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狼皮褥子
眼见时辰不早,王生连忙起身往村子里跑去,路过刚才魔晶爆炸的地方时,他发现那方圆两三丈的草木都被清除一空,地面上有一个直径一丈左右的浅坑。从坑的中间向外,被深深地犁出了几条螺旋放射状的沟壑。
“这风系魔核的威力这么强大吗?这就是个雷呀!要是砸在普通人身上肯定活不了呀。”王生拍拍胸脯暗自庆幸自己命大,此刻日已过午,他连忙收敛心神,下山的步子不由得又加速了几分。
王生回到村里,瞅了个没人的空当,一溜烟似得钻进了自己的屋里。转身关上房门,看了看自己身上被狂风撕的稀烂的衣服,不禁又郁闷了起来,这身裤褂是二婶娘上个月才给他新做的。
他自己天天翻山越岭,又炼体炼气,衣物磨损本就严重。这个村庄闭塞清贫,大家的衣服都是几年、十几年才换一套,可是自己却是一身新衣,撑不过半年,实在是有些过分。
他一边想着一边拿过针线团来,坐在炕边补裤子,今天又破了两个大洞,裤子的布料已经磨损的很厉害了,王生连缝了几个补丁都是一拉就掉。他折腾了好一会儿,这两个洞估计是补不上了,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穿着露屁股的裤子出门呀。这可是他家里最好的裤子了,其他几条裤子状的碎布不提也罢。无可奈何之下,王生只能把破洞的四周拽过来,拢在一起用棉线在底下系了一圈,做成了两个布揪儿。
“嗯,好歹没走光不是。”王生又拿起来欣赏了一遍,就丢在一旁打坐运功去了。
他自幼练的长生功,自由性很强,修行锻炼不用在意时间地点甚至姿势,哪怕你趴着练也能达到同样的功效,这一点正符合了‘道法自然’的根本原则。王生喜欢在早上迎着朝阳用静盘坐的姿势修炼,只是受了他道士爷爷的影响,觉得这样更加有派头而已。
此时王生急欲探寻魔法的奥秘,竟然连姿势都懒得摆,把裤子随一丢,躺在床上就运起长生经来。
功行几遍后,王生发现他体内的真气深厚了很多,周身内外完全找不到一点那股狂暴气息的影子。风从木,木归肝,这一股强劲的风系魔力显然也是遵从周天五行,归入了肝经。
如今他的真气每次运行到‘足厥阴肝经’的时候,都会绵绵然、勃勃然的涌动出一股的流转之意,好似和煦的春风一样把王生体内每一个细胞都吹得暖洋洋的。
王生从这流转之意中,似乎若有所悟,却又一时想不清楚,只能在那里一遍一遍的运功,逐渐加深认识,不知不觉太阳西垂,已将近傍晚。
还沉浸在长生功里的王生,听到院门外有人过来。在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的村庄里,几十户人家都和睦亲切,想去谁家串门,自然是推门就进。
“大牛,你可在家吗?俺娘一整天也不见你去谁家吃饭?莫不是又把自己跑丢了?咯咯咯咯。”王生的院子里传来一阵,银铃般的欢笑声。
“是翠姐姐呀,我在家呢,这就想去三叔公家里呢。”眼见窗户外面,翠提了一个篮子已经要伸推自己房门了,王生猛然间想起自己好像没穿裤子,他赶忙跳上床去,拉过被子来盖住。
翠进屋以后,便从篮子里拿出一盆菜粥来,放到桌上,接着道:“别去三叔公家里了,俺娘让给你端过来呢,你吃了就是。”回过头来见到王生竟然还躺在被窝里围着被子,只露出两只眼睛滴溜溜的乱转,瞥眼看见挂在床头的那条“双揪儿裤”,便扶着腰“咯咯咯”的又笑了起来。
翠是李婶的女儿,今年已经十六岁了,虽然没长的如花似玉,却因为特别爱笑,整个村子里的乡亲们都非常疼爱她。翠和二柱子两人本来早就定了亲,实在是这几年年景不好,整个村里东拼西凑都置办不了一身新嫁衣。李婶原让翠穿她嫂子的那身旧的,走了婚礼就罢了。可是二柱子他娘怕委屈了孩子,这么好的姑娘怎能没有新嫁衣呢?
二柱子家里本打算等这一季春粮下来,先让三叔公去城里去换红布的。前几天得了那一堆魔狼皮子,几户人家的能巧娘费力拼了很久,凑出来两床褥子。三叔公这皮毛着实不错,能值得几个银币呢。这下不但能换回红布做新嫁衣,也许还能换回一块绣着龙凤的红盖头,那可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姐们才能用的。
过了好一会儿,翠才忍住了笑,伸拿起裤子和针线,就坐在床边开始穿线。她的很巧,牵着针线沿着破洞先来回勾了几趟,才找来补丁,开始缝补起来。
翠一边打着补丁,一边扭身和王生话:“大牛呀,你你怎么想的,你把裤子布都揪起来了,还怎能穿的下,咯咯咯。”
“三叔公前天回来,县里布铺没见过这皮子,不敢直接换给咱红布,只把皮子挂在铺子里代卖,等有了买家才好算计能换回多少红布来,也不知道够不够缝嫁衣的。”翠到这里,脸颊上飞过一朵红云,露出一片女儿羞涩憧憬的神态,“三叔公还呀,要是能有的剩余,想多换半匹厚粗布来,给大牛你做身结实衣裤,没见过谁家半大子,整天穿破裤子的,咯咯咯。”
“大牛呀,你前天给大伯配的那个药膏子可还有吗?我早上去时,看到大伯那里好像没有多少了,那是个啥药膏子呀,大伯这些日子已经不那么喘了,痰水也少了很多,吃你熬的药膏子比走村大夫治的好多了。三叔公呀,你这般聪明,以后一定是个有大本事的人,都叫叔伯们莫要管你管的太严。”
一片夕阳透过远处的山峰,顺着窗子洒了进来,照在翠的侧脸上,她光洁的面庞在阳光下显得更加柔软,脸上那些纤的汗毛,都被晶莹闪烁的映了出来,这副温馨的画面一直印在王生头的心里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