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士与女
“不错嘛,要是再辣一点就更好了。”沈清玦嘴唇鲜红,眨巴着眼睛瞪花酒。
“是差了一点。”花酒的喉咙火烧燎原,舌尖都是咸味,下意识想拿水杯,却发现刚刚已经让服务员把水撤下去了。
沈清玦看她半途而废的动作,张嘴冷哼。
白他一眼,花酒拿起漏勺在锅里重重一捞,汤水流尽,一个已经被煮成暗红色的虾滑在漏勺底部显现出来。
花酒的晃了晃,凹凸不平的虾滑就跟着转了转。
虾滑早就下锅了,这个恐怕是之前所有捕捞里的漏之鱼现在的这个一定是被煮得又咸又辣
“吃啊。”沈清玦像魔鬼一样微笑起来。
花酒瞪一眼,视死如归把虾滑放到自己的碗里,然后扭曲着五官,硬生生塞进了嘴里,脸,一下子更狰狞了。
花椒的辛辣在舌尖炸开,口腔里一片麻木,像吞进了一个火球,乱七八糟地就滚进了喉咙,沿路一阵张狂的火星。
上头了,她抚额,一口一口地抽气,觉得脑细胞都是**的火锅色。
沈清玦笑了一声,伸拿过漏勺,幸灾乐祸地继续捞:“哪有那么辣?爷我正尽兴呢!”
举起漏勺,里面露出一个似曾相识的虾滑,他突然没了话音。
花酒噗嗤一笑,被呛了一下,一边咳嗽一边道:“没尽兴就继续吃啊!就这个,可好吃了,**蚀骨的滋味!”
沈清玦的脸已经黑得没法看了,仿佛已经有了条件反射,还没吃,就觉得嘴唇发麻,气血翻涌。
“石头剪刀布,谁赢了谁吃。”
花酒一怔:“你吃,没人和你抢。”有病,你以为这是什么人人想要的人间美味?!
“那谁输了谁吃。”
“你少来!你的就是你的!”
“石头剪刀布你都赢不了?”
“从来没输过!”
“不信。”
“石头剪刀——布!”
两人同时出拳,花酒是布,沈清玦是剪刀。
沈清玦点点头,恭敬地把虾滑放进了花酒的碗里。
“沈!清!玦!”
“愿赌服输。”
一回生二回熟,长痛不如短痛,斩麻用快刀,花酒拿勺子盛起它,就一脸悲壮地塞进了嘴里,嚼着嚼着,眼泪都被逼了出来。
“认输了?”沈清玦整颗心都在嚎叫着花酒赶快认输,脸上却还是硬撑着一副泰然的表情。
“没。”她把一盘牛肉丸倒进了锅里,“来,吃!”
沈清玦端起耗儿鱼,也干脆利落地倒进了锅里:“行,吃!”
“哎呀,你别捞这么快,不入味,不好吃的!”
“你也是,别挑的,来,这个大!”
“天呐,这里还有个娃娃菜,我还以为都吃完了呢,给你,最后一个了!”
“你慢一点,心点,渴不渴,给你盛碗汤!没事儿,跟我客气什么!”
“哈哈,这个你必须吃,这吸饱了汤的冻豆腐最是美味,尝尝!”
“”
“”
磨牙的声音,比火锅煮沸的翻滚声更白热化。
花酒生怕自己怒急攻心掀了火锅汤,一把扣沈清玦头上。
沈清玦觉得筷子上都是入骨的香料味,嘴巴里其实已经没有感觉了,只是吃什么都一样的麻木感,下意识就往肚子里咽,无论进嘴的是什么。
两个人心里,只有毫无道理,却抵死顽强的胜负欲。
不能输,哪怕是这种损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斗模式,或者是损敌八百,自损一千
“你有病啊,点干丝干什么?你怎么不点白米饭?!”
“你也有脸我,这么多宽粉给谁吃?!要吃主食,你还来吃什么火锅!”
“点的时候你不!现在还计较些什么!”
“我是没,人家服务员不是提醒了吗?!你看看!当时脾气往天上撒,现在哼哧哼哧死里撑!”
“人家是指只提醒我的吗?!你不是也没放心上吗?!”
已经没有力气抬杠了,花酒盛了一碗清汤,把香辣锅里的配菜捞出来,放清汤里过一下,再慢慢嚼,慢慢咽。
沈清玦坚持了一会儿,也默默把其他菜往清汤锅里下。
“再吃个笋?”
“可以,你再吃个杏鲍菇?”
“行吧”
“我吃不下了。”
“别放弃,在努力一次。”
“我真的吃不下了。”
“不要轻易否决自己,你是最棒的。”
“沈清玦,我真的一口都吃不下了。”
“花酒,你看看这一桌子,我们任重而道远。”
她凄凉地看看还剩的几盘配菜,:“段宇还能吃吗?”
“自从上次带给他一次后,他一个星期没理我。”
“那赵肖呢?”
“他本来打算申请换宿舍的。”
“”
突然,花酒眼前一亮:“那宿管阿姨呢?她不是很喜欢你吗?”
沈清玦夹筷子的停了下来,定定看着她:“你怎么知道宿管阿姨很喜欢我?”
“咳咳咳你这么帅我要是宿管阿姨,肯定也喜欢你啊!”她别过脸。
沈清绝嗤笑:“花酒,我还是第一次听你夸我。”
拿长长的火锅筷搅一搅满满全是配菜的火锅,花酒:“你都这么惨了,我总得有一点怜悯之心。”
沈清玦下了好几个决心,都没办法把筷子上的海带结放进嘴里,肚子里实在是一点空间都没有了,放下筷子,他拿一边的湿巾擦,动作矜贵而优雅。
花酒眨眨眼,微的仪态和习惯就可以看出一个人从所受的教育,沈清玦的家境,应该是相当优渥的,那种骨子里的贵气,是在任何环境下都消弭不去的。
包括用纸巾的方式,虽然怪异,却是实打实地不在乎微末的生活支出,这一点,与在花子铃身边长大的花酒,很不一样。
“我哪里惨?这点火锅算什么!”
“我的是你的情伤往事。”
一提起这个,沈清玦就安分闭嘴了,抱臂靠在沙发椅上喘气。
“你干嘛?”花酒问。
“消食。”
花酒顿时冷冷抽气:“待会儿还要再战?”
听此,沈清绝的五官控制不住地抽搐,疯狂摇头:“我已经撑到走不动路了。”
“那我们休息一会儿,等体力恢复一点了,就启程回校。”花酒打开自己的,准备先去把单买了。
沈清玦瞟一眼她上的付款码,把要站起来的花酒按下来:“这样,这次我付,下次你来。”
花酒抬头打量他,沈清玦挑挑眉,男士风度,都这么熟了,没必要纠结,爷就是这么品德高尚。
“什么?!还有下次?!”花酒表情复杂。
“”沈清玦咬到了舌头。
他伸把服务员招过来:“我们这里买单。”
实习生眼睛一亮,道:“好的,您稍等,我取一下账单。”
三分钟后,所有的灯在一瞬间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