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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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之中,根本无人话。

    池晏用力地勾住了她的腰,而松虞被迫跨坐在他的身上,紧贴着两条紧实有力?的大腿,俯身望着他。

    他目光灼灼。

    那是一双兽的眼睛,又黑又沉,闪烁着危险的暗光。

    想要推开他,但却很难做到,因为这飞行器里的空间实在是太过狭窄。

    而这又是一个太亲密的姿势。她的大脑昏昏沉沉,身体都变得很僵硬,僵硬而紧张。

    慢慢他的往上攀,指灵巧,指尖带着罕见的温度,顺着她的脊背,像烟花的引信,黑药一点点燃烧起来,预示着最终凶猛的坠落。

    松虞忽然浑身一激灵。彻底失去意识前,大脑向自己发出了最后的警报。她清醒了过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她用力推开那厚实的胸膛。

    像一条光滑的美人鱼,她从他身上翻了下来,奋力?逃出海啸,逃离他的桎梏。

    他的指还停留在她的后颈。像一条的红蛇,滑腻地,恋恋不舍地吐着信。但最终还是任她离去。

    松虞立刻活了过来。她深深吸一口气。后背抵着飞行器另一侧的窗户,冷冰冰的玻璃贪婪地汲取她仅剩的体温。是她看向池晏的眼神,毫无温度。

    “不要?碰我。”她。

    池晏根本不以为意,只是气定神闲地望着松虞微笑。甚至于还有一点遗憾,因为他眼睁睁地看着猎物从掌下逃出去——再一次。但这游戏让他乐此不疲。

    “这么?晚去拜佛吗,陈姐?”

    他笑道?。洁白的牙齿,在黑夜里反而亮得很刺眼。

    松虞冷笑一声:“与你无关。”

    她径自转过头去,不打算再费心问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行踪。

    反正池晏一向神通广大。

    目光无焦距地落在窗外。她仍然无意识地,低低喘息着,胸口也微微起伏。

    夜深露重。玻璃窗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水雾,顺着她的指尖滑落。

    松虞心?想,这样一来,池晏在电话里的沉默也有了解释。

    难怪他会白白任自己指责那么一大通,却毫不反驳。并非是因为她的诘问而退让。恰恰相反,他只是另有谋算,所?以安静地蛰伏着

    等待她自投罗。

    *

    飞行器降落在那座名为“天山”的巨庙外。

    庙在山顶,但他们却被拦在山脚。

    守庙人义正言辞地:“已经过了开放时间。”

    松虞起先是感到错愕,接着却不禁一笑。

    的确,现在已经是深夜。这显而易见的事实,自己在气头上,竟然忽略了。

    “好吧。”她转身要走。

    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却轻轻拉住了她。

    池晏微笑着看向她,黑夜里,他狭长的双眼仍然亮得惊人。

    松虞一怔。自从飞行器的突然袭击之后,她一路都没有再跟他过一句话。他也配合了她的安静,就连刚才下飞行器时,他们都没有任何接触。

    他将?修长食指抵在薄唇边,向松虞比了个“嘘”。

    接着就转过头,拿出一张黑卡,轻描淡写地递给了那位守庙人。

    “麻烦你了。”他轻声道?,弯了弯唇。

    松虞吃了一惊:在神庙脚下,神明的注视之下,他竟然就这样明目张胆地贿赂守庙人。

    “你”

    但话还没出来,她就看到那看似严肃慈祥的老者,眉开眼笑地双捧起黑卡,转头为他们开了门。

    那副娴熟与虔诚的姿态,仿佛中抱着的是沉甸甸的神龛。

    池晏笑着回头:“我怎么了?”

    他看穿她的想法,根本是在明知故问。

    而松虞并不想当着守庙人的面谈论这些事情。

    她抿唇道?:“没什么?。”

    老人十分殷勤地将两人迎进去,为他们开车,一路将他们送上山。

    “一般人都是爬上去的。”对方仍然满脸堆笑,“但夜深了,爬山不方便,我送你们一程。”

    “有劳了。”池晏淡淡道?,倒是很坦然受之。

    松虞想,这还真是池晏一贯的做法。

    他永远都和别人不同,永远都将规则踩在脚下。

    车沿着陡峭的山坡,一路开上山。

    隔着婆娑的树影,灯光通明的新世界,慢慢尽收眼底。无数跳跃的火种,织成一张密密的、金色的。这景色犹如身在宇宙中俯瞰星云,隔得越远,就越显得璀璨动人。

    可惜松虞无法从中看到任何神性。反而只觉得自己在尘世里,越堕越深。

    很快抵达目的地。松虞收

    回视线,看到一座高耸入云的巨庙。

    庙身上密密麻麻地刻满浮雕,数以万计的石块以诡异到密不可分的姿势嵌刻在一起。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显得庄严而肃穆。

    “吱呀——”

    老人吃力?地走上前。

    沉重而繁复的庙门,在他们面前缓缓打开。

    他谄媚地笑道?:“我在外面等你们。二位想待多久都没问题。”

    他似乎话里有话。

    孤男寡女,深夜来拜佛。不能不让人产生奇怪的联想。

    但松虞只是无动于衷地走了进去。

    池晏漫不经心地跟在她后面。月光将?他的影子照得很长,像一条蛇,紧紧地缠住她。

    脚步声在空旷的寺庙里,激起了一点飘荡的回音。

    而他们终于见到了那座传闻中的四面佛。

    巨大的佛像静立在庙宇中央。

    吞天的人头,神秘的、如出一辙的微笑。这庞然大物,似乎更反证出人类自身的渺。

    但在飘忽不定的灯火之下,佛像半明半暗,原本丰鼻厚唇的面容被照得沟壑分明,笑意盈盈的、慈悲的神情,也莫名显出几分漠然。

    松虞仰头看着佛像,一时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要?跪下参拜。毕竟她从来不信神佛,她的心?根本就不诚。

    她犹自怔忪着,却看到池晏走到一旁。

    他在一只金碧辉煌的圣坛里洗过,舀一瓢水洒在自己身上;接着拿起三炷香,一根蜡烛和一只花串,平静地为佛头的每一面献上供奉。

    双合十?,微微低头。

    烛光的阴影投在他的脸上,长睫轻轻颤动,像一线香。

    松虞不禁一怔。

    这动作出乎意料的娴熟,他好像并不是第一次来。

    于是她只是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完成供奉,俨然一个真正虔诚的信徒。

    过了一会儿,池晏才静静地问:“陈姐不来吗?”

    松虞仰头看着墙上的壁画;“你刚刚亵渎了神明,怎么还敢来拜佛?不怕遭天谴?”

    池晏笑道?:“我做了什么??”

    “你自己心?里清楚。”她。

    他淡淡一笑,目光像摇曳的烛火,若有似无地投向她。

    “神明会宽恕我的。”

    他声音低哑。松虞却只觉得这句话,既无情又讽刺。

    她想

    起了自己今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他们风云飘摇的剧组。

    她不禁冷笑道?:“神明既然愿意宽恕你,为什么?不能宽恕江左呢?因为他太无辜,什么?都没有做错吗?”

    “怎么又提到他了。”池晏轻轻挑眉,“难道陈姐大半夜要?来拜佛,就是为了那个偶像?”

    “我心?疼自己的演员,有什么?不对吗。”她。

    他又笑了。

    笑过之后才:“他喜欢你,你不知道?他看你的眼神,是男人在看女人的眼神。”

    起先松虞是错愕。

    “江左喜欢我,你在什么?胡话”

    但接着她回忆起江左面对自己的许多表现,慢慢反应过来,池晏得没有错。

    她尽管迟钝,但也并不傻。

    松虞微微敛眸:“就算他对我有好感,那又怎么样?演员在剧组里,的确常常分不清角色和自己。难道你就是因为这种无聊的原因,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池晏:“我只是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

    “他的身份?”松虞平静地重复这四个字,“所?以他是恋爱了,还是结婚了?”

    不知为何,她又想起江左收到的那些恶毒的、指责的评论,心?中慢慢被一种难言的愤懑所?填满。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们单凭报告上的一个数字,就觉得他十?恶不赦?这根本是莫须有的罪名。”

    “这并不是罪名,是他的命。”他,“他迟早要见到那个女人,爱上她,和她结婚。”

    他的语气太笃定,松虞不禁呼吸一滞。

    “噢,我忘了。”她语带讥诮地,“你也是基因的信徒。”

    “我过,我相信科学。”池晏似笑非笑道?。

    她不禁轻嗤一声。

    狗屁科学,她心想。

    一阵风吹过。

    梁柱上的金铃,被吹得铃铃作响。那是极清脆,也极令人恍惚的声音。

    在这样迷幻的铃声里,松虞听到池晏继续:“基因匹配是独一无二的。”

    “那意味着有一个人,由身到心,都属于你。”

    池晏的声音本该是冷的,像深沉的夜,凉薄的晚风。

    然而这一刻,他的语气,一字一句,却是从未有过的低缓。

    像一个轻柔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