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嫁人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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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顾三郎分别后,宁溪按照原计划去找那个通读奇淫巧技的老秀才,却得知对方家乡突发急事,离开了尺早县,短时间内回不来。而她曾帮助过的乡下妇女们转眼也不再依赖她这个救命稻草和伯乐。

    她们中间有人带头将人都聚在了一起,不知哪里凑的钱两,女人们联合起来开了一个独属于她们的作坊,因为艺和食材方子,不出意外很快就赚了钱,回了本,宁溪来找她们时,居然都有些认不出那几个干净利落、精神昂扬的妇女是她曾经帮助过的落魄人了。

    “你们家里人可还有为难你们吗?”宁溪试探问道,这些人都是能干,能吃苦的,若不是有人拖累,恐怕早就活得有滋有味了。

    “大姐,我们赚了钱,在家里就是这个,谁敢来为难我们。”妇女们尽是老实人,其中一个话的,就是带头将这群妇女联合的人,对方竖起了大拇指,语气十分得意与硬气,当然,她不是在宁溪面前炫耀,而是真的高兴,面对宁溪,这个曾经伸出将她们从泥潭里拉上岸的千金大姐,她们是一万个感激,所以表现得控制不住高兴,在她们眼里,大姐善良真诚,看到她们过的好,应该也是为她们高兴的。

    “是吗,那就好我就是担心你们的丈夫,又来抢你们的钱,可惜,因为某些原因,百食堂现在没有我在,你们也断了和百食堂的联系,之前那段时间不能以宁家的名义护着你们。”宁溪斟酌着语气,正想引出让她们另外暗地帮忙的真正目的,就听对面一个妇女道:

    “不用麻烦大姐了!以前啊,是我们不懂!太麻烦大姐了!”带头妇女笑的和善,“现在二姐点醒了我们,虽然我们不为百食堂提供吃食,不能借着宁家名头震慑家里某些人,但二姐的有道理啊,那叫什么鱼啊鱼”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有人在旁提醒,这是有幸读过书识字的。

    “欸,对,这鱼啊鱼,意思就是,我们不能期待时时刻刻有人帮助我们,我们要自己强大起来。就像我和余大姐,她有孩子,我有时候帮她照顾孩子,我现在一个人过活,怪清冷的,就和余大姐搭伙过日子,嘿,别瞧我们都是女人家,可比从前有男人在,自在快活得多,不用在外忙活半天回去还伺候那一大家子,最后还不得一句好,还要被他们哎,不,不了,都过去了,如今我们都有了新生活,还别,这做生意还真很有意思。到这,真得谢谢二姐,本来我们都是些女子,难免害怕,觉得处处不妥当,是二姐不断为我们指点迷津,一开始就嘱托有经验的人指点我们怎么打开销路,怎么将生意给整活起来,现在一切都走向正轨了。”

    宁溪笑得勉强:“二姐是我妹妹?”

    “是呀,就是您的亲妹妹欸,难怪人家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姐一家都是善良的人!二姐长得跟个天仙似的,又一副菩萨心肠,大姐不是在家备嫁嘛,二姐就来帮衬我们,还做了那么多好事儿,想法又新奇又周到,我外面以前怎么都二姐坏话,真是谣言!”

    接着,妇女又惊呼:“哦!来最近的谣言真是可笑,居然还起大姐您的坏话了,那些人啊,都是群长舌妇,我看大姐和二姐都是极好的人,一会儿二姐不好,一会儿又大姐不好的,非得嚼舌根,真是作孽。”

    备嫁宁溪念着这个词,什么备嫁,宁溪不会以为宁清仪是好心遮掩她禁足的事情,只会觉得这是对方故意将自己要嫁给孟少华的事情宣扬得人尽皆知,顾三郎对她感官极差,也是宁清仪做的好事吧。

    这个跟她宁溪对话的人,宁溪还深刻记得,刚见面时,对方那狼狈的模样,如今摇身一变,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妇女在宁溪被禁足的这些日子里,有了肉眼可见的成长。以前这群人低眉顺眼,含着胸,不敢直视他人,连接受别人善意都是颤颤巍巍的,现在除了这面前咋呼的人还有好几个都脱胎换骨,话跟风铃似的。

    宁溪听不得对方对宁清仪滔滔河水般的夸耀,抿着唇,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来,作势告别,“见你们如今过的这样好,我就放心了。”

    “大姐稍等,这是我们这些日子赚的钱,您今日不来,我们也是要找个日子去拿给你的,您别拒绝,这是我们的一点点心意,当初要不是大姐您,我们这几个可都要成为奴身了,哪还有今天的爽快日子可以过,还要连累自己的儿女背负一个奴籍的生母。”这人叫住了宁溪,还很是爽利,做主将这些日子赚的钱全裹在布包里给了宁溪——是感恩。

    可宁溪一句话都不想多。

    这群人在她这,就像到的鸭子还没煮熟就飞了,她直觉这应该是她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也没心思拒绝,有气无力接过布包转身就丢给了念冬,走的时候,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这群人,她们脸上的笑容绽放得比当初她帮助她们时还要浓烈。

    这些人,每一个人家里都有些不出的苦,大多数是夫家贫穷吃不上饭了,丈夫懒散不成器还一个劲儿地打压她们,让她们当牛做马还成天贬低辱骂叱责,让她们终日活得蓬头垢面,最后为了生存差点自卖其身。

    她们从就锻炼起艺,做的菜确实好吃新奇,宁溪观察了好久,才选定了这些人,而她的出现,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就改变了她们的命运,她的好听,不要她们的卖身契,只要这群人免费为她做美食佳肴,对于她们来,这是多么容易的事情,她们就自以为是宁溪在做善事,更是将她的话奉为圭臬。

    轻轻地一句话,都能重重听在耳朵里,每每宁溪在吃食上有了新想法,她们就可以彻夜不眠去研究,为她付出时间与精力,在常年被压迫的环境中,这些付出在她们眼里是习以为常,是廉价的,宁溪看出了她们的自卑,甚至利用这一点为自己牟利。

    而百食堂开到一半被夺去了掌事权力,她的私心突然起来了,没有再继续联系这些人,所以百食堂的吃食又恢复到一般酒楼的水平,她是想,这样一来,自己便有筹码在,将来多一份保障,至于她被禁足的这些日子,这群妇女们要怎么过下去,她没有多想,毕竟,她觉得,自己没出现之前,她们也能过下去呀,这些人还不至于就成了她的责任。

    现在,宁清仪做的事情,就像是无形之中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宁溪紧紧皱眉,也是因为自己太过自信。早知道一开始就不留一了,应该早早将这群人彻彻底底绑到自己的船上。

    现在被人釜底抽薪,滋味比从未得到还难受!

    仿佛越是谋算,她越是失去,节节退败。

    “姐,准备好了吗?”

    “那我们就开始了?”

    “开始吧,不用担心我。”宁溪轻声,望着忐忑的念冬,点了点头予以肯定。

    一炷香后,宁溪病恹恹地靠在床榻上,神情萎靡,走近一看就能看到她的额角密密麻麻布满细汗。

    看着念冬心疼又不得已为之的表情,关莹咋舌不敢多话,她虽然不知道女主她们用的是什么药,但是这种一吃就脸色苍白,显得身体羸弱至极的药物总归不是什么好东西,吃多了恐怕也会坏了身体,她不明白,女主是个聪明人,应该不至于连身体是革命本钱这道理都不懂吧?

    事实上,宁溪很明白身体很重要,但是她认为药物的副作用是一时的,只要将来好好温养,便不成问题。

    她忍着心尖发麻,颤抖的指催促念冬继续加大药量。

    “老爷来了——”关莹分配的任务是在门口时时看着状况,她看见宁父的身影,立马大声喊了句,对面的宁父好像丝毫没有察觉似的,对身后摆了摆,疾步匆匆进了屋,紧接着念冬就躬着身子从房间里退了出来,和她并肩站在一起,一只还捏着衣袖,那能让女主瞬间一副虚弱疼痛苦相的药水估计就在里头。

    关莹张了张嘴想问什么,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屋子里起了争执,最后又归于平静。

    等稍后屋门从里猛地被人打开,宁父神情明显不虞,吩咐身边的下人叫来大夫,也没多关心,就迈着大步离开。

    整个过程没有一丝停顿与犹疑,甚至连一点担忧的情绪都没看到。关莹心里不是滋味,女主这苦兮兮地使出一个苦肉计,好像也没有大用啊。

    等宁父他们走了,念冬才带着关莹进了屋,莹低着头偷偷往宁溪方向瞥了眼,女主现在脸色比刚才更白了,而且白里透着青色,看着就十分吓人,跟命不久矣的人似的,不过,对方面容虽痛苦难耐,眼神却透着圆满的气息,想来女主是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了。

    还没来得及多想,她就被叫着跟念冬继续服侍起了“虚弱”的女主,演戏演到底,尽管宁父现在答应了女主要退婚,也不能被人看出宁溪是装病卖惨,哎关莹是万万没想到,女主居然还会有一段退婚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