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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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虞觉得自己是真的成长了。

    尽管白天发生了那么多,到了当天晚上,她不仅内心毫无波动,还能继续剪片子。

    实际上松虞对今天拍到的素材感到非常满意——她甚至心想,如果每天的拍摄都能这么完美,自己简直一点都不介意再被顶灯砸几次。

    于是她打算趁热打铁,跟张喆挂个电话,继续头脑风暴。

    但就在此时,突然收到一条信息。

    池晏:出来一下。

    松虞眉心一皱。

    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按动,编辑了一个问号,发回去。

    接着就将扔到另一边,继续埋头剪片子。

    一分钟后,她收到另一条消息。

    池晏:我有你的房卡。

    松虞:“”

    这男人还真是一贯的蛮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于是她冷笑着,恶狠狠地戳着屏幕回复道:这就是良好市民?

    很快她就收到了新消息。只有两个字。

    池晏:当然。

    松虞几乎已经能够从这个简短的回复里,看到他脸上气定神闲的笑容。

    她极不情愿地推开卧室的门,却发现客厅里并没有人。

    找了一圈,才发现另一间卧室的门虚掩着,门缝里倾泻出微弱的光线,仿佛含蓄的邀请。

    池晏仍然站在阳台上抽烟。

    他还穿着白衬衫,但却松松垮垮,下摆随意地扯出来,袖口也卷到肘,露出劲痩的臂,像被涂了金粉的雕塑。

    窗外华灯初上,远处高空轨道上穿梭的飞行器变成一条璀璨的光带。霓虹灯都落进他眼里,与他唇边的一点星火相连,不清道不明的光。

    松虞不禁想,这才是真正的他。不羁又颓唐,野性难驯。

    她敲了敲玻璃。

    池晏转过头来,叼着烟,对她懒懒一笑。

    他依稀做了个口型:“有事找你。”

    她却怔住了。

    因为松虞看到玻璃倒影里的自己。

    而他恰好站在玻璃的另一边。

    光线不断游移。虚虚实实,明与暗之间,他和她的脸,仿佛也在这玻璃镜面上交叠重合。

    不知为何,这一幕令她的心,刺了一下。

    *

    松虞坐在卧室角落里的沙发里。

    而池晏则面对着她,斜倚在床边。

    “你最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我。”松虞语气不善,“我在工作。”

    池晏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突然指尖夹着烟蒂,慢吞吞地倾身过来。

    衬衫的纽扣胡乱解开了两颗,露出蜜色的胸膛——碾烟灰而已,稀松平常的动作,竟然也能被他做得色气十足。

    “我一直很好奇,陈姐,除了工作,你还有别的爱好吗?”

    他缓缓道,声音里含着某种暧昧。

    “当然有了。”松虞直勾勾地看着他。

    “嗯?”

    她微微勾唇:“看电影。”

    “呵。”他笑出了声。

    指微微用力,明明早已被熄灭的烟蒂,还是被反复碾动。

    “这么爱电影吗?”他又问。

    松虞没有回答,却反问道:“这就是你要跟我谈的事情?”

    池晏挑眉:“当然不是。”

    下一秒钟,他终于重新回到她对面,慢条斯理地坐定。

    “我命人继续追查了仓库主人的身份。”

    她顿时变得严肃:“结果呢?”

    “根本不存在这个人。”他淡淡道,“仓库已经废弃了许多年,前主人早死了。”

    “剧组跟他签的合同呢?”

    “伪造的。”

    松虞神情微敛,定定地看着他。

    所以这条线索彻底断了。

    她意识到这件事并没有这么简单:“这么,他们的确是有备而来。郭根本就是上了别人的套。”

    “嗯。”

    她又追问道:“那别的方法呢?银行账户?”

    “匿名账户,虚拟币交易,中间转了几个平台。”

    另一条线索也断了。希望破灭。

    松虞一怔,接着不由自主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她的身体慢慢往后靠,大半个后背都倚靠在沙发上,突然又感到隐隐的后怕。

    这次只是砸了一个灯,下次呢?这么大一个剧组,简直像是活靶子。

    “看来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她。

    池晏冷淡地:“不过玩些聪明。找到他只是时间问题。”

    松虞沉默片刻,又轻声问:“你觉得会是谁?”

    他轻嗤一声:“反正早晚会是死人。”

    “但这个人很聪明。”松虞平静地,“之前根本没几个人知道拍电影的事,他却事先探听到消息,布下了棋子。至于这一次,他也做得很心,伪装成了片场意外”

    突然之间,她仿佛想到了什么,闪电般地抬起头:“你不觉得他的做事风格,和你很像吗?”

    池晏诧异地看向她:“和我很像?”

    “步步为营。狡兔三窟。”她看着他的眼睛,缓缓道。

    但池晏却掀着眼皮看她,微微一笑:“你错了。”

    “什么?”

    “换作我,根本不会失。”

    窗外一阵风吹过。

    他的声音如此凛冽,仿佛是刀锋划过脸颊的疾劲——

    但松虞却莫名地从中感受到某种安全感。

    她不自觉地眨了眨眼,或许是被这阵风迷住了。

    于是她就错过了池晏望向自己的目光。那里分明隐含着他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柔和。

    “一些不入流的段罢了。”池晏淡淡道,“不要放在心上——来根烟吗?”

    他慢慢站起来,将烟盒递到她面前。

    松虞轻声道:“好啊。”

    她慢慢伸,抽一根烟出来。

    指腹短短相碰,温热的触感,像烟蒂被点燃时的一点暧昧火星。

    “咔嚓”一声。

    池晏弯腰,挑开打火匣,动作娴熟地替她拢火点烟。

    松虞却莫名想到,从前有一次在片场,他也故意拿乔,强迫自己给他点过烟。

    风水轮流转。

    于是她轻嗤一声,并不避让,坦然受之。

    两只纤细的指夹着烟,微微启唇,旁若无人地吐出一口烟圈。

    她的轮廓是冷艳的,窄而长的脸,细直鼻骨,唯有嘴唇很饱满,显得克制又诱人。

    此刻这红菱般的、娇艳欲滴的唇,轻轻咬着烟头。

    这一定很适合接吻。

    松虞对于池晏眼中的自己一无所知。

    她仍然低头,沉浸在那桩危险的片场事故里。尼古丁刺激了她的神经,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迫不及待地对池晏:

    “那个藏在现场的微型,我好像看到了lg,是你名下公司的产品吧?也许这是一个突破口,从购买记录”

    但话没完,冷冰冰的指,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

    她又听到“咚”的一声。是打火突然被扔了,孤零零地滚到她脚边。

    松虞惊得几乎一跳,却听到耳畔一个含糊的声音:

    “借个火。”

    她猝不及防地抬头,只见池晏不知何时,又叼起一根未点的烟,朝自己倾身过来。

    他眉眼低垂,看似漫不经心。

    眼里却像有一团火,藏着她看不清的光与暗,凶恶与执迷。

    她一时被这眼神所以蛊惑,竟然移不开视线。

    于是唇边两只烟头颤颤巍巍地找到了彼此。

    她仿佛听到了“滋”的一声——

    一团含苞待放的橙花,也在她大脑里炸开。

    她的心猛地一跳。

    甚至想不起来自己刚才究竟在些什么。

    但就在此时,眼前一黑。

    客厅的灯没来由地熄灭了。

    池晏眼神一沉,本能地抱着她,趴倒在地上。两人滚了一圈,躲在床背后。

    这警的眼神犹如幽暗的、危险的火苗,也窜地一下点燃了松虞。

    她立刻意识到,也许正是那不明身份者的另一次袭击。

    她背抵着硬邦邦的床板,被迫倚在池晏的胸膛,他的紧紧箍住她,分不清这令人不安的心跳声,究竟属于他,还是她。

    肾上腺素飙升,心跳也被无限放大。像临终病床前的心电图,更像上的读秒器。

    不对。

    紧张过后,松虞又想,池晏明明就向自己展示过那个神乎其神的警报系统。这套房安全得像个铁桶一样,他何必还要这样?

    于是她下意识地抬头。

    每晚关灯后,那银色丝线都会在黑暗中现形,像散热的电灯胆一般发出微光;几分钟后,才会慢慢地褪色隐形。

    然而四处张望,她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仍然是间空荡荡的卧室。

    白色窗布如轻纱一般,被微风吹得若隐若现,照拂起城市星光。除此之外,半空中空无一物,只余空气。

    而松虞意识到了什么,她错愕地转过头来。

    黑暗之中,她只能看到池晏的眼睛。

    他目光灼灼,臂用力揽住她,眼眸仿佛被地毯上的一点猩红所点燃。

    “哗啦——”

    就在此时,冷冰冰的水倾泻而下,猝不及防,瞬间就将两人淋成了落汤鸡。

    松虞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像被人浇了满头的冰块。

    “烟雾报警器。”她咬牙切齿地。

    真相大白。根本只是虚惊一场。

    松虞她住的这间套房是无烟模式。而池晏从前只在阳台抽烟,刚才想必也是临时起意,才在室内点了两根。没想到就闹出这种乌龙。

    池晏在她头顶轻笑一声,臂慢慢松开。

    “抱歉,是我反应过度了。”

    松虞立刻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但并没有站起来,因为她还记挂着刚才的事情。

    她抬起头,直视着他;“你卧室里的警报系统呢?”

    池晏垂眸,半晌才缓缓道:“这里没有。”

    “为什么?”

    他静静地看着她,并没有话。

    但松虞的大脑转得飞快,立刻想出了答案:“因为你过,这是实验品。它能够覆盖的区域有限,是吗?”

    “这才是之前为什么你一定要搬进来。”

    也是为什么,刚才池晏会表现得如此警觉。

    因为他知道,这间卧室并不安全。

    池晏笑了笑,权当作是默认。

    松虞又问:“为什么?”

    为什么宁愿将这么重要的东西默默留给她,反而自己暴露在危险里?

    他懒洋洋地笑道:“你比我更需要。”

    “这些人是冲着你来的。”

    “但我知道怎么保护好自己。”他淡淡道,“你呢?”

    松虞一时语塞。

    这些话当然只是诡辩而已。放在平时,她立刻就要反唇相讥。但此刻的她,却突然大脑空白。

    因为池晏正在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他们都是全身透湿。他的白衬衫,紧紧地贴在身体上,勾勒出蜜色的胸膛和紧实的肌肉。阿波罗神像一般的丰神俊朗,即使在黑夜里,碎发间的水滴,仍然像碎钻一般,亮得惊人。

    但他看自己的眼神却太危险。

    像猎豹,蛰伏在暗处,蓄势待发。

    池晏的嘴角慢慢扬起一个弧度,声音变得低沉而蛊惑:“真想要感谢我的话,也不是不行。”

    松虞一愣。

    而他已经捏着她的下巴,继而捧住她的脸。虔诚的姿态。

    温度不知何时在攀升。

    是因为空气里含水量过高。

    太潮湿。太幽暗。冷水变成了热腾腾的蒸汽。是他的眼神,像一把湿火,慢慢沿着她的脊柱,往上烧。

    他离她越来越近。

    迷离的光线几乎令她看到他眼里的自己。

    她想起那个玻璃里的倒影,她与他的脸交叠重合,仿佛他们本就该是一体,生来就是两个在寻找彼此的半圆

    “咚咚咚!”

    直到敲门声让松虞清醒过来。

    她猛地推开了他。

    既感到惊慌,又有一丝愠怒——为池晏的冒犯,也为她自己的失控。

    该死的基因。

    作者有话要:  今晚我就被池晏暗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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