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
李季的这一趟南荒之行并不算顺利。中途遇上大雨,若不是李季意思坚定,那是最后冒雨跟押送的流民,以及服徭役的男丁赶路。怕是会误期。
而依着朝廷的律法,误期者,斩。
这等非是人意,而是天意的意外也不会有开一面的会。
在李季看来,他能怎么办?他只想活着回淮南交差,他还想回家看妻儿,还想给老爹尽孝。要知道二哥被发配,就剩下他这么一个顶门立户的。
若是李季自己都折了?
李季真担忧家中的情况。
可这一路的情况并不好。
李季最后押送到南荒的流民,到了时,已经折掉了十几人。这还是李季千辛万苦的积赞人力,把一切能用上的资源,全是用上后,那是死掉人数。若不然,不是李季自己掏腰包,那是花了银钱开道让这些流民有热水可用,这些人怕是死的人数更多。
可这人数到交割时,那数量误差太大,那也是要挨罚。
更甚者,李季这一个押送的头领,那可能也会掉脑袋的。
至于服徭役的男丁?
因为是本乡本土的,李季照顾的更多。这一回,倒是一路上只死掉一人。其余的,倒是平安到了南荒。
可真来了南荒,李季才知道这里汇聚的流民更多。
因为始皇帝下令,要用原七国的遗民填南荒。据,那是几十万的人数。目前这儿有的才是十万人数。
这远远达不到朝廷的要求。
人一过万,那瞧着就是无休无止。那是一眼望去黑压压。
这般多的人聚一起,那些流民,或者那些七国遗民们却是非常老实的。因为,在营门口挂着一排的脑袋。
那全是人脑袋。
在七国遗民的眼中,朝廷的军队那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
朝廷能一统天下,那靠的什么?靠的就是军队。就是一支打败天下的铁军。
李季在南荒交差后,那是松了一口气。
至于在这里停留?不存在的。李季只想快些回家。可回家啊,这还要备了一路的干粮。于是李季与一起押送的衙役,那是一起在聚集地的县城里,那是去买干粮。
也是在这买了干粮后,李季在准备离开时。
他注意到了那铺天盖地,那似乎无尽头的流民大营。在那里,似乎还有一君更不同的地方。李季已经清楚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发配人员,那是犯了律法的办犯的营地。那里的犯人待遇是最差的。
李季路过一回。
因为一同的衙役里,有人要去那儿交差。李季是让人拉着凑数去的。
李季到了时,才是注意到那营帐外面,那是堆着京观。
人头垒的。
在这一个时代里,在这等地方,人命似乎都成为了不值钱的东西。这些不算什么,李季只是一瞄眼就过去。
可就是这么一眼,李季脚步停顿下来。
尔后,他的脚步落后两步。
他看到了一个人头,那是一个离他不算远的距离,在京观外面的一个人头。
那是一张熟悉的脸,那是他二哥的脸。李仲长什么模样?李季不会认错的。
这一刻,李季想停步子。他想去确认的。
可最终李季不敢停下,因为李季知道的,他不敢去相认。他怕惹来天大的祸事。在这地方,离着家乡太远。
人离乡贱啊。
李季是一个活得人间清醒的人物。他知道如何做事对于自己最有利。
可在于心中,李季对于亲人还是在意的。
当然,这是不犯了他的利益的前题下。又或者,那是衡量的结果。
最后,李季只是做了一件事情。
他就是花了银钱贿赂了人,让对方帮衬着在天黑人少时,那是把李仲的脑袋拿回来。这一回花费挺大的。
可这世间有钱财办不到的事情吗?
有。
可对于人物而言,钱财很重要,能买命的。
若是没买到,那只能钱财给少了。又或者在钱财之外,报酬不够。
拿到二哥的人头。
李季只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封存好二哥头颅,然后,一把火烧了。最后收集了骨灰。
李季这一路回赶太远,他能做的就是带着二哥的头颅回家埋葬。
可在这一刻,最后换着那骨灰坛时,李季对于这一个朝廷升起了恨意。
朝廷的律法有错吗?
没有。
只是在执行时,可能出了差子。
朝廷的政策有错吗?
有许多是百年、不,千年良方。至少在后来的李汉皇朝承始皇立下的制度,那是用此治国。这明大方向没错。
有错的,那是一些另外的东西。
因为李汉皇朝跟如今的始皇制下不同的,那便是一直压制巨室。
李汉皇朝一开国,那就与民休息。
最初的治国,那用黄老之学,用之无为而治。那其时就是吸取了前朝的灭亡经验。
始皇一统天下,这没有错。
这是伟业。
可对于老百姓来,那些功过伟业,那是后人来评价的。
老百姓更在意的,那是能不能活下去的。能吃饭吗?
若是老百姓一口饭都吃不饱,没活路。
那再好的皇帝伟业,于普通吃不饱的百姓有何关系?人活不下去,人要死了,还在乎什么?
只能,这是一个伟大的时代。
这一个时代,一统天下的壮举,那是后世要缅怀的。可同样的,七国没有消灭的余孽,还在蠢蠢欲动,一直想着谋反,再继续做人上人,做贵族。
巨室、旧遗族,那是一起在地方上,那把朝廷的律法与政令,那是执行的扭曲。那许多明明不害怕死政令,在有人恶意的操纵下,也成为害民的政令。
而雄才伟略的始皇,他的眼光太长远。
他看得到遥远的未来,却又没有注意到他的脚下,他的那些普通的贫民们穷的只剩下自己。不,应该快要不裹腹,他们快没活路。
可为了皇帝的伟业与长远计划,始皇还想再让一些贫民忍一忍。
这一统天下,人上人还是人上人。
这是一个贵族依然是贵族。
普通的贫民依然没有上升渠道的时代。
王侯将想,宁有种乎?
这等逆天的口号,现在还没有人敢喊出来。
还要等几年,才会有人一呼而出,那是万众景从。
等着李季回到家乡时,他知道,他又添了一个儿子。这于李季而言,那当然是喜事。毕竟,他膝下有二子,这是让人开心的事情。
可二哥的事儿?
李季不知道如何开口。
老父亲已经老了。
李季这当儿子也怕亲爹受不住这等消息。于是,福生幸运得知这一个消息。她算是李季第一个告知的人。
“这事情爹知道了,这怕受不住。”福生一样的答案。
李季道:“我也是如此担心。”
李季了此话。
“那你打算瞒了此事吗?若如此是不是待二哥有些不公平?”福生问道:“隐瞒消息,不让二哥入葬,于二哥而言”
这时代里,那讲究一个入土为安的。
福生的话,那是合乎要求的。
李季想了想,道:“还是要告诉父亲,这事情瞒不了人。”
毕竟李仲只是发配五年,这时间都过去一年多了。
这要是到时候李仲没归来,李家人又不傻。李季觉得不能这般做,到时候,李父等不到儿子,那岂不是更遭心?
“我再想想如何跟爹讲。”李季这般回道。
这事情最后也不有瞒着。
李季跟李父讲了。
李父哪能受得住?
之前李二郎的死,李父就是强压了心中的郁气。这一回,再听着二儿子,又或者他如今的长子李仲也死了。
李父一下子就是病倒了。
在这一时代请医问药,那自然是免不得的。大夫来了,也给开了方子。
可真是治起来,李父的年纪到底是大了。于是,这药吃着,补身的得喝着。于是,钱财这就是免不得的大把花销。
李季瞧着,他的发妻刘福生的嫁妆,在这时候已经基本上要贴光了。
家中开销怎么办?
李季想来想去,那还是要拿钱财归家。
于是,李父病着,李季也要离家。
他要去办一些事情。
李父喊住儿子,他不让给他拜别的李季离开。
“你不许去。不许去。”李父这些时间瘦的利害。他道:“你是为父膝下唯一的一子,你干的什么事儿,里面有些什么问题为父一直知道的。以前不管,是想着你总是为了李家好,在结交人脉。可现在不成了。”
李父知道李季暗中的一些勾当。
以前是想着家中的开销不足,李季去做一些事情,那给李家寻靠山。同时,也是挣些钱财。
可现在呢?
李父不同意。
因为李父最清楚不过的,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
若是李季现在去做事情,那若有一个万一那李家怎么办?没了顶门立户的顶梁住,在乡下这等地下,孤儿寡母的只有被欺负的份儿。
“爹。”
李季劝道:“您放心,儿有分寸。”
李父有些气不平,他一直在深吸气。
良久后,他道:“你想气死我,你就去。要不然听你爹的,不要去。”
李父知道家中的情况。
李父心中也是恨自己这中用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