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美狄亚
是的,
我曾亲眼看见古米的西比尔吊在一个笼子里。
当孩子们问她:“西比尔,你要什么?”的时候,
她回答:
“我想要死亡。”
——佩特洛尼乌斯萨蒂利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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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萤穿越到了神话时代的亚细亚地区,成为一个纯种凡人后每每在河边邻花照影,都觉得自己活脱脱是奥地利画家古斯塔夫韦特莫尔的画作塞壬之吻中的那个塞壬,又或者是英国画家约翰威廉沃特豪斯的画作许拉斯与尼芙女神中的尼芙女神戴奥比。
将这两幅画作,以及画中的两位女性放在一起比较,在神话传嬗变融合方面是有实际意义的,因为戴奥比带走赫拉克勒斯养子许拉丝的传和塞壬们带走水的传虽然不知谁是谁的原型,但格外相似是肯定的。
不过方萤之所以能从浩如烟海的画作中想到这两幅画,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几年前,神王宙斯与底比斯国王安菲特吕翁之妻阿尔克墨涅生下的孩子,伟大的英雄,不可抵挡的大力士赫拉克勒斯有了一个养子兼情人许拉丝的是传遍了整个希腊,也传到了她的耳中。
人们都许拉丝是全希腊最俊美的年轻人,只有曾经的帕拉斯和阿多尼斯可以与之相比,传言许拉丝甚至拥有不下于众神中最最俊美的阿波罗的美貌。
赫拉克勒斯因为其父宙斯与生母偷情的罪过,以及宙斯在众神面前预言他将前途无量的缘故被天后赫拉厌恶,因此,赫拉克勒斯不但要侍奉出身远不如他的兄长欧律斯透斯,还要接受欧律斯透斯交给他的十二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目前正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
他为了完成任务而踏上旅程,也因此,他的英雄事迹也传遍了整个亚细亚地区,算是这个时代当之无愧的顶流。
不过这些都跟方萤没什么关系。
方萤出生在一户生活还算富足的农家,母亲后来为了生下她的最后一个孩子而难产亡故,父亲因为迎娶了身家丰厚的继母而把前妻的儿女忘到一边,方萤和兄弟姐妹们主要还是靠神庙的馈赠活下来的。
不仅如此,方萤还是三头身的时候就不得不冒着危险开启种田路线,靠着一些水土不服的古代生存技术勉强让自己这一辈子的血亲都没饿死冻死,现在还有了自己的羊群和牧场。
“西比尔,你怎么又出来发呆了?我找了你好久。”
方萤——也就是西比尔,撑着柔软的草地扭头看去。臂上跨着一个篮子,身上穿着一件薄薄的银红色羊绒长袍的姐姐迪安妮笑吟吟地走过来。迪安妮和她现在穿的一样,都是大围巾式服装,这样的服装样式从埃及开始流行,苏美尔、亚述、希腊、罗马,乃至如今印度的纱丽亦属于这种类型。
这种简单来就是身上披了一块布遮羞的服装也只能诞生于气候较为温暖的地区,不然别冬天了,就连春秋都会挨冻。
不过创作了神谱的赫西俄德在他的另一作品工作与时日中也提到了“穿戴严实,以免寒发冲冠,浑身的汗毛冷得直竖起来”之类的话,明一件长衣和一件外袍这样一般人家勉强能凑出来的穿戴在冬天还是要挨冻的。
在西比尔发明羊绒的用法以及普及毛衣制作之前,孩子在冬天的晚上都像猪仔一样挤在一快睡觉。
已经成婚生子的迪安妮走到西比尔旁边坐下,把篮子上的布掀开,热腾腾的面包和奶酪的香气顿时散发出来,唤醒了西比尔肚子里的馋虫。
从这个温度来看,什么找了好久就是夸张而已。
西比尔拿起一条面包口口地吃起来,问迪安妮找她做什么。
迪安妮又有一个人去向他们的父亲库比斯求与西比尔缔结婚约了。
西比尔有些惊讶,“怎么?难道我承蒙的、处女的保护神雅典娜的恩惠已经被人们忘却了吗?难道我没有在献给女神的羊毛长袍上绣出我的坚贞吗?难道伟大的女神,希腊的厄尔伽妮已经不愿意再庇佑我了吗?”
迪安妮摇头,好笑地:“不是这样的,西比尔,那是从雅典以外而来的,从未接受过文明的熏陶,根本不懂艺术的蛮荒之地的宝石商人。他向我们的父亲请求你的婚约,并只要父亲同意将你嫁给他做妻子,他愿意给父亲三颗比眼珠子还要大的红宝石,愿意给父亲的妻子四颗比鸽子蛋还要大的粉宝石,愿意把原本打算留给家中的幼女的玛瑙戒指送给我们那位躺在羊绒床上的弟弟!”
西比尔轻嗤一声,“要是他直接把这些东西送给我,或许我还愿意见他一面呢。”
迪安妮眼睛一亮,“见他一面,然后呢?”
西比尔,“然后,当然是让他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了。”
迪安妮摇了摇头,吃了块奶酪,含含糊糊道:“父亲倒还没被贪欲打倒,他那苍老的心中,对于女神的荣光依旧记忆犹新。要我,这是当然的,就算他不担心女神会轻而易举地让他自讨苦吃——我可真怀疑他能不能想到这一点,他也该担心担心女神中的巨斧与。要知道,在雅典建立起女神的神庙之前,面对危难的雅典,女神现身后可不止带着长青的橄榄枝,还带着淌着敌人鲜血的长矛!”
迪安妮道:“父亲拒绝了他,对他你曾在女神的祭典上献上了叫伟大的女主宰心悦的祭品,金光璀璨、端庄貌美的女神承认你是她钟爱的人类,并承诺将保护你在未婚的少女时期和婚后生育时期的健康与平安。”
西比尔了然,“那位无知的求婚者就此离开了?”
迪安妮,“我纯真的妹妹!看看你黄金般的长发,那太阳神也无比喜欢,不吝光辉的长发,看看你最上等的蓝宝石也无法比拟的眼睛,看看你双颊上玫瑰的红晕,看看你红宝石一般的嘴唇,看看你从不涂膏却依旧滑嫩无比的肌肤,世间哪有比你更惹人怜爱的羊羔、白鸽?你就是全希腊最美的少女,即使是水中的仙女,比你也要缺少魅力。你要一个见过你的男人忘了对你的爱,那还不如期待那放荡的潘神对绪任克斯失去冲动呢他当众承诺如果能够娶到你作为他的妻子,那他甘愿将所有的宝石都献给女神。我不得不告诉你,那盒子里的宝石连最高贵的女人也要为之动心。”
西比尔听了却不担心,“智慧的雅典娜,我们城市的保护者,女神中光彩照人的,她绝不会为了财货背叛自己的诺言。任何有智慧的人都知道,一个贪婪而不重诺的人是可鄙的。”
“的对!你早早地出来巡视牧场,所以错过了好大的热闹,反正最后那位‘潘恩’是无功而返啦,不过他的货物倒是被看热闹的人都买走了,你看,这条项链,虽然只是细细的金链,但是上面编出的蛇与飞鸟的纹路实在精美,我一买回来就戴上了。愿女神保佑我不比保佑我可爱的妹妹更少!”
西比尔盯着迪安妮白皙的皮肤上装饰着的金链看了许久,这叫迪安妮得意非常。要她,就算被法令官的妻子羡慕,也比不上被她妹妹羡慕更令人愉悦。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是如果西比尔赞美她的话,她一整天都会保持好心情。
哎,或许这是西比尔蒙音乐之神的祝福而诞生的那副美妙的嗓音的作用吧。
迪安妮时候过了一段苦日子,但自从家业被西比尔主持后他们一家人——是的,虽然她心里很不高兴,但是父亲的家也包括在内——的生活就好了起来,如今嫁了人后也过得衣食无忧,于是对八卦新闻的热衷也与日俱增。
要不是为了向西比尔诉这个城邦里最近最流行的八卦,她才不会特地跑到除了草和羊以外什么都没有的郊外呢。
两姐妹又闲谈了一会儿,迪安妮算着时间要回去和丈夫儿子一起吃饭了,就挎着空了的篮子和西比尔告辞,并嘱咐她不要把男人视作洪水猛兽,否则失去了青春女神的庇佑后,男人的爱就会像流水一般消失。
“到那时,我亲爱的妹妹,就算我为你伤心流泪,又有谁能在美好的清晨将你抱在怀中,亲吻你柔顺的长发呢?”
才十六岁就被催婚了的西比尔笑着打哈哈,看似什么都答应了,其实什么都没有准话地把姐姐送走了,然后才继续去巡视自己——挂在父亲名下——的牧场。
其实她对商业农业都没什么太大兴趣,更别实际上她想和父亲争夺财产是不可能的,但是怎么呢,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她自认并不是一个安贫乐道的人,也实在过不惯苦日子。
时候因为冷得发抖,不得不和臭烘烘不爱干净的孩子挤成一堆的惨烈记忆叫她一万个不想重返贫苦。所以就算是为他人做嫁衣,她也情愿多多地赚钱,至少在现在她不用担心吃饱穿暖和休闲娱乐的问题。
西比尔看到了远方山坡上洁白的羊群,以及羊群中央盘腿而坐,戴着绿叶冠子的牧羊人。
她走过去,接替离开的牧羊人阿德拉梅季斯的,新来不久的牧羊人发现了她的到来,他站起身,英俊而修长的身体包裹在简单的长衣下,一条由月桂树和睡莲的枝叶编织成的腰带系在他的腰间,随着他鞠躬行礼的动作勾勒出少年郎宽肩窄腰的躯体。
“向您致敬!我的主人,愿所有的光辉都亲吻您的灵魂。”
“福波斯,你不必称呼我为主人,这是我父亲的财产,我并不拥有它。”
西比尔浅笑着越过白云一般洁白而温顺的羊群,走到福波斯面前,“我希望你的工作一切顺利,虽然不知道阿德拉梅季斯为什么要离开,但是我想他在离开前一定交接好了他的工作,是吗?”
“哦,阿德拉梅季斯确实干得挺好的,但是美丽而聪慧的,我坚称的,我的主人,如果我愿意,我可以比他做得更好。”
“这个意思是你有想要的东西,我明白了,如果你比他干得更好,那么你理应比他得到更多,这是公平和智慧。那么请开口吧,福波斯,谢谢你的恭维,我至少愿意让你有钱去买一条不会枯萎的腰带。”
年轻的牧羊人闻言一笑,微风吹拂下他发间的芳香散发在空气中,叫西比尔暗自腹诽自从柏拉图式恋爱在希腊城邦中逐渐广为人知之后,女人不光要和彼此卷,还要和漂亮的男孩子卷。幸好她长得不错,不然美貌输给一个男人确实挺伤自尊心的。
虽然现在的人都认为俊美的少年比女人好看很正常就是了。
“您不喜欢我的腰带吗?这是从永不枯萎的月桂树和被水泽仙子亲吻过的睡莲上得到的枝叶,是可怜的绪任克斯在化作芦苇前编织的最后一件东西,您不喜欢吗?如果您不喜欢,那我永远也不会再佩戴这两样东西,无论它们意味着什么。”福波斯。
这是很厉害的讨好了,尤其是对于初次对话的两个人而言更显热情,但是实不相瞒,自从年岁渐长后,更夸张的讨好西比尔也不是没经历过,就福波斯的上任,阿德拉梅季斯还只要她愿意给他一个吻,就算是有恶龙守护的金羊毛他也愿意为她取来呢。
所以西比尔心里毫无动容,只露出了礼貌的微笑,道:“我并没有不喜欢,既然你不想要新腰带的话,那么你想要什么?一件羊绒长衣还是外袍?或者一双有羔皮内衬的靴子?”
福波斯看着西比尔,“是您亲自编织的衣服吗?是您亲自缝制的靴子吗?如果不是,那我就不要。”
“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奖励,只要你实现了你的承诺。”西比尔淡定地。
福波斯于是笑得更开心了,“如果我没错的话,我的主人,阿德拉梅季斯在您父亲的牧场里工作了整整三年,但是他直到心碎离开,也不曾收到过你亲自动的哪怕是一朵最普通的花,是吗?”
西比尔微讶,继而坦诚道:“没错,阿德拉梅季斯是一个很称职的牧羊人,实话,如果不是他把太多注意力放在追求女人上的话,我一直觉得他很快就能拥有自己的牧场。但是我想他既然来这里工作,那就该把精力都放在这些可爱的羊羔上,而不是浪费时间在我身上。如果你比他更聪明,福波斯,就该知道我爱牛羊更甚过爱情郎。”
福波斯听了西比尔的话,原本充满青春而光彩的笑容变得苦恼又忧伤,他美丽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脆弱而细微的情绪。
“诸神在上,您这样的评价是残忍的,而且也是不公平的。”
“我不觉得让一个牧羊人专心牧羊会是一件错误的事,就连爱神也不会盲目到这种地步。”
福波斯眉头一挑,声道:“喔,您可真是低估了那鬼的盲目程度。”
“你什么?”西比尔没听清。
“没什么,”福波斯回神,“我只是想让您知道,你所认为的,称职的牧羊人阿德拉梅季斯,他的真实身份是阿尔戈斯的王子。因为在一次旅途中见到您,叫他陷入爱河,于是他脱下了华丽而尊贵的长袍,卸下铠甲与冠冕,用拿矛的来拿剪刀,只为了让您回应他的爱。”
西比尔结结实实地吃惊了一下,“是、是吗?我不知道我是,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的评价确实是失当的。他贵为王子,没有直接把我抢进他的宫殿,也没有用自己的身份和财富来诱惑我,而是希望我单纯爱上他这个人?虽然我没有爱上他,但是他这样的行为是值得尊敬的。”
福波斯仔细观察着西比尔的神色,发现她除了惊讶以外再无其他情绪,不由道:“您不后悔自己错过了一位王子的亲睐,是吗?我早就知道您会这么做,事实上,我知道,您绝不会是能臣服在男人的身躯之下的女人,这让您拥有了其他女人都没有的魅力,但也让你成为了一个叫无数男人心碎的、无情的女人。”
西比尔并没有感到受到冒犯,对于实话,她总是抱有最大的宽容,并因此也希望自己的实话能得到他人的宽容。
“你得太夸张了,福波斯,达芙妮和绪任克斯做的比我更激烈不是吗?更何况,虽然我们是第一次交谈,但是我能感觉到你能明白我的想法。事实上,在你告诉我阿德拉梅季斯的真实身份后,我虽然很惊讶,但是却不觉得有什么愧疚之情,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福波斯深深地凝视着西比尔,“我知道。您不后悔拒绝阿德拉梅季斯,因为您不爱他,所以无论他是谁,都不会使您回心转意。您他试图让您单单爱上他这个人,他之所以失败,也正是因为他本人并不值得获得您的爱。您并无愧疚之情,不是因为您天性冷淡,而是因为您已经知道,阿德拉梅季斯之所以不在您面前炫耀他身为王子的尊贵,是为了在俘虏您的心后叫您愈发痴恋他,对他欲罢不能,心甘情愿地成为他在爱情中的战利品。这出于他的傲慢而与他的爱无关。我相信,您现在一定很庆幸他在三年的徒劳无功后只是悻悻然地离开,而没有恼羞成怒地对您和您所在乎的一切展开报复。”
西比尔的神情变了。她脸上比玫瑰初绽还要柔美的笑容消失,比蓝宝石还要璀璨的眼眸中仿佛有一片即将风起云涌的海,她抿着双唇,陷入沉思。
片刻后,西比尔看向面露期待的少年牧羊人,“福波斯,你认为阿德拉梅季斯会报复我吗?”
福波斯:“不是我认为,是他一定会。事实上,如果不是他急着回到阿尔戈斯去继承王位,那么您现在或许已经成为了他的奴隶。”
西比尔对福波斯的答案半信半疑,但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粗心而毫无准备地直面恶意。
“我会去询问从阿尔戈斯来到城邦中的商人和旅行者,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我确实要提前做好准备,不定还得离开这里,到女神的圣庙去避难。但是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询问你,福波斯,如果阿德拉梅季斯真地急着回去继承他的王位,那么为什么他离开前还有耐心认真和你交接工作呢?难道这片从来只有温顺无害的牛羊驾临过的原野上,竟会在短时间内接连迎来两位它无法招待的贵客吗?”
“您在担心什么呢?难道我不曾称呼您为我的主人吗?难道我不曾低下自己的头颅,向您臣服吗?难道我在您面前拿出了狄俄尼索斯的酒、喀尔刻的魔药、厄洛斯的金箭吗?难道我曾用即使在奥林匹斯山上也算是珍贵的宝物诱惑您,是您丧失了对我的信任吗?行行好吧,人间的爱神,您已俘虏了我的心,叫我失去了所有的荣耀,我心甘情愿视您为我的主人,而我是您的仆人,因为我已尝过傲慢酿造的苦酒,别再去搅动它!”
西比尔闻言微愣,随即神色转和,柔声道:“既然如此,那么就请你告诉我我究竟会不会有危险吧,福波斯。我愿意信任你,如果最终我无法给你你想要的,也请你相信,我将永远为你祈祷,祝福你。这是我的实话,我知道实话总是伤人的,如果我伤了你的心,那么请不要因此责怪我。一个女人总要匍匐在某个男人脚下,这是俗世的法则,即使贵为公主亦不能逃过,但我宁愿将最珍贵的东西交给最值得的人,无论我会因此历经多少磨难。”
福波斯于是道:“这是您的话,我记住了,并将记到天上的星宿多到数不胜数的那一刻。请放心,我永远乐意为您服务,并且不需要任何报酬,能给您帮助就是对我最好的酬劳。如果您想知道阿德拉梅季斯在想什么,我们可以立刻到他的宫殿去亲眼看看,亲耳听听。别担心,当照耀着阿尔戈斯的太阳也同样照耀到你美丽的面庞时,这群羊羔才吃了三口嫩草呢。”
西比尔下意识想答应,但话到嘴边,她注意到福波斯俊美的脸上不加掩饰的期待之色后,她顿时闭上了嘴,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以示拒绝,然后才开始斟酌拒绝的理由是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西比尔突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如果自己答应了的话,就会像被宙斯诱哄的伊俄一样倒霉。
但是这种直觉也很奇怪。福波斯虽然真实身份成谜,但在神话时代其实并不奇怪,就像掀起了特洛伊战争的帕里斯王子,在赫尔墨斯找到他去裁判三女神中谁才是最值得拥有金苹果的人时,他的身份也照样是一个牧羊人。
把他跟神王宙斯相比差距也太大了,他难道还能把自己变成一头牛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