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零露瀼瀼
“可我有的时候也会委屈,一直背着也很累啊!”
“你委屈什么?”楚陶然莫名其妙地望向她惨兮兮的脸,“那个时候我不是资助你很多了吗?”
“我不是都还给你了嘛!”
楚陶然挑挑眉,酷酷地不领情:“你也还给我了一份雪中送炭?”
“那也是锦上添花!”她振振有词。
楚陶然冷笑:“初刻拍案惊奇里,‘只有锦上添花,哪得雪中送炭?’,真的很有道理。”献花是阿谀,送碳是情谊。
江依依愣了一瞬,惊呼:“你看我的书!”
“我爸的书。”
“是我送给你爸的!”江依依恼恨地瞪他,“你看看你爸,我初中送他的书,他都齐齐整整收得好好的,你再看看你,一个白雪公主都看不住,你你丢个矮人就算了,偏偏少了白雪公主,这个套装的奥义不就是那个美美的公主嘛!”
“你现在都这么大了,早就不玩了那个。”
“玩呀!谁我不完的?我当初买它就是为了玩一辈子的,我爱玩着呢!”江依依越辩越起劲。
“一辈子?”楚陶然定定看着她。
“那当然,当初为了买它,我可是差点就去大街上捡塑料瓶了。”
那年楚陶然生日,两人还是学,汤莹拨款给她,让她去给楚陶然买礼物。江依依进了店,直接扑上橱窗里的白雪公主陶瓷套组,她心心念念看了几个星期了,喜欢得紧,当下就凑上自己平时存的私房钱,雄赳赳气昂昂抱回了家。汤莹和江际扬看着她买的东西,心翼翼问:“楚家孩真的喜欢玩这个吗?”
江依依肯定无比地一再点头。
到了生日那天,林静涵和楚建赫围着楚陶然拆礼物,震惊地看见自家儿子拆出了一个白雪公主套组,他们也心翼翼问:“你真的喜欢玩这个吗?”
楚陶然抿抿嘴,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从此,江依依正大光明地出入楚陶然家玩瓷娃娃,漆与白时候一直以为那是江依依放在楚陶然家的玩具。
把江依依送到家门口后,楚陶然就回来了,林静涵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把你妹送回家了没?”
“看着她进去了。”楚陶然有条不紊地换鞋。
“你来尝尝我煮的茶叶蛋,第一次弄,你吃一个,看看入味了没?”
楚陶然走进厨房,咬了一口林静涵剥好的茶叶蛋,只评价了一个字:“咸。”
蛋壳的碎痕在蛋白上留下深棕色的蛛痕迹,酱油好像放得太多了。
“哎呀,那我得快点捞出来,会越煮越咸的!”她转到一边找个盛蛋的器皿,“明天你带一些去汤阿姨家,依依茶叶蛋还是吃的。”
楚陶然认真研究起茶叶蛋来,问道:“放点冰糖,会不会好点?”
“不行,甜味还没进去,就已经越煮越咸了。”她把茶叶包拿出来,一颗一颗地捞蛋,“对了,你大姨琳琳记挂着剩下的七个人,你看你还要不要,不要就都送给她玩算了。”琳琳就是楚陶然的表妹。
“要,让她死了这条心。”楚陶然绷起脸,“让她在国庆结束之前,把那个娃娃送回来。”
林静涵用胳膊戳戳他的腹:“你都多大人了,还跟个孩子计较这些?你是哥哥还是她是哥哥?上次跟你她拿走了,你就和我生气”
“我没生气。”
“是!你没生气!你就是把脸拉得像现在这么长!”
楚陶然帮林静涵捋起袖子,她正往碗里到一些茶叶蛋的汤水。
楚陶然冷不丁淡淡提了一句:“那个陶瓷人的肚子里我放了一张汇款单。”
林静涵举着锅的顿住了:“什么汇款单?还要用吗?”
他不甚在意地眨眨眼睛:“忘记了,可能还蛮重要的吧,不然我收着干什么?”
林静涵顿时没心思干别的事了,摘了围裙就去找自己的:“你看看你,东西就这么随便乱放!这是被家里人拿去了还好,要是被其他人拿走了,找都找不回来,要用的话可怎么好!里面有东西你早不和我!我从哪里来的东西总是当宝贝一样放桌上,你呀!”
“要不就不要了,上面估计就一些个人信息。”他泰然自若地把剩下的茶叶蛋送进了嘴里,确实有点咸,但妖妖应该也吃得惯。
“个人信息?唉,你们这些孩就是不懂,这是很重要的呀,一辈子都很重要!”
楚陶然点点头赞同:“确实一辈子都很重要。”
她一边打电话,一边叉着腰气哼哼责怪他,电话突然接通了,声音立刻变得亲和力十足:“哎!是琳琳啊,你妈妈呢对对对姨有事情和她”
楚陶然端着一副十分受教的样子,慢慢踱上了楼。
推开房门,桌子上的七个矮人被摆得乱糟糟的,有立着的,有躺着的,甚至有三个被江依依像堆积木一样堆成了一个诡异的造型。
他没动它们,漆与白第一次见江依依的时候是那道铁珊门,但他第一次见江依依又是什么时候呢?
他很早就见过她,但真正见到她的那次,也是个近黄昏的清明盛夏。
那年楚陶然十岁,江依依九岁。
那天楚建赫和林静涵本好了下午回家,但路上被其他事绊住了,只留楚陶然一个人在家。接完林静涵的电话后,遵照她的嘱咐关好了门窗,楚陶然自己玩了一阵,索然无味,就看着外面的天色,在画纸上描摹,镶着金边的云彩和躲躲藏藏的落日余晖,在天空晕染得辉煌。
黄昏逼近,他的视野受限,就夹着画板爬上三楼,站得高看得远。
三楼有个储物间,因为没人住,就暂且搁置些用不到的东西。楚陶然走进去,那里有个宽敞的阳台,阳台外侧可以看到一棵枣树,刚刚长到高出三楼地板半米的位置,是楚建赫十年前种下的,种时就挑了棵大的,这些年也越发长得快,现在正结枣,一棵棵蚕豆大的青色枣挂在枝头,羞涩的模样,树冠的枝叶时不时够上窗户,随风拍打下面的玻璃。
他踮脚推开窗户,顶层的房间太热,热气蒸人。
楚陶然拖过一张藤椅,爬上去盘腿坐好,把画板搁在扶和腿上,窗外的夕阳正到浓烈处,滚滚的红云追着熟透的太阳跑,大片的天空,俱是是烂漫的赤红和澄练的金黄。
楚陶然刷刷动笔,想把此时情景变成一张照片,能入眼的东西,才能入心。
一张宽大的藤椅,楚陶然黑漆漆的脑袋就在椅背上方时隐时现。
“砰砰”
听到奇怪的响声,楚陶然的脑袋瞬间从画板后面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