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攻入京城
陆霄去公主府搜寻沈柏阳和安乐公主的时候, 林知惜终于召见众臣。
她态度不上热切,只是当着他们的面,轻描淡写吩咐士兵查抄他们的府邸。
是!他们选择投降了, 但也只是保住他们全家老的命,该拿的东西她绝不手软。既然选择当亡国之臣,就要有当亡国之臣的自觉。
有大臣想反对,“那些都是我们的祖产。你没权处置。”
林知惜高座龙椅之上, 笑得肆意, “不!你错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中州不再属于良国,而是我大玥。良国的律法在大玥行不通。看在你们乖乖将财产缴纳的份上,朕对你们从前所犯之事既往不咎。”
大臣们面面相觑,他们是真没想到林知惜一点面子都不想给。而且听她的口气,她根本不想再用他们。她要贬他们为庶民。
比起家产没入公中, 无疑这才是最击人的。
毕竟林知惜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将豪强下狱, 他们早就有心理准备。之所以投降,也是想保住家人的命。
甚至他们想着主动示好, 对方能再重用他们。
但对方不按常理出牌, 丝毫没有看中他们的办事能力。进宫之前他们有多大希望, 现在就有多失望。
有官员想借机几句奉承话,但林知惜没有兴趣听他们,直接将所有人送出宫。
接下来的大半天,林知惜几乎都在忙着,副将清点国库和新皇的私库。才发现国库只有不到三十万两, 而私库只剩下一些花架子, 值钱的东西几乎没几样。
也就是废帝早就成了穷光蛋。
前去搜永王府的副将来了,永王府的财产比国库多一些,有五十万两, 但更多的是各个地方的田契和地契。
林知惜突然想起一人,“兰朵呢?”
副将回答,“属下去的时候,她不知所踪。想必是逃了。属下已命部下在京城挨家挨户搜寻。”
林知惜点头,又过了一会儿,陆霄从公主府回来了,却只带回安乐公主,并未带回沈柏阳。
据安乐公主所,大难当头,沈柏阳抛下她跑了。
她一直哭个不停,时不时咒骂沈柏阳几句,林知惜想问些有用信息根本问不出来。
好在狱卒那边很快来报,灵妃招了,凤至身上的蛊虫是毒医饲养。
林知惜问陆霄毒医在哪儿。
陆霄指了指外面,“在公主府搜人的时候找到了他。他善用毒药,毒死好几个士兵,差点让他逃了。因我百毒不侵,才将他活捉。我将他捆在宫外。您想见他,我命人将他压送进来。”
林知惜抬了抬手阻止了他,淡淡道,“不必!杀了吧!”
只有杀了他,凤至身上的蛊虫才能解除。这人非死不可。
正在哭泣的安乐公主直接吓瘫在地,哆哆嗦嗦指着林知惜,“你怎么能杀人!你是恶魔!你怎么能杀人?”
这大惊怪的样子让林知惜怀疑,她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林知惜没心思安抚姑娘,直接命人将她抬出去。
安乐公主也不是傻子,她刚才太过惊讶,这会终于想起来,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永王叔看在她母亲有用的份上,对她还不错。可林知惜不一样了。她抢过对方的未婚夫,而且她母亲还害过对方的下属。甚至对方还将她母亲关在牢里,还要杀她外祖。
安乐公主天真自我,但是她也不是那等无情之人,立刻跪下向林知惜求情,“惠阳!惠阳!你放了我外祖。那个蛊虫是我给我母亲的。我外祖只是饲养人而已。”
在林知惜眼里,安乐公主对她没有任何作用,她不想在她身上浪费口舌,只是给了对方两个选择,“要么你去陪你母亲,要么你回公主府,好好当你的富贵闲人。现在这天下是朕的。朕没那么多耐心。”
安乐公主何时见过林知惜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就算时候,两人共同讨父皇喜欢,对方也不敢太得罪她。后来惠阳被贬为庶人囚禁于齐王府,出来之后,她对自己也多番忍让。
现在的惠阳完全变了样,她身上有一种压迫人的气场,有点类似于她父皇。不近人情,又杀伐果决,弹指间就取人首级的那种狠厉。她怕了!吓得瘫软在地,直到被士兵拖出去,她都没再开口求饶。
毒医首级砍下不到半个时辰,凤至终于恢复正常,特地进宫谢恩。
林知惜没有见他,只让他回去好好歇息,她正在命令陆霄及几位将军分别率军往北收复剩余失地。
与他们一块前行的还有,林知惜亲自培养的一百位死士。
他们是林知惜亲封的地方官。等几位将军将领地收回来,他们就走马上任。
这场收复战争只持续三个月就结束。
北方之前大旱,百姓手里普遍没钱,哪怕地方官搜刮百姓,强行征兵,也不是陆霄等人的对手,很快就缴械投降。
六月六,林知惜是定下的迁都日期,同时她特地将周术从四川调回京城担任内阁首辅。凤至和沈为民分别担任次辅。
至于其他京官,林知惜大部分起用前朝官员,当然这仅限于文官。武官则全部是跟随林知惜江山的官员,他们有的是死士,有的是本土人士。
而十三省及两直隶七品以上的官员全部都由林知惜的死士担任。
用她的话来,她将前朝的官员放在自己眼皮底下磨刀才更加省时省力。离得太远,对方作妖,出了事她望尘莫及。
林知惜重新启用前朝旧臣是许多人始料未及的。前朝旧臣之前被林知惜没收家产,日子差点过不下去。好些人开始做教书先生。
官职重新下来,他们再次翻身。为了证明自己有用,他们铆足劲儿想将迁都大典办得隆重又奢华。
林知惜看到孔溢满呈上来的仪式流程,再看凤至算出来的金额,只觉得烧钱。
她原本想砍掉部分仪式流程,又怕被前朝比下去。输人不输阵,她凭什么要比前朝差,所以流程不能砍。她仔细想了想,找到一条省钱路子,她给自己加了个人,“迁都大典和封后大典一起举行吧。”
两个仪式一块举行,平均一下,省了一半的钱。
孔溢满和凤至都惊呆了,皇帝大婚确实喜事一桩,但是他们一直在准备登基大典,皇上还未成亲就封后,这不符合规矩。
林知惜想要成亲,是因为看到那笔巨大开支刚刚才兴起的,成亲要走六礼,确实仓促了一些,但是礼是人定的,只要流程走下来就行,没必要太纠结,“大婚也定在当日。”
孔溢满差点吐血,诚然他确实想表现自己对新皇的忠心,但是一天举行两场大礼,这谁忙得过来?
不别的,就成亲当日,各种礼仪加在一块都有一百多道。一天只有十二时辰,时间有限,事情却是三倍,让他怎么做?
林知惜淡淡道,“迁都大典和封后大典务必圆满完成。”
至于成亲步骤能省则省,只要她不在意,就没人会在意此事。
孔溢满还能什么,只能领命,而后问起皇后是谁?
林知惜觉得一个男人叫皇后太别扭,“以后就叫他陆亲王吧。”
从来也没有女人当皇上,自然也没有男子当皇后,既然皇上要改,那就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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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陆霄回京之后,奉命在京郊安营扎寨。
他已经替陛下收回江地,现在还有两件事要办,从五十万士兵挑出十万作为中州城防军。
现在营内正在进行比赛,离老远都能听到这些士兵架时发出的嘶吼声。
营外道浩浩荡荡来了一行人,扎着大红花,抬着各种赏赐,一路敲敲往这边而来。
领头有一顶轿子,四个挑夫正干劲十足往这边走来。
营门两个守卫看到他们停了轿子,伸出大刀阻止他们去路,高声质问,“干什么的!”
孔溢满下了轿,手里正捧着明黄色圣旨,守卫立刻跪下。其他守卫也跟着跪下。
孔溢满巡视一圈,“龙虎将军陆霄陆将军可在营内?”
守卫起身回答,“在!”
“带路!”
守卫以为他们是来送圣上赏赐的,立刻在前面带路。
到了斗场,一身戎装的陆霄正在挑选士兵,听到有人叫自己,立刻回过头来。
香案摆上,孔溢满站在高台之上,底下跪着五十万士兵,陆霄跪在最前面,聆听圣旨。
待听到圣上与他大婚,他整个人呆住。
孔溢满读完圣旨,见他一直处于石化当中,忍不住咳了咳,陆霄才回神,响亮答了一声,“末将领旨。”
副将王二麻子呲溜一声从地上蹿跳而起,敲陆霄的臂膀,“将军!将军!你终于要成亲了。”
有士兵提醒他,“不对,不应该叫将军,应该叫陆亲王了。”
是的,除了赐婚,林知惜还封陆霄为陆亲王。这亲王作为女皇的夫君才特许的爵位。也是林知惜自登基以来,许出去的第一个王位。
其他士兵与有荣焉,纷纷向陆霄道喜。
但也有人心里嘀咕,将军这是成亲吗?这是入赘吧?毕竟人家那位可是有皇位要继承的。
陆霄是真高兴,他大手一挥,命王二麻子去街上换八箱铜板过来,要让全营兄弟都沾沾喜气。
孔溢满想问他八字,却被士兵挤出圈子,他站在圈外,气得干瞪眼。
而陆霄正被那帮粗兵糙汉举起来,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动静。
等八箱铜板抬过来,陆霄洒了几把,而后让王二麻子代劳,士兵忙着抢铜钱,孔溢满才重新挤到陆霄身边。
陆霄正在仔细端祥这圣旨上的每一个字,虽然圣旨不是姐姐亲自执笔,但这上面四个字夸他的话太好听了,他确实是个顶天立地、玉树临风、威武不凡、忠心耿耿、德才兼备的好夫君。
他会让姐姐知道,她选他没选错!
陆霄捧着圣旨乐呵个不停,连孔溢满问他什么问题都没听见。直到被对方推了下胳膊,他才反应过来,而后有些惊讶,“孔尚书,你还没回呢?”
孔溢满差点气吐血,圣旨是下了,但是六礼才走了“指婚”一礼,剩下五礼还没走呢。他走啥走!这粗兵糙汉就是不懂规矩。
孔溢满不想跟他计较,生气的都是自己,人家可半点不受影响,“你的生辰八字呢?本官要拿回钦天监合八字。”
陆霄自就被虐待,他一个孩哪里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
他咬了咬牙,“过几日本将军将生辰八字亲自送去钦天监。”
孔溢满之前跟人听过陆霄的出身,知道他是孤儿,从无父无母。以为他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要回宗族取,点了点头,“那你快些。迁都大典和圣上大婚选在同一日。还剩下五礼,时间紧急,耽误不得。”
陆霄比孔溢满还怕婚事黄了,爽快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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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座空旷的院落,面积足有十几亩,巍峨典雅的院落,雕廊画壁,却因无人理,长满野草,呈现寥落残败之色。
一个身材消瘦的女人正穿着粗布衣衫,头戴布衫缓缓扫地上一落叶,从她迟缓的动作,她像个看不到希望,陷入死寂的垂死老人。但她转过身,却是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
从她的五官来看,她年轻时也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也不知为何会落到这般田地。
树后的男子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对方扫到他旁边,看到他的鞋子,而后整个人如惊弓之鸟定定看着来人。
这是一张熟悉的脸,她曾经厌恶半生,却在害了他之后,她悔恨好几年的人。
他五官刚硬,皮肤呈麦色,常年在战场厮杀,身上无形中带有几分肃杀之气,她每每瞧见都心生怯意。
她定定看着来人,以为这人是来接自己的,她扔到扫帚扑过来,紧紧抓住来人的衣袖,未语泪先流,“陆郎,你是来接我的吗?”
陆霄蹙眉量她半晌,在她出口那一刻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他恨眼前这个女人,因为厌恶自己的丈夫,她任由奶娘虐待亲子,他向她求救的时候,她不曾向他伸出手。甚至因为他告状,更加厌恶他。
他有亲生父母,但他们从未爱护过他,甚至他们还不如死了。那样他或许不会遭受那么多非人虐待。
从前他是恨她的,所以知道她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王府,他像她当初向他做的那样选择袖手旁观。可亲眼看到自己的亲生母亲精神失神,他心里并不觉得解气,甚至只觉得可笑。
原来她每天只是吃粗茶淡饭,扫庭院,无人理她,她居然就疯了?
她可有想过他?他那时还那么,为什么她不救他一次!哪怕一次!
闭眸压了压情绪后,陆霄强忍着不适,“你儿子是哪年哪月出生的?”
李娇奴似是被这话惊到,松开手,退后两步,茫然四顾,“儿子?”
她原地转圈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自己曾经生过一个儿子,“霄儿?霄儿?他在奶娘那儿,好好地睡着。”
陆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他是哪年哪月生的?”
李娇奴以为他在怀疑陆霄不是他的儿子,急切解释,“昌平28年子时三刻生的呀。生产那日,我疼了一天一夜,你守了我整整一夜,你还哭了,你忘了吗?”
陆霄转身刚要走,李娇奴从身后将他抱住,“陆郎,你别生气好不好?我以后会好好待霄儿,我会把奶娘赶走。我错了,你带我走吧。”
她得语无伦次,陆霄定了半晌,终是拉开她的手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