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晨也看见了他。

    虽然有片刻的愣住,但还是在几秒之后恢复正常。

    韩晨敛眸，抱着宝，往楼下走。

    能明显感觉擦过季玉身边的时候,对方想要上前拽住他,但是又收了回去。

    余光瞥见季玉张了张口，但终究还是没出什么来。

    韩晨跟着林芝出来。

    外面其实已经很晚了,周围都很安静，区里以往最受欢迎的游乐设施和健身器材只有零星几个人在,宝最喜欢韩晨抱着他荡悠悠,每次都会笑的特别高兴。

    韩晨很喜欢孩子,他以前不觉得，这次帮着林芝哄就觉得真的很好。软软糯糯的一团，抱在怀里暖洋洋的,又会冲他甜甜的笑,感觉一整天的疲惫都被抵消了。

    韩晨抱着宝玩了一通,直把宝宝给玩睡着了。对方就这样趴在他右边肩膀上，缩成一团。

    “她很喜欢你。”林芝看着韩晨怀里的宝，欣慰道：“从昨天开始就哭着闹着要找你,几乎被他她了一宿。”

    oeg宝宝一般很少对alp亲近，除了自己的爸爸以外，连爷爷奶奶都很排斥，但是没想到宝竟然会这样喜欢韩晨，还记得陆尧要抱宝的时候，宝每次都会嚎啕大哭。

    林芝想着，目光转到韩晨俊朗的侧脸，alp轻拍宝的后背，眼神尽是慈爱。

    林芝望的有些出神。

    可能,这就是冥冥之中的一种缘分吧，她跟韩晨，原本是系了红线的，但是又硬生生的被她给拆了。

    林芝忽然觉得鼻酸，想流出泪来。

    “怎么了？冷了么？那我们回去吧。”韩晨注意到一旁林芝突然别开的脸。

    “没有。”林芝忙道：“没有冷，我们再走一会儿吧。”

    “好。”

    两个人静静走了一会儿，韩晨忽然听林芝：“昨天来问房子的那个人是个oeg”

    “嗯，老徐跟我了。”

    “”林芝：“是他么？”

    “是。”

    林芝脚步停下来，看韩晨，“那他是过来找你复合的？”

    “你们会复合么？”

    韩晨低头顿了顿，轻声：“不会了。”

    他们纠缠了这么久，已经没有再纠缠下去的必要了。

    -

    季玉站在楼上，透过客厅的窗户，能很清楚的看到并排而走的两个人，一个alp，一个oeg，再加上一个宝宝，真的像极了一家人。

    季玉红着眼，摸着肚子，“你爸爸不要你了，喜欢别的崽崽去了，你被抛弃了。”

    越越想哭，季玉觉得自己快要委屈死了。

    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他从来没有一次觉得自己这么难受过。

    没过几秒，茶几上的响了。

    季玉没有去接，只红着眼圈看窗外抱着孩子的韩晨。

    他甚至在想韩晨会不会回头看他一眼，如果看他的话，他要不要躲

    但是没有，韩晨直到跟林芝出了区单元门，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吧嗒一声，眼泪无声的坠了下来。

    他就带着那个oeg走了，当着他的面。

    他们要去干什么？

    这么晚了，一个a一个o为什么还要出去？

    不是简单的遛弯么？

    季玉不敢再想下去，他怕自己受不了。

    响了一遍又一边，季玉走过去把它接起来。

    “哥。”

    季玉一个字，就让另一边的季胜凡愣了好几秒。

    半晌，alp在那边压着声音：“回来。”

    季玉：“我不。”

    季胜凡长长叹一口气，“你别哭，先回来，回来哥帮你想办法。”

    季玉抬擦了下眼泪，带着呜咽的哭腔，“你能你能想到什么办法，你就想就想把他绑回去，但那样那样他就不会喜欢我了。”

    “但是现在他也不想喜欢你了。”季胜凡被季玉哭的心烦，话也没多经大脑，“韩晨已经不要你了，你不知道么？”

    一句话瞬间让季玉崩溃掉，他哭着摸自己的肚子，着急的反驳，“他要的他不能不要，我我肚子还揣着揣着他的崽儿呢。”

    “哥他就快要显怀了，他现在已经能够摸到了。”

    季胜凡：“”

    季玉：“哥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去呜呜。”

    -

    韩晨本来是想抱着宝溜达一会儿就回去的，但是没想到半路林芝接了个电话，然后一脸慌张的她妈妈被陆家的人骚扰的生病住院了，韩晨便带着宝和林芝赶往了医院。

    到了医院，林母见到林芝便抱着她哭了一通，好久，两人的心情才算平静下来。

    看见韩晨时，林母先是愣了一下，待又瞥见韩晨怀里自己的外孙，林母哪里还能不知道什么。

    怪不得之前她也找不到林芝，原来是躲到韩晨这儿了，若是以前，林母肯定气的鼻子都歪了，但是现在，林母抱着韩晨的胳膊，就像是抱着一只救命仙草，“韩呐韩呐，可算是我家上辈子积德行善，这辈子让我家姑娘遇见你啊，要不然你她这下半辈子可怎么过，哪里能有个劲儿头啊韩。”

    韩晨：“”

    林芝忙拉开自己的母亲，“妈你别乱，这是在医院。”

    “我乱什么！”林母瞪她，“你还不快感谢韩，要不是他收留了你，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混着呢。”

    不仅是韩晨受不了林母0度大转弯的态度，就算是林芝也受不了，“当初你不是还不同意我离婚么，现在怎么又这样了？”

    起这个，林母就觉得来气，“谁知道陆家的人那么败类，好的之前给我的买的房子，现在又收回去了，我不走，他们还派人撵我，我直接高血压就犯了我跟你。”

    着，林母又转头扒拉上韩晨，“还是韩好，我当初就跟你韩人不错，你不听，非得要嫁给那个陆尧，这回好了吧，人财两空。”

    “钱钱没捞着，人也快完了，陆家那边又看不上你，你你什么命！连带着我这个做母亲的也受罪。”

    林芝被母亲的颠倒黑白气的脸红，“妈！你别了！韩晨还在呢。”

    林母闻声才缓过神来，立刻招呼着韩晨坐下，“韩，来来来，不要忙乎了，来来来，快坐下，让林芝抱孩子，你休息吧。”

    “哎呀这段时间可是多亏了你，以后我们母女两个就靠你了呀韩。”

    韩晨不动声色的拉下林母扒上来的，微笑，“没事，我跟林芝是朋友，互相照顾是应该的。”

    alp的态度不远不近，但是很明显摆明了一件事——我跟你女儿没有特殊关系。

    林母又开始瞪林芝，像是在问她怎么回事，怎么还没把韩晨弄到？

    林芝别过脸，已经不想看自己的母亲了。

    下一秒，宝在韩晨的怀里哭了。韩晨起身抱着宝去了外面。

    alp一走，林芝就受不了地对林母道：“妈，你这是干什么？”

    “我现在跟韩晨就是普通朋友，你非得那些做什么？”

    “我不什么，我不为你想谁为你想？”林母戳着林芝的头，“你个傻丫头，哪有alp不对oeg动心的？他这样帮你，心里怎么可能没你？”

    “你现在不把他抓住了，等到时候和陆尧离了婚，再带着个崽儿看谁还要你？”

    两人在病房里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了起来。

    韩晨走廊外面，护住宝的耳朵，不让他听见里面。宝睁着圆滴滴的大眼睛抬头看韩晨，像是在疑惑。

    韩晨淡笑，“饿了么？叔叔带你去喝奶好不好？”

    宝像是听懂了什么，立刻欢腾的扑腾起双腿，咯咯笑了起来。

    韩晨也被他逗笑了，用托住他软软的屁股，往医院的母婴区走，林芝和她母亲争吵的声音被他们远远的甩在耳后。

    林母不能没有人照顾，林芝便只能留在医院，宝没人看，只能被韩晨带回去。

    医院门口，林芝抱歉道：“麻烦你了韩晨，宝平时很乖的，不会故意哭闹，奶粉尿布什么的我就放在客厅下面了。”

    “就两天，医生两天之后，我妈妈就可以出院了，真的麻烦你了韩晨。”

    “没事。”韩晨：“我这两天都没什么事情，咖啡馆也有雇了人，放心吧，宝我看的过来。”

    林芝看了看韩晨，犹豫道：“我妈的话”

    “我不会放在心上。”韩晨主动接过话，“林芝，我们相识是一种缘分，我很高兴，和你做朋友。”

    话里的意思明显到不能再明显了。

    林芝控制不住的湿了眼眶。

    他以前还是不够了解韩晨。他原来是这样一个人，不喜欢的就会拒绝，不会给人留下一丁点的念想，很温柔，也很绝情。

    “我知道了。”林芝嘴边牵起苦涩的笑，“我也很高兴，能成为你的朋友。”

    韩晨可能天生就跟宝有着一定的缘分，就算离开了林芝，也在他怀里不哭不闹，甚至还冲着韩晨傻傻的笑，笑的口水都出了来。

    “宝还要喝奶么？”韩晨在出租车上抱着宝问。

    “阿噗”宝发出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奶音。

    “可是宝肚子里都是奶啊，咣当咣当直响呢。”

    “啊噗噗”

    “呵。”韩晨低低笑了一声。

    alp的眉眼尽是温柔。

    “这是你的孩子吧？”出租车司也被后座温馨的一幕吸引了目光，从后视镜里看韩晨，“现在很少有爸爸这么会哄孩子呢，一般都是跟妈妈好的呢哈哈。”

    韩晨闻声只是跟着笑了笑，没有话。

    他和林芝出去的时候在深夜，回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怀里的宝软塌塌的趴在韩晨身上，准备开始睡第二觉。

    韩晨轻轻虚抱着，不敢太用力怕吵醒宝，拿钥匙开门的时候都费了些功夫。不过最后也没拿成功，房门钥匙最后掉在了地上。

    韩晨抱着宝不好弯身捡，就在他想着怎么能悄悄蹲下身，不惊扰到宝的时候，有人先他一步，弯腰把钥匙捡了起来。

    捡钥匙的那双白白嫩嫩，泛着点粉红色，像是被外面的冷空气冻的。

    “给你。”季玉把钥匙递给韩晨。

    韩晨看了那双几秒，随后一拿过，插进门里，拧开。

    防盗门哒一声。

    “谢谢。”

    alp的声音不冷不热。

    眼见着对方就快关上门，季玉忍不住叫了一声，“韩晨！”

    alp望过来的视线，很平淡，没有什么波动。

    季玉忽然想起来他过来找韩晨，两人在咖啡店见的第一面，那时候韩晨也差不多是这样，面无表情的看过来，当时季玉觉得很生气，但是他却没去想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生气，为什么那么在乎韩晨在不在乎他，看他的目光有没有情绪。

    季玉忽然觉得鼻尖发酸，他努力的吸了吸鼻子，“你你昨晚干嘛去了？”

    oeg的鼻音很重，眼圈也红，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他这样的询问很没有立场，但是韩晨没有计较，“出去见了一个朋友。”

    季玉一怔，“你把林芝介绍陆澄他们了？”

    韩晨没有话。

    季玉觉得鼻子更酸了，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季玉拼命的不让它掉出来，“韩晨，我们谈谈行么？我等了你一天。”

    从昨晚到现在，察觉韩晨和林芝一直没有回来之后，季玉就一直在区里晃，一直晃到了现在，才听见便利店的哥看见韩晨一个人回来上了楼，他就赶紧往楼上跑。

    “我们之前应该没有什么好的了。”韩晨低下眸。

    怎么能没有呢？

    季玉下意识的抚了抚肚子。

    他们还有奶糕呢。

    奶糕那么乖，孕期的时候都没让季玉怎么吐，生下来的话一定比你怀里抱着的那个可爱。

    但是季玉却不知道该怎么。

    了之后，韩晨会不会更烦自己了，他拿奶糕的事情骗他，他拿他当初最重要最欢喜的事情骗他。

    季玉许久没话，韩晨径自道：“如果你还要之前的事情，我补偿不了你什么，能的话，能做的事，我都做了。”

    “如果你还想怎么样，也可以出来，让我坐牢或者怎样都可以，我都没意见。”

    “我不是在那件事，我没有在那件事！”季玉有些情绪激动。

    他怎么可以这么他，怎么可以把他想成那样的人，刚开始他都没有计较，现在又怎么会想要把他送到监狱里去？

    “那你还要什么？”韩晨看着他，目光诚挚的令人心寒。

    季玉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讲什么。

    是啊，他们还要什么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的了。

    就这样，两人四目相对了会儿，忽然，宝在韩晨肩头上哭了起来。

    “抱歉，你有什么事情联系陆澄吧，我有点忙。”

    嘭的一声，韩晨关上了门。

    季玉忍了又忍，终究是没有忍住自己的眼泪。

    他蹲在地上，蹲在曾经他和韩晨家的门前，崩溃大哭。

    季玉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韩晨明明没有对他怎么样，只是不肯理他了，就这样令他难过。

    回到屋子里，宝就不哭了，像是跟韩晨商量好了一样。

    但是另一个人在哭，即使关上了门，哭声仍然很明显。

    韩晨从来没让oeg这样哭过，没有希望似的。他从来都把那人放在心尖儿上，一点情绪都会牵动他的心。

    但是他现在却只能放任对方伤心难过，他没有办法，季玉没有办法，谁都没有办法。

    这段感情开始的不明不白，纵使有那样藕断丝连的部分，也会随着漫长的时间消磨掉。

    “人总会往前看的，不是么？”韩晨看着怀里的宝。

    宝：啊噗噗噗

    韩晨没有笑。

    -

    季玉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站起来的时候觉得头晕恶心。

    他费力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空无一人的屋子，没有一丝温度，比之前待着的那个酒店还要冷寂。

    明明他和韩晨的直线距离不过五米，但是他却没有办法去找他，去接近他。

    他终究把自己的alp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