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最新] 尾声01 6.29
冰冷的枪口抵在额头上, 让人不寒而栗。
穆舒下意识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她喉咙阵阵发干,观察了下周围, 见只有他们四个人, 心思一动,便道:“你们要在这儿杀了我, 一个都别想走!”
“杀你?”
白焰抓着她的衣领,膝盖朝着她的肚子狠狠一顶, 在听到她惨叫出声时, 他将枪转了个方向, 居高临下地用枪托劈在她后颈:“我又不是垃圾处理中心, 放心——”
穆舒昏迷前,听到他鲜艳的唇微动:“自然会有人来好好处理你。”
别墅里四人刚将穆舒和随从制服, 外面也很快传来步伐整齐的脚步声。
一区机甲队的队长在屋外吹了个口哨:“杨副官,穆舒的这些狗腿子我们全都收拾好了!”
杨星梧紧绷的脸流露出一丝笑意,她也大声应道:“收队!”
完, 她又叫来几个军卫将被晕的穆舒绑起来带走,而后朝白焰弯腰致谢:“多谢白先生配合, 接下来还得请白先生带着兄长一起和我们去首都星一趟。”
白焰连忙托了她一下:“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我一会儿就回去和我哥。”
顿了顿, 他指尖微动, 状似不经意地问:“杨副官, 傅上将她……还好吗?”
闻言, 杨星梧微微一愣, 而后爽朗笑开:“将军一切都好,就等着我们过去找她呢。”
有了这句肯定的话,白焰这些天一直处于紧绷的心脏终于稍稍放下了些, 他由衷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
杨星梧安慰道:“白先生别太担心了,将军首都星那边已经全部安排妥当,庭长和审判员这些晏部长都暗中确认过,起诉书和证据整理也都准备好了,只要谢先生安全抵达首都星,陛下就会立刻派人逮捕席延、褚云阳、林萨等人,在此之前不会放出一点风声。”
“好,”白焰点点头,眼神漆黑,“那我就先回去做准备,接下来……就在首都星会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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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罗斯跃迁点发生的事给他们敲响了警钟,这次为了防止席延再度使坏,他们决定兵分两路上首都星,杨星梧领着穆舒和大部队走明,白焰带着谢漾和一队精兵走暗。
穆舒用来吸引席延火力,席延为了封口穆舒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这样一来,谢漾的处境则会安全许多。
果不其然,从厚朴星到首都星的一路,席延当真为了封口穆舒开始蠢蠢欲动。
期间杨星梧那边遭遇了一次杀手袭击,穆舒当场毙命,但没等席延舒口气,当晚穆舒遇刺的消息就在整个星网上沸腾了,伴随着发酵的还有一段穆舒认罪的录音,里面清晰提到了席延的名字。
本来只是一个名字而已,但由于从穆舒这个刚被灭口且拥有两幅面孔的领主嘴里出来,由于眼下微妙的局势,或许还由于满身荣耀的帝国上将仍然生死未卜,所以席延和林萨的武器集团、褚云阳的A区警务总署,近些年横行霸道的行径被许多热心市民扒了个底朝天。
星网上全是铺天盖地声讨席延的声音,这些新闻和帖子越是删,新的冒出来越是快。
民众的思想是禁锢不了的。
席延要瞒的事情愈多,手上沾染的鲜血就愈多,露出来的破绽也就愈发的多。
网络腥风血雨,席延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去,迫不得已之下,他拨出了一个并不常联系的号码。
石明焕抵达元帅府邸时,还在不断低头看通讯器,以此确定病房里的裴珩之正安静沉睡,没有任何异样。
茶水上来,他率先开口:“有事就事,我这边很忙,我的病人不能离开我。”
席延见他这不慌不忙的态度,有点不是滋味道:“石教授,现在帝国上下可都在质疑咱们,您倒是一点儿也不急。”
石明焕狭长的眼睛微眯了眯眼,锐利而冰冷地盯着他:“被质疑的是你们,不是咱们。”
“好一个撇清关系的你们,”席延双手握拳,似笑非笑道,“如果我们出事,石教授就真能独善其身吗?”
“席元帅,”石明焕冷淡地迎上他的目光,“我早就劝过你了,凡事低调一点,是你太急功近利,背人接连不断抓到把柄。”
“所以今天请您来,不正是为了商讨如何填补这些过错吗?”席延语气不善,目光扫过石明焕平和的脸,“要没有我们,你那些信息素研究应该也搞不下去了吧?”
石明焕听出他话语里的威胁,唇紧紧抿了抿,他眸子低垂,闪过些微阴鸷,抬起头来时却一下消失无踪:“事情不是还没到最后一步么,你乱什么阵脚?星网上这些猜测并不能定你的罪。”
“可我受不了了!”席延怒道,“我不喜欢这么被动,我要召集驻地军官的所有兵力,逼晏沛退位!”
石明焕轻笑一声,盯着他:“席元帅这是铁了心要造反了?”
“我不过顺应时代潮流而已,倒不必用‘造反’这么难听的字眼?”席延冷哼道,“晏沛那个位置,也该换我去坐坐了,所以还请石教授支援我大量的INM527,有了它,我便已算成功了大半。”
就在石明焕犹豫思考之时,席延的通讯器猛地响起。
他拧着眉头接起来,刚才的壮志没撑过两分钟,他的脸色就变了:“你再一遍,谁被控制了?!”
等挂了通讯,石明焕内心莫名涌上些许不安:“发生什么事了?”
席延整个人瘫软在沙发,扶着额头,难得颓丧:“我这些培养起来的驻地指挥官,他们大多都是首都星的人,可刚才我的副官告诉我,晏初动作比我快一步,她着人控制了那些军官住在首都星的各个家属,驻地军官全部都婉言退缩了。”
越往下,他越是怒不可遏:“一群吃里扒外的东西!枉我一手扶持,他们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傅蕴在的时候就一直看不上我,她的女儿竟然也是如此!可为什么,为什么她们傅家的一个个都死了,我还是赢不了!”
听到这话,石明焕也有些坐不住了。
他沉了沉眼,面无表情道:“如果我,傅东倪没死呢?”
席延一惊:“你这话什么意思,哪儿得来的消息?”
“这几天她就在我眼皮子底下,什么都没干,也没机会去……”
到这儿,石明焕想到什么,迅速低头,开通讯器的监控画面,病床上的人侧躺着,只露出半个脑袋,一头标志性的银发很是瞩目。
可越看,他越恍然发现,裴珩之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没动过了。
一瞬间,莫大的惊怒笼罩下来。
石明焕不顾身后席延的呼喊,拔腿就往医院的方向赶去。
到了医院,推门一看,病床上哪儿还有裴珩之的影子!
石明焕脸色铁青,再度开通讯器,里面的画面丝毫未变,同样的高级病房,同样的摆设,同样的玫瑰,而这束玫瑰,好巧不巧地遮住了墙壁上每间病房置物柜上方的床号数字。
与此同时,病房里洗手间里传来“呜呜”的挣扎声。
他快步开洗手间的门,只见原本伪装成医生看守裴珩之的几名保镖,被人用极具技巧性的捆绑方式扎成了一堆,其中一人似乎刚从昏迷中醒过来。
“好好好……跟我玩儿金蝉脱壳……”石明焕气得胸膛上下起伏,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傅东倪,你真是好样儿的!”
通讯器不停地响,全是席延过来的。
石明焕深吸一口气,将情绪尽数敛去,他接起通讯,不再有任何犹豫,微笑着道:“席元帅,我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反败为胜,你想尝试吗?”
几分钟后,石明焕收了通讯。
他走出病房,望着绵延万里的城市闪烁的灯火,儒雅的面容上染上一抹病态的狂热。
“珩之,我相信你会主动回来找我的。”
“总是如此,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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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星梧带领的部队抵达首都星时,已是黄昏时分。
和白焰等人会和后,军队在晏沛的指示下,进驻了首都星的军事驻扎基地。
将闲杂人等全部清理,确保安全性之下,杨星梧才去晏初家里接刚从石明焕监视下脱身的傅东倪和裴珩之。
见到傅东倪的瞬间,杨星梧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到了基地后,傅东倪更是瞬间就被一拥而上的将士们包围了。
战场上面对生死时眼睛都没眨过的军人们,这一刻却一排排站在那里,全都红了眼眶。
傅东倪不喜欢这种煽情的场面,目光扫过一圈,玩笑道:“都哭丧着脸干什么,我这不还没死吗?”
杨星梧揉着眼睛,辩驳道:“我们这是高兴的!高兴!”
傅东倪啧了声,偏要煞风景:“还有一场硬仗等着要呢,现在高兴会不会太早了点?”
然后换来的全是一片不满和抱怨的声音。
不过那股伤感的气氛倒是因此被冲散了。
傅东倪和这群人笑闹几句就收了势头,拉着裴珩之住的地方走,他身体差不多都恢复了,但今天发生的事已经够多,她不想让他太累。
同时吩咐杨星梧:“让大家都回去整顿整顿,晚上召集起来开个会。”
只是话音刚落,转头便从基地的另外一边看到了局促而来的两个人。
谢漾看见傅东倪,下意识觉得警惕和惧怕,白焰则一言不发地站在那儿,跟木头桩子似的。
傅东倪嗤了声,用舌尖顶了下后槽牙,淡淡移开视线,偏头去看裴珩之,见他脸上没什么异样后,她才开口征求他的意见:“可以等我一下吗,我有点事问谢漾。”
裴珩之蹙了蹙眉,虚虚拉了她一把:“傅一,你……”
“我知道你想什么,”傅东倪断他,按了按他的手背,“放心,我有分寸。”
完便松开手,大步朝谢漾走去。
傅东倪不笑时,眼神凌厉得有点让人不可逼视,谢漾甚至不敢抬起头,惶恐无措时,白焰很轻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哥,别怕。”
傅东倪在谢漾面前站定,声音很淡地问:“知道法庭上要做什么吗?”
谢漾不自觉握紧拳:“……知道,我会如实交代。”
“临阵叛逃,出卖军情,你承认了真相,同样可能会被宣判死刑,”傅东倪目光锋锐,“即便是这样的结果,也要如实交代吗?”
“……要。”
谢漾额头上冷汗直冒,许久,才深吸一口气,声音发颤地:“我一定会做好这件事。”
“好。”傅东倪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唇,“我就再相信你最后一次。”
对方尾音坠地的瞬间,谢漾咽了咽口水,浑身紧绷的肌肉这才放松了下来。
傅东倪走回裴珩之身边,亲昵地揉了下他柔软的头发:“折腾一天,累不累?”
“我很好,”裴珩之抬起眸,“倒是你,这么多天都没睡好吧?今晚不是单人床,可以稍微睡个好觉了。”
两人渐行渐远。
片刻后,谢漾看了眼傅东倪牵着裴珩之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眼身边眉眼漆黑的白焰,顿时又觉得嗓子眼都是苦的:“白,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傅东倪现在……”
“但是没有如果。”
白焰推着他的肩膀,往反方向走,他弯着唇道:“我明白的。”
残阳拉长了两人的身影,和身后另外的两条影子像是平行线。
快要进屋时,白焰脚步微顿。
他回头望着天边郎朗艳阳,眼睛被光刺了一下,他轻抬手遮在眼前,低喃:“是啊,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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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时候,裴珩之正在浴室洗澡。
傅东倪从杨星梧那里拿到了她从厚朴星带来的星星瓶,比起亲口去问裴珩之,她觉得有些事自己去发现似乎更好。
这个星星瓶,她从没开过。
因着保存得很好,上面没有沾染一丝灰尘。
里面的星星,都是某个人亲手折的,一颗一颗,混着心酸和眼泪的爱而不得。
傅东倪盯着星星瓶,不由想,裴珩之到底从多久开始,就喜欢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