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玉碎
除夕后,大盛全国上下休沐十日,李钺也不用上朝,每日除了在御书房看看奏折也没什么大事,便有时间去了各个妃子那儿走一圈。
大盛朝皇帝都是三年一选秀,但是由于当初先皇驾崩,钦天监算出皇宫内五年不宜出现规模较大的嫁娶事宜,于是李钺登基四年了,后宫依旧只有皇后和两个从王府跟来的后妃,分别是杨贵妃杨氏和贤妃周氏,以及两个下面大臣送来的自家女儿,容嫔沈氏和答应蒋氏。
因此李钺的后宫倒是显得格外单薄。
各个宫都因为皇帝的到来喜气洋洋,除了当初被降为答应的蒋环儿。
李钺在芳霞宫歇息时,霜降在殿外守夜,他看见殿内的烛影摇红,心却像蒙上了一层阴影。
贵妃杨馨温婉可人知进退,一直很得李钺欣赏,在产后李钺更加怜惜她,于是来芳霞宫的次数也更多了些。
不再去看朦胧的烛火,霜降转过头来正活动手脚,底下的人来蒋答应又来人请陛下了。
霜降皱皱眉:“不是都发了好几次了吗?”
黄门耷拉着眉:“是啊,的已经了陛下都歇息了,那宫女还是不走。”
霜降沉吟一下,嘱咐黄门:“你在这儿守着,我去看看。”
他匆匆走出去,看见那个宫女正跪在芳霞宫大门口,这冰天雪地里,冻得瑟瑟发抖。
见霜降来了,宫女连忙爬过来跪在霜降脚底下,哀求道:“大人,奴婢是蒋答应处的阿绿,您通传一声吧,让陛下去见见我们主子。”
霜降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温声道:“陛下的决定岂是我等奴才可以左右的,你回去吧,告诉蒋答应早些歇息,等过段时间不定陛下就想起她了。”
阿绿泣不成声:“我们主子快不行了,等不起了。”
“什么?”霜降惊讶地问。
“我们主子从冬至后就病了,这底下的人拜高踩低,太医不给请,连碳火都克扣,现在主子病得更厉害了,饭也吃不下,就念着想见陛下一面呢。”
这宫里大事务终究归霜降管,他不愿失职,也不想看人就这么没了,于是先让人去请太医,然后自己跟着阿绿去了咏荷轩。
霜降刚到咏荷轩门口,一直盼着的蒋环儿以为是李钺来了,高高兴兴跑出来:“陛下来了。”
霜降眸色中闪过诧异,之见蒋环儿已经瘦得皮包骨,完全没了之前那种盛气凌人的样子。
霜降咳一声:“蒋答应,陛下已经歇下了。”
一见是霜降,蒋环儿失望至极,脸色迅速灰败下来,她刚要骂人,就呛了口冷风。
蒋环儿本来就有咳喘症,以前都是金尊玉贵地将养着,这吹口风就开始咳,咳起来没完没了。
阿绿赶紧把蒋环儿扶到房间里休息,随后赶来的太医手里提着药箱,号了下脉后蒋答应这身体伤了根本,要是不好好养着怕是度不过这个冬天。
阿绿边哭边抹泪,蒋环儿呼吸平复下来后似乎也没兴趣辱骂霜降,只是双眼无神,不知道看着哪里。
等太医离开,蒋环儿才艰难地转动眼珠子看向霜降,良久,才轻笑一声:“本宫倒是没想到,最后来看我的竟然是你。”
霜降没话,蒋环儿也不管他,继续:“我是蒋家嫡次女,从就是掌上明珠,四年前陛下登基,我随父亲一同赴宴。”
那时候她才十五岁,心中无数次幻想过未来的丈夫有多英俊潇洒,直到看见了坐在龙椅上的帝王,才知道世间竟有这么完美的男人。
少女怀春,以至于后来听父亲想选个女儿送进宫,她立马就毛遂自荐。
这个女儿颜色最好,年纪也合适,送进宫后大有可为,对蒋家百利而无一害,于是她如愿进了宫,欢天喜地地做了父亲的工具。
眼角划过泪水,蒋环儿语气悲切:“可是自从我出事后,母家从未有人管过我,陛下也不管我。”
霜降想安慰,但是她和蒋环儿的交情似乎没那么深,他嘴笨,也不出什么话,便默默地站在床边当个倾听者。
“你呢?”蒋环儿问:“你要怎么办?最是无情帝王家,你一个阉人,无依无靠,难道真的以为能得到他的爱情吗?”
“……”霜降轻声:“答应娘娘,您累了,早点休息吧。”
从咏荷轩回去后,霜降让人把自己屋里的补品都送到蒋环儿你那里,但是却没有再去看过他。
过了几天,有人来告诉他,蒋环儿没了,终究还是没有熬过这个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