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咒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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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经病啊!他们当我是什么样的人?以为老娘会听他们的乖乖当一个自动音响?哼。”

    “哦,所以你就当了个懦弱丫头还装哭了是吧?”

    “没、没有!我才没哭呢,只是装样子捂脸而已,而且为了不让六眼发现我几乎是发挥了奥斯卡的演技呢。”

    “五条家还算好了,要是你爹把你介绍到加茂那才叫惨唔,你的身份大概能当个正室吧,不过如果想嫁给继承人估计就只能当侧室了。”

    “挚友你怎么了挚友!不要这么恶心的话啊挚友!”

    “我可不是在开玩笑。就算你讨厌战斗,也尽量别让庵家的人以为你更适合当一个辅助角色或者被摆在屋子里的花瓶比较好,你现在的轻功从二级咒灵身边逃走没问题吧?”

    “比不了你堂堂天与咒缚,随便练练就轻功水上漂。我都了啊,咒灵丑得辣眼睛,你看看,现在看见了是不是挺恶心的?”

    山林里,一大一两个人坐在山石上。

    禅院甚尔提着一个笼子,笼子里关着一只四级咒灵。

    习武之后,禅院甚尔的强大程度可谓有了质的飞跃。因为太强了,反而可以看到以前看不到的咒灵了。

    庵萤捏着一根坚韧度很高的绳子,从栏杆缝隙间穿进去,搭在咒灵身上,然后开始第n次咒具制造实验。

    她一边做着在禅院甚尔看来是过家家的实验,一边撇着嘴道:“让我更随心所欲一点的人不就是你吗?我就是不喜欢动啊,君子动口不动知不知道?”

    “你亲爹跟你动口不动了吗?”禅院甚尔笑了一声问。

    庵萤嘴角一抽,不禁回想起不久前,她被父亲带去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那个继承了无下限术式和天赋六眼的未来咒术界最强所在的家族,要她哼一首舒缓精神让人平静的调子。

    这种事这些年她经常干,习惯了,当下就哼了起来。

    然后才哼了没两句就被在场的另一个孩子打断,他要她带着感情,最好加上咒力,用术式来吟唱。

    要求还挺高。

    对御三家的观感无比糟糕的庵萤看在这是个孩子的份上忍了,按照他的,从头开始。

    然后又被打断了。

    他她不用心,是在敷衍他。

    庵雅夫听到未来的御三家家主这么,登时冷汗就冒出来了,反就给了她一巴掌,然后按着她的头连声向神情冷漠如神子的六眼孩道歉。

    庵萤捂着脸,顺势装个可怜虫,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不管怎么都不肯再出声。

    庵雅夫很激动的样子。

    五条家的人也很受到冒犯的样子。

    只有那个白发蓝眸的孩子神色淡漠,好似高居于空的非人,地面上的事根本无法干涉到他的情绪。

    庵雅夫抓下她挡脸的要她乖乖听话不要闹脾气,顺便向五条家的人解释她平常不是这样的,这次是第一次到五条家所以紧张了。

    庵萤注意到六眼孩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被六眼注视的感觉,有种整个人都被打开的通透感,咒术界的人称这个名叫五条悟的孩子为神子也不是很夸张。

    听在六眼面前没什么秘密。

    还好她在来之前就谨慎地遮住了内力,也刻意装出了孩子的样子,连走路步伐都沉重得像个普通人。

    最后还是看上去已经不耐烦的神子发话让庵家人走吧,庵雅夫才停下了逼迫威吓她的行为,端着几乎叫人可怜的卑微神色把她带出了五条家。

    回家后庵雅夫还要惩罚她,把她关了禁闭,要不是有庵歌姬省下零食的接济和听了这事儿后来看热闹的禅院甚尔带饭,她怕是得饿瘦两斤。

    那时候禅院甚尔问她为什么要忍受庵雅夫的虐待,她就当还生养之恩了,等她翅膀硬了之后就天高任鸟飞,管庵家去死。

    禅院甚尔就嘲笑她真能忍。

    现在回忆起来,庵萤突然有了话要,“甚尔,这句话由我来可能没有多少服力,毕竟我也不好意思我里里外外都是庵雅夫的女儿,但是,父母爱孩子并非义务。这不过是人类文明中才有的一个虚无概念。如果父母疼爱孩子,那很好,孩子也应该回报父母同样的感情。如若不然呢,就当还了生养之恩,让自己能没有枷锁地自由活下去,我觉得也挺不错的。”

    “切,你当人人都是你啊?如果用你的道德标准去要求世界上的其他人的话,诅咒早就消失了。”禅院甚尔晃着腿嫌弃道。

    庵萤笑了笑,歪着头,眼睛弯弯,“我管其他人干嘛,世界上的其他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关心你呀。”

    禅院甚尔面无表情地回视她,然后把绳子从她里扯出来扔到一边,关着咒灵的笼子也放到一边,站起来扭了扭脖子,十指交叉活动发出“咔咔”声。

    “你要打我吗??”庵萤懵了。

    “少废话,来跟我实战训练。”

    “我了,被打很痛哎。”

    “那你是想被我揍还是被你的混蛋父亲揍?”

    “我都不想好吗?!而且硬要的话他只打我一巴掌你揍我要更狠啊!”

    “萤,起来。”

    “我都练过一辈子”

    “你的身体又没记忆。”

    “挚友别这样挚嗷!”

    一个驴打滚躲开禅院甚尔踢腿的庵萤一脸憋屈地还了起来。

    直到庵萤被揍得精疲力尽再也爬不起来,禅院甚尔才大发慈悲地收了,不见外地拿出庵萤带来的便当盒自己吃了起来。

    “甚尔。”

    “唔?”

    “我想写。”

    “哦,写啊。”

    “我想写最近流行起来的轻。”

    “那是什么?”

    “读起来很轻松的。”

    “哦,写啊,发挥你文学少女的老本行。不过别做用这个当借口逃避训练的美梦。”

    “不是,我想写治愈系的故事,写有关咒术师和咒灵的故事。”

    “咒术界不会允许诅咒的消息传到普通人那里的。”

    “哎哟,改头换面一下就可以了。我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得不到爱的我为人类献上所有的爱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故事里的正方就是用‘人类爱’来进行战斗的勇者,反方就是从人类恶中诞生的怪兽,故事发生地点就架空在霍普大陆上,从一个无法从人类爱中获得力量的普通人想要成为勇者为开端拉开世界观。”

    禅院甚尔扒饭的动作一顿,然后三两口囫囵吃光,抹了嘴沉下脸,“你少恶心我一点行吗?”

    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地上的庵萤却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

    “书名以外我都很认真啦,我是真的这么想的,至少读者看了以后会有点治愈吧,用亚里士多德的悲剧理论来就是被净化、哎,那我还不如写悲剧?但是万一发刀发太狠产生怨念就得不偿失了——总之,我觉得这样是有效的,而且我觉得被保护的人根本不知道咒术师的存在也是一件不公平的事。所以哪怕是以这样的方式,我也想要试试。”

    禅院甚尔沉默了一会儿,不再提那个既视感很强的感觉不到人类爱的角色,而是用一贯的、和庵萤待一块儿时常有的抬杠口吻问:“是不是觉得如果没人感激你的话就白和这么丑的东西战斗了?”

    庵萤嘿嘿嘿地笑了出来,像只偷油的老鼠,“是哒!”

    “就算我跟你‘既然如此那就别干了’,你也不会听吧?”无论是写书还是当咒术师。

    “没办法啊,叫我视而不见可不行。”

    “那就做吧,发表了记得给我几本签名书。”

    “哎——?!甚尔你居然要看?”居然不口嫌体正直了!

    “你的书肯定能畅销,这种签名书都很值钱吧。”

    “噢。”

    于是,还没过八岁生日的庵萤的生活愈发充实了起来。

    每天除了要应付家族的训练,和庵歌姬联络感情,与禅院甚尔聊天胡扯以外还要偷摸摸在稿纸上工工整整地写书——稿纸还是禅院甚尔帮忙去外面买来的。

    还得在父母和挚友的督促下努力挑战更多更强的咒灵,为成为一名优秀的咒术师而努力奋斗

    不是决定了在这个世界无所谓吗?为什么会这么忙啊?!

    虽然有时候累得不行了庵萤也会扯着禅院甚尔的袖子发出这样的哀叹,但是在庵家人看来,庵萤却是在被“好好管教”了一次后就努力了起来,无论是战斗还是对咒术界的关心(为了取材)都显而易见地更加用心,反而让庵雅夫产生了错觉,经常在庵萤逃课被发现后用关禁闭来吓唬她。

    要不是庵萤的学习成绩一直都是第一,咒术师也不是很在乎文化课的成绩的话,庵萤可能就要二进黑屋了。

    但是,这样看上去双方都满意的日子也很快结束了。

    在她的处女作爱与勇者的赞歌第一册的稿费刚刚收到不久后,庵雅夫就带着他们两姐妹到了禅院家,参加禅院家主的嫡子禅院直哉的生日。

    禅院直哉虽然没有继承禅院家的最强术式十种影法术,但是他的术式也算不错,而且又是家主嫡子,目前毫无疑问是最有资格被冠以御曹司之名的禅院。

    庵萤只来得及给禅院甚尔发了邮件简单明一下她马上就要到他家去了的事,然后就和上次去五条家一样,被母亲带着女佣一顿装饰,和庵歌姬并肩站在一起,一模一样的打扮使她们一眼看上去就是一对姐妹花。

    上回去五条家的时候庵歌姬没跟着去,结果妹妹才被父亲带回来就关了禁闭,让庵歌姬对名声在外的御三家都没了好感,脸上也带了些情绪出来,只在父母面前稍微收敛了一些,一扭过头就对庵萤挤眉弄眼的,还在上车前悄悄凑到庵萤边上:“姐姐一定会保护好萤酱哒!到那边萤酱一直跟在我身后就好啦。”

    庵萤在庵歌姬面前是萌妹限定本,闻言甜甜地笑了起来,点了点头,反握住了庵歌姬的。

    算了看在姐姐的份上今天就乖巧点吧。

    庵萤暗暗下了决定,决心哪怕又被人当作自动音响、甚至于被当作货物评估价值,被人挑来选去也要忍到最后,不让庵歌姬受到牵连。

    世界上就没有不无聊的宴会。

    无论是打着什么名目的宴会,真正的主角都是大人。

    至于孩子嘛,尽到了礼节后就扎堆玩儿去吧。

    庵萤猜测禅院家主、禅院直毘人的想法应该是让自己儿子发展一下自己的人脉,毕竟他们这些同龄人不出意外以后都要在御三家之下工作,从树立起威信的话也有助于在御三家中争夺第一——大概。

    咳咳不管禅院直毘人是不是这么想的,反正禅院直哉是有够拉胯的。

    那种对自己家族的盲目崇拜以至于眼高于顶看不起其他人的姿态;对女性区别对待,什么女人只配走在男人三步以外的傻逼言论;不好好喊人名字喊她“那个哑巴”,在别的朋友起她就是天与咒缚时好奇的神情,拿扯她的头花,一边扯还一边蛮横地什么你也是个废物啊之类的话

    庵萤只能搂紧了庵歌姬的臂,瞪大了眼睛示意她不要冲动,然后继续保持自己的懦弱胆自闭人设——御三家限定。

    禅院直哉的恶意是无差别群攻的,仿佛同龄人里只有他一个了不起的天才,其他的不过瓦鸡土狗。

    这样的姿态,哪怕他是御三家的嫡子,大家都是十岁不到的孩,也没多少人能从头忍到尾。

    “拽成这样子,有本事和五条家的六眼比啊。”

    被禅院直哉领着参观高贵古老的御三家之一、禅院家的训练场时,不知道是谁声了这么一句话。

    孩子的声音本来就不太区分男女,加上刻意的变声和很低的音量,以及众人默契的沉默,禅院直哉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

    于是他恼怒了一会儿后脸上挂起了恶劣的笑。

    庵萤搂着庵歌姬的胳膊走在队伍的末尾,看到那个笑容,在心里“啧”了一声。

    你好端端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怎么偏偏就长了张嘴呢?

    庵萤看得出来禅院直哉不怀好意,但她不觉得这鬼能干出什么大事来,于是在禅院直哉要带他们去看禅院家专门用来给有天赋的族人训练的咒灵储备室时,庵萤为了不显得特立独行也没有拒绝,默默地跟着去了。

    然后她就知道禅院直哉要干什么了。

    大家都进了长廊,与关着咒灵的屋子只剩一道门隔着之后,落在众人身后的禅院家仆就关上了门,视野陡然黯淡下来。

    有敏感的孩子立刻问禅院直哉要做什么。

    禅院直哉抱着,高高地抬起下巴,道:“我让人把一只三级咒灵放到了这边的屋子里,一只四级咒灵放到了这边的屋子里。觉得自己比我强的家伙就到三级咒灵的屋子里,祓除诅咒试试吧。放心,做不到的话只要大哭着跪在我面前求救,我还是会救人的。至于像那个哑巴一样的女人和弱者,就和四级咒灵玩玩好了。”

    一群年龄未满十岁的孩子陡然鼓噪了起来。

    三级咒灵庵萤祓除过几次,虽然碍于身体原因有些困难,但威胁倒算不上,所以她也就继续搂紧了庵歌姬的臂,同时不动声色地从腰带中抽出一个四级咒具,一只笛子,以防这熊孩子干出什么出其不意的事时她可以及时出。

    那边厢,禅院直哉还在一脸看丑陋的虫子的表情看着试图服他放他们出去的孩,那张圆溜溜的脸只凭表情就能当选最佳嘲讽。

    “不是吧不是吧?虽然不是禅院家的人,但都能被带进我家了,好歹也算个人吧?当初我家那个0咒力的废物在里面都活下来了噢,而且他进的不是只有一只咒灵的房间,而是咒灵储备室呢。哈哈哈哈好啊,你们承认自己连禅院家没有咒力的废物都不如的话我就让你们走好了。”

    “快点噢,”禅院直哉眼睛一转,笑出了圆鼓鼓的苹果肌,声音清脆响亮,“不然我就挑个人,像是对待那个废物一样,给动物园里的狮子扔肉块似地把他扔进去噢~~”

    禅院直哉的视线移到狠狠瞪着他的庵萤身上。

    “起来,你和那个废物一样都是天与咒缚呢”

    庵萤戳了戳庵歌姬示意她用咒力堵住耳朵,庵歌姬也和她一起祓除过咒灵,立刻明白了庵萤的意思,按她的做了起来。

    庵萤没有屏蔽掉禅院直哉那给她带来大量负面情绪的话语,只是垂下眼帘,吹响了咒具笛子。

    术式音波操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