再不济,通房也成。”

    竹溪见身边的人没有动静,于是?多看了扶玉两眼,她也听到那几个丫头的窃窃私语,这些?话对她来无甚关系,就是?不知道,身为当事人之一的扶玉是?何心情。

    “姑娘——”

    竹溪呼唤了一声,扶玉这才回过神来。

    扶玉抿了抿唇,脸上的一点不自然慢慢散去,她朝竹溪温柔一笑,道:“我?们走吧。”

    这时,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声音。

    “侯爷——”

    萧邺的父亲,平阳候萧承平?

    这府中,只有这么一位侯爷,扶玉在心中寻思之际,站在她身侧的竹溪转身向平阳候行礼。

    扶玉侧了侧身子?,并未话,只是?顺着竹溪的视线,在平阳侯急匆匆路过时,掀起?

    眼帘瞧了他一眼。

    平阳侯看上去是?而立之年的模样,一身深紫色的常服,双眼炯炯有神,眼尾眉梢泛着柔和,气质是?很斯文儒雅的,扶玉很难想?象出这样的人居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武将。

    平阳侯今日突然得了急诏进宫,一路上急色匆匆,是?以连衣服都来不及换。

    他走得很急,恍惚之中看到了一个魂牵梦萦的身影,只匆匆一撇,等到再想?要寻那身影时,那人却在乌泱泱的人群中消失得无影无终。

    他只暗下眸子?,半是?嘲笑半是?呢喃道,我?真?的是?年纪大了,竟也会出现幻影了。

    瞧着平阳侯终于从面前?消失,且半点风波都没有搅弄出来,竹溪拍着胸口呼了一口气,而后拉起?扶玉的往里头走,声如蚊蝇,“以后出门真?的应该看黄历,今天?真?的是?什么妖魔鬼怪都见到了。姑娘,见完师父我?就送你回问辞阁。”

    扶玉只以为竹溪话中的是?那些?嚼舌根的丫头,于是?微笑着道:“那些?人的话我?不在意?,没关系的。”

    竹溪的眉头紧紧地拢在了一处,她的脸色一点也不轻松,把扶玉看得一愣一愣的。

    扶玉疑惑道:“你怎么了?”

    没有得到回答,只见竹溪神经兮兮地瞄向不远处的廊道,好一会才收回视线。

    扶玉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那廊道上只有刚刚见过的平阳侯,和一个脸生的中年男子?。

    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吗?

    扶玉的眼眸如鹿一般清亮灵动,这双眼干净澄澈,只一眼便能涤荡心灵,让躁动烦闷的心平静下来。

    看着这双好看的眼睛,竹溪肯定地道:“你以前?没见过平阳侯罢?”

    若是?萧承平从前?便见过扶玉,这府上不可能这么安静。

    扶玉不知竹溪为何提出这个问题,只是?依言回答,“今日是?第?一次见。”

    竹溪无声点头。

    扶玉听到了她低声呢喃的两个字“幸好”,而后又听得她:“这老家伙不是?什么好人,在离开?这府宅之前?,你还是?和他少打交道为妙。”

    虽然扶玉对平阳侯此人无甚了解,不知平阳侯哪里惹了竹溪的眼,让竹溪出这般嫌

    弃之语,但她也晓得竹溪的提醒是?为了自己好。

    她微微一笑,表示自己将这话听进心里头去了。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站在医局门口的台阶上,身边不时有人匆忙路过,扶玉以竹溪才能听到的声音:“我?在这府宅里头根本没有认识的人,和侯爷更是?从不相识,不会有打交道的可能,你多虑了。”

    “希望只是?我?想?太多。”

    竹溪话音一落,两人已在医局的庭院中了。

    露天?的院子?里晾晒了不少中药材和其它?药物,大夫和学徒们忙忙碌碌地进出室内室外。

    在这样的场景中,一个白发苍苍且悠闲躺在摇椅上,看起?来无所事事的老头很是?惹眼。

    扶玉一下子?就被这个特立独行的老头吸引了目光,她问向身侧的竹溪,道:“那是?何人?怎么那么优哉游哉的。”

    竹溪看了摇椅上的老头一眼,朝扶玉一笑,道:“那是?我?的师父,在这府上,你叫他虞大夫就好了。不巧,今日世子?安排与你的大夫是?他,所以他现在得了空子?在休息,不然的话,他每日都是?不得闲的。”

    扶玉跟着竹溪走到摇椅前?,她朝竹溪递了一个眼神,然后竹溪开?口道:“虞大夫,你的新学徒来了。”

    白发老头猛地拿掉遮在脸上的蒲扇,又白又长的眉毛抖了两下,整个人歪歪斜斜地坐在摇椅上,一瞬不瞬地朝扶玉看过去。

    扶玉柔和一笑,道:“虞大夫,我?有些?医术上的问题想?向你请教。”

    白发老头摸了摸胡子?,兀自呢喃,“像,真?像。”

    扶玉一猜便知他的是?什么。

    自己和母亲的面容大概真?的十分相似罢。

    见师父一脸陷入沉思的模样,竹溪生怕这老不正经的做出什么暴露身份的事,于是?赶紧上前?,拉着白发老头的衣袖道:“虞大夫,我?们像木头一样站了这么久,还是?进屋里话罢。”

    一完,竹溪生生把白发老头从摇椅上扯了起?来。

    被竹溪一通连扯带拽的,白发老头气呼呼哼了两口气,摸着胡子?道:“你这个丫头真?的是?没上没下,我?”

    竹溪一把捂住白发老头的嘴,向他使

    眼色,“虞大夫,你可消停点罢。”

    罢,竹溪嘴角向下撇,无奈地朝扶玉笑了笑。

    扶玉会意?,见到白发老头第?一面,她就知道这鹤发童颜的老头不是?个省油的灯,且一定是?个顶顶会闹腾的主,看来果真?如此。

    三?人进入一间空无一人的厢房,厢房之中搭着一排排又一层层的木架子?,上面多是?晾晒好的药材,散发出隐隐约约的草药清香,闻起?来沁人心脾,十分舒适。

    竹溪将门合上后,皱着眉头朝白发老头走来。

    “师父,我?们一早知道你不会配合,都叫你不要来了。既然来了就乖乖的好不好,回到药神谷你想?要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我?们现在在人家的屋檐下,就要夹着尾巴做人,万一被人发现我?们的身份,只怕吃不了兜着走就算了,你的老巢都要被人端了。”

    白发老头嘟着嘴瞥了竹溪一眼,摆出了吹胡子?瞪眼的姿态,满口道:“知道了,我?会好好配合的。到底我?是?师父,还是?你是?师父。”

    竹溪颔首,“当然你是?师父。”

    又道:“师父,扶玉有些?疑惑想?向你请教。”

    扶玉朝白发老头微微一笑。

    白发老头方才虽然一直和竹溪话,但他的视线从未离开?过扶玉,他摸着胡子?,在扶玉周身慢慢踱步走了两圈,而后看着这张和旧人一模一样的脸,一本正经问道:“在来平阳侯府之前?,你一直呆在哪里?”

    “我?前?些?日子?忘了点东西,所以想?不起?来了。但身边人告诉我?,我?是?在扬州的怡红楼长大的。”

    “那在去怡红楼之前?呢?”

    “师父,扶玉都她忘记了,你哪里还问的出结果。”

    扶玉带着问题来,却不想?自己是?被先问的那个。

    她瞧了一眼竹溪,又看向了老头,斟酌语句道:“虞大夫,你确信我?是?你们要找之人吗?”

    白发老头的视线从上的蒲扇离开?,站直了身子?,双目紧紧地望向扶玉,就跟在扶玉的身上扎了根似的。

    方才还嬉皮笑脸的的老不正经,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

    白发老头指了指竹溪,道:“你这张脸本身就具有服

    力?。而且,竹溪那丫头不是?给你点化过两次,你后背上的荆棘花便是?另一个身份证明,只有赵氏女?眷才会有的。”

    扶玉垂眸,她知道禹国赵氏已经亡国亡族,而自己的母亲不定也已经香消玉殒,但仍旧怀抱希望问道:“那那我?的母亲是?否还在世?”

    白发老头面露难色,声音略有些?沉重,道:“不死不活,昏迷了许多年。”

    扶玉眼睛一亮,这意?思不就是?还活着,她惊喜道:“那我?能否见一见她?”

    “人在药神谷,你随我?们回去,自然能见到她。只是?她的状况很不好,你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扶玉心知母亲大概是?性命垂危了,她的心口一疼,不知所措地抽搐了起?来,她尽量使得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道:“能见到人就好,我?没有其他奢望的了。”

    完之后,她又有些?不甘心道:“可还有救治的可能?”

    白发老头自嘲一笑,“都药神谷的谷主有医死人活白骨的能耐,但这么多年,我?不知在荣盛身上下了多少功夫,竟半点成效也无,现在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扶玉的眼底不知何时氤氲了一片涟漪,她抬起?,用袖子?擦了擦眼,声音有些?低低的,“你们计划怎么把我?从这府里头带出去?我?平日都很难自由出入问辞阁,眼下假借学习之名,这才得了会从问辞阁出去,但若是?想?要从平阳侯府出去,怕是?更难了。”

    “按照我?们的计划,出府之日在月底的太后寿诞日。等到那日,候府里头的主事者?都会在皇宫之中,尤其是?萧邺一时半刻离不了宫,且城门口也会放松通行,这对我?们来是?一个难得的会。”

    扶玉略微思索,太后寿诞日离现在不到半个月了,她只要再心翼翼地在问辞阁呆上个十天?半个月,就能远走高飞了。

    这么一想?,扶玉脸带笑容道:“在太后寿诞前?的这些?日子?里,我?还是?照旧每日来医局找您学习。这样的话,到了寿诞当日,我?再来和你们一处汇合。”

    白发老头摸了摸胡子?,道:“我?也是?此意?。”

    想?到自己身

    子?的状况,扶玉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虞大夫,听你精通医术,不知于妇科上有所研究?”

    “若是?我?不懂妇科,怕是?世上无第?二人敢称为医者?了。你有什么问题,尽可一,对于医者?而言,没什么可羞怯的。”

    扶玉脸微红,道:“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我?的月子?来的不准时,差不多两个月才来一次,不知你有何法子??”

    白发老头瞧了扶玉一眼,问:“你的睡眠如何?还有心情是?否放松?”

    “夜晚多梦,总会有心慌的感觉,睡眠不是?很好,但也过得去。心情的话,不好不坏,但偶尔也有欢愉。”

    白发老头摸着胡子?,了然道:“睡眠着实不好,我?给你开?点有助于睡眠的药方子?,一日三?顿喝下去,看看睡眠是?否会好一些?。至于心态这方面我?可以为你排解一二,但更多的话,就需要你多加自我?调节了。”

    白发老头蘸墨写了满满当当一张纸条,然后将纸条交给竹溪后,对扶玉道:“先喝上七日,看你的反应再做后续的诊疗。”

    扶玉感激道:“多谢。”

    这日,扶玉从白发老头那问到了许多尘封的旧事。

    从医局出来的时候,日头移到了西边,夕阳普照大地,橙光慢慢地洒落下一大片,曼妙而遐迩。

    扶玉和竹溪二人站在医局门口等轿撵,不过轿撵迟迟未来,到是?看到了风尘仆仆回府的平阳侯。

    看到平阳侯的那一瞬间,竹溪连忙对扶玉道:“把身子?背过去,别?让平阳侯看到你。”

    扶玉不解,但她十分听话地把身子?转了过去。

    平阳侯在皇帝那磨合了一天?的画,回到府上时已过了大半日。

    他原本已经走过了医局,但仿佛受到了心灵感应似的,再次看到了早上那抹转瞬即逝的倩影。当他缓缓回过头,看到熟悉而陌生的背影之时,平阳候脸色一变。

    竹溪眼见着平阳候从面前?走过,且刚好轿撵来了,于是?对扶玉道:“快上轿子?。”

    在竹溪的搀扶之下,扶玉捏着衣袂,心迈着步子?登轿。

    等她掀开?帘子?,要进轿子?之时,却被一股力?道抓住了臂。

    扶玉一回头,看见阻拦自己的人是?今日才见过的平阳侯之时,她的脸上露出了不解。

    她正要开?口话,就见竹溪轻声道:“侯爷?”

    这回,平阳侯算是?真?真?切切看到了扶玉的面容。

    这一刻,他的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了下来,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他半点也没有理?会竹溪,一瞬不瞬地盯着扶玉,那神情竟然有些?痴狂。

    他的声音有些?慌乱,甚至带着明显的颤抖。

    “荣盛公主?”

    扶玉心一颤,白发老头方才和自己过,荣盛公主是?母亲的封号,这平阳侯该不会是?把我?认作了母亲?但白发老头半点也没有提到平阳侯,此人应该和母亲没有什么交情才是?。

    平阳侯抓人的力?道着实太过用力?,扶玉感觉自己的臂都要断掉了,她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侯爷,我?不是?你口中的荣盛公主,你怕是?认错人了。”

    平阳侯没有松,仍旧抓着扶玉,肯定道:“这张脸,分明就和荣盛的脸一模一样,你怎么可能不是?她。”

    扶玉摇了摇头,“真?的不是?。”

    见状,竹溪有些?不好上前?,她站在一边道:“侯爷,这是?世子?从扬州城带回来的扶玉姑娘,才过了及笄的年岁。”

    平阳侯征愣地再看了扶玉一会,方才如梦初醒,视线依旧停留在扶玉身上,呢喃道:“是?啊,我?当年亲眼看着荣盛跳城而死,你怎么会是?荣盛呢。”

    罢,他的一顿,人有些?呆呆地往后退了几步,视线有些?浑浊,“这世上怎么会有人长得如此相似,是?怎样的巧合和缘分才会如此?”

    四下无声,没有人回答他。

    平阳侯这么一闹,扶玉眼下是?进不得也退不得,她想?开?口些?什么,就听见平阳侯问她:“你是?邺儿带回来的姑娘。”

    扶玉低声回答,“是?。”

    平阳侯沉沉点头,他之前?没有认真?地了解过萧邺带回来的女?人的底细,这会见了这张脸,不由得又问:“你的母亲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