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旻天疾威
“三三,别人怎么老看我?”
坐在登口,走过的孩子都会抬头好奇地打量江依依,有时甚至是拖拽妈妈的袖子,翘起指给妈妈看。
刚刚走在a大也是,路过的学生总是惊奇地打量她,遇到打车师傅也是,他看到江依依的时候,一脸安耐不住的笑意
“这些乘客老看我。”她嘀咕。
“变好看了。”
江依依扫一眼坐在旁边头也不抬翻画册的楚陶然,冷哼一声,拽过他旁边的紫色背包,翻出镜子,低头研究自己的脸上有没有什么问题。
没有啊,口红没晕也没掉,脸上也没粘什么奇怪的东西,那他们在看什么?真的是被她的美色蛊惑了?
刚刚过安检的时候,那个女安检员看她的表情,就像看到了狮子跳舞,难以形容,惊恐里带着难掩的惊喜,惊喜里带着明显的嘲讽,嘲讽里又带着真实的同情
“可能真是我太好看了。”江依依身兼重任地慨叹道。
抬头看她一眼,楚陶然的笑意藏在眼底,暗光涌动,目光又回到画册上:“你这是什么不自量力的逻辑,人家看你,可能只是因为你身边的人好看罢了。”优雅地翻过一页,他淡然得很,有别于江依依的沾沾自喜,仿佛是对此早已司空见惯,甚至有些厌烦。
“”把镜子“吧嗒”一声合上,江依依蛮横地把两伸开遮在画册上,楚陶然抬头,对上江依依较真的眼睛,她威胁加警告,“你,我和你,谁更好看?”
“你。”
他脱口而出。
江依依收回,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很上道。
“妈妈,那个姐姐是爆炸头吗?”脆生生的天真问话。
江依依:“”
楚陶然噗嗤一笑,肩膀不住地颤抖,放在腿上的画册也在不停地抖动。
“你有病啊,弄得乱七八糟的不告诉我!”江依依一抬就摸到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头上一阵黑烟,心里已经闪过了一万句脏话。
她就顶着这个狷狂的鸡窝头,从a大一直到场。
“没事,挺酷的。”他还在笑。
江依依气急败坏把他的画册合上,不让他再看。
那个年轻母亲也冲她尴尬地笑笑,她是觉得自己的孩不太礼貌,冒犯人家姑娘了。
甩开背包,她站起来找个洗间重新扎一下头发。
站在洗间的宽大玻璃镜前,她悠哉悠哉徒梳理马尾,打结的发丝扯到了她的指甲贴片,微微的撕裂刺痛,她拿到面前一看,难得去店里做的美甲,硬生生被撤掉了一个水钻,头皮也残留着刚刚生扯的余痛。
她莫名其妙想起周塔塔,那个曾经和楚陶然一起画画的假子,他很早就去了巴黎,几乎断了联系,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那年场分别的时候,还在洗间里抱着江依依痛哭流涕。
是啊,江依依细细摩挲那个水钻留下的凹槽,飞把有些人送走,又把有些人留下,从此他们之间,就是一片明晰的苍空,飞在苍空留下的痕迹,最终都了无痕迹。
或许楚陶然也是,如果他离开了,她真的能像她之前讲的那样,远远等着,远远笃定,等待命运的齿轮再次啮合着归来,然后重新把那个会发光的少年还回来吗?
不会的,他离开的那刻,两个人,就都丢了。
震动声响起,江依依吓了一跳,陡然被打断思绪,脑中混沌着接通。
“喂?”
“依依?依依”
“嗯,妈。”江依依眉头微蹙,汤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奇怪,似乎压抑着哭腔。
“你在哪儿啊?”
“我昨天不是了吗?今天晚上和楚陶然一起回s市啊。”不安在江依依心里越滚越大。
“哦对,对的那然是在旁边吗?”汤莹的声音抖得厉害,断断续续的,甚至带着几分喑哑。
“妈,怎么了?”她问,镜子里,她的脸凝重至极。
“老楚老楚去医院了”
茫茫一片沙尘卷进江依依的脑子,她好像被吸进了镜子,四面行人的走动,都是相隔很远的闷闷声响,只有汤莹的声音在一遍一遍回荡。
“然后呢?”她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样的声音问的。
“不知道,静涵哭疯了,把20打到家里来的,现在我陪着她在医院等结果你们赶快赶快回来吧”
四面的玻璃碎了,江依依整个人也碎了,仿佛碎在了瓷砖地上,整个人穿心的寒冷。
“和然好好和他”汤莹的哭声压抑不住了,话音都在走调,“我也不知道你和那孩子好好这事儿都没办法老楚老楚刚刚进去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没办法的事静涵已经她打不了电话一直哭一直瘫在地上哭”
“妈”江依依快要喘不过气了,混沌里找回自己的声音,“照顾好阿姨,一定要。”
那头的汤莹呜呜咽咽,什么话都不清了。
江依依挂掉电话,有瞬间的怅惘,突然有些迷失,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感觉什么东西袭卷而来,可她整个人钝钝的不知道从何发力,灵魂深处,七零八落的无力感。
她往外跑,找楚陶然,找到他,然后她不敢往下想,她不敢面对接下来的事。
走过那些店面,她侧目,在遥遥不远的前方,楚陶然就坐在那一排座椅的外侧位置。
臂支在一边的扶上,他偏头看腿上的画册,微蹙的眉是他凝神思考的样子,修长的指尖捋起一页,无声的翻过,他的头和视线也随着翻页的动作流水般变幻,林间溪,石上月光,澄净得犹如空谷芝兰,风吹过,仿佛能卷起淡淡的清雅味道。
他一抬头,睫毛舒展,直直对上了江依依的眼睛,一双清清淡淡的眸子,攫夺了她全部的视线。
楚陶然的神情从淡然到凝重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他的眼睛里是铺天盖地的黑色。
江依依这才发现,有泪水从她的脸颊滑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