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程这几天到处跑，公司回了好几趟，把老总领导都见了个遍，堂堂金牌经纪人天天点头哈腰的讨好。

    “龟孙子！”李程前一秒还在笑着和电话里的人再见，麻烦您了，下一秒就黑着脸骂人，“当初求着老子的时候可不是这个逼样的！一帮忘恩负义的畜牲！”

    “李哥……”冰这几天都不敢靠近李程，李程这几天就是个行走的炸弹，现在不得不靠近了，真的是心再心。

    李程：“要话就大声点！你整天这么唯唯诺诺给谁看呢！那么多人，走了狗屎运选了你，你就应该感恩戴德的好好提升自己，连个话都改不过来，要你还有什么用！”

    冰不敢吭声。

    等李程这口气缓过来了，他叉着腰，白了冰一眼：“，什么事？”

    冰努力提高的声音，虽然在李程那，还是跟蚊子叫差不多：“《燕化》的选角结果出来了。”

    李程：“你怎么还跟我这个……现在就算选上了能演么？你怎么不去给我做点正事？丁凯找到了么？他背后的人查清了么？到底是谁把他保释出来的？就算找不着丁凯，周一数总可以去找吧？一个个拖家带口的还能都跑了？”

    冰：“不是，我是想问，要不要告诉行哥？”

    李程想了一下：“！让他死死心！先把眼前的事给处理了！到底在想什么，他跟我炫耀他谈恋爱的时候不是挺开心么？现在让他拉着许度出去个明又怎么了？不想混就早！我还省了这个力！”

    冰低头：“……好吧。”

    ………

    “行哥。”冰心翼翼的敲门。

    房间里头传出一声嗯。

    冰推开进去，看见周几行躺在沙发上睡，工作不会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结束，不仅如此，还要安抚广告商，安抚公司高管，连前阵子帮忙拍的那个剧，还得跟人道歉……

    周几行很累，他已经连续一个礼拜没有睡超过四个时了。

    冰有几次看到周几行趁着在车上的时间，想给许医生发微信，最终都没有发。

    冰看到他这个，都有些不忍心了。

    他走过去，难得胆大的问：“行哥，你为什么不让许医生陪你出去解释呢？明明许医生之前也参加过记者会。”

    周几行在房间里抽烟，他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在那通电话里神采奕奕的，挂了电话，现实都压在他眼前。

    冰：“如果你，许医生肯定肯的。”

    周几行静静的抽了半根烟，终于开口：“冰，你觉得我和许度的感情怎么样？”

    冰啊：“很好啊！你们很好的！许医生都特意来给你过生日，他们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你记得许度往自己脸上抽的那一巴掌么？”

    冰沉默，他记得，他当时被吓了一跳，哪有对自己这么狠的人，虽然李哥了他，但是冰没觉得许度有什么做错了的。

    “他觉得自己错了，那就改，但是现在……”周几行深深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周几行眼皮耸拉，“你的对，如果我开口，他或许会犹豫，但最终一定会答应，许度那个人，在别人的事上，老是容易心软，他们一家人都那样，搁在乡下，就是最好欺负的那一种。”

    冰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周几行的家事，在周几行心里，他真的完全走出来了么？

    周几行：“我剥夺了他选择的权利，再让做出与自己信念相驳的事，我怕我没脸见他。”

    那一通电话，多轻松的，又笑，又充满希望的，压在下面的是心照不宣的压抑。

    冰：“行哥，宁燕化的人选已经定下来了。”

    “是么？”周几行把烟头掐灭，“是谁？”

    冰：“陆焉识。”

    ………

    比李程先见到丁凯的是许度，准确来是丁凯找的许度，那天许度加班做了台手术，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老母亲庄老师给他了电话：“你这忙得还没结束呢？明天开始，我来给你做饭吧？”

    许度：“别，来来回回的多麻烦，我吃食堂就行了。”

    庄老师：“那你回家来，开车过来也不远，反正也就几天了，你在家里住得了。”

    许度没有立刻拒绝，从那天庄老师在电话里跟他哭的那次起，他和两老之间，虽然看上去还是一样的相处状态，但只有他们自己能感觉，那不想出来的别扭尴尬：“我再想想，回头再跟您。”

    许度边，边开了车门迈腿下车，他单手夹着手机：“我到家了，先不跟您了，趁我还没回复，你俩抓紧过二人世界。”

    庄老师：“瞎什么呢！没个正经。”

    许度笑笑，车灯闪了两下，许度正准备把车锁上，就看到了站在那的人。

    丁凯穿了身黑夹克，戴了个棒球帽，他站在那，车灯把他的影子投射在墙上，拉得老长，长得有些吓人。

    “滴滴——”

    许度攥住车钥匙：“看来看守所蹲得不够，出来了还换地方蹲。”

    丁凯笑了一声，看上去十分得意，完全不像一个刚出来的人，他抬起头，露出被棒球帽挡住的五官：“当然是有账算账，有仇报仇。”

    丁凯走了过来，许度这才看到他手里的铁棒，铁棒一路拖到了他面前，在寂静的夜晚中发出慎人的金属声响，一下一下摁在许度的脑神经上。

    丁凯站定到许度面前，瞧着他这白脸样，笑了：“许度？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一家人啊，我们这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还不认识一家人了。”

    许度：“跟你一家人？别恶心我了。”

    “恶心？”丁凯抬手，扬起铁棒，映在楼房上的影子像极了恶鬼，丁凯一放，铁棒重重砸在了车玻璃上，哗啦，全碎……

    许度皱紧了眉。

    丁凯：“报警啊？尽管报，正好我给他们讲一讲我们的家事。”

    他把“家事”两个字咬得极重。

    许度忍住了，周几行现在的情况实在经不起折腾。

    他会完蛋。

    周几行从咬牙走到的这一步，就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