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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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邺醒来之时,正是晨光大好?之时。

    两日前,攒着希望却落空,萧邺的心情一落千丈,顿时黯然神伤。

    他原本?要离开这令他魂牵梦萦了多年的地方?,却不想才走出院落没?有几步,忽然喉头攀上一片腥甜,一口?鲜血从他口?中?逸出,眼前忽然化作一片漆黑,他踉跄着脚步,一把栽了下去?。

    等到再次醒来,已?是更深露重之时。

    因着心中?郁结成气,他半点也不想动弹,是以醒来后没?有立即下山,而是在这处客房休息了两日。

    兀自?伤神地看着烟紫色的帐顶,不知为何,他想到了问辞阁寝室里的帐幔,也是这般梦幻迷人的朦胧紫。

    当日他和萧怀琅多饮了些酒,回去?后没?见到扶玉人,他一时酒意上头撕碎了了帐幔。等到想要换一张新帐幔时,他随意问了扶玉一句,不知是否是随口?之言,扶玉的答复是紫色,因此他后来将帐幔换成紫色的。

    置身在这张塌上,萧邺莫名感觉到扶玉的气息,好?像扶玉在这处待过似的。

    萧邺有些恍惚,不知是否是昏倒之后出现的幻觉,他偶尔会在薄被间?闻道浅浅淡淡的异香。

    他很熟悉这异香的味道,扶玉还在他身边时,他总喜欢往她身上蹭,清若幽雾,很是让他喜欢。

    躺在塌上,他十分眷恋地感受幽香,感受这仿佛出自?扶玉身上的幽香,但每当他有意去?感受时,便?一点也闻不到了。

    他很明白?,是幻觉。

    他想,颓废了两日,也是时候办正事了。

    客房外,琴刀抱着一柄剑守在门外,看见竹溪将原本?要去?看望萧邺的绥远候拦下,他的眸光露出不解,视线顺着两人的身影而去?。

    槐树下,面对竹溪展露的焦急之色,绥远候心中?满是疑惑,他不明所以地道:“竹溪姑娘是有何事找我?你,我且听着。”

    看了一眼琴刀所在的位置,竹溪收回视线。

    这时候,竹溪全然忘记了长幼尊卑礼仪,她面色凝重地道:“住在屋子里的是不是那家伙?”

    虽然竹溪没?有明,但绥远候知道她口?中?提到的是萧邺。

    昨日萧邺昏倒

    之后,情急之下,他们连忙推开旁边院落的门,门没?有上钥匙,是以便?让萧邺暂且休息在此处。

    绥远候点头,问:“有何不妥吗?”

    竹溪跺了跺脚,气急败坏道:“那是虞蘅先前住过的屋子。”

    “啊?”

    “我昨天才走了一会儿,你们居然把他带到这间?屋子。之前虞蘅为了方?便?照料母亲,在这处住了将近一年,虽然几个月前下山了,但她的东西没?有全收拾走,我担心被发现。”

    “绥远候,你还是赶紧把那个人赶走罢。”

    绥远候眉头拧在一处,他沉沉点头,表示明白?此事。

    绥远候进来之时,萧邺已?经起身了。

    他正坐在桌子旁,中?拿着茶杯,面色犹疑,像在想什么似的,偶尔轻轻浅浅地呷上一口?。

    看见掀帘子而入的绥远候,萧邺微微一笑?,举起茶杯朝前道:“义父,有闲心喝茶吗?”

    绥远候语气淡淡,问:“你何时离开药神谷?”

    虽知近些年义父不太待见自?己,但他还是第一次见义父这么赶人,心中?感叹的同时,萧邺回答:“喝完这杯茶,就走。”

    这个回答,绥远候很是满意。

    他抿抿唇,正要对萧邺些什么,就听见萧邺又道:“我今日就下山和柳州刺史商议剿匪一事,拖不得了。”

    绥远候猛地抬头瞧一眼萧邺,心道,这子要去?柳州城了?

    这不行!

    绥远候端起一盏茶,饮下一口?后,不咸不淡道:“你前两日方?才吐了血,还是赶紧回京城休养为好?。我正好?许多年没?有与匪患打交道,剿匪一事,就交由我来忙。”

    “这本?就是我的公务,怎可劳累义父?”

    萧邺当即就拒绝了,他做事从来都是有始有终,既然拿了这个作为借口?来柳州,那就必然要完成,否则他不会安心回京城的。

    绥远候不放弃劝解萧邺,“你子别瞧我,和北狄你来我往多年,普通的匪患对我来并不难制服,我老当益壮得很。倒是你这个子,年纪轻轻就吐血,身子有亏,还是回京去?休养为好?。”

    “我的身体并无大碍,义父不必为我担心。”

    掂起茶盏,俊美的面容上神色难辨

    ,他看向绥远候,“晚辈一直有件困惑之事不得解答,不知义父可否回答我?”

    绥远候料想萧邺不会再惦念扶玉,便?道:“但无妨?”

    “义父,既然你已?经知晓扶玉是你女儿,面对她的噩耗,你为何如此平静?”

    因着萧邺这句话,绥远候心中?起了翻天覆地的波澜,面对女儿的噩耗,他岂能?无波无澜?

    五年前,一开始得到噩耗时,他错愕地反应不过来,一下子就病倒了。等到身子好?些了,淮阳王已?经了却残生,而另一个让女儿不开心的人整日以酒度日,他想撒气都不得。中?间?这几年,他的心中?也是备受煎熬,仿佛陷入黑暗之中?。直到几个月前,好?消息接憧而至,荣盛还活着,女儿还活着,他的世界一下子就亮堂起来了。

    绥远候抚案不语,看着倾泻到桌面上的茶渍,他心中?已?有了一个决定。

    无论如何,他都会全力?扫除令女儿不开心的障碍,尤其?是,萧邺这个人。

    得不到绥远候的答案,萧邺也没?穷追不舍的心思,此事就此揭了过去?。

    过后,萧邺同绥远候做了告别,就此前往柳州刺史府,而竹溪和绥远候前后脚也下山,他们二人的目的地是善德医馆。

    萧邺一行人脚程虽快,但到柳州城之时,太阳也要落山了。

    因着不想在柳州城多加拖延,萧邺没?有天亮以后才去?见柳州刺史的打算,而是直接去?往柳州刺史府,商议第二日的剿匪一事。

    彼时日落西山,本?应是摊贩收摊归家之时,但一路走来,街道上人来人往,不时还有新增的摊贩,看上去?很是热闹,仿佛今日是个大日子似的。

    苏祁对剿匪一事十分热衷,是以在经过绥远候的同意后,与萧邺一行,等到办完剿匪一事,再自?个儿回封地。

    街道上人流络绎不绝,不少?人的脸上戴着精致巧的面具,都是各种各样的动物面具,一眼瞧过去?,栩栩如生,很是精细。

    苏祁好?奇心又起了,他问向一旁的摊贩,“那些人为什么要戴着奇奇怪怪的面具?不过,看起来都很好?看。”

    摊主见他穿着华贵,想到摊子开张到现在还没?有卖

    出去?一个面具,便?商量着道:“你买一个动物面具,我就跟你,如何?”

    钱货两讫,本?就应当,苏祁很爽快地掏了银钱。

    苏祁十分入神地从那位摊主听到了夜朝节这个节日,还有夜朝节的有趣之处,他正想和摊主多交流交流,就被琴刀一把扯住后脖颈。

    琴刀道:“苏祁公子,我找了你许久。”

    苏祁兴致正浓厚,被琴刀打断与摊主的对话,他顿时有些不悦了。

    琴刀没?有理?会他的不开心,又道:“我家世子在前头等你。”

    苏祁朝前看去?,自?己果然掉了一大队。

    只见萧邺中?执着缰绳,策马停在千米之外一块“善德医馆”的匾额下,男人周身散发出震慑人心的冷意,苏祁的那点不悦马上就歇气了。

    对或许看不见自?己的萧邺笑?了笑?,苏祁张嘴做声,道:“马上来。”

    等到了萧邺身侧,苏祁不好?意思地道:“义兄,我刚才听柳州城今夜有个叫做夜朝节的节日,男男女女戴上动物面具,谁也认不清谁的面容,在灯下摸黑交流,以此寻到情投意合之人,听起来十分有趣。这是一个很有新意的节日,我们正好?赶上这个千载难逢的会,要不要去?凑凑热闹?”

    萧邺斜他一眼,“忘了和我来柳州所为何事了吗?”

    苏祁摸摸鼻子,“我是为了剿匪一事跟你来柳州,但剿匪是明天之事,夜朝节是今夜之事,这两件事并不冲突啊。”

    看着萧邺的脸色,苏祁声道:“再不济,瞅瞅热闹也成?”

    听完苏祁一番话,萧邺没?有成,也没?有不成,他调转马头,策马往前方?的刺史府而去?。

    这时,苏祁看见一个三四岁的姑娘跌跌撞撞地从医馆里跑出来,姑娘十分亲热地抱住一个身形和竹溪十分相似的女子,等他想再看清那女子到底是不是竹溪时,那个姑娘和女子都已?经不见了。

    竹溪怎会来柳州城?他下山时,竹溪分明还在药神谷。

    苏祁心想,许是自?己看错了。

    等苏祁回过神来,萧邺一行人再次绝尘而去?,一群将近三十人的队伍,就他还在善德医馆门前,他连忙策马而行,不敢再次让琴刀寻

    自?己了。

    善德医馆。

    自?从前几日得知竹溪要来医馆,却迟迟没?有见到竹溪后,遂心日日搬着把椅子坐在医馆门口?,等到她数完六个指头,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竹溪姨姨。

    是以,竹溪方?才在医馆门口?勒马停下,遂心就一溜烟跑过去?了。

    自?从扶玉母女二人来了柳州,这是竹溪第一次来见她们,她高兴地把遂心抱起来,颠了颠重量后,将遂心重新放回地面上,捏着遂心的鼻子道:“馋猫,长大了不少?,姨姨都抱不动你了。”

    “遂心轻轻,姨姨抱得动。”

    着,竹溪就牵着遂心进医馆了。

    医馆中?人大部分都是药神谷出来的弟子,是以和竹溪十分相熟,和众人打完招呼后,竹溪带着遂心去?见正在忙的扶玉。

    扶玉掀过一页龙飞凤舞的纸张,露出了一张空白?干净的新章。

    她低着头正在柜子里翻找印章,忽觉有人坐下,下意识地道:“身子有哪些不舒服,能?和我一吗?”

    “哪里都很好?,就是很想虞大夫。”

    听到熟悉的声音,扶玉惊觉抬眸。

    看见对面之人是许久不见的竹溪,她实实在在地愣了一下,转而喜笑?颜开,美眸微动,道:“你终于来了,遂心在我耳边念叨了好?些日子。”

    揉了揉遂心柔软的头发,竹溪道:“我知道,家伙一直在门外等我,可欢迎我来了。”

    而后,竹溪看了看医馆中?的看诊情况,有些欣喜道:“今日患者好?像很少?,你可以下值了吗?”

    扶玉略微一笑?,她已?经将桌面上的东西整理?好?,柔声道:“走吧,去?我屋子坐坐。”

    医馆和扶玉的住处,仅仅只是前后院的关系,这段路程很短,扶玉牵着叽叽喳喳的遂心,不时和竹溪交换近况。

    很快,三人就回到了扶玉的住处。

    遂心松开了扶玉,伸出白?玉似的,道:“姨姨,要抱抱。”

    孩子最好?新鲜,久不见竹溪,她这会儿缠竹溪缠地紧,非要竹溪抱着她才好?。

    扶玉无奈,只好?苦笑?不语,而后就见竹溪一摊,遂心麻利地爬进竹溪的怀里,饶有兴致的拨弄竹溪的发丝儿。

    安坐下来后,想到与虞老谷主前阵子微恙,扶玉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竹溪笑?眯眯道:“别担心了,老谷主的身体状况好?了许多,现在硬朗着呢,生龙活虎地能?打断我的腿,不然我又怎么会惨兮兮地跑着来找你们。”

    问及扶玉的记忆状况之时,扶玉看着遥远的月牙,勉强一笑?。

    “偶尔会在梦中?看到点画面,但什么也想不起来,估计以前的记忆就此消失了罢。不过,我不是很在意是否能?忆起从前,那都已?经成为过去?了,即便?再回首,也不重要了。我珍惜的是当下,是往后。”

    竹溪见她想得如此通透,便?不再多提往事。

    想到来时看到的街道之景,她忍不住道:“今日是柳州的夜朝节,我来的一路上瞧见了不少?灵动可爱的动物面具,场面十分热闹。你没?有参与过,今晚一定要跟着我去?瞧一眼,会难得,若是错过了就要再等一年。”

    便?是不曾听闻,但经过大娘一事,扶玉也对柳州的夜朝节有所耳闻了。

    她浅浅一笑?,“夜朝节是公子姐相看的日子,我去?凑什么热闹?在外头人挤人挤一晚上,还不如舒舒服服在自?个儿屋子躺上一晚来得实在。”

    竹溪没?想到扶玉竟知道这夜朝节的由头。

    竹溪解释道:“如今的夜朝节不再狭隘于男女相看,更多的是难得一次的热闹,我们正好?闲暇,去?看看热闹又不会有人把你抓去?吃了,没?有什么可犹豫的?”

    罢,竹溪捏了捏遂心的脸颊,“馋猫,晚上外面有好?多好?吃的,你要是想去?吃,就要叫娘亲和姨姨一起出去?玩。”

    遂心鹿似的眼眸向扶玉看来,她娇娇地喊道:“娘亲——”

    看到竹溪对家伙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扶玉真?是败下阵来,她唇角含笑?,“我跟你去?还不成,别让家伙跟我闹,我受不住。”

    此时夜幕正要降临,外面的热闹也正好?要开场了,扶玉三人各自?换了身衣裳准备出门。

    等他们一开门,竹溪看到候在门外的虞隽时,简直是惊呆了眼,她眨巴着眼睛道:“师兄,你在这里做什么?”

    虞隽将目光转向身穿烟紫色

    长衫的扶玉,语声温柔,“我听你们要出门,我来给你们当马夫。”

    夜幕落下,夜朝节悄然开始,坊间?灯火通明,明亮如白?昼。

    扶玉掀起帘子的一角往外看,街道两侧不是摊子,就是杂技团,不然就是围着看热闹的人,没?有一处是放得下脚的空地。

    人群熙熙攘攘,几乎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戴着大大的各式面具。

    扶玉终于信了竹溪那话,夜朝节不单是男女相看的日子,更是如元宵节般热闹无限的日子。

    方?才扶玉出神望外,是以没?有注意到竹溪对她了一句话。

    等她回过神来,就听得怀里的女儿道:“绥远候是什么?是好?吃的吗?”

    扶玉揉了揉遂心地脸颊,解释道:“不是吃的哦,是个老爷爷。”

    扶玉朝坐在对面的竹溪看了一眼,竹溪老实交代。

    “我方?才跟你话,你只顾着看外头,都没?有认真?听我话。我的是,我和绥远候前后脚来柳州城,我走了近路,所以快一些,他应该今晚就能?到柳州城,再不济,明早就应该会来见你、见遂心了。”

    扶玉不解,“我没?跟他过有遂心的存在。”

    “是老谷主漏嘴了。”

    竹溪接着道:“还有一事,我必须事先告诉你,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萧邺前几日来了药神谷,他现在应该也在柳州城中?。”

    扶玉心底起了波澜,她抿抿唇想要话,却仿佛有什么堵住了她的嘴似的。

    竹溪看她一眼,接着道:“听,他是为了剿匪一事来柳州,办完事就要回去?了,不会多待。”

    扶玉心道,柳州城大不大,也不,她每日呆在医馆,其?实很难有会与萧邺撞上,更何况萧邺若是来剿匪,那他更跟不会往医馆来了。

    她想要的不多,只希望能?维持眼前这般风平浪静的日子,那就够了。

    她的人生不想再要波涛汹涌的起伏,那样过活太累了,她只想轻松些。

    越往前走,人迹更甚,在人来人往中?,马车不便?行进不谈,更多的是不安全。因此,扶玉和竹溪先抱着遂心下马车,而虞隽去?找地方?停放马车。

    因着遂心还,扶玉担心会在人群中

    ?走散,所以一路上都紧紧抓着遂心的,半点也不敢松开。

    自?从下了马车,扶玉一路上的紧张都被虞隽看在眼里,他已?经蹲下身抱住遂心,但仍旧询问扶玉的意思,“我来抱遂心罢。”

    扶玉点头好?,虞隽愿意帮忙,她是很感激的。

    她原也想着将遂心抱着怀中?,但想到自?己的气力?,加之还有很大的一程子路要走,她就不得不放弃了那个想法,改为牵遂心的。

    遂心虽然是个乖巧的孩子,但也是个顶顶闹腾的,一路上走马观花,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个摊子,这才选下了四顶描绘动物面容的面具。

    选完之后,遂心认真?地将四顶动物面具分给三个大人,“这个鹿的是虞叔叔的,狗狗是姨姨的,狐狸和猫咪我都好?喜欢”

    遂心抱着最后两个动物面具,面上露出纠结之色,惹得几个大人忍俊不禁,纷纷笑?了起来。

    扶玉温声道:“喜欢的话,就都是遂心的了,为什么要纠结?”

    遂心气鼓鼓道:“可是,娘亲没?有呀。”

    很快,遂心脑子转了一个圈,她伸出一根指道:“我想到一个办法了,我现在先戴这个猫咪的,把狐狸的给娘亲。等到我想要狐狸面具的时候,再跟娘亲换。哇,我好?像很聪明的样子。”

    着,遂心就把狐狸面具交到扶玉中?,又催促着扶玉戴起来,“娘亲,快戴起来给我看看。”

    将狐狸面具戴上后,扶玉又细心地给遂心戴上猫咪面具,一时之间?,两人都只露出来一双明亮澄澈的眸子,遂心朝扶玉眨了眨眼,道:“肚肚空空了。”

    戴上狗狗面具的竹溪忍不住笑?道:“这么快就饿了吗?你现在是完完全全的馋猫了。”

    扶玉也是忍不住一笑?,遂心中?午没?胃口?,只在刚才出来前吃了两片桂花糕,饿了的话,也是十分正常的。

    她正想,不若回去?,就看见女儿慢慢腾出指头在数数,遂心伸出来得慢,数数也慢,姑娘方?才念了一个“一”,肚子就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叫唤。

    姑娘自?己也是一愣,道:“没?有听见,没?有听见。”

    扶玉轻轻浅浅一笑?,道:“听遂心的话,都捂住耳朵了,没?有听见哦。娘亲肚子也饿了,我们回去?吃点夜宵吧。”

    遂心声地,声音中?竟有些委屈:“可是,我今天还没?有吃到冰糖葫芦。”

    听到此话,虞隽抬眸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在前方?几百米处,正好?有一个高大的酒楼,并且有个卖冰糖葫芦的老人站在酒楼的匾额下方?。

    虞隽心底一动,道:“这个点回去?,厨房里头估计都没?有什么吃的了,我们还是去?前面的良宴楼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正好?那边有人在卖冰糖葫芦,顺路一道去?。”

    听到心心念念的冰糖葫芦,遂心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她连声道:“冰糖葫芦,冰糖葫芦。”

    另一边,萧邺虽然对这花样多端的夜朝节不感兴趣,但奈何苏祁一路上跟菩萨念经一样在他耳边念个不停,萧邺为防耳朵起茧子,只好?任由他去?。

    于是,萧邺挑了一个酒楼,打算在那歇息歇息,看看风景,顺便?等苏祁出去?耍完一圈就回来。

    夜幕下,萧邺凭栏而望,在渺渺人群中?,他的视线只注意到折路返回的苏祁,没?有注意到隐藏在狐狸面具下,带着女儿买冰糖葫芦的扶玉。

    因着虞隽和竹溪都进去?点菜单,是以只余扶玉和遂心二人在外头。

    苏祁出去?前喝了点酒,是以走路有些飘飘然,直到不心撞倒人后,他才醒了一大半酒,看着摔倒在地上的女人,苏祁紧张地问:“你还好?吗?”

    因着要护住遂心,扶玉整个人都被撞到在地,她的狐狸面具也就此被扯了下来,她的肩膀被擦伤,一阵阵辛辣感传递至心间?,她疼得氤氲出泪水,但还是连忙查看遂心是否好?好?的。

    所幸,遂心并无大碍。

    面前的女人,苏祁分明没?有见过,却隐隐有着一种熟悉感,他忍不住道:“这位姑娘,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扶玉无心与醉汉纠缠,冷着脸道:“没?见过,不认识。”

    见苏祁拦路不肯她走,她的脸更冷了,“这位公子,请让开路好?吗,我的兄长在里面等我。”

    着,扶玉牵起遂心的,避过愣

    在跟前的苏祁就往良宴楼里面走。

    良宴楼门前发生的一段插曲,在热闹非凡的人群中?,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但站立在二楼临轩前的萧邺将这一切收入眸中?。

    仅仅是转瞬之间?,萧邺的双腿忘记了动弹,他呆呆地站在二层,看着良宴楼门前那道魂牵梦萦的身影,他忘了出声。

    稍顿之后,他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是那个女人吧,我应该没?有再看错了,这回应该不是幻觉了。”

    “琴刀,这回是她吧。”

    看着楼下的女人,琴刀也是很不可思议,他狠狠地拧了一把大腿,真?疼,是真?的。

    琴刀郑重地道:“是扶玉姑娘,千真?万确。”

    又问:“我去?把她抓来?”

    这时,萧邺瞧见扶玉绕过苏祁,一路往良宴楼而去?,显然,她是要在此处用饭的。

    萧邺的脸上露出了些诡谲的笑?容,他揉了揉太阳穴,道:“我要她自?己送上门来。”

    萧邺又对琴刀了几句话,而后琴刀同身旁的一个亲卫耳语几句,便?有一个亲卫开门下楼而去?。

    良宴楼是柳州最大的饭馆,平时的生意便?很好?,赶上夜朝节这样的大日子,便?是如火朝天的繁忙了。

    扶玉进来之时,就见虞隽和竹溪还在柜台前,她疑惑地道:“你们还在点单?”

    竹溪撇嘴道:“里头位置都满了,我们没?位置坐,每次要轮到我们了,但就是没?轮到,气死我了。”

    看着来来往往的二,和迎来送往的客人,扶玉忍不住道:“等来等去?,不知等到几时,不然我们回去?罢。”

    竹溪气得用力?拍了下桌面,把算账的二吓得不轻。

    她怒目圆睁地看着扶玉道:“我们付过账了,三十两,不吃太亏了,必须吃,就算再等上一个钟头,那也要吃。”

    这时,忽然走来一个人,扶玉听二客客气气地喊了一声黄掌柜。

    而后,黄掌柜笑?着对他们道:“几位客官久等了,我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上好?的包厢,这就带你们上去?。”

    听到这话,竹溪喜笑?眉开,道:“太好?了。”

    扶玉和虞隽亦是露出笑?容,遂心吃着冰糖葫芦,倒是半点感觉都没?

    有。

    一路随黄掌柜往二楼去?,扶玉一行人的心情都是轻松的,直到她们被黄掌柜请到一向富丽堂皇的包厢,而那间?包厢站着、坐着许多不认识的人时,扶玉心头才突突跳了起来。

    面对紧紧闭上的门扉,扶玉面上流露出凝重的神色。

    而虞隽和竹溪也发觉了不对劲,他们用力?拍打门扉,嘴里喊着:“黄掌柜,你是不是弄错了,这间?包厢有人。”

    外头根本?没?有人回答,虞隽和竹溪呼喊了几声后,便?作罢了。

    眼见被困在这地,当转身看向包厢中?二十多个不认识的男人时,扶玉的心里又惊又俱。

    她定晴一看,一眼瞧到了站在雕窗前,背对着自?己的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应该是这里面的老大,若是好?好?商量,应该会放人出去?罢,扶玉心里如此想,但依旧很没?底。

    她缓了缓有些凌乱的呼吸,尽量使得自?己的语气听上去?不卑不亢。

    扶玉开口?道:“这位公子,我们一行人今日原是上此地用饭,但不知为何,掌柜地将我们错带到您的地盘,叨扰您的清净虽不是我们的本?意,但我们确实给您带了了不悦。您看,您大人有大量,能?不能?商量一下,大家和和气气地和解了,放我们出去??”

    背对着的那人嗤笑?道:“放你们出去??”

    不知为何,听到这声音后,扶玉心里头突突跳地得更快了。

    此时此刻,她觉得这道声音异常熟悉,连背影都十分熟悉,和那个被她刻意忘了,那个避之不及的人,严丝合缝地对上了。

    扶玉心头一颤,是萧邺。

    她退后不得,却见萧邺缓缓转身,一步步地朝她走来。

    她退无可退,后背贴在了僵硬的门扉上。

    萧邺一把将扶玉扯入怀中?,声音冷血地没?有半分感情,问:“你还想去?哪?”

    时隔多年,再次对上萧邺,扶玉当下最真?实的反应便?是神情呆滞,她的脑子、耳畔无一不嗡嗡作响,她的心跳动如雷,若不是还被萧邺紧紧抓着,她只怕要倚地而坐了。

    见娘亲被陌生男子一把拽住,脸上俱是痛苦,而那位男子很是凶神恶煞,遂心心里头虽然也很害怕,但她想着要保护娘亲,便?壮着胆子道:“坏人,不许欺负我娘亲。”

    娘亲?

    萧邺一时错愕,他的眼中?半点笑?意也无,发狠问:“你什么时候有了个女儿?”

    还不及扶玉话,遂心就朝虞隽的方?向开口?道:“爹爹,有人欺负娘亲,你快来打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