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小天鹅》
唐知鱼的学习成绩不好,在学习数理化方面的天赋实在不高,她自己也并不努力补救天赋上的不足,对于文化课态度散漫,作为合格的跟班,不能比原大姐出彩,这是基本准则。
谁叫原大姐也并不是十足的聪明好学。
不过在艺术方面,尤其是绘画上,这个原大姐并未踏足的领域,唐知鱼有充分的自由度。
唐知鱼喜欢画笔在白纸上游走的感觉,从初中开始,她就有专门的绘画老师,只不过时常学的是素描,这会儿拿着油画笔,她几乎是瞬间爱上了色彩交汇的朦胧感。
当然,如果身边没有其他干扰因素,那便更好了。
“哇唔,鱼鱼,画的不错哦。“江义运时不时点评一下,彰显他的存在感。
唐知鱼敢怒不敢多言,对这种骚包外露的风情敬而远之,而别看江义运笑眯眯的,笑面虎的就是这种人,再对方喜怒多变,她不是拥有女主光环的女主,不会心存什么侥幸。
她沉下心,暂时将笔下以外的事物都抛却脑后。
江义运耸耸肩,上花式转笔,另一边又拿出看着四人群里的消息。
——阿运你拉着祈少去油画班了?不是好,今天天台见?
——算了算了,那我和乔公子去书法班了。
——嘁,那个胆鬼特招生居然也在。
——可恶,她居然不理我。
霍逞在群里滴滴发着消息又恼又抱怨,语气有些不好,谁能想像到在外霸气冲天的霍大少在四人群里流露出来的幼稚好笑。
江义运咬咬腮帮子,觉得牙疼,霍逞对那个特招生是真的挺不一样的,脾气暴躁的他在宋韵书不冷不热的态度下居然还忍得住性子不发火,就算是有“救命之恩”——嗯,听宋韵书开学前的那场车祸也是因为救了霍逞——让这条暴龙收敛起脾气,不得不宋韵书这人还是很“特别”的,江义运就喜欢“特别”的人和事。
江义运摸了把下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指飞速打字:
——大少爷,我和阿祈正好有课,这就不去打扰你和你女友咯。
刚一发完,群里很快弹出一条消息:
——你胡什么?!
——什么女友。
只不过这条消息刚发出两秒,就被当事人迅速撤回了。
江义运嘿嘿一笑,情窦初开的少年啊,这种欲语还休的情愫还不是看上对方了?
这种恋爱雏鸟,哪逃得过他的法眼。
这时候群聊安静了好一会儿,他几乎能猜出霍逞无比纠结的心思。
江义运指一动,看热闹不嫌事大。
——是是是,那是言的女友?
霍逞:???
霍逞:滚
他们四人从一块长大,江义运和乔廷言时候关系是真好,但这两年乔廷言越发一本正经,嫌他行事浪荡,比起以前是疏远了,要知道他从前和乔廷言是四人中关系最好的。
而正是因为江义运和乔廷言有这么一段亲密到一起穿开裆裤的交情,所以他也敏锐地发现了阿言的异常,那可不仅仅是校论坛的澄清贴里的那样“碰巧”在天台遇上宋韵书吧?
天台可是他们四个家伙常年霸占的地方,从来没有一个外人能走近这个地方,再,乔廷言看着温润,其实骨子里洁癖又完美主义,一般人轻易近不得他身。江义运可不信,不是乔廷言的默认,那特招生能成功在天台停留,甚至被人拍到对方和他交谈甚欢的照片?
他不是对那特招生也挺感兴趣的嘛,江义运不妨推上一把,让他和阿逞公平竞争咯。
“知鱼知鱼,你画的好好看诶。”
“谢谢,你画的也很棒。”
啧,女生们真是能互相吹捧,江义运从群里腥风血雨的斗图中抬起头来。
刚好在他的视角能看到唐知鱼画的嗯,一颗大大的草莓。
以他从艺术家母亲身上遗传的审美来看,虽是半成品,但依旧看得出来,女生对色彩的运用大胆又颇具灵气,望过去第一眼,视野上迎面而来旖旎的浪漫,心境上则荡漾起令人心旷神怡的韵味。
江义运盯了许久,心情不自觉好上那么一些,因一些家族破烂事还有点遗留于心的郁结都疏散了不少。
看着前方侧着脸噙着梨涡含笑的女生,江义运忍不住心中**摩挲起颤抖的指尖,狗狗眼亮得惊人,他不觉低头笑出声来。
他天生对新鲜的人和事异常敏感和渴望,此刻他浑身的细胞都叫嚣起来。
女生明明不是天真烂漫的性子,却能给人带来纯洁的心灵享受,这多新鲜啊,他的历任女友里,似乎还没有人能带给他这种新鲜感。
一开始对这条鱼还是打趣居多。
一个圈子里,原欣那跟班来来去去,能常驻的可不多,而且对方还是个长相不输原欣的漂亮跟班,对比和圈子里女孩截然不同的宋韵书,这条滑不溜秋的鱼在处事上的圆滑,是曾让他感到最无趣的地方。
而就像在路上遇上了漂亮皮毛的猫咪,江义运总是会忍不住上前动揉揉逗弄一下。对唐知鱼,他便是如此。
但如今嘛,曾经在他眼中,最是无趣的圆滑变成了谨慎的可爱。
突然发现有人似乎在藏拙,多么有趣呀。
江义运心头豁然,当即意味深长地在那两个女生之间插嘴道:“可以啊,鱼鱼还有成为大师的天赋。”
这一句,江义运没有任何调笑的意味,只不过,懂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个怪胎,越是亲昵调笑的,越是心理疏远,而越是正经而认真的,看似疏远的,则越是想要靠近对方,接近对方,甚至掌握对方。
肆意的目光若有似无地逡巡着女生那象征天赋的掌、指、指尖想象含入口中的快感,仿佛他已是她的主人。
唐知鱼被江义运盯得格外难受,她捏紧了笔柱,心出汗,作为同桌的蔡思霓没察觉到什么异样,憨憨道:“鱼鱼的画画风格是真不错,有种让人心情美好愉悦的东西在。”
唐知鱼扯出笑来:“那是因为我们是好朋友,所以你对我有特别美好的滤镜。”顺势将江义运似是夸奖的话扔到脑后,像是闺蜜两个一时激动,忘记回应他似的。
真是敏感啊,看着仿佛受到惊吓像乌龟似的霎时缩回自己窝里的唐知鱼,江义运心叹道。
不过,这么一来,江义运更能确定对方是实实在在的聪明敏锐,而不是他的错觉。
看,鱼鱼紧紧握着笔,迫不及待想沉浸在画画中的模样,可真美。
怎么以前就这么眼拙,没发现她的可爱呢。
这岁月静好的模样,令他的心情变得很好很好。
“发什么呆。”猛地出现一道声音,江义运那欣赏猎物的专注陡然被打断,他作势要眼神警告,然后就抬头看到了从外面处理完事务电话回来的容祈。
江义运无奈,这打岔的人他得忍,先不这是“好兄弟”,容家这几年像是吃了猛药一样迅速拓展,容祈功不可没,那不是他能摆谱的。
现在在五大家族里还不显突出,那是因为大家底蕴都强,但江义运不是只懂吃喝玩乐的,家里长辈给他以及同辈那几个江家子弟的压力,不就明了一切。
容祈一个大长腿跨过了江义运,坐了下去,江义运不由向旁边怨念一瞥。
到底,还是对方太逆天。
好不容易把对方从容家捞过来回藤磐,也是给自己松松心神。
“画的不错。”容祈坐下后,像是无意对着刚刚瞥到的草莓画发表了评价,但熟悉他的人都能听出话语中流露出的笑意。
江义运颇感意外,蓦地转停了笔,对着自己上画板那空白的纸张,眼神飘忽地点了点,阿祈平时可不会那么多嘴。
接连有两位继承人男神夸奖,他们声音不低,唐知鱼注意到有女生们投来不满又嫉妒的目光。
这不回应过不去,唐知鱼顺着声音转回头,望着容祈干净得如初雪一般的眉眼,含笑着道:“谢谢容少夸奖。”
看起来客气极了。
遥遥望着这边的女生们眼中的嫉妒去掉了一点,她们在忌惮什么,谁不知道唐知鱼这人,对四大男神向来是客气有余。
过了一会儿,又哀叹,怎么容少夸的不是自己,唐知鱼那平平无奇的草莓有什么好夸的然后,呃,女生们有大胆过来是交流实际欣赏美男的,又默默咽下了不甘,哇哇哇,好像唐同学画的是真不错呢。
能选油画课的贵族生都是有基础的人,欣赏水平都在线,对着真正的好作品谁也不出难听的话,只能暗恨自己不争气,庆幸唐知鱼是个不懂营造暧昧气氛的木鱼。
“知鱼,你有没有想过去学生会啊?”学生会高一招新马上就要开始,本来嘛,唐知鱼学习成绩不行,连学生会的门槛都摸不到,但现在不一样了呀,藤磐对有特长的人格外宽容一些,到时候学生会招新团在特长分上肯定会给唐知鱼高分。蔡思霓想来想去,作为闺蜜好友,她还知道唐知鱼会跳舞,唱歌也不错,在家练一练,到时候加分项还是挺多的,她想和鱼鱼一起进学生会。
“没有哦。”唐知鱼想都没想,头顶上的一股蜷毛飞速摇摆,表示拒绝。
“鱼鱼不想进学生会吗?不要怕选拔哦,学生会每年都有免试名额,我那就有一个,鱼鱼可以免试直接进学生会。”江义运一心二用,一边中飞速画着什么,一边用唐知鱼足够听到的声音给她听。
或许是这会儿他心中因为容祈对女生明显的特别态度有了不好的猜测,他对唐知鱼又恢复了淡淡的模样。
“江少,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学生会不是我待的地方。”唐知鱼认认真真回应了这个问题,的清楚,她知道四大家族里握着学生会的免试名额,宋韵书就曾拿到了一个,当时闲言闲语顿时冒了很多出来,宋韵书便又把那免试名额退了回去,但是依照对方先前的态度,既然拿了名额,明她内心是想要进学生会的。
对唐知鱼来,宋韵书的选择并不难以预料,学生会对于特招生来,的确是个非常难能可贵的会,藤磐的校史上,曾经就有人因为在学生会任职,获得许多平民阶层难以摸到的资源,有资源有韧性有能力,一步步走了倍速成了财阀贵族,大家公认学生会是每个藤磐特招生的珍贵遇,能进去的特招生都是凤毛麟角。
藤磐的隐形规则是,能进学生会的特招生,便不再是一般的特招生,大家既肯定对方进学生会的能力,便会以交好的态接纳对方融入自己的圈子。
当然,对唐知鱼来,她虽然不是特招生,但是作为依仗原家生存的唐家之女,跟班一样的存在,进入学生会,得到的资源也足够受到家里的重视。
然而唐知鱼想得很彻底,宋韵书尽管没有拿内定名额,但对方这次月考第一,听其他方面的特长分,最近也由霍逞他们补着课,会读书的人本就聪明,突击学习效果显著,特长分得到个及格,再加上名列前茅的成绩分,还有霍逞这个学生会准主席的兜底,板上钉钉,能够进学生会。
而且大概率原欣也是要进学生会的,一堆人物都要堆成一锅粥了,她又何必进学生会凑热闹,她是要避着故事发生点,何必去那地方,刷剧情吗?
江义运略带遗憾地收回了橄榄枝,目光似是无意瞥过身旁的容祈。
结果捕捉到对方迟迟未收回的视线,江义运顿时了然。
果然,阿祈对鱼鱼好像也格外关注啊。
要知道,容祈这人性格淡薄到了极点,很少这么关注别人,还是个女生。
江义运再次饶有兴致地转回头将唐知鱼打量了个遍,这会儿抛开那些令他心颤的表里不一的表现,对方能跟在无脑的原欣身边这么久,还能得对方喜欢,总归是有些本事的。
唔,别的不,就这长相,就很熨帖,实话,比起宋韵书乖乖巧巧的清纯长相,他还是更喜欢颜色浓烈的大美人儿,要原欣也是明艳这一挂的,可惜那人从脑子就不好,总让他遗憾漂亮一张脸长了猪脑,这鱼鱼嘛,乍看是甜系妞,其实细细一品,浓颜的底子藏不了内里的艳色,真是非常有发展成美艳绝伦的美人潜力呢。
江义运又鬼祟地意动起来,这阿祈不一定就开窍了,或许他还有会试试养成系的快感?
这设想一出来,全身立刻兴奋地颤动起来。
大概是他眼中的蠢蠢欲动太过流露,身边容祈轻咳了一声,江义运回过神,眼里闪过一丝不怀好意,轻佻地道:“哟,咱们容少是嗓子不好了?”
容祈上一顿,注意到江义运看过来的神色。
那是对方这阵子经常对霍逞流露出的看戏表情,容祈挑了挑眉,淡漠道:“你想岔了,收起你的眼神。”
“是我想岔了?还是你口是心非啊。”江义运直接无视那略带警告的口吻,热情地啧啧道,“不对啊,现在还是秋天,怎么一个个都思春了啊,阿祈你谋杀啊!”
江义运脸上瞬间扭曲,立刻收回被踢痛的脚。
他可以肯定,对方用了八成的力道,这一脚又快又准又狠,不知道中了哪个穴道,一瞬间脚上全麻。他身比不过容祈这家伙,就算有心也躲避不及啊,有必要这么对兄弟嘛!?
“至于吗?”江义运不满道,他就是随便而已。江义运面色发苦,得了,好家伙,对方不仅动了心思,还不像霍逞那暴龙,喜而不自知,连做脚的心思都不敢有,都是一块长大的,他现在能和容祈关系好,可不是因为两人性格也有相近的地方,比如那超强的占有欲和掌控欲,这人虽长着一副清冷佛系的面孔,但段果断又防不胜防,可惜了,他有远见,搞不过这家伙啊。
容祈微微一笑,上仍稳稳地在画板上勾勒框架,低沉的嗓音颇有磁性:“江伯母和我过好几次了,你这嘴,迟早要吃教训。”
“嗤。”江义运撇嘴,悻悻地捂住受伤的脚丫,这会儿奶狗眼突然变得正经了起来,散发出大家族继承人独有的孤傲神色。“这世上能让爷吃亏的一巴掌数得过来,这几个人还是爷的至交好友。”
到底他对上容祈还是吃亏,审时度势他还是擅长的,江义运遮住眸中的深色,敛下了心中的不好念头,面上恢复一副吊儿郎当的看戏态度。
他摇头晃脑,继续嘀咕道:“这群重色轻友的家伙,显得就我一个孤家寡人了。”
到最后,唐知鱼完全沉浸在绘画的世界中,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迟钝了起来。
等回过神,迎接她的是好友惊艳的目光。
刚刚那半成品都让对方夸赞,更何况是有一定水平的完整作品。
唐知鱼自己也很满意这副画。
或许笔触还很青涩,但是她已经有自己的风格,这应该得益于她从耳濡墨染,虽然从前学的是素描,但是基础打的好,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蔡思霓双合十,嘶嘶直叹。
江义运听到动静,探过头来,对着完整的草莓画竖起大拇指。
唐知鱼微微颔首,白嫩莹润的脸蛋上浅浅浮出一丝笑容,不管先前江义运那怪异动作的用意,正常情况下,在这个圈子里,她懵懂活泼又不失分寸的人设不能丢!
容祈盯着唐知鱼的后脑勺,眼神闪烁。
他和别人欣赏的点还都不一样,他画的不错,是因为画作风格同字一样也会展露人的性格,这副草莓油画,色彩斑斓,偏糅合地恰到好处,就如同她本人的心思,又多又杂,偏无几人看出,只赢外人赞叹。
想起那天在教室,对方娴熟地将自己打造成无害暗恋者的模样,和之前数次偶然看见这只柔媚鱼在女生男生们之间游刃有余的段,半点都不相同。
容祈轻笑了声,不着痕迹地从恢复正常的江义运身上移开了视线。
很好,草莓味的鱼香甜可口,可若是有他人觊觎,就不美了,别人可不会像他这样慢条斯理地品尝。
这条自以为很聪明,懂得处处避讳的鱼,是不是该感谢他一回?
容祈看着这会儿真正一无所知的女生,垂下了眼眸,嘴角掀起深深的弧度。
等油画老师循着声音走了过来,面对学生的这副风格独特的油画,和围观的同学们一样做了漂亮的点评,还要将她的画当做课上的模板来上一。
唐知鱼在这方面倒是没有什么忌讳,每个贵族生总有那么些特长。
就算被课上表扬了,也不会多么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