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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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是暖融春日,苏姚却觉得有一丝又一丝寒冷爬上心头。

    下颚处越来越痛,苏姚觉得自己在这么大的禁宫没有安定之处。

    头顶的太阳也要与苏姚做对,待到未时,阳光格外灼热。背心隐约有汗渗出来。脸上清晰的红印子隐隐作痛。

    苍白的脸上,咬破的嘴唇。双透过清透的春裳薄纱抓紧双腿。紧到十指在衣裳上留下深深褶皱。

    苏姚在家也从没有受过这般皮肉之苦。春衫薄衣蔽体,膝盖处的衣服并不厚实,膝盖上的软肉直接扎在地面,软肉被粗糙的青砖磨砺地难以支撑。

    待到时间到了。被青叶一瘸一拐搀扶回到撷芳斋,急忙卷起裤脚一看,只见从膝盖往下,蔓延一片又一片青紫。

    青叶一看到这场景,为主子心痛地极了,心惊哀嚎:“主子!你这”

    “奴婢去请太医。”青叶接着连连道。苏姚只是怔怔看着这腿上青痕,默不作声。

    很快,青叶带着一年轻太医来了,太医姓卢,虽然年轻,却很快为苏姚治好。

    他对着苏姚的脸道:“贵人这脸看的惨烈,却伤的不深,这药每日涂抹两次,不日便能痊愈。至于腿上这伤,却要好好将养。”

    也许是新来的年轻太医,对着苏姚格外细致耐心。苏姚缥缈的思绪也被卢太医拉回来,这才认真打量起卢太医。

    眼前这人颇英俊,面容白皙,对着自己恭敬有礼,瞧着大概二十三、四岁,能够进了宫中的太医署,要么本事超绝,要么在太医署有些人脉。

    再仔细打量他的行事,沉稳中也不失青涩,苏姚暗垂眉眼,对着卢太医态度客气,无意间露出些哀怜无措的表情。

    另一头,苏柔又如同隐形人一样待到请安结束。

    苏柔心里想,这挡箭牌很是顺,且自己会发光发热,吸引注意,不必费心力再次推动。

    正值艳阳天。瞧着蔚蓝天空连一丝云彩都无,春风拂面,如惬意音符一样灿烂跳动。

    苏柔只让唤莺、襄儿两人作陪,换了轻巧的黄色衣裳,顿时更加彰显眉眼如画、容貌秀美,特意去了离御花园较远的清秋亭游玩。

    清秋亭落寞许久,取名清秋也是因为这边冷清极了。连宫人也懒得从这儿经过。

    明亮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洒落在苏柔白嫩如瓷的脸上。微风氤氲,吹起脚边裙摆,隐约可见那绣着的精致兰花花样。

    苏柔微曲指,修长的玉优雅地落在琴弦,泠泠的琴声悠扬入耳,如一汪清水,缓缓流淌,涤荡人们内心的污浊。

    弹一曲毕。苏柔抿嘴温柔一笑,一个人也没架子和两个宫人玩笑了几句,远远听去,美人声音婉转动听,犹如刚刚的琴音般清澈动人。

    美人远远看去礼仪甚好,却不是宫中妃嫔那般古板,颇有些风流随性之感。

    她擦了擦娇汗,半遮半露出初春柳枝般鲜嫩的玉臂,并没有在此多停留,仿佛是真的来此游玩一般,带侍女回了。

    当苏柔身影彻底消失后,一个明黄袍身影才从树丛林后出现:“倒是个美丽佳人。”

    站在后方的张觉济满脸堆笑,俯身道:“皇上所言甚是。”

    当晚,不出意料,盛帝翻了苏柔的牌子。

    苏柔送走传旨太监,嘴角微翘。盛帝性子清冷,不喜热闹,如同前世般喜欢清幽无人之地。

    清秋亭便是盛帝经常流连之地。苏柔并不在那多停留,也没假装巧遇盛帝,免得让盛帝觉得自己是别有心思。

    巧合、缘分,怎么也得恰到好处,不然,便是心深沉了。

    夜幕降临,禁宫里全都燃起了灯笼和烛火。

    梁锐批改完奏折,已经很晚。揉揉眼睛和太阳穴,消去了些疲惫,对着一旁安静伫立着的张觉济道:

    “走,去玉美人那。”

    来到揽月阁的时候,苏柔在阁中等候已久,可能因为一直在近门口等候,吹了冷风,脸色有些苍白。身穿冷粉色衣衫,如风摧桃花般,楚楚可怜。

    “参见皇上。”

    苏柔的声音平常是偏温柔可人,但因为被风吹了许久,略带沙哑,多了些娇媚气息。

    行礼时,动作行云流水,腰肢微扭,显示出女子柔媚的好身段来。

    “平身。”

    梁锐上前扶起苏柔,触碰到那雪白的腕,只觉冰凉又柔嫩滑腻。

    他捻了捻指尖,双眸微黯,颇有些流连。

    梁锐对女色并不看重,但看着眼前这弱

    柳扶风的可人儿,喉咙也不自觉有些发紧。

    想起那一句: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怎么在门口等着。”

    梁锐作为帝皇,心里还是可怜弱的,想着眼前的女子毕竟刚入宫,年岁也,正是彷徨无错、无人倚仗的时候。而且身材纤细看着就柔弱,捏着女子双,传来微凉的触感,怜惜之情渐升。

    “妾身,妾身只是想伺候的尽心些。”

    苏柔朝上方偷偷觑了眼梁锐,含情目水光流转,流露出独属于十几岁少女的灵动活泼。

    她忍不住抬眼向上方看去,蓦然陷入一双温和的眸子里。

    只见梁锐穿着行事便利的简式玄袍常服,背后的灯笼自身后发出微弱荧光,如梦中情郎缥缈而来。

    月光照射出他的纤长黑影,落在苏柔身上,高大的身躯包裹住她。

    眉眼俊朗,相貌英挺,眼神温和平淡,还带有常人难以发现的清冷。

    这是比苏柔回忆里更年轻些的帝王。

    苏柔又缓缓底下眉眼,双颊晕起红霞,难得的柔情羞涩。

    “嗯。”梁锐平常并不多话,但面对娇弱、仿佛只能依附自己的美人,心里还是放松很多。

    梁锐的心力更多出在朝堂那,对于后宫,只是哪位美人那里比较舒服得趣,就爱去哪里。

    新进妃嫔总归是有趣些,不像旧府中人也不知是自己见多了还是怎的,失去了那种积极好动的劲儿,好像都被宫规拘束着一样,有些刻板木讷。

    从清秋亭见到玉美人开始,梁锐心里就莫名觉得在她的身边会轻松愉快些,待真正见了玉美人,果然如此。

    而且玉美人不愧自己给她的封号,一身冰肌玉骨,双不自觉摩搓了下她的,觉得身心都清凉、清静许多。

    待进了阁中,发现这阁中置办格外与众不同,也不是时下女子崇尚的奢靡之风,要知道即使是清高的沈妃也总是将宫里置办的富丽堂皇。

    窗边置了些绿植,不是随意摆放,错落有致。又有温馨的海棠花作装饰摆置,恬淡静雅。烛光微黄,落在堂屋内,点亮了一室清辉,心中不自觉更加舒适了些。

    梁锐今日虽然已经批改完奏折,但来时的路上心里还装着朝堂之事,如今握

    着美人的,美其名曰捂,倒是没有了刚来时的漫不经心:“可是喜欢这揽月阁?看你这屋子装扮的倒是新奇有趣。”

    苏柔乌黑黑的眼睛好像会话般,透出满满欣喜,有着被人夸奖的激动,长长的睫毛忽闪:“陛下赏赐的宫阁,妾身自是喜欢的,便自作主张地让人装扮了下屋子。”

    梁锐见苏柔时刻关注自己的水灵灵的浅灰色眼睛,心里很是熨帖。刚要些什么。

    突然,自头心传来一股针刺一般的疼痛,瞬间又弥漫整个脑颅,犹如头被一次次劈开,又如虫子在剧烈颤动着肆意爬行。是平日里的偏头痛发作。

    梁锐大扶额一副头痛欲裂的模样,倒也不是梁锐的忍耐性差,实在是这自前两任帝皇就有偏头痛,御医皆不得其法,难以治愈,一旦平时眼睛、脑子累过头,都会发作。

    苏柔一直留心梁锐的动静,见了他这痛苦难以平复的模样,心里了然,这是旧症复发。

    她眉心微皱,又羞怯又大胆地直接上,指尖抵在梁锐正突突的太阳穴位置,声音极其温柔,道:“陛下不若让妾身为你揉按一番。”

    着便扶住因头痛而不耐的梁锐往塌上走去。将梁锐的头靠在自己的膝盖上,此刻双已经被梁锐焐热,也不怕冰着梁锐。

    张觉济虽然早就有眼色地候在屋外,但一直关注屋内情形,看到梁锐的样子。忙拿出御医们研制的止痛药丸。直到梁锐咽下,见脸色转好,才退回屋外候着。

    苏柔前世伺候梁盛帝多年,对梁锐这头痛症可谓得心应,苏柔曾为了更好地伺候皇帝,学了不少按摩法。头痛左右太阳穴,风池风府一样攻。

    苏柔对着梁锐连捏带按十余次,看着梁锐的脸色缓解了不少。

    梁锐今日这头痛症发作的还是很厉害的,即使吃了药,还是隐隐作痛,这会儿,苏柔也不知哪里学来的法,在龙首上大胆地来回揉按,被她揉按过的地方倒是真的松快了许多。

    梁锐在苏柔服侍中完全从痛症中恢复过来,竟比以往痛症后更加舒适。

    梁锐只觉自己被桃花香气包围,香气从鼻尖没入,游荡周身,沁人心脾,平时嚣张的阵痛都伏法于美人指尖的轻柔力道中

    ,化作一阵青烟而去。

    梁锐舒服地睁开眼,大准确地抓住苏柔仍在他头上流连的,猛然起身,将苏柔纤细的身躯拢在怀里。

    一时间,红浪翻被,春色无边。

    清晨,柔软蚕丝被上,苏柔懒散地靠在床边,精致脸颊透着些许红晕。梁锐已离去,她漫不经心拨弄着肩膀上发丝,让宫人为自己洗漱。

    请安,对于今日的苏柔来,有点麻烦。

    果然,重华宫内,妃嫔都到齐,丝毫不逊于前几日苏姚第一次侍寝的阵仗。

    正所谓,荣所众羡,亦引众怨。

    苏柔心里状态非常好,也早已有所准备。她姿态不强硬,也不怯懦。话未语先笑。妃嫔们见了,只留下“清丽美人”的普通印象。远不如苏姚给她们的威胁强。

    也许是侍寝那日给了盛帝深刻的印象。

    盛帝此后又幸了苏柔三日,升苏柔为玉良仪。

    之后按往日定律,应该将未宠幸的新进妃嫔依次宠幸,哪知待到翻了如贵人赵氏牌子时,发生了件惊天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