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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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大夫这么一,几个丫鬟都吓了一跳,香蔓再一次哭了出来。

    馨宜问钱大夫:“请问是哪一种中风呢?您看该怎么才能治好?”

    她知道,中医上讲的中风,在西医里面的法是脑溢血,或者是脑梗,是现代西医学中两种不同的病症,在中医里统一归结为中风,都是脑血管问题导致的病症。

    但这两种病症的治疗方法却是非常不同的,而且在某些方面是相反的。

    钱大夫认识馨宜,知道馨宜在医术上略懂,又见老太太头上的冰袋和衣衫松解的样子,问过之后发现是馨宜的主意,对馨宜就又多了几分赞赏。

    “这些法子不错,老太太眼下的情况是该这样做。”

    根据他多年的行医经验和当年师父的传承来看,这样对待突发中风的病人非常有效,能在一定程度上帮助后续的治疗过程。

    他从随身箱子里拿出了一套金针,介绍是自己师承的金针秘术,有一套治疗突发中风病人的应急刺穴法。连续三天行针之后,再配合药物治疗以及合理的身体休养,病人的症状能够得到改善。

    钱大夫是经常来给老太太看诊的老熟人,对老太太的身体状况非常了解,又医术高明,所以大家都很信赖他。

    馨宜便点头道:“那么,请您开始准备行针吧,需要什么就和大家。”

    然后,她朝琼芝点头,轻声道:“我去和长辈们一声。”

    虽然是她在这里主持局面,丫鬟们也都听她的,可是毕竟她是个晚辈,而且年轻,给老太太做针灸这种大事当然要通知到家里人。馨宜就独自出去了。

    府里的几位夫人和谢四爷都被拦在刚进主屋的厅堂里,几个人正焦急地或坐或站,一见馨宜出来,全都围过来问里面如何了。

    馨宜简略了一下老太太的情况,了钱大夫的判断和准备针灸,但并没提自己刚才的急救。现在还是看老太太的救治情况,她不想让自己“出格”的举动成了焦点,免得还要花费精力去让大家认同自己的行为。

    大夫人一脸焦急地团团转,口中一叠连声地:“怎么就突然这样了呢,怎么就这样了呢”

    馨宜冷眼看她,没理会,直接对谢四爷:“大舅舅此时大概是在东厢那边,您可以去看一看。等晚上二舅舅回来,你们再商量一下便是。如今老太太还没有彻底清醒,恕我多嘴一句,还请各位长辈大局为重,一些琐事先放一放,救老太太要紧。”

    谢四爷还不知道这里发生过争吵,听出馨宜话里有话,不由纳罕,下意识和妻子对视了一眼。

    四夫人灵,一看大夫人和馨宜之间的气氛,再联想赐恩伯此时在东厢的古怪,便轻轻朝丈夫摇了摇头。

    然后接了馨宜的话:“馨丫头的是,当然是什么事都不如救老太太重要。方才我们都不在这边,多亏了你在,还叫人请了大夫,要不然这边只是一群丫鬟婆子的,恐怕要乱了脚。”

    一句话肯定了馨宜的贡献。

    馨宜年纪再,也是主人的身份,而琼芝她们虽然尊贵些,到底还是丫鬟,遇到大事的时候既然馨宜愿意站出来承担,那就没琼芝她们什么事儿。

    所以四夫人这么没有任何问题。

    大夫人到底没再什么节外生枝的话,只是一个劲儿地表示自己很着急很在乎老太太。

    谢四爷想要进屋去看看老太太,馨宜劝他缓一缓。

    “眼下钱大夫正要给老太太行针,要是您进去了,他免不了又要解释一番病情,反而耽误了给老太太治疗,不如各位都在这里稍后,等钱大夫行针完了再进去探望,到时候也好仔细向大夫询问病情和病程。而且钱大夫了,突发中风时病人周围不要围太多人,免得让病人觉得气闷。”

    最后这不是钱大夫的,馨宜狐假虎威了一下。

    谢四爷觉得有道理,就听了馨宜的话,没有再坚持进去,几个人于是继续在厅里等着。

    馨宜继续进去打下,就转身回了内室。

    这算是得到老太太子女的许可了,行针治疗便名正言顺。馨宜进屋的时候,钱大夫已经开始扎第二针了,丫鬟们都屏气敛息地守在不远处,随时准备听吩咐。

    馨宜轻轻脚站到了一旁。

    老太太躺在褥子上脸色苍白,看着让人心里难过。

    钱大夫行针行了大概两刻钟的工夫,然后停了下来,等了一会儿又按特定的顺序把针一根根拔下,灯烛烫过之后收起。

    “暂时先不要挪动病人,待我一刻钟后诊脉之后,确定情况平稳再挪。”

    他叮嘱了一句。

    琼芝应下,馨宜问大夫:“您可要去偏厅休息一下?家里舅舅和舅母在外候着,等您休息好了,能否跟大家解释一下病情?”

    钱大夫不用休息,这就跟着馨宜出去了。

    到了厅堂,将老太太的中风病症跟大家解释了一遍,告诉以后该怎么配合药物做调养。

    中风是老年人的常见病之一,大家都有所了解,也见过亲戚里面中风的长辈,知道老太太这回是挺凶险的,而且以后身体也会大不如前,需要仔细调养。

    谢四爷已经在行针的时候去过东厢了,并且跟院子里的仆婢们询问过事情的经过,脸色黑沉沉的。

    长兄赐恩伯被婆子们捆在厢房里,嘴里还堵着桃子,谢四爷都没吩咐人把他给松开,在长兄充满怒意的目光之中转身就走了。

    在他看来,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长兄都不该跟母亲吵架,而把母亲气得突然发病,就更是大逆不道了。

    而赐恩伯也是恼火得很,认为谢四爷跟着老太太和馨宜一起胡闹,是非不分,被萧家两个丫头给蛊惑了。

    此时谢四爷听到钱大夫细老太太的病,越发恼恨长兄。

    他请钱大夫到偏厅喝茶休息,对人家的治疗表示感谢,钱大夫婉拒,正好时间到了,就回到内室去给老太太诊脉了。

    看老太太情况稳定了,钱大夫允许,这才有粗壮婆子进来帮着搬动老太太,将人给挪到了床上。

    老太太呼吸平稳地睡着了,大夫去开方子,谢四爷和几位夫人轮流进来探望,气氛十分凝重。

    谢二爷是天黑之后回的家。

    见着琼芝派在府门口等着的厮,听老太太让他回家立刻去议事,就匆匆往上房里赶。但是中途却听老太太病了,正在睡觉。谢二爷觉得奇怪,一路上仔细了解,这才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于是进了老太太的院子之后,知道母亲睡着,谢二爷先没去打扰,而是直接进了关着赐恩伯的东厢。进去看到赐恩伯的样子,谢二爷没让人松绑,疾言厉色将之给训了一顿。

    赐恩伯大怒,嘴巴里呜呜呜地不知道在什么,堵着桃子也听不清,还挣扎着起来要往谢二爷身上撞。

    谢二爷嫌恶地避开。

    “德不配位!你要是当不起这伯爷,索性往朝上递个折子,这赐恩伯的爵位也不要,直接当个平民罢了,免得你日后行事糊涂再给家里惹祸!”

    赐恩伯撞不到谢二爷,愤怒地一下子撞翻了旁边一把椅子。

    谢二爷冷笑:“不服气?觉得我这个庶出的弟弟没资格你是不是,你当我不知道你平日里看不起我,恼火母亲商量事情总找我而不找你?那你就该反思为什么母亲不肯找你,反而舍近求远来找我。这家里没了你,还有四弟,他也是母亲的嫡子,有资格承袭爵位的。你与其有工夫在这里恼火,不如想一想,若是你忤逆气得母亲中风的事情被人参上一本,你还当不当得成这个伯爷!我去探望母亲,回头再来找你算账!”

    谢二爷拂袖而去。

    他是这个家里几位男主人之中,脾气最硬气的一个,也是最敢敢做的一个。

    怒火中的赐恩伯被他所的袭爵的话给惊到了。

    第一次意识到今天的事情将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

    要是老太太真的不肯原谅他,让四弟接替他袭爵

    不孝可是大罪,若是被人参本,他多半真的要被夺爵啊。

    都是那个该死的丫头!赐恩伯一瞬间想到了这件事的源头,馨宜,对她恨得咬牙切齿起来。

    谢二爷在探望了母亲之后,把馨宜叫到偏厅里去独自问话,了解今天事情的细节。馨宜没有隐瞒,将事情前后都如实了,谢二爷听得脸色很沉。

    后来,馨宜离开后,他又叫了琼芝等丫鬟到跟前问话,还问了搭的那几个粗使婆子。

    他原本在衙门里的职责就有查案这一项,在问讯方面有自己的经验和直觉,多方问话之后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馨宜没有为了撇清自己而刻意抹黑大舅舅,一切都是赐恩伯本人惹下来的。

    这时候大夫人找到了偏厅,一进屋就跟叔子掉眼泪。

    “你大哥还在厢房里捆着,因为事关母亲,我也不敢让人放她出来,只能等母亲醒来再。可是他已经捆了半天了,怕是要捆出病来你眼下是家里主心骨,你得拿个主意他好歹是府里的伯爷,总这样下去,以后怕是难以服众”

    谢二爷沉着脸打断了嫂子的话。

    “长嫂如母,论理我不该什么,不过,听今日大哥闯进母亲房间吵架,是因为从你的丫鬟那里听母亲跟馨宜在房里话,所以恼了?”

    大夫人愣了一下,强笑道:“二叔是哪里听来的,事情不是这样的,本来是今天馨丫头回来,你哥哥和我都想全家一起吃个饭热闹一下,你大哥是来找母亲问要不要一起用晚饭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就吵了起来,好像好像是因为哪个丫鬟对他不敬”

    大夫人极力撇清自己,因为谢二爷的问话好像是在指责她挑唆丈夫。

    谢二爷道:“便是底下人不敬,难道就能在母亲跟前吵闹?”

    “当然不能。你大哥他最近心情不好,脾气急了一些,你也知道家里现在的情况,他很焦心”

    谢二爷冷声:“家中奉旨降爵,这是皇恩,为什么要心情不好,焦心什么?劝大嫂以后话做事都有些章法,也要劝着大哥规矩一些。既然你们是家中长房,在外就是府里的体面,那么做事就不要不讲体面,免得最后真的没了体面。”

    大夫人气得脸色发白。

    可是丈夫气坏了母亲在先,她此时不能再节外生枝,只得忍气吞声下来,心里头不知道把谢二爷骂了多少遍。

    谢二爷敲打了她,也不知道她听进去多少,不再理会起身就走了,过去陪在老太太屋子里。

    老太太一直昏睡着,到了半夜才醒来了片刻。

    一睁眼,看到二儿子夫妇都在屋里,馨宜也在,就问什么时辰了。

    得知是子夜之后,还催促大家回去睡觉,不用陪着她。

    大家看她醒来,而且神志清醒,都是喜出望外的,不但没有离开,过了一会儿谢四爷和四夫人也过来了,大夫人也跟在后头。他们是在偏厅那边憩打盹,大家轮流守着病床的。只有谢四姐等辈在二更天的时候被打发回去睡觉,其余人都留在了这边。

    老太太看着儿子媳妇们,神色有些复杂,微微叹了口气。

    “你们大哥呢?”

    谢二爷道:“在厢房歇着。”

    是还捆着。

    他没吩咐,没有人敢主动放开赐恩伯,大夫人也不敢。

    老太太不知就里,又叹口气,嫌人多,就让馨宜留下了,坚持让其他人都离开。

    大家不敢再这个时候忤逆她,见她坚持,就叮嘱着告辞了。谢二爷走时候还对馨宜:“辛苦你,回头二舅舅会好好犒劳你。”

    馨宜福身送他们。

    谢二爷却没真走。因为惦记着母亲要跟他商量事情,更担心母亲的病情,就让其他人先回去,他留在了厢房,而且没放长兄赐恩伯走。

    “你惹出来的祸,你别想回去高枕无忧睡觉。”

    而且不许人给赐恩伯松绑松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