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惊世大土豪？？？】

    【十只九尾狐……十万啊我艹？！】

    【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牌子从一级直升到了十二级……呜呜呜有钱真好！有钱我也这么玩！】

    【富婆，软饭，饿饿QAQ】

    【富婆，软饭，饿饿QAQ】

    【富婆，软饭，饿饿QAQ】

    ……

    别弹幕了，就连靳朝本人也被砸得有点晕。

    靳朝向来不喜欢直播，之前在FT的三年也都是踩在战队和直播平台的底线上直播——不催不播，催了……也得看心情播，心情好的时候还会挑一些弹幕互动一下，心情不好的时候逮谁骂谁，甚至全程黑脸骂骂咧咧的次数都能占他为数不多的直播次数里的百分之七十以上。

    虽然他的粉丝多，但是心脏坚强到蹲几个月才蹲来一次全程挨骂直播的粉丝毕竟是少数，能顶着骂声还能送出大额礼物的粉丝更是凤毛麟角——毕竟不是人人都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

    在他直播间像这样的土豪行为甚至能追溯到三年前……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靳朝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笑容有些牵强：“感谢‘你的id真好听’送的十个九尾狐，老板大气。”

    正在这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一条新的信息跳了出来：

    【D】：你的新id真的很好听。

    这句话就像一阵清风，将靳朝心中刚刚被人嘲笑的怨念和三年前往事带来的负面情绪一扫而空。

    他神清气爽地点开回复界面准备字，平时比电线杆还粗的神经突然细了一下——

    你的id真好听……

    你的新id真的很好听……

    靳朝：“！！！”

    自从发完那条短信，奚年的眼角余光就一直关注着身边的人，见他表情渐渐和缓还松了口气。

    然而他这口气还是松得太早了，因为下一秒他就被人从座位上硬生生地拉了起来，甚至来不及跟直播间的粉丝解释一句就被那人拉着离开了训练室。

    奚年：“……”

    *

    “砰”

    “咔嚓”

    接连两声响动意味着茶水间的门不仅被关上，还被下了保险。

    奚年直到这时才有开口的机会：“还在直播，你干什么……”

    话还没完却被人截了胡：

    “刚刚那十个九尾狐不会是你砸的吧？”靳朝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急切。

    去靳朝直播间送礼物本来就是奚年选择的迂回哄人方法，自然没想瞒着他，但是听他语气有些不对劲，奚年还是沉默了片刻才道：“是我，怎么了？”

    “我艹！你没事给我砸那玩意儿干嘛？给平台送钱吗？”

    FL战队和山海直播平台签的是五五分成的合同，也就是，队员们直播时收到的礼物有一半的钱是会被平台分走的。

    虽然奚年自己没有在直播时收到过来自喜欢的人送的礼物，但他在之前的战队时曾经见过不少的队友们在直播间被男（？）女朋友刷礼物，惊喜、喜悦、开心……左不过就是这么几种表情，所以此时收到靳朝一连串的质问，奚年的第一反应甚至不是生气，而是诧异。

    “……你不喜欢吗？”

    “喜欢啊。”靳朝应得很快。

    奚年愈发不解：“那为什么……？”

    “如果是不认识的冤大头给我送礼物，刷得越多我越开心，但如果是你送的……”

    “所以我还比不上不认识的冤大头，是这个意思吗？”

    奚年冷冰冰的声音断了靳朝的话，让后半句“我只会替你觉得心疼”被憋回了喉咙里。

    靳朝少有地叹了口气，从门边走到了奚年的面前。

    大概是因为对他的话感到恼火，奚年偏过了头，没有与他对视。

    今夜月色很好，即便他们进来得匆忙没来得及开茶水间的灯，从窗口透进来的月光也将这一方的空间照得透亮。

    眼前的人身高只到靳朝的下巴处，从靳朝的角度能很清楚地看到他将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下颌也绷得紧紧的。

    “年年，你想过退役以后的生活吗？”

    在四周静谧的映衬下，这句话多少显得有些突兀。

    奚年还没从刚刚的情绪中缓过神，也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并不出声。

    “职业选手的收入确实很高，签约费、工资、奖金……零零总总加起来一年总是能有几百万的，如果是明星选手那就更高了，额外的奖金、直播的赏甚至还有代言费，”靳朝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纠结要不要往下，他往奚年的方向看了一眼，很快又接着了下去，“但是我们都知道职业选手的巅峰时期一共也没几年，到了25岁就可以考虑退役的事了……”

    其实靳朝得还算保守，就目前看来，根本就没几个职业选手是真能到25岁的。

    在比赛中一直保持巅峰状态是多困难的事，不仅要每天保持着高强度的训练，也要不断适应版本的更迭，但更重要的，是要有坚强的内心。

    ——因为无论是多优秀的选手都总会有发挥失误的时候，如果内心不够坚强，光是网友铺天盖地的骂声都能把人压垮，更别还有可能因为失误被战队发配到饮水机旁了。

    “职业选手作息日夜颠倒，每天在电脑前一坐就是十几个时，大大全是毛病，光我知道的一只手都数不过来，老魏颈椎不好，还有胃病，他们队里三个人都有腱鞘炎，前两年那个天才ad你还记得吗？因为在MSI发挥不好，回来就被喷退役了，听走的时候已经被诊断为重度抑郁症了，还有我们队里，高扬去年体检的时候被查出腰有点问题，你呢，你有低血糖，胃也不太好……”

    在靳朝念叨其他人的时候奚年勉强还能听下去，直到他到自己，奚年忍不住断道：“你到底想什么？”

    奚年实在不明白，自己不就在他直播间刷了几个礼物吗？为什么他还能扯到退役和健康的问题上？

    一双手沉甸甸地搭在了自己的肩上，掌上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白色T恤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

    奚年下意识抬头，却在那双总是显得意气风发、桀骜不驯的茶色眼眸里第一次看到了一种名为“愁”的情绪。

    “我只是想，你现在的收入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它的代价很大，时间、健康还有原本的路——如果没来职业，现在都快大学毕业了吧？”

    “……把爪子收回去，以及，人话。”话的时候，额上的青筋还欢快地跳了跳。

    靳朝讪讪地收回了原本正顺着肩头往下滑的和主人一样不安分的手，也收起了一脸语重心长，清了清嗓子，言简意赅地将刚刚那一长段的话归纳了一下：“咳，就是让你别乱花冤枉钱，顺便为了你的身体健康，能顺利地在25岁以后退役，诚邀你以后每天早上八点一起练。”

    奚年：“……”

    “哦，对了，你为什么突然给我刷礼物啊？”靳朝憨憨地摸了摸有些扎手的头发。

    奚年：“……”

    送出去的礼物还有撤回的机会吗？

    [微笑.jpg]

    *

    两个人离开的时间其实并不长，满满算都不超过十分钟，连训练室里其他的队友们都没发现……但弹幕还是炸了锅。

    【我艹！那野把我们年年拉出去干嘛？？？】

    【为什么还没回来？都十分钟了，他们该不会去架了吧？[惊恐.jpg]】

    【嘶，妖精架吗？[狗头.jpg]】

    【@靳奚北cp粉速来，你们正主当场发糖啦！】

    【那……他们两哪个是上面的哪个是下面的？】

    【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嘛……当然是暴躁硬汉攻x清冷傲娇受啦！】

    【？我们年年气场这么强大凭什么是受？就不能是美人攻x壮汉受吗？】

    【前面的你在什么狗话？一米九二的身高和八块腹肌是跟你开玩笑的？我们朝朝必须是攻！】

    【年年攻！】

    【朝朝攻！】

    ……

    于是等奚年重新回到位置上就看到了满屏的双方粉丝关于到底谁攻谁受的争论，额上不由挂下三条黑线。虽然刚刚被靳朝突然拉出去的时候他就基本预测到了这个场面，但显然现实还是比他想象中的要“豪放”了许多……

    然而一山更比一山高，从旁边传来的一句话再次刷新了奚年的底线——

    “呵，十分钟？你们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奚年？”靳朝的语气里带着三分讥笑三分不屑还有四分漫不经心。

    奚年：“……”

    他并不是很想在这个时候被看得起，谢谢。

    奚年深谙多多错的真理，假装没听见靳朝的话，又在弹幕反应过来之前屏蔽了弹幕，接着点击了房间下面排队的选项，整个流程显得行云流水、干脆利落又冷静淡定，除了……透露了他真正情绪微微发红的耳垂。

    两个人的账号段位都不高，又在晚上的黄金游戏时间，还没排上两分钟的队就进了对局——奚年辅助，靳朝野，很常规的分配。

    段位越低，bp环节就越有想象力，而黄金段位的bp想象力大概已经能堪比牛顿从树上掉下来的苹果想到万有引力定律的程度了。

    他们的中单选了琴女，ad因为试图和中单交换位置不成索性破罐子破摔选了自己胜率高达12.7%的亚索，而上单更绝……选的是一个仇恨值拉满的英雄——提莫。

    奚年&靳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