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chapter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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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的聂存唯一的执念就是回家。

    赚更多的钱,从而赚取足够的贡献值回到自己真正的家乡。

    他没有动用顾启峰给他的资金。

    此时他自己的账户有5万元,其中大部分是和商羽参加综艺时得到的报酬,另外一部分是他的稿费。

    0亿贡献值获取的难度太大,攻略任务因为系统数据丢失已经变成了一个损坏的程序,聂存如果想回家,只能用最基础的方式获取贡献值。

    500万是一个不的数目,但用这笔钱获得0亿贡献值简直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逃离着个世界的心情太急迫,聂存破釜沉舟开始他人生的第一次豪赌。

    他试水的第一件事是做m股期权,风险最大的投资之一。

    随后他做了一件更冒险的事情,他将自己的大半身家压上了telk的看涨期权。

    今年4月telk暴涨,聂存的一个账户在去年6月只有400万不到,到今年6月他的账户为32亿。

    对于0亿贡献值而言,32亿依然是杯水车薪。

    聂存把目光投向了娱乐圈,他开了一家娱乐公司,取名为文熙娱乐,签下了一批物美价廉质量不错的新人。

    他姻缘不行,财缘倒是不错,公司拍的成本灵异自制剧突然爆火,男主角温云思迅速跻身二线,其他参演的公司艺人也都火了一把。

    聂存开始了第二次豪赌。

    他和元盛传媒签下了为期三年的对赌协议,如果成功,文熙娱乐的估值将会翻200多倍。

    对赌协议生效后,文熙娱乐签下了商羽。

    一记绝杀。

    这两年聂存在资本圈里摸爬滚打,居然也练就了一身吃人不吐骨头的本事。

    资本如洪水一般涌过,提前完成对赌协议的文熙娱乐以6亿元收购漾樊文化百分之六十的股份,文熙娱乐一路高歌猛进,市盈率达到一百倍时,聂存套现56亿离场。

    日历一天一天变薄,等他给日历架换上一本新的日历时,他已经是一位身家百亿的富翁了。

    以前那些在酒桌上喊他聂的人,现在都叫他聂总。

    0亿贡献值就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

    00问他:“宿主真的不考虑留在这个世界么,你真的舍得放弃这些得来不易的财富么?”

    聂存告诉00:“在另一个世界有比这些重要许多倍的东西。”

    他已经下定决心离开这,但他并没有立刻就走。

    因为这个世界,也有令他难以放下的东西。

    *

    他回到顾家时,坐在喷泉前品茶的顾启峰还是那么年轻。

    这几年他回顾家的次数很少,只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回去一会,还都是挑在顾承铎不在的时候。

    然而他这一次回来后顾启峰已经不认识他了。

    一直跟着顾启峰的特助悄悄告诉聂存:“先生的病情已经控制住,目前没有继续恶化,新研发的特效药比上一效果更好,销量也不错。”

    聂存沉默良久,走到顾启峰面前倒了一杯茶。

    顾启峰抬头看他,皱着眉,似乎在思考他是谁。

    聂存轻轻喊了一声:“爸爸。”

    顾启峰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他盯着聂存看了很长时间才抬起,抚摸着聂存的眼睛:“眉眼确实很像我家顾存。”

    他语气一转,又变的嫌弃起来:“顾存爱笑,你和我的大儿子一样,脸上总是冷冰冰的,你不是他。”

    聂存挤出一个笑,顾启峰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半晌,他转过头去,似乎是在擦眼泪,语气苍凉起来:“别来哄我了,我的存已经死了,我记得。”

    聂存张了张嘴,他想点什么,可是脑子里空白一片,最终默默闭上嘴,给顾启峰斟了一杯茶。

    他的爸爸还这么年轻,容貌和年轻时一样,脸上一丝皱纹也没有。

    聂存心里难受,问顾启峰:“顾承铎去哪了?”

    “他去国外了,这个月都不会回来。”顾启峰饶有兴趣的看着聂存,“你是顾承铎找来扮演顾存的?他给了你多少钱?”

    聂存被他气笑了:“对,我是他找过来陪伴孤寡老人的。”

    顾启峰笑了:“哟,你是谁家孩子,脾气还挺冲。”

    顾承铎不在,聂存就这么在顾家住下了。

    这栋占地3000多平方米的豪宅每天都有很多人在忙碌,可是这里确实很冷清,这种冷清并不是指人少,而是从心里滋生出来的。

    一周之后,商羽跑过来了。

    顾家豪宅面积大房间多,也不差商羽一个,他提着行李住进客房,半夜悄悄的摸到聂存房间里。

    聂存这些年睡的晚,商羽溜进去的时候他还没睡,正喝着一杯补脑安神的冲剂。

    乍然看见穿着一件单薄睡袍的商羽,他也没露出什么吃惊的表情。

    这些年想往他床上爬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聂存压根数不过来。

    当一个人站到一定的高度上时,优质性/资源就变得随处可得。

    商羽也不见外,非常自然的往聂存床上一坐,他身上的白色半透明睡袍可不是什么正经睡袍,胸口大敞着不,长度也很可怜,大腿根在外面露着,走动间能隐隐约约看到起伏的弧度。

    聂存看了他一眼:“不要总穿这么奇怪的衣服。”

    商羽坐在床上翘着二郎腿,丝毫不在意睡袍底部露出的风光。

    “我的睡袍都这么短。”

    也不知道和他在出租屋里穿着大裤衩的人是谁。

    聂存和元盛签下的对赌协议很难完成,当时业内人士都以为他疯了。

    为了完成对赌聂存签下了商羽,除了文熙娱乐的股份之外,聂存还付出了其他的代价。

    商羽从背后抱住了聂存,他身上喷了极其昂贵的香水,那醉生梦死的奢靡味道顺着聂存的鼻孔直直的往他脑门里钻。

    聂存,一个被柳下惠附体的黄金单身汉。

    他对商羽这种人间罕见的美色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干了一整杯酸枣安神冲剂。

    他这些年太耗心神,落了个失眠多梦的毛病,睡前必须喝一杯安神的冲剂,否则一夜失眠到天亮。

    倒是严重失眠的商羽在他这睡的很香。

    当然,如果商羽不要总穿一些奇奇怪怪的衣服跑到他房间里就好了。

    眼见着商羽的已经顺着他的睡衣领口往里伸,聂存不动声色的站起来,躺回床上关灯睡觉。

    黑暗笼罩着房间,商羽踩着地上黯淡的月光走到他床前。

    薄薄的睡袍落在脚边,商羽钻进了聂存的被窝里。

    “你知道的,我喜欢裸睡。”

    “麻烦您回到自己床上。”

    “存的床很大。”

    “客房里的床也这么大。”

    “存,你还是这么不解风情。”

    “没错。”

    商羽轻笑着贴了过去,“听温思云敲过你的门?”

    “不记得了,”聂存烦躁的翻身,打开放起了白噪音。商羽知道他睡眠不好,也就闭紧嘴巴安静的睡觉。

    他和聂存像一对室友。

    每天/朝夕相处,实则无事发生。

    娱乐圈那么多想上位的俊男美女,像聂存这种年轻俊美的老总简直像一块流油的肥肉,谁见了不想咬一口。

    商羽很焦虑。

    聂存本想在回地球之前陪顾启峰安静的待上一段日子,结果前脚来了商羽,后脚来了容衍和他爷爷。

    容衍安上了假肢,往院子里一站,有种长身玉立的感觉。

    他穿着白色长裤,上身穿着红色棒球服,前襟绣着大片的粉色樱花,脚上的马丁靴也是红色的,垂下的拉链镶嵌着钻石,在阳光下亮的晃眼。

    从外表上是看不出他双腿残疾的,他那张雌雄难辨的脸庞更加娇艳美丽,让人很难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

    聂存站在顾启峰身边,容衍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他走到聂存面前,眼神迷离的看着他,轻轻的问:“顾存哥哥?”

    聂存微微点头应了一声。

    商羽走上前,不动声色的为聂存挡住窥探的目光。

    容衍的容貌让商羽很有压力。

    他知道男人的劣根性,比如时锋镝,爱和欲完全是分开的。

    男人这种生物专一的很,永远喜欢年轻漂亮的。

    谁看到漂亮的花朵不会采撷呢。

    到了晚上,容衍也住在了这。

    当聂存的安神冲击冲好后,他的房门被人敲响了,他以为是商羽,打开门后外面站着的却是容衍。

    容衍比聂存矮了很多,安装假肢后的身高在左右。

    文熙娱乐的第一部自制剧有一部分是容衍投资的。

    不是容衍找的聂存,而是聂存主动找的容衍。

    这几年,聂存利用了自己能用上的一切资源,这其中除了商羽之外,还包括容衍。

    容家是奢侈品行业的巨头,只要容衍开口,给旗下的艺人撕高奢代言简直不能再容易。

    迄今为止,文熙娱乐已经捧出了四个顶流,钱就像水一样哗啦啦的流到公司的账户上。

    聂存开门,容衍挤进门里抱住了他。

    容衍的骨架非常的柔软纤细,他是少年成名的投资天才,就连容老爷子都叫他财神爷。

    这个平日里不可一世的人此刻乖顺的窝在聂存怀里,知道聂存就是顾存之后,他的姿态一直放的很低,甚至可以是卑微。

    聂存推开他:“我想睡觉了,你回去吧。”

    容衍闷闷的,伸扯聂存的衣服,从聂存怀里抬眸时泫然欲泣的道:“你身上全是商羽的味道。”

    “是商羽的香水味。”聂存道。

    容衍显然接受不了,漂亮的脸阴森森的,一口咬住聂存的腕。

    聂存跟快木头似的站在那任由他撒泼,容衍也不舍得真咬,用虎牙磨蹭了一会聂存腕处的皮肤就恋恋不舍的松了嘴。

    他心疼的摸摸聂存腕上被他咬出的牙印,十分讨好的看着聂存:“存哥哥,你最近都不理我了,我很怕你不需要我,我最近又赚了很多钱,我给你买房子好不好?”

    聂存赚了这么多钱,一处房产都没有买,这让周围的人心里发慌,总感觉他要离开,很怕突然有一天聂存消失不见。

    人这一辈子安逸的时候是非常安逸的,可一旦匆忙起来好多事情就会赶到一起,就像毛线团一样纠纠缠缠。

    聂存本想着好好陪陪顾启峰,可是这次回家顾启峰已经不认识他了。

    然后商羽来这里找他,容衍也跟着来了。

    偌大的顾家倒是热闹起来了,可是聂存非常头疼。

    他这五年在资本圈里打转,性格早就不像以前那么温和了,一向良好的忍耐力也在下降,不高兴的时候不会像以前那样顾忌别人的心情,而是变的非常的自我。

    身处高位,确实不要考虑别人,更不必在乎别人的感受。

    时锋镝是这样,商羽是这样,容衍是这样,顾承铎也是这样,而他现在也变成了这样。

    他现在的行事风格一直向顾承铎靠拢,纵使聂存不想承认,但他确实越来越像顾承铎,有时候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脸,那冷淡漠然的表情简直和顾承铎一模一样。

    这是一件好事,意味着他成长了,因为商人不需要善良和仁慈,谈钱的时候永远不要谈感情。

    但是的偶尔,总有那么一瞬间,会想起过去的自己,比如他十五六岁的时候,吃到好吃的棒棒糖都会开心很久。

    人越长大欲望越多,就越难满足。

    所以他从一个给予者变成了一个索取者,开始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一类人,肆无忌惮的践踏商羽和容衍对他的感情。

    他正在做他们曾经做过的事。

    而且顾启峰不认识他这件事确实给了聂存不轻的打击。

    以至于他一整天都在胡思乱想,情绪如同海上的巨浪一样大起大落,整个人都很没精气神。

    他去游泳池里游了几圈,商羽和容衍站在泳池边上看着他,似乎是在担心他一不心溺死自己。

    泳池里温度事先调高,聂存并没有感到不适,反而是商羽和容衍的视线令他如芒在背。

    聂存游上岸时,一个蓬松温热的毛巾立刻披在了他的身上,商羽半抱着他,修长的臂环住聂存,轻轻给聂存擦头发。

    “泳池里的水还是太冷了,”商羽在他耳边嘀咕。

    聂存推开他,裹着毛巾往外走,商羽和容衍默不作声的跟在他身后。

    聂存也默不作声的给商羽接了一个珠宝高奢代言,此代言要去国外拍摄,这样聂存起码能清静几天。

    容衍不好打发,聂存干脆就无视他,容衍最近新换了仿神经假肢,目前还在适应阶段,走路一瘸一拐,稍微走快一点就会摔跟头。

    一来二去他那昂贵的假肢就摔出了问题,于是容衍被容老爷子接回容家。

    这下子总算清静下来了。

    可是真的安静了,聂存反而觉得难受了。

    就像解决了一种噪音,没有这种噪音的掩盖之后,一种更细微更扰乱心神的噪音侵袭了他的耳朵,令他无法忽视。

    聂存开始想念时锋镝。

    所有人都时锋镝死了,只有聂存觉的他还活着,即使看到了时锋镝的墓碑,倚在他墓碑上淋了一整夜的雨,他还是相信时锋镝活着。

    如果时锋镝还在,自己会快乐许多吧。

    聂存喝光了一瓶红酒,他摇摇晃晃扶着窗子站起来,看着天空上弯弯的月亮。

    庭院的声控灯突然依次亮起,暖黄色的灯光下,一个身姿笔挺的男人从车上走下来,他穿着一身烟灰色的西装,似是不经意的抬头往聂存的方向遥遥的看了一眼,随后抬看了眼表,徐徐走进别墅里。

    聂存醉意全消。

    顾承铎回来时一眼就发现了不同。

    因为那间从不亮灯的房间此刻灯火通明。

    一个人影站在窗前低头看他。

    很模糊的一个影子。

    但是顾承铎的心脏已经剧烈的跳动起来。

    他抬看了一眼表,凌晨2:0。

    他走进别墅时,步伐已经凌乱起来,一股奇妙的力量驱使着他,使他踩着楼梯飞奔起来。

    心跳越来越剧烈。

    他停在房门外,胸腔里的心跳声鼓噪着他的耳膜,他犹疑的抬,眼神在门上的神话浮雕上定格。

    他抬敲门,等了许久,没有人回应。

    顾承铎拧着门把推门进去,房间没有反锁,里面漆黑一片没有开灯。

    方才的灯火通明似乎只是他在极度疲惫下产生的一种错觉。

    他站在门边,伸按下开关,屋子一瞬间亮起。

    米色的沙发上搭着一件黑色西装外套,是非常常见的商务款式。

    顾承铎拿起外套,上面有淡淡的薰衣草香。

    顾家没有人使用薰衣草味的衣物柔顺剂,他们用的都是特殊调配过的味道,非常具有辨识度。

    顾承铎把外套搭在臂上往卧室里走去,床上雪白的被褥整齐的铺着,但中间有很多褶皱。

    顾承铎走到窗边,拿起倒在窗台上的空酒瓶。

    这是他藏酒室里的绝红酒,一瓶300万左右。

    他提着空酒瓶把房间细细的找了一遍,没有放过任何角落。

    他又去了浴室,浴缸里已经放满了水,上面漂浮着一个融化掉一半的彩虹浴球。

    可是房间里没有人。

    顾承铎坐在沙发上,一种难以描述的失落和沮丧在他心里慢慢发酵,把他的心脏和脑袋涨的满满的,却又找不出让释放的口子。

    明明他来的时候这个人还在,为什么他一来这个人就走了呢,是在故意回避他么?

    顾承铎静静的坐了一会后离开了。

    他离开后,卧室的衣柜动了动,随后柜门被人打开,穿着睡袍的聂存从衣柜里钻了出来。

    他知道顾承铎谨慎多疑的性格,所以出来后没有开灯,也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他换下睡袍穿上衣服,联系了顾启峰的特助。

    顾启峰的特助道:“我也不知道顾先生为什么这么早回来,他现在回到了卧室里。”

    顾承铎的卧室就在他隔壁,聂存呼吸一滞,蹑蹑脚打开门往外走。

    他下了楼,走到庭院时呆住了。

    因为顾承铎正站在喷泉前,一双漆黑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他的袖子挽到了肘上方,聂存借着庭院里的灯光,看见他露在外面的臂上遍布着骇人的抓痕。

    那些抓痕血淋淋,有些已经结痂,像一长条干枯的蜈蚣。

    有些是新伤,伤口血淋淋,新伤叠着旧伤,抓痕纵横交错,看得人触目惊心。

    聂存惊骇的不出话来,低头看着他惨不忍睹的臂。

    他们静立太久,庭院里的声控灯突然灭了,顾承铎陷在一团黑暗里,只有一些黯淡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

    他的眼神是非常温柔的,像一片柔软的羽毛,轻盈的落在聂存心上。

    顾承铎盯着他的脸,眼里有微微的亮光,这一瞬间,聂存恍惚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年少的顾承铎。

    他:“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聂存抿唇,嗓音干涩的回答:“或许是某次酒会上见过吧。”

    顾承铎提起里的空酒瓶:“你喝了我的酒。”

    聂存笑了笑:“会赔给你的。”

    顾承铎看着他,他眼睛里的那种光越来越来亮。

    聂存移开目光不再看他:“我要走了,再见。”

    “你要去哪?”

    “去潍城。”

    顾承铎凝视着他远去的身影,按住了自己隐隐作痛的心脏。

    聂存身价百万,此时却无处可去,他在别墅区里闲闲的走了一会,拿出订了一张去往潍城的票。

    去场的路上他给顾启峰的特助打了一个电话。

    “顾承铎臂上的抓痕是怎么回事?”

    “他在注射sdk后患上了严重的的焦虑症,会无意识的抓挠自己的臂。”

    “没有进行治疗么?”

    “效果不太理想。”特助道,顿了顿,他补充道:“顾先生总自己心里很空。”

    这位特助意识到自己过界了,于是闭紧了嘴巴。

    聂存挂断电话,看着车窗发呆。

    原来忘记一切也不一定能够幸福,过去发生的事情就像一个看不见的幽灵一样纠缠着他们每一个人。

    重生这三年让他拥有了短暂的快乐,可是这些快乐就像高利贷,快乐之后,就要用加倍的痛苦来偿还。

    如果依旧要痛苦下去,那么重生的意义又是什么,聂存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他一直都找不到答案,一天夜里他去花房看花,看到了一株凋零的长梗玫瑰。

    如果玫瑰有思想,它会知道自己生存的意义么。

    是被剪下来送给热恋的情侣,见证一场情爱才有意义?还是在花房里孤芳自赏,顺应天时自由自在的开落才有意义?

    聂存不知道玫瑰在想什么,世界上这么多玫瑰,也许每一朵玫瑰想的东西都不一样,还有一些玫瑰只是来这世间走一遭,看够景色花就落了,终其一生也没想过自己的存在有什么意义。

    不是每一个问题都有答案,意义这两个字本身就没有意义。

    唯有生存,才是世间万物的宗旨。

    *

    潍城,是一切故事开始的地方。

    聂存在这个世界的母亲名字叫做姜慧,美艳高傲,喜欢穿红色旗袍。

    她常常牵着顾存的,穿着红色旗袍和细高跟鞋,陪顾存在美术馆里看画。

    她耐心的听顾存给她讲阴影和透视,色彩与线条,还有抽象派和写实派,虽然她一点都不懂这些。

    她去世之前依旧美丽,每天都会坐在镜子前化妆。那时候他们已经用不起昂贵的化妆品了,她画眉的眉笔一块钱一支,聂存看着难受,省吃俭用给她买了一根200块钱的大牌眉笔。

    那根眉笔没有用完,只用了一半她就去世了。

    潍城还是三年前的样子,没有多少改变,这里四季如春,街道两旁的垂柳树青翠欲滴,街道上的人们穿着清凉,女孩们打着漂亮的遮阳伞,牵着从聂存面前走过。

    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三五成群的走进奶茶店,再捧着奶茶三五成群的出来。

    潍城一中也没有变,还是记忆中的样子,熟悉的蓝白校服,熟悉的拱形大门,教学楼高高矗立,蓝天白云下,学生们捧着书本悠闲的走过操场。

    操场上有两排长长的宣传栏,都是潍城一中很有名的校友,聂存在一个宣传栏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和照片,确切的,那是6岁的顾存,头发略长,脸颊饱满,眼神明亮清透,眉眼之间有一抹轻柔快乐的神采。

    顾存,205届,以分的优异成绩考入燕都大学美术学院。

    顾存前面还有一张照片,正是年少时的顾承铎,面容俊美,神色冷漠,薄唇微微抿着,眼神沉郁而阴冷。

    顾承铎,205届,以3分的优异成绩考入燕都大学计算系。

    他和顾承铎的照片挨在一起,宣传栏的玻璃反射着午间的阳光,像一把光刃把两人切割开,自此泾渭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