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你我的结局(下)
黎听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方?亦亦沉默,黑曜石似的眸子黑沉沉地,似乎酝着无底的深洞。
陈思可转到黎听身?边,从背后将她圈起来?,以一种从背后拥着她的别扭姿势,帮黎听整理了下身?前的衣领。
“不要看啦,看不到了啦,看看我嘛”
黎听抿了抿唇角,宛如提线木偶一般,僵硬地转了个?身?。
姿势就变成了陈思可面对面抱着她。
陈思可眼中划过一丝欣喜,开心地道:“这样才对嘛,我们马上就要永远在一起了,开不开心。”
黎听静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陈思可和她对视,沉默在彼此之间漫延。
细长的瑞凤眼勾了一下,陈思可发出一声?明显的假笑,却又?在一秒之后恢复成温情?脉脉的模样:“笑一下呀,你不笑,我可就亲你了”
着,头向前倾,凑了上去。
黎听把脸瞥向一边。
陈思可眼神暗了暗,在碰到皮肤之前停了下来?。
“黎听。”她不带情?绪地喊了一声?。
黎听瞳孔一缩,身?体不受控制地转过头和她对视。
陈思可双捂上黎听的脸颊,额头相?抵,鼻翼间全是黎听独有?的幽香。
她深吸一口?气,满足地笑起来?。
“黎听,你逃不掉的,你是我的,从过去到现?在,从现?在到未来?,自始至终,你是我的。”
下巴搭在黎听肩膀上,一句一句地重复着,仿佛只要得多了,就会变成现?实似的。
黎听活动了下腕,感觉牵制自己的那股力道消失了,知道是陈思可接触了‘命令’,于是她抬搭在陈思可肩膀上,陈思可猛然一喜,紧接着就被强硬的力道带着从黎听身?上扯了下来?。
陈思可表情?僵住,要笑不笑地看着黎听,掺杂着悲伤和难过。
黎听转身?道:“时候不早了,开始吧。”完,微微侧头,补充道:“就照你期望的那样。”
陈思可愣了一下,而且快步跟上,道:“好!”
黎听回到房间,路过黎夫人对面的房间时,她顿了一下,反拧开门把。
只放着一张床的房间纤尘不染,地面干净到反光,床上
没有?任何被褥,只有?个?人那么大?的白色蚕蛹端端正正放在上面,蛛丝似的丝线蹭蹭缠绕,将里面的东西尽数遮住。
陈思可跟过来?,发现?黎听在看蚕蛹,有?些不高兴:“走啦走啦,没什么好看的。”
黎听瞥她一眼,慢悠悠地带上门,嗯了一声?,不咸不淡的。
虽态度不咋地,但?一言一动还算听话,陈思可堵着一口?气,憋在心头,想发作也无处诉。
她知道黎听在生气,白色蚕蛹里装的,是黎听生前一直爱护的妹妹,黎予。
陈思可想不明白,她从有?记忆开始便与鬼打交道,甚至相?较于人,和鬼在一起的时间更多,鬼都是冷心冷肺的东西,就算是死前为了对方?不惜赴死的恋人,成为鬼后,再遇见?时都会毫不犹豫的出。
在她的认知里,鬼不存在感情?,黎听所表现?出来?的,也不过是为了自身?利益逢场作戏罢了。
她觉得黎听对方?亦亦和对她的感情?都一样,在黎听眼里,她们都是工具人。
不过陈思可不介意,早在黎听为救黎予身?亡时,她就不期待感情?了。
她们径直穿过房子,来?到另一侧的后院,后院和前院不同,这里是个?早已准备好的巨大?法阵。
黎听径直来?到法阵中间,盘腿坐下,左在上右在下,合拢的时候,一道劲风刮过,两只掌被划了道大?口?子,血从合拢的掌心溢出。
粘稠的红色液体和衣物融为一体的瞬间,狂风乍起。
法阵以鲜血为媒介,沿着事先刻好的纹路流淌蔓延,整个?地下建筑展露出原本的模样。
北斗星状的阵眼一个?接一个?亮起,幽冥鬼火不止从何处灼烧开来?,附着在血液表面,像灼灼燃烧的油灯,被狂风席卷裹挟,铺天?盖地,将这个?底下的黑洞照得犹如白昼。
下个?瞬间,厉鬼的嚎哭自地底深处传来?,凌厉嘈杂,恨不得将人活生生撕碎。
黎听坐在北斗星第二颗的天?璇位上,星阵向外延伸,每一个?星位连接一个?点?,黎夫人在第三位的天?权,黎予处在第四位的玉衡,而淹没方?亦亦的泥潭,处在最后一颗瑶光的位置。
陈思
可眼神发亮,眼底倒映着漫天?幽蓝的鬼火,筹备多年的东西终于在这一刻成为现?实,她过于激动,以至整个?人都在幅度颤抖。
阵法以黎听为起点?,一环扣一环地启动起来?,现?在只剩最开始的天?枢阵眼黯淡着,犹豫没有?压阵媒介,鬼火卡在阵眼之外,怎么用力燃烧都不能进去。
陈思可抬起因激动而发着抖的解开固定外套的扣子,失去固定,外套落在地上。
露出裹着纱布的臂。
她边解纱布边超天?枢阵眼走去,身?后纱布掉了一地,露出满是刀伤的胳膊。
算起来?,她也是黎听生前的至交好友。
怎么呢,别看黎听温柔和亲,一副阳光三好姐姐的样子,实际上真正交心的朋友并不多倒也不是很少?,反正用来?炼尸王是万万不够的。
没别的办法,陈思可只要亲身?上阵,隔段时间取一些血,取血过程也粗暴,她嫌抽血浪费时间,直接拿刀割自己,导致她身?上旧疤添新疤,除了命脉处,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
为了方?便法阵供血,陈思可在外套里面穿了件吊带,白色的布料将疤痕衬托的更加狰狞。
她走到天?枢阵眼上,盘腿坐下,抽出腰间的匕首,对着腕毫不犹豫划了一道。
鲜活的血溢出来?,鬼火登时有?了指引,打着卷窜上来?,将血囊入其中,一瞬间阻隔便失去了作用,鬼火层层拥促,将陈思可包了个?圆,火苗贪得无厌地舔舐鲜血,最中间的一簇火苗染上了血的颜色。
红色火焰以陈思可为起点?,沿着北斗星阵一路灼烧下去,经过的地方?幽蓝中包裹了一层鲜红的火焰,像是地狱的烈火烧到了人世一般。
火焰落入瑶光阵眼,沉寂半秒后,变为熊熊烈火,泥潭中的树干和吊死鬼被尽数焚烧,树干噼啪作响,吊死鬼发出凄恻的哀嚎。
不同于被幽蓝鬼火灼烧时瞬间消散的死法,这种鲜红的火焰将他们的灵魂一寸一寸灼烧殆尽,带来?的痛觉根本无法忍受,只能通过本能的嚎哭祈求缓解,或是有?谁来?杀了他们,给个?痛快,但?是尽管如此,他们再怎么悲鸣,也依然没人管他们。
黎听作为
阵眼的中心,两股火焰转了一圈之后统统回到她身?上,围绕她的周身?升高盘旋,将她包裹其中,火舌爬上她的皮肤,白瓷一样的皮肤瞬间变得焦黑,但?焦黑脱落之后,较之更为鲜活的皮肤生长出来?。
漆黑的头发一瞬间化为灰烬,柔软顺滑的发丝重新生出,服帖地耷在身?后,长及腰间。
明灭的火光中,黎听端坐其中,身?姿纤细淡雅,脸色白皙透着淡淡的粉,闭着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落下一层阴影,美艳得像是人世间桃花化成的妖精。
陈思可在自己的上臂补了一刀,让血流得更多一些,疼痛使她表情?扭曲,她咬紧牙关,目光贪婪地盯着黎听,像是恨不得把她生吃活剥似的。
浓重的鬼气自四面八方?冒出来?,黑雾似的在洞顶盘旋,明明是在地下,洞顶却隐约出现?了一轮淡血色的满月。
陈思可面色发白,短时间内大?量失血让她目光有?些涣散。
她抬头望着月亮,口?中声?念起咒语,血色火焰卷着血水,如龙卷风一样从黎予和方?亦亦所在的阵眼点?拔地而起,渐渐升高,和月亮连接。
淡血色渐渐加深,逐渐成为弥漫着死亡的深红。
在月亮全部变为身?后之后,整个?圆球朝着下方?的黎听缓缓落下,将黎听吞并进去。
陈思可眼里迸发出光彩。
黎听眉头微促,面露痛苦之色,身?上浮现?一层浓稠的黑雾。
黑雾似乎在和月亮较劲,黑雾变淡时,深红的月光变得明亮,而黑雾愈发浓稠,月光就变得稀薄,月亮也呈现?半透明的颜色。
僵持许久,黎听‘噗’地喷出一口?血。
陈思可表情?一凝,身?体倾斜,在跌到地上之前,伸出臂勉强撑住。
如果黎听被这股力量吞噬,她多年的计划扔将功亏一篑。
不甘的情?绪爬上陈思可的脸,她瞪着黎听,眦目欲裂。
又?过了一会儿,黑雾终于将月亮吞噬,变为深红的血雾,潆绕在黎听周身?,渐渐隐去。
黎听睫毛动了动。
陈思可眼睛一亮,从未感受过的喜悦涌上心头,成功了!
现?在只剩下重新打上主仆契约。
因为黎听可以整个?灵魂重
塑了一遍,和她结成的契约也没了,要重新打。
但?由于重塑之前就有?契约,契约不是属于灵魂本体,无法再生,属于契约的那块空着,契约有?操控命令的作用,换言之,如果不打上契约,黎听现?在就相?当于一个?等待开启的精致人偶娃娃,契约相?当于钥匙,没有?钥匙她就不会动,也不会思考。
陈思可离开天?枢阵眼,她脚下的血又?鲜红快速变黑,凝固成块,被幽蓝的火焰吞噬,以此为起点?,整个?北斗阵中的红色火焰多米诺骨牌一般快速消失。
忍耐着眩晕,陈思可跌跌撞撞来?到黎听身?边,而后双腿一软,跪坐在黎听身?前。
眼前一阵发黑,缓了好久才对准焦距,她抬起,食指摁在黎听的心口?处,蘸着未愈合的伤口?流出来?的血,一笔一画,缓缓画起主仆印来?。
陈思可脸色是不正常的白,但?是眼神透亮,发着精光,整个?人极其兴奋。
烂熟于心的笔画,即使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
可这次画完之后,预想中主仆牵连的感觉并未出现?。
陈思可愣了一下,整个?人清醒不少?,指腹蘸取更多的血,重新画了一遍。
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陈思可终于意识到不对,开始慌乱起来?。
就在她不信邪的准备画第四遍的时候,画到一半,一只冰凉的搭在了她的上。
陈思可浑身?一僵,缓缓抬头看去。
黎听闭着眼睛,还保持着那副玩偶似的状态,可右却握住了她的,以不容置喙的力气,将她退了开来?。
被放开,黎听胳膊失去活力,耷拉下来?。
“黎听”陈思可低声?念着她的名?字,满是不可置信。
黎听的温度冷得像块冰,和之前并无不同。
这不正常。
太不正常了。
虽黎听没有?‘钥匙’,是个?精致玩偶,可那也是尸王状态的玩偶,尸王自带体温,和正常人差不多,绝对不会是现?在冰冷的温度。
陈思可接受不了。
她设想了一万种失败的结果,唯独没有?这一样。
她慌乱地握住黎听的腕,用力掐住,拉着黎听往自己怀里带,想褪去黎听的衣物仔细查
看。
“不可能的这不可能”陈思可咬着下唇,忙脚乱地扯黎听的衣服。
她想不明白,明明过程都扣上了,每一环都没有?出错,为什么会是这么个?结果。
哪里的问题?
突然,她想起了方?亦亦跳下去时,从方?亦亦口?袋里找出的玉石贝壳。
她不是没察觉到方?亦亦一直试图搞动作,但?都是些不痛不痒的打闹,就和一个?三岁孩子在大?人面前刷心眼似的,一眼就能看穿,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就连那枚贝壳,都是她意料之中的事。
贝壳是用千年血玉中的白芯打磨而成,本身?就带着极高的怨念,那怨念的主人几千年前惨死的人,或许是生前受罪太多,对人抱着极大?的恶意,根本不屑和屈服于活人的鬼为伍,偏偏怨气太强,她拿那玉贝壳没办法,属于天?然克制。
但?是玉贝壳在她里,方?亦亦半路出家?的三脚猫功夫,根本没有?本事做这种事。
想到这层,陈思可排除了方?亦亦做脚的猜想。
难道是黎听?!
陈思可把目光放回黎听身?上。
黎听闭着眼睛,安静地靠在她怀里,衣衫半敞,像个?睡着的妖精。
鬼趋利的本性不会让黎听做不利于自己的事。
陈思可百思不得其解,因为为傲的冷静在遭遇连番打击后终于崩塌,整个?人暴躁起来?。
就在她准备重复一遍过程的时候,脚步声?响起,踢踢踏踏,听声?音似乎好好几个?人。
陈思可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去。
一个?再熟悉不过的面孔映入眼帘。
陈思可瞳孔剧缩,不可置信地低声?道:“爸爸”
陈永宁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嘴角扬起满意的弧度,道:“辛苦你了,真是爸爸的好孩子,接下来?没你的事了,去休息吧,我带了医生。”
罢,一挥,他身?后两个?高大?的男人走前去,挽住陈思可的胳膊,企图将她架起来?。
陈思可不笨,从是个?聪明的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突然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她用力抱紧黎听,用力挣脱开开,望着陈永宁的目光染上恨意:“为什么,你
骗我!”
黎听死去的那天?晚上,她失魂落魄的回到家?,虽然极力隐藏,可陈永宁作为一个?父亲,还是看出了她的难受,带她去海边散心。
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她忍不住把事情?尽数倾诉给了陈永宁,陈永宁沉默一会儿,像疼爱孩子的普通父亲一般了些宽慰的话,第二天?将活尸的事情?告诉了陈思可,告知其危害后,让陈思可自己做选择。
陈思可愣愣地抱着里破旧的古书,了无生气的眼中,再一次有?了光。
不光如此,这些年的筹备,这么多条人命,也是因为有?陈永宁的帮忙才如此顺利。
陈思可一度以为自己有?世界上最好的父亲。
可事实狠狠打了她的脸。
她的父亲,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的血肉之亲,她的爸爸,一直以来?都在算计她。
陈思可此时的情?绪并没有?隐藏,她顾不上,陈永宁一看就看明白她在想什么。
于是陈永宁走到陈思可面前,用拐杖撑着蹲下身?,视线和陈思可持平,用面对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般的语气,叹气道:“你还,不懂,最好的东西,当然要握在自己里才安全,只有?你自己有?实力,别人才不敢对你怎么样,实力才是满足欲/望的资本。”
陈思可一字一顿地咬牙道:“你!骗!我!”
“主仆契约只是低级术式,这种术式对付一个?尸王,真的有?效吗?哪有?强者会甘愿屈居人下。”他垂眸看了黎听一眼:“就算暂时制约了,谁能保证这种制约能维持多久,等她挣脱束缚,不会转头杀了你,你是爱她,但?是她爱你吗?你呢?”
陈思可听着,并没有?去管,她红着眼眶,带着哭腔质问道:“你为什么骗我!!”
陈永宁顿了一下,摇头道:“真是个?孩子,”他意识边上的两个?人:“带姐去输血。”
两人微微颔首,再一次试图架起陈思可的胳膊。
“别碰我!”陈思可的声?音像淬了冰碴子。
“愣着干什么!”陈永宁目光一凛,带上些许怒意。
那两名?青年不敢再耽搁,不顾陈思可的挣扎,强硬地将她拽起来?,陈思可失血过多,臂又?带着伤,根本没
力气反抗。
“放开我!”眼看就要被带出去,陈思可对着陈永宁的背影道:“别动黎听!求你了爸爸,别动黎听,我会恨你的!”
陈永宁回以沉默。
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他眼中带着疯癫的狂热,看黎听的眼神,像淘金者淘到了比黄金价值千万倍的稀世珍宝,患病的瘾君子得到了大?/烟。
他朝黎听伸出,细看之下,那只掌心画着复杂的符咒,黑色线条仿佛活的一样,轻轻游移,无声?诉它的诡异和不详。
嘴里念念有?词:“终于把药引做出来?了,只要吸收掉你,我就是最强的尸王,不老不死,与岁月同在”
陈思可眼睁睁看着陈永宁那只距黎听越来?越近,她大?脑一片空白,忘记了呼吸,快速念着咒语,两侧蹿出来?两只吊死鬼,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了两个?青年的脖子。
青年劲儿一松,陈思可跌落在地,她想去阻止陈永宁,但?是到底有?一段距离。
陈永宁的落在黎听肩膀上。
“不要!!!”陈思可绝望地大?叫。
一秒钟过去,两秒钟过去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黎听完好地躺在那里,一根头发也没少?,没有?任何变化。
陈永宁眉头一皱,道:“不可能。”
某些程度上,他们父女真的很像。
陈永宁不信邪,抬起又?试了一次,依旧无视发生。
陈思可松了一口?气,嘲笑地看着陈永宁,“哈”
“怎么回事!”陈永宁拄着拐杖站起来?,面无表情?地看向陈思可,脸色阴沉。
陈思可不答,只是在那笑,笑得宛如得了失心疯的疯子。
陈永宁快步来?到陈思可身?边,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起来?,直视她的眼睛,带着压迫,冷声?道:“你做了什么脚。”
方?亦亦扶着墙冒头,看到的就是倒在地上的黎听,和陈家?这么一出‘父慈子孝’的场面。
以及陈思可旁边,脖子不正常扭曲着,躺在地上一看就没了生气的人。
察觉到多出来?的人,陈家?父女一齐回头看向方?亦亦。
方?亦亦状态实在不怎么好,她浑身?都是泥巴,一捂着腹部,指缝中,血
汨汨流出,目光和他们对视,有?些无措,尴尬地笑了一下,一个?闪身?,连滚带爬地滚到了黎听身?边。
陈思可眯了眯眼,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你没死。”
陈永宁也认出了方?亦亦,道:“质阴体?”
方?亦亦抬起捂着腹部的,中指和无名?指缝中夹着一个?白色的贝壳,挥了挥,打招呼:“嗨?”
陈思可阴沉地道:“明白了,当时是有?两片玉贝壳,你给自己开了个?口?子,把贝壳塞进去藏起来?了是吧,接着血腥味让我察觉不到,是我低估你了。”
社恐晚期方?亦亦略一思索,道:“不好意思,让你意外了。”
“”
内讧结束,父女俩开始一直对外。
陈永宁起身?,转向方?亦亦道:“你此时出现?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那就再献祭一次吧。”陈思可扶着旁边被她招来?的鬼,勉强站起来?。
“不哦,”方?亦亦道:“我是来?接学姐回家?的,才不是和你们玩游戏的。”
着,她摊开,将里一块干瘪到看不出形状的东西摁在黎听心口?。
别人认不出来?,但?是陈思可认得——那是黎听的心脏!
她瞳孔一缩,飞快下命令:“阻止她!”
无数只鬼从墙中涌出,朝方?亦亦奔去。
下一秒,方?亦亦直接被鬼埋了起来?。
陈思可心里突突打鼓。
那是黎听原来?身?体的心脏残片,不知道怎么落在方?亦亦里,心脏是心脉聚集地,某种意义上可以充当主仆契约,同样是钥匙的存在。
如果黎听因为得到心脏残片醒过来?,将变成真正的孤魂野鬼,惟心而动,不再听从任何人的命令。
那样的黎听,不可能再看她一眼。
陈思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浓重的红雾开始扩散,所到之处,陈思可召出来?的鬼一触即燃,化作飞灰消散不见?。
红雾最深处,是两道并肩而立的身?影。
大?红的衣袍猎猎飞舞,方?亦亦靠在黎听怀里,有?气无力的,状态不是很好。
那块心脏残片真的有?用。
陈思可颓唐地跌回地面,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失去活力。
黎听扶
着方?亦亦,目光扫过陈思可,停住在陈永宁身?上。
她勾起唇角,漆黑的眸中满是冰冷和嘲讽:“近来?可好啊,陈董事长。”
陈永宁拄着拐杖,面色不虞地望着黎听,出的话几乎从牙缝中挤出来?的:“黎听你敢!别忘了是谁让你走到今天?!不是我们陈家?,你早就变成孤魂野鬼,不知道在哪烟消云散了。”
黎听抬起,冲着陈永宁张开掌,红色血雾将陈思可父女俩包括缠绕。
方?亦亦强打起精神,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不明白陈思可的父亲是以多厚的脸皮出这种话的。
且不如果不是陈思可,黎听根本不会死,就当时黎听的情?况,如果不是被强行变成鬼,早就投胎去了。
居然还好意思‘是谁让你走到今天?’,就很不可思议。
黎听被气笑,她看着陈永宁开始泛青的脸,淡淡道:“你得对,所以我的好好谢谢你们。”
“就算你没事又?怎么样,你旁边这个?女孩还不是得给我们陪葬”,陈永宁扯扯嘴角,怨毒地道:“我既然来?,怎么可能不会有?所准备。”
血雾带着毒性浸入陈永宁的大?脑,他逐渐陷入幻觉,眼神溃散,露出惊悚害怕的表情?,他似乎想尖叫,喉咙却像被扼住似的,只能发出短促的气音。
“爸爸”陈思可摄入的血雾比较少?,还保留些许甚至,她眼角流出眼泪,虚弱地推了推陈永宁,换来?一个?陈永宁被吓到的表情?,“啊啊”叫着滚到另一边。
陈思可眼前出现?童童的脸,童童穿着高中时最喜欢的裙子,居高临下看着她,眼睛溢出鲜血,表情?确实开开心心的,朝她伸出,像发生过无数次的那样,邀请她出去玩儿。
陈思可笑了一下,举起臂,握住童童的。
“被你们害死的原魂,在等着索命呢。”
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声?音她熟悉到想落泪,可又?实在想不起来?是谁,也无法分辨话里的意思。
只是在话音落下的下一秒,拉着她的,给她递一块蛋糕的童童,脑袋突然掉了下来?,周围场景突变,车水马龙的街道消失了,灿烂阳光消失不见?,取而代
之的,是满地殷红,红色的液体,断裂的人体驱赶,以她为圆心铺散开来?。
陈思可吓了一跳,低头是,发现?自己里的蛋糕不知道何时变成了一盘带着血丝的眼珠子,正直勾勾盯着她,眼神怨毒。
陈思可被烫到一般松开,发出一声?掺杂恐惧的尖叫。
看着倒下的陈家?父女,方?亦亦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泥沼对她并不是毫无作用,即使有?玉贝壳稍作防护,她也被浸入了一些怨气,而且玉贝壳压根不是保命的东西,这玩意儿怨气也不少?,能起作用,也是因为两股怨气在厮杀,她在中心点?,不至于被一方?怨气彻底侵蚀。
而且玉贝壳本来?就是放在死人身?体中几千年的血玉打磨而成,为了不被发现?,她直接在在腰腹开了个?扣子,将血玉藏进去,血玉回到熟悉的地方?,怨气更甚,多亏陈思可养的鬼怨气重,两者打到微妙的平衡,她才活到现?在。
简而言之,方?亦亦中毒了,如果不及时排毒,性命堪忧。
“学姐,我好困”
黎听抱着意识了了无几的方?亦亦,在她另一侧腰间的软肉上掐了一把。
“别睡。”
疼痛使方?亦亦顿时清醒不少?。
她抽着冷气,抱怨道:“学姐你下好狠,好痛——”
然后她听到黎听:“你要是敢睡,我就把你打醒。”
方?亦亦:“”
察觉黎听实在抱着他往回走,路过黎予的房间时,方?亦亦顺握住门把:“黎予在里面!”
黎听顿了一下,低声?道:“我知道。”
方?亦亦觉得自己得不准确,于是补充:“她应该没死。”
黎听把着方?亦亦的,将她的指一根一根掰离门把:“我也知道。”
方?亦亦眼神放空,出气多进气少?地称赞:“哇哦,学姐真厉害。”
出去地洞时,方?亦亦眼前全是黑色斑点?,已经要撑不住了,恍惚中,她看到了好多人的身?影,诸晔书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似乎在和黎听话。
而后,方?亦亦彻底失去意识。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涌入鼻腔,方?亦亦呼吸不能,硬生生被呛醒。
她剧烈咳
嗽着,恨不得把肺咳出来?似的。
等缓过劲儿来?,发现?黎听在她旁边坐着,中端着一碗水,眉目低垂,表情?寡淡地看着她。
方?亦亦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攥住黎听衣角,咳嗽着也不忘断断续续地喊一声?:“学姐。”
黎听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把碗放到一边,轻轻拍着方?亦亦的背帮她顺气。
等方?亦亦好不容易喘均,咂咂嘴,吐槽道:“这是什么,牙碜,泥巴水吗?”
黎听道:“是符灰。”
方?亦亦抬头看着黎听,一言不发。
黎听挑眉,不明所以。
方?亦亦一头扎进黎听怀里,长时间躺着,乍一起来?有?些头晕,不过问题不大?,因为她在黎听怀里,不会落到地上。
“好高兴呀!你自由了对吧!”
黎听发出一声?轻笑,轻轻地嗯了声?。
“好耶!最喜欢学姐了!”方?亦亦欢呼,声?音透过黎听的衣料传出来?,闷闷的。
“啧,差不多算了,酸不酸人,注意影响。”一道嫌弃满满的声?音响起。
方?亦亦眨眨眼睛,回头看去,打着吊水的黎予躺在隔壁,目露谴责地和她隔空对望。
方?亦亦这才注意到还有?别人,但?是并没有?从黎听怀中爬起来?,只是更紧地抱住黎听,脸埋进黎听怀里,一言不发,装鸵鸟。
黎予翻了个?白眼。
最后还是黎听把方?亦亦刨出来?,拿着碗举到方?亦亦面前:“没喝完呢,喝完再抱。”
方?亦亦瞪大?眼睛,看着碗里黑色的液体,想起这玩意儿泥浆似的味道,身?上每个?细胞都写着抗拒,找黎听商量:“我不喝行不行。”
黎听抬自己喝了一口?,捏住方?亦亦的下巴,趁她没反应过来?,低头吻住。
方?亦亦瞳孔放大?,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挣扎中,被迫喝完了这碗符灰。
一滴也没剩下。
作者有话要:黎予:没眼看。
正文结束,还有番外。
因为我申错榜单,所以番外大概比较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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