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A+A-

    宁可撞柱血满地,不与白陆当邻居更新:2021-04-15 17:14:11 145条吐槽

    黑漆漆的夜里下起了雨,皇宫高墙之内,院里雨芭蕉,叮咚作响,青崖殿灯火通明,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暗香,正东方向的墙壁上雕刻着九龙夺珠的浮雕。

    男人坐在宽大的龙案之后,借着桌角的烛灯,用朱笔批阅白天呈上来的奏折。

    他身上穿着玄色的长衫,袖摆与领口绣着暗龙纹,年纪不大,二十多岁的样子,长相非常英俊,鼻梁挺直,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但是眉眼过于锋利,凭空添了几分戾气和狠绝在里面,是有些冷峻、让人不敢轻易接近的相貌。

    旁边站着一个五十岁上下、太监模样的人,姓王,王公公手持拂尘,微微躬着身,有着一个想要开口,却又顾虑良多的姿态,似乎欲言又止。

    过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王公公才犹豫的开口道:"陛下,公子已经在地牢里关了三天了。"

    楚崖面色冷淡,只是稍微抬了下眼,"哦?他肯认错了吗?"

    "回陛下,公子不肯,公子还……"

    "什么?"

    王公公面露难色,"这…这就是给老奴一百个胆子,老奴也不敢出口啊。"

    楚崖淡道:"但无妨,恕你无罪。"

    王公公努力再三,腰弯得一低再低,声音也无端降了几度,"陛下,公子,等他出来了,就爆您的头…"

    咔嚓!

    楚崖生生掰断了手里的红木笔杆。

    不用想也知道,这个毕恭毕敬的“您“字,还应该是王公公过于惶恐自己添上的,想必白陆的原话大概是:等老子出来了,就爆你这个逼崽子的脑袋!

    "他还真敢。"楚崖叹了口气,脸上一点儿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还有点儿纵容般的无奈,"我知道了,继续盯着他。"

    "是,老奴明白。"

    王公公忽然又道:"陛下,还有个事儿要跟您禀告一声,之前您不是吩咐了吗,公子不比寻常犯人,要好生照顾他,他想要什么东西就寻来给他。"

    "前两天公子嫌地牢无趣,给戏本不看,给耍物也不玩,就单单跟狱卒要了刀一把,木头岔子一个,鹿脊皮筋儿一条。"

    "然后公子就做了一把弹弓,捡起地上的石子四处弹射,专门隔着牢门对面的犯人,似乎觉得很有趣的样子,不管白天黑夜,不论对方是在吃饭还是睡觉,只要兴致来了就,瞄得还十分的准。"

    楚崖随手把断成两截的笔杆扔了,用拇指按了按额角,不怎么在意,"他想就吧,反正都是些罪不可赦的死囚,死了再换一个过去。"

    "是了,老奴就是想跟您这事儿来着。"

    王公公欣慰的道:"被的那位原本是个死不招供的凶犯,不过今天下午哭着喊着要认罪,还只要不住在公子的对面,就算当天被杀头也愿意…公子真乃神人也。"

    楚崖:"……"

    年轻的皇帝陛下被无语到了,他沉默了几秒,才低声道:"其实我多少也能体会到他的感受。"

    王公公毕恭毕敬的问:"您的是公子的感受?"

    "不,我是那个犯人的。"

    "……"八面玲珑的王公公也无话可。

    殿外的雨声逐渐大了起来,而且吹起了风,楚崖略微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似乎是牵挂着什么。

    王公公谨守奴才本分,是最会揣摩主子心思的。毕竟是万人之上的皇帝,之前亲口下令把人关进地牢,这会儿要是没个由头,怎么好开口把人放出来。

    于是王公公便劝道:"陛下,春雨寒凉,地牢湿冷,公子怕是要得病的,陛下真的不去看看吗?"

    楚崖没话,眼神沉沉的望着殿外鸦黑的夜色。

    赶巧天上劈下来一道惊雷,天际亮如白昼,十分吓人。王公公趁热铁,"陛下,老奴看这雨怕是要下一整夜,公子那身子骨受不住吧?恕老奴多嘴,万一真有个不测……"

    外面的雨声连绵不断,楚崖沉默了半晌,才终于开口吩咐:"摆驾,去地牢。"

    一炷香的工夫,陛下与一队侍卫便来到了地牢,楚崖前脚刚迈进地牢大门,就听见里面有人哐哐的踹着牢门,其中夹杂着咬牙切齿的斥骂:"我再最后一次,给我!把门!开!别让我揍你!"

    旁边的狱卒赔着笑脸,熟练的推诿着,"公子,不是人不放您出来,是不敢放您出来啊,要是让陛下知道了……啊!陛下?!"

    狱卒一回头,这才发现楚崖已经站在了身后,连忙往后一退,扑腾一声跪下了,"陛下圣安!人刚才没注意到您大驾,实在是罪该万死!"

    楚崖没有理会他,目光直接转向了牢门里面。

    视线刚落在那人身上,他就猛地抬起眼,咬住牙,恶狠狠的盯着楚崖。

    那眼神无端令人联想起潜伏在丛林里的恶狼,凶狠而锐利,在昏暗的烛火下显出一种幽幽的血色,好像下一秒就要跳出牢门,撕开敌人的喉咙。

    可惜那副身子实在是与这眼神不相配,纤瘦的身材与四肢,清秀的长相,皮肤白嫩得仿若女子,很难把他与猛兽这样的字眼联系在一起。

    白陆站在牢门边上,左腿微微后撤,肩膀压低,警惕的盯着他。

    如果有格斗方面的知识的话,就会发现这是一个预备攻击的习惯动作,常年站在擂台上的人,即使没有想动手,仅仅是紧张或戒备了,就会无意识的摆出这样的姿态。

    白陆冷声质问:"你来干什么?"

    "来看看你有没有好好反省。"

    楚崖同样冷漠的看着他,不紧不慢的道:"被关了三天,你也尝到苦头了吧,知道自己错了吗?"

    "我知你个大头鬼!你就是仗着你现在是皇帝,还跟我来监禁这一套!"白陆抬腿在门柱上踹了一脚,发狠道:"反正我告诉你,想让我低头认错,你等下辈子吧!"

    他骂得挺痛快,周围的狱卒、侍卫、太监们却吓得全都跪了一地,冷汗哗哗的往外冒,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陛下一生气,在场的人都得掉脑袋。

    谁能想到楚崖只是淡然的点了点头,平静道:"知道错了就好,那就放你出来吧。"

    众人:"???"

    王公公默然:虽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接公子回去,但是陛下您也不能睁着眼瞎话啊,还是瞎到这个地步……

    白陆也懵了,像是捉摸不透楚崖的想法似的,没有再开口,只是皱着眉头,警惕而探究的盯着他。

    只有一个人,在听到楚崖出“放你出来“四个字之后,脸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这人就是白陆对面的那个犯人,此时他鼻青脸肿的脸上洋溢着欢乐的笑容,高兴得手舞足蹈,仔细看去,那眼缝里竟然冒出了类似于送离瘟神,脱离苦海,喜迎新生的欣慰泪水。

    然而不到三秒,就见白陆抱着胳膊,眉头紧蹙,"我不出去,凭什么你想关我就关我,想让我出来我就得出来,我是你养的一条狗吗!"

    这话仿佛一根毒刺似的,瞬间扎进了楚崖心里,他脸色一沉,寒声道:"狗?你觉得我把你当狗,我平时对你怎么样,你自己心里不知道?真是不识好歹!"

    他转身拂袖便走,撂下一句狠话,"既然你想在这地方呆着,那就呆着吧,一个月也好,半年也罢,随便你。"

    白陆非要跟他对着干,赌气道:"那我偏偏要在地牢里住一整年!"

    楚崖顿住脚,回过身还没来及话,就听旁边砰地一声,对面的犯人满目悲色,生无可恋,一头撞在坚硬的门柱上,啪唧一下倒在地上,血流满地,死了。

    此生无望,撞柱自尽

    白陆惊道:"我操!壮士啊!"

    楚崖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你这三天到底是有多招人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