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那些年(7)

A+A-

    池木独舞部分结束后还有一段群舞作为谢幕,这也代表校庆正式进入尾声,校庆的最后一个节目是江大校歌的大合唱。

    初冬易还深陷在池木刚刚的表演中难以自拔,侧身准备和夏则言讲话,才发现夏则言已经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观众席。

    言哥去哪了?

    初冬易环顾四周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以为他是去了洗手间,并没有太在意。

    -

    夏则言是在后台偏僻的无人角落里找到池木的。

    她用几张椅子拼在一起,虚弱地趴在上面缓解腰部传递的疼痛,脸色苍白,呼吸清浅,大概是怕动作幅度再大一点儿会拉扯到腰伤。

    随着她微弱的呼吸,夏则言莫名地感觉心脏有针扎般的痛感,他几步走到她跟前,“池木?”

    听到熟悉的声音,池木把埋在手臂的头部抬起,眼底有一闪而过的诧异,娇弱地叫了一声:“夏师兄。”

    连声音都透着倦意。

    见她挣扎着准备起身,夏则言伸手按住她窈窕的身姿,“别动。”

    池木见他紧挨在她身侧半蹲下身子,两人在这一刻骤然离得极近,不超过二十公分的距离,她甚至可以看清他浓密的长睫。

    夏则言的视线缓缓地落在她同样苍白的唇色上,口红已经被磨掉了些许,平日里的唇若丹霞被病态的白所取代,白皙的天鹅颈上还附着一层薄薄的汗。

    他眸色微敛,“很疼吗?”

    “没有很疼,”池木扯出笑容,看似云淡风轻,“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怎么会不疼呢,有时候连行走都显得僵硬。

    “介意我帮你吗?”

    他看向她的时候眉眼过于专注,池木在他的注视下走了神,没太听懂他的表达,“嗯?”

    而下一秒,男生宽大温热的手掌落在她的腰间,指间轻揉着她腰部的肌肉。

    他显然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并不娴熟,却很好地掌控住力道,处处都显得心翼翼。

    池木不自觉地僵住身体,“夏……”

    抬眸掠过他不露声色的俊脸,他的眸底蕴藏着令她难以揣摩的情绪。

    又像是在心疼她一般。

    池木瞬间丧失了语言系统。

    正好他的指间轻触到她的痛点,她难以控制地倒吸一口气。

    “抱歉,”夏则言降低力度,专注那一片区域,“是这里疼吗?”

    “嗯。”池木声地应了一句。

    她闭上眼不去看他,努力稳住心神,生怕他察觉到她异常的心跳。

    腰部源源不断地传来舒服的按揉,酥酥麻麻的,极大程度地缓解了她起初的不适。

    池木开始胡思乱想。

    他蹲这么久会不会腿酸?

    要不要和他讲讲话,毕竟以后可能没什么机会了。

    ……

    可是她也好想无止境地与他独处,虽然这是不可能的。

    最后是两人不约而同响起的消息提示音断了这一漫长的亲密接触。

    是负责校庆的老师和同学纷纷在找他们,提醒他们准备拍大合照。

    夏则言终于停下动作,“你能去吗?”

    大合照。

    和他的。

    “可以,”池木藏起自己的心思,补充一句,“我没事的。”

    眼前多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这双手落在琴键时也是格外的赏心悦目。池木回过神,才意识到他是想让她借力起身。

    于是她将手放入他宽大的手心中,夏则言稍稍使了点力气,带着她从椅子上下来。

    只是短暂的触摸,他又问:“需要我扶你吗?”

    池木把头摇成拨浪鼓,“不用不用,刚刚谢谢师兄了。”

    她实在没有勇气和他一起同屏出现。

    夏则言也不勉强,缓步跟在她身后。

    池木虽然有一米六八的身高,只是骨架,也没有多余的肉,看上去弱不禁风的。

    可是她却在腰伤的情况下,依旧挑起了整一个偌大的舞台。

    “腰伤都这么严重了,”夏则言的声音低低的,“还要完成如此高难度的舞台。”

    虽然字里行间似是指责,池木却能听懂他隐含的关心。

    她笑笑,:“其实在跳舞的时候是感觉不到疼的啦。”

    得云淡风轻的。

    夏则言在此刻非常确定,就是她身上不经意间流露的那股刚柔并济的雅韵深深地吸引了他。

    他做事喜欢寻求背后的逻辑,而此时,他从容地接受这一份毫无逻辑可言且来之不易的心动。

    在拍摄大合照时,池木有意地朝夏则言所在的方向靠近。

    这是他们的第一张合影,虽然这张合影里还有其他人,但并不妨碍她内心深处的窃喜。

    合照结束,茫茫人海中,池木与夏则言遥遥地对视。

    他身边还有其他人,她已经不方便和他讲话。

    于是她朝他挥挥手,与他告别。

    夏则言朝她点头致意,转身和初冬易离开了大礼堂。

    一想到之后越来越难见到他了,不由得涌上一片酸涩的失落。

    黄心仪过来找她,兴奋地和她分享:“我刚刚和夏师兄擦肩而过了!”

    “你遇上他啦。”

    “对,路过他时我大气都不敢喘。”

    池木不解:“啊?为什么?”

    “你不觉得夏师兄一直冷冰冰的吗?给人的感觉特别像里描述的霸道总裁,”黄心仪认真回想路过他时的感受,“我听以前有师姐想和他搭讪来着,结果人家夏师兄眼神都不给一个。”

    “是吗?”池木回想起他和她之间的种种机缘巧合,垂眸浅笑,“可是我觉得他明明很温柔的。”

    黄心仪捂胸表示惊恐,“夏师兄这种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

    离开了纷杂的大礼堂,夏则言独自一人走到江大的东侧门,等待屈铭过来。

    老师在群里分享了刚刚的合照,他站在最后一排的中央,现实中池木离他有一段距离,但在照片中他们倒像是紧挨在一起。

    东侧门外有家不起眼的店,玻璃门上贴着“照片冲洗”。

    夏则言走了进去,负责看店的是个学生,头也不抬地问:“需要什么。”

    “可以洗照片么?”

    “可以,多少寸的。”

    夏则言想了想,:“三寸。”

    学生指了指贴在收银台上的二维码,“你加上面的微信,把照片发过来,洗好了我会告诉你。”

    屈铭来接夏则言时看到他从一个洗照片的店里出来,还有几分诧异,心想着夏总莫不是又有了什么新的爱好。

    后来那张三寸的照片一直放在夏则言的钱包里,从未离开。

    -

    池木本以为结束了校庆之后她会多出来许多不用练舞的空闲时间,然而很快不得不进入一学期一度的期末考试。

    江大遍地是学霸,她这学期忙里忙外的,功课落下了不少。而且这是她上大学以来的第一个期末考,心里没底的池木心虚地每天往图书馆跑。

    黄心仪还把“沉迷学习,日渐消瘦”贴在宿舍门上当宿训。

    忙起来的池木没有那么频繁地想起夏则言,只是每次在看微信的置顶聊天时都会不由自主地发呆。

    校庆结束后,她真的没有再遇见过他。两人有时会有联系,虽然是停留在表层的问候。

    她也会去留意大四的动向,今年江大的春招延长到十二月份,也不知道夏则言是不是在忙于找工作,或者准备升学。

    以他的成绩,应该是有保研资格的吧。

    池木虽然好奇,却一直不敢问出口,总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熟络到这种程度。

    她也总觉得,她和他之间有某种不清道不明的距离。

    池木再一次见到夏则言,是在江大的图书馆。

    临近期末考试,图书馆的座位内卷严重,有时候池木起得晚了一些,在图书馆就很难找到空位。

    昨晚她晚睡了一点,醒来已经八点多了,到图书馆果不其然的全馆爆满,她只能挨个寻找有没有没被注意到的空位。

    她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张双人桌,男生背对着她低头翻阅手中的书籍,身旁的位置看上去是空置的。

    池木想了想,果断上前低声询问:“同学,你身边的位置有人坐吗?”

    闻声,男生抬头。

    多日不见,男生的骨相仿佛又英挺了些,高眉骨下的眼睛深邃冷峻,挺拔的鼻梁在脸侧落下淡淡的阴影。

    对上那张熟悉的俊脸,池木还有一瞬间的呆滞,“夏师兄?”

    夏则言也有点儿意外,他笑了笑,冷冽的五官也随之柔化了几分,:“没有人,你坐吧。”

    -

    大四毕业论文开题报告的截止日期将至,连选题都还正式未确定的初冬易迫不得已抱紧夏则言的大腿,每天跟在夏则言身后认真学习。

    然而这种早出晚归的日子他坚持没几天就松懈下来,只能央求夏则言每天去图书馆的时候顺便帮他也占个位置。

    因为有夏则言帮忙占座,初冬易优哉游哉地睡到自然醒。

    洗漱的时候他突然收到夏则言的消息:【今天没帮你占到座位,你不用过来了。】

    初冬易:“???”

    他怎么记得言哥早上是六点半去的自习室。

    现在江大的学生都这么热爱学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