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泄愤,还要替她收尸
在叶曦和完这句话后,门外一道高大的身影悄然一怔。
那人一身玄色暗纹长袍,腰带松松垮垮地系着,宽而直的肩上搭着一件外衫,病颓中难掩清冷睥睨。
这人正是宣无袂。
他醒来后未曾看见叶曦和,便直接来了漪澜殿,无意中将她和禄玉的话听了个全乎。
当听到她的最后一句话时,权倾朝野又不可一世地提督大人抿了唇,嘴角压不住地上翘。
叶曦和从禄玉处离开时,并未在门外见到任何影子。
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见到她,都福身行礼,恭恭敬敬地念了一句“长公主殿下。”
叶曦和点了点头,拿着顺道从禄玉身上取下数滴血,回了漪澜殿暗室。
仍然是一片废墟,但并不影响她炼丹。
这次的过程异常顺利,而且因为阵法压制了魔气的缘故,一炉里成丹有十多颗。
炼完丹药日上竿头,估摸着宣无袂也差不多该醒了。
去重明殿的路上,叶曦和无意听到宫女太监们谈论护城河之事。
叶绯烟的死及其罪行已经被昭告天下,眼下不止是宫里,街头巷尾都在谈论着这件事,“啧啧”声伴随着“活该”的咒骂声。
她面色坦然地一路疾行至重明殿,路上无人阻拦,寝殿门并未关。
叶曦和勾了勾唇,这是给她留门儿呢。
她推门而进,却并未在床榻上看到宣无袂。
床铺干净整洁,帷幔高高束起,是整理好的模样。
叶曦和怔了半晌,陡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宣”
她一扭头,却看见了陆徵。
“长公主,好巧,您也来探望提督大人?”
男子一身墨绿色飞鱼服,墨发用红绳束起,规规矩矩地戴了冠,多情的桃花眼笑眯眯地盯着她。
“昨夜群臣死谏,齐聚重明殿,倒是不见指挥使大人。”叶曦和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脚步往外撤,目光在庭院里搜寻。
陆徵笑了笑,“昨夜家中有事耽搁了。”
鬼信。
叶曦和漫无目的似的目光忽然停驻在某一点,“提督大人错过了一出好戏。”
“臣听了,殿下一人在重明殿,舌战群儒。”他笑道。
叶曦和对于他的拍马屁很无感,“昨夜那送信的丫头长得挺俊。”
陆徵微怔,随后轻笑道:“昨夜?什么丫头?送什么信?”
没套出话。
叶曦和撇了撇嘴,迈步往外走。
“陆大人继续在这里待着罢,本宫要去午门了。”
今日叶绯烟的尸体在午门处示众焚烧。
“臣刚好无事,同殿下一道去看个热闹。”他眯着眼笑,厚颜跟了上来。
“陆大人究竟是来探望宣无袂,还是特地来寻本宫?”
“两样各占一点吧,臣刚好是从午门处过来,不能不,殿下直觉忒准。”
叶曦和神色一凛,蓦然转身。
陆徵没刹住车,眼看便要撞她身上,“殿下快让开!”
叶曦和轻轻一侧身,面无表情地让开。
陆徵要摔不摔的样子看上去非常滑稽,最后“堪堪”稳住身子。
“殿下,好歹是盟友呢。”他讪讪道。
如果方才叶曦和还有心思同他开玩笑,眼下则是彻底歇了那个心思。
宣无袂醒来后不乖乖待在寝殿养伤,反倒去了午门
她心里不出是什么滋味。
没有再搭理陆徵,只是脚下的步子加快了。
午门向来是处置犯人的地方。
大火自半个时辰前便开始烧,到现在还未灭,最初由热闹吸引来的观看的百姓们此刻也都散得差不多了。
因此那辆低调却并未有半分简陋的马车孤零零的停在那里,便显得分外单薄和突兀。
叶曦和自然再熟悉不过那辆马车。
她疾行的步子陡然停住,这次陆徵倒是并没有“撞”她身上。
“殿下若觉得难过,臣的肩膀或许可借殿下靠靠。”
看着那辆马车,他谑笑着轻轻出声。
叶曦和缓缓转身,看向他的眸光锐利而清明。
“陆徵,你故意引我来看这一幕,所图为何?”
“殿下,臣冤枉。”
一如初见,这人还真是一如初见时的虚伪。
叶曦和心中委实烦躁。
她懒得再继续同他虚与委蛇,“陆大人目的即已达到,便请回罢。”
“臣瞧着殿下忧思深重的模样,心有不安,想在这里陪着殿下。”
他话里三分真七分假,叶曦和确实膈应,但此刻更想膈应回去。
“卿确定要待在这里?那接下来倘若听到什么少儿不宜的声响,可不要大惊怪。”
留下这么一句膈应人的话,她便朝那驾马车走去。
车夫不知道跑哪儿了,驾车的位子上空荡荡的。
马儿百无聊赖地踢哒着前蹄,时不时甩甩尾巴。
看见生人靠近,它地嘶鸣了一声,但是嘶鸣声在那女子扔给它一颗丹药时戛然止住。
它头一扬,张嘴,接住了散发着清香的丹药。
嘎嘣嘎嘣咀嚼。
在女子纤纤素伸过来时,乖顺地伸长马脑袋,任由女子抚摸。
叶曦和摸了摸马头,翻身上了驾车的位置。
她回身看了一眼马车内,隔着密不透风的暗色车帘,她看了个寂寞。
心里涌起的酸涩意味促使她扬起缰绳,奋力一甩。
马儿条件反射地向前狂奔出去。
车里闭目养身的男子轻轻掀开眼皮,蹙眉看了一眼前方。
行动不便,以至于他没去掀车帘,“刘叔,不是未时回来么?”
未时大火差不多便灭了,果然是为了叶绯烟来的。
叶曦和心里淡漠地想。
没有听见回应,宣无袂蹙了蹙眉,又问:“盛放骨灰的盒子可买了回来?”
到底是旧情人,还不忘帮其收拾遗骸。
叶曦和更加淡漠地想着。
刚好马车行至郊外,四周树木郁郁葱葱,罕无人迹,偶尔有风沿着河滩呼啸而过的声音。
前面已经没路了。
她用力拉住缰绳,停下马车。
车内金尊玉贵的男子见马车终于停下,微微挑了挑眉,没有出声。
车帘被猝然撩起,女子宛如水蛇般的身躯不由分缠了上来。
藕一般白嫩的纤细臂强硬地勾上他的脖颈,用力往下拉的同时,温软的唇瓣像是泄愤一般恨恨轻咬上他的唇。
先是绯薄的唇角,然后祸及唇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