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青铜之门
第二天,我被带到一个和上次进入的大殿差不多大的大厅里,不过这个大厅的高度远远超过安放青铜王座的大殿,高度起码超过三十米,因此看起来更加空旷。
在大厅的中间位置,是一座造型熟悉的祭坛,和记忆中在地下溶洞里看到的祭坛样式非常相似,基本维持着基座是方形,祭坛本身是圆形这样代表天圆地方格局的祭坛形式。
唯一和十二岁时在溶洞下看到的祭坛不同的是,这个祭坛大了不少,而且在基座的位置,刻满了浮雕。
此外,在圆形的祭坛上,整体雕刻了一幅金沙太阳神鸟图案,维持着内圈十二道太阳光芒和外圈四只太阳神鸟首尾相连的造型。
看着太阳神鸟的图案,联想起昨天看到的半腐烂的玄鸟,我突然感觉那玄鸟的造型,和太阳神鸟有几分相似。
不过太阳神鸟象征光明,玄鸟明显带着某种不祥的死气,两者应该不是同一种东西。
过了一阵,雇佣兵们陆续带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法器走入大厅,我数了一下,雇佣兵的总数一共有二十多人,真要起来是一股不的力量了。这次他们都荷枪实弹,高度警惕,就算是敖雨泽要发动突袭,只怕也力不从心。
祭祀用的法器一共十二件,分别安放在金沙太阳神鸟图案内圈的一条光芒象征的末端,接着八个雇佣兵抬着四口大箱子上来。打开箱子后,分别从里面取出了几样让我感觉到事情不妙的东西。
它们分别是篮球大的纵目神、蚕女、和人类差不多大缩的巴蛇神以及一截两米多长的青铜树枝,只是树枝上并没有如青铜神树一样站立着太阳神鸟。
如果当初明智轩没有错的话,这应该就是古蜀五神中的其中四个了,加上昨天在安放青铜王座的大厅看到的玄鸟,那么古蜀五神基本算是聚集齐全,哪怕它们都不是真正的“神”,仅仅是含有神少量基因碎片的拙劣仿制品。
最后,一个昏迷的男子被抬了上来,那赫然是秦峰!
“你干什么?你要将秦峰当成祭品?”我愤怒地对余叔。
“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你不过是我的阶下囚,没有权力质问我。”余叔淡淡地。
“放了他,你不就是想要我的血脉吗?”我看着昏迷不醒的秦峰,突然有点后悔为什么当初一定要和敖雨泽救出他来,就算他是没有自我意识地被软禁在精神病院,也比完全丢掉性命好吧?而且这次的祭祀远比当年发生在我身上时要庄严肃穆得多,规模也大了不少,恐怕秦峰不会像我当年那么幸运了。
“你想太多了,秦峰只是个引子,不是祭品。祭品不是已经准备好了吗,你看到的这四个古神的化身,不就是最好的祭品吗?”余叔掩饰着自己的激动,极力营造出一种淡然,不过看他微微发抖的指,我能够想象他等这一天,一定等了很久。
“那么,我呢?”想到我也是被余叔处心积虑地骗进这个地宫内的,如果我完全没有什么作用,想必余叔也不会如此麻烦地布局这么久。
“你的作用,当然更大。”余叔着,盯了我的脖子一眼,然后一把扯掉我脖子上的红绳,那枚刻着符文的白色符石,也落在了他的中。
可恶,这枚符石是旺达爷爷送我的,一直以来不仅镇压着我身上的血脉不至于闹出麻烦,更是好几次救了我。早知道会被他抢走,那还不如昨天见到敖雨泽的时候将它放在她那里,不定关键时刻还能起到作用。
“白色的天神之石,这是羌族的一个分支,被称为‘冉族’的大释比才能拥有的宝物,传一共只有七枚,比我这些年辛辛苦苦收集到的十二件古蜀法器中任何一件都要珍贵。看来旺达那老家伙还真是在你身上下足了血本。不过可惜,你根本不会运用它,它在你身上,也不过是一块石头而已。”余叔沙哑着嗓子。
我心中暗恨不已,但却没有勇气当着余叔和二十几个雇佣兵的面将符石抢过来。我只能转过头去看着祭坛上的四个形状各异的怪物,心中思索着这四个仿制的“神”到底有什么用。
“你的作用,当然和你的血脉有关,因为那道‘门’,需要你的血脉才能打开。”余叔把玩着中的符石,神秘地。
我心中咯噔一下,那道“门”?究竟是什么门?为什么和我有关?
余叔没有继续解释,而是不停地看着时间,似乎在等待某个特殊的时刻到来。
过了十多分钟,余叔似乎看时间差不多了,就用一束丝线将我的脚捆住,把我带到了祭坛的一端。这束丝线看起来怎么都像是蚕女的发丝,我试着挣扎了一下,比我想象中还要坚韧。
接着也不知用了什么段,他割破自己的掌,又拿出一支似乎是某种动物的骨骼雕出来的笔,蘸着自己的血在秦峰的脸上和臂上画了好几个奇怪的符号。
随着这些符号全部画完,秦峰被唤醒,有些茫然地睁开眼,大概是没有想到自己还好好地活着,当他看到我时,眼中露出吃惊的神色,不过很快他发现自己像是被施了法一样无法动弹。
余叔开始低声地念诵着什么,那应该是某种咒语,随着他念诵咒语的速度越来越快,竟然开始舞足蹈地跳起某种怪异之极的舞蹈。这种舞蹈类似巫师在祈祷时所跳的,只是看上去更加癫狂,完全看不出在跳的是一个瘸腿的老人。
如果旺达释比在踏着“禹步”时带着某种庄严的神性,那么眼前的余叔跳着的疯狂舞蹈,更像是带着癫狂的魔性。他们两个都已经年过花甲,都似乎掌握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术,可却一正一邪,似乎是天生的对头。
接着大殿中的温度,似乎在瞬间降低了好几度,一道黑影从大殿的一头快速地移动过来,过了几秒钟我才看清,这黑影赫然是先前我看到过的半腐烂的黑色玄鸟。
这是古蜀五神中最后一个仿制的“神”,它飞到祭坛的中间位置,然后缓缓地降下。
十二道代表太阳光线的线条渐渐亮起金色的光芒,似乎里面有无数的金色沙粒在流动,接着十二件形态各异的法器也开始颤动。
我仔细看了下,这些法器每一件都完全不同,分别是玉琮、玉璋、青铜戈、黄金面具、黄金权杖、太阳神鸟金锡、青铜纵目人像、石跪坐人像、石虎、石龟、石蛇和柱形象牙,其中的三件黄金制品看上去和博物馆珍藏的极为相似,只是要上一号,估计是仿制的。
随着太阳光芒线条末端的十二件法器不断震动,四件祭品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掉,似乎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在吸食它们的生命力。就连看上去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祭品之一的青铜神树枝丫,也在飞快地锈蚀,最后变成一堆青灰色的粉末。
只有处于祭坛最中心位置的玄鸟,本来腐烂的血肉,却反而渐渐生长,因为生长的时间太快,甚至能看到无数的肉芽在相互纠缠蠕动,然后形成筋络、血管或肌肉,然后又长出皮肤和黑色的羽毛来。我心中微动,想起记忆中十二岁时的那次祭祀,余叔似乎是要将我血脉中的金沙血脉提炼出来,然后转移到他自己身上。在这个过程之中,他曾唤醒了自己的祖灵,也就是眼前的黑色玄鸟。
当然,这只玄鸟在余叔的口中,被称为“鱼凫”,那是当年古蜀时期的第三个王朝的称谓!
我心中暗暗着急,怎么旺达释比和敖雨泽他们还不过来,再不来的话,这祭祀估计都完了,他们还能阻止个屁啊?
就在这时,余叔的脸上,露出诡异而狂热的笑容来,朝着已经从半腐烂变得血肉完满的鱼凫祖灵一鞠躬之后,竟然将中夺自我的符石扔了过去。我大急,却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鱼凫将那枚符石像吃豆子一样直接吞了下去。
很快,鱼凫的眼中,原本血色的光芒渐渐暗淡下去,转而变成一种神圣的金色光芒,但是金色的光芒没有维持太久就消失了,接着鱼凫的头顶,冒起一团黑烟,一只和它外形一模一样的虚影出现在头顶,而它的躯壳却渐渐朽坏,变成黑色的细沙粒,很快消散在祭坛上。
“啪”的一声,那枚符石落在祭坛上,滚了几滚,最后滚到我的脚边,但我能清晰地看到,符石上的光泽已经完全消失了,上面的血色符文也变得几乎无法察觉。很明显,符石携带的神秘力量已经被破坏殆尽,或者已经被先前的鱼凫祖灵给吸收掉了。
我恨恨地盯着余叔,余叔却完全无动于衷,只是朝着半空中悬浮的鱼凫虚影喃喃地念诵着什么。鱼凫虚影的脸色,露出一个人性化的笑容,然后做了一个吸气的动作。
很诡异地,一道黑色的旋风出现在它周围,先前四散的黑色灰烬,也似乎变成了这旋风的一部分,随着旋风的规模越来越大,我感觉有些站立不稳。
下面几个佣兵脸色大变,其中一个队长模样的人尖声道:“余仁贵,你要干什么?快停下!”
余叔哈哈大笑着,旋风的速度更快了,几个佣兵被旋风吹得东倒西歪,其余人见势不妙想要退出大殿,可已经晚了,越来越多的佣兵被卷起,即便有聪明些的马上趴倒在地,可也很快被越来越强劲的旋风卷入半空中。
而我、秦峰和余叔就站在祭坛之上,处于旋风的中心位置,反而影响不大。
随着风力的增强,这些雇佣兵相继惨叫着,身上出现了无数的口子,血如同雨水一样不停流下,然后被旋风带着形成一道道圆形的血线。最后所有雇佣兵都像是在榨汁中被榨出最后一滴血肉,然后旋风渐渐收拢,鱼凫虚影像是吸食流质食物一样,将所有的血肉一吸而空,只剩下二十多具已经干瘪的皮囊,啪啪地掉落在地。
我和秦峰的脸上,都显出异常震惊的神色,我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余叔竟然这么狠,连自己人也没有放过。
“不要怪我,你们能成为鱼凫祖灵的初食,应该感到荣幸才对。之所以要选择你们这些在东南亚杀人如麻的雇佣兵,也是看重了你们身上浓厚的血煞之气,只有这样的血气,才是鱼凫祖灵新生时最好的养分!”余叔阴险地笑着,然后将目光看向了我和秦峰。
我们心中咯噔一下,不会接下来就轮到我们了吧?虽然余叔口口声声不会将我们当成祭品,我们很重要,可是目前这情况,貌似他没有理由放过我们啊
“放心,在那道门打开之前,我怎么会伤害你们呢?不过很快,那道门就要打开了,到时候会发生什么,连我心中都完全没底呢”余叔自言自语地。我心中更加恐惧,只盼望着旺达释比他们能赶紧过来,要不然恐怕一切都完了。
旋风停了下来,鱼凫祖灵突然振翅高飞,一直飞到大殿的顶部才停止,接着它快速地朝下俯冲,一头撞入祭坛当中,和祭坛上的太阳神鸟的图案,完全融为一体。
我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那就是鱼凫的这个举动,似乎很不合常理,它似乎是想要取代太阳神鸟的位置,或者,不仅仅是要取代太阳神鸟在祭坛上的图案,而是要从根本上取代太阳神鸟在历史上受尊崇的地位。
这也从侧面明了,为什么旺达一定要从青铜神树的本体上取下一只青铜太阳神鸟,似乎这是破坏余叔当前的祭祀的关键,只是问题是,他们至今还没有赶过来或者,他们已经来了,只是现在时依然不成熟才没有现身?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的双脚像是被什么东西固定住了一样,竟然没有办法移动分毫,当我朝脚下看去时,无数金色和黑色纠缠的线条,已经爬到我的腿位置,和祭坛上的线条融为一体。
我大惊失色,朝秦峰看去时,发现他和我的情况完全一样,只有一旁的余叔,完全不受影响。
接着线条继续朝上攀爬,将我们两个完全覆盖也没有停止,直到朝上伸展了快二十米才停下,然后横着延伸,最后两人脚下和头顶的金黑色线条连接在一起,更由于我们分别站在祭坛的两端,最后在祭坛上形成一个由金黑色线条组成的门框一样的东西。
而我和秦峰,就是这个巨大的门框上的两根柱子,支撑着门框的存在。
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这就是余叔口口声声的“门”?我大为惶恐,什么时候起,自己竟然变成了门的一部分?
虽然无法动弹,但眼球还能勉强转动,我斜着眼睛,朝门里面看去,原本看到的应该是大殿的墙壁,但现在看到的,竟然是一片荒芜得类似沙漠的景象。
我极力睁大了眼睛,发现“门”里面的确不是地宫墙壁,而是一望无际的戈壁,只是在戈壁之中,也同样是一座高高耸立的大门,和祭坛上虚幻的门不同的是,那是一座二十米高的青铜大门,突兀地出现在沙漠之上,门下面是无数跪拜着的穿着麻布或兽皮的古人,看样子和之前我们进入地宫时在石门上看到的跪拜纵目神的古人有几分相似。
我心神大震,这是一道什么样的门啊,难道,这道门竟然能通向几千年前的古代?这怎么可能?
“打开了,这道门终于打开了。我就知道,杜康和秦峰,你们两个的血脉被激发后,能够打开青铜之门,现在只要我跨过去,就能从青铜之门走出去,成为那个世界膜拜的神灵我会成为神,而我们鱼凫一族的祖灵,也会取代太阳神鸟,成为那个世界新的守护者”余叔如同着魔般喃喃自语着,然后一步一步朝虚无的门走过去。
怎么办,虽然不知道余叔所的是真是假,可是绝对不能让他成功,要不然旺达释比口中的灾难,可能就要降临了。
似乎在印证我的猜想,地宫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如果不是我和秦峰都完全无法动弹,在这样的摇晃中早就摔倒在地。
大殿上方的石块开始掉落,有一块巨大的石头滚了几下滚入“门”中,而在门后的那个世界里,同样突兀地出现了一块石头,甚至滚过去时碾伤了一个跪拜的古人。我能从那石头从我眼前滚过去时看见的破碎的浮雕花纹肯定,这绝对是同一块石头!
大殿的门突然打开了,旺达释比和敖雨泽疯狂地冲了过来,完全顾不得不停掉落的石头,以最快的速度冲上祭坛,旺达的怀中,还抱着那个从青铜神树上取来的太阳神鸟。
就在余叔要进入“门”后世界的瞬间,旺达抖开包裹着太阳神鸟的布匹,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将太阳神鸟从门里扔了过去,与此同时,对面的青铜大门打开了一条缝隙,太阳神鸟凭空而降,但还没有落地,就被青铜大门中伸出来的一只巨大的爪子给抓住,然后缓缓地收了回去。
“不!你在干什么?给我停下!”余叔脸上露出恐怖而震惊的神色,但是已经晚了,那巨大的像是鸟类的爪子已经收回青铜大门之中,青铜大门缓慢而坚定地关闭,然后发出金色的光芒,整个青铜大门变得虚幻起来,渐渐地从原地消失。
余叔疯了一般想要通过大门进入那个世界,可是却怎么也跨不出最后一步,就像那个世界已经有了一股强大的阻力在阻止他前行。
在那些跪拜的古人欢呼之中,对面世界突然乌云密布,大雨降临到那个荒芜干旱的戈壁世界,而以我和秦峰作为门柱维持的虚无大门,也渐渐消失。
我一下瘫软在地,虽然感觉全身都像力气被抽空了一样难受,可再也不是先前那种完全无法动弹的模样了。
余叔狠狠地盯着旺达,脸上显出疯狂的神色来:“是你,又是你!当年就是你毁掉我的心血,现在又是你坏我的好事去死吧,给我去死!”
地上的金色光芒停止了流动,鱼凫祖灵的虚影从祭坛中分离出来,不过和先前相比,已经变得无比的黯淡,似乎随时都会消散。
而大殿中原本如同地震般的晃动也停止了,尽管大殿中一片狼藉,还不时有因为先前的晃动而震裂松动的石块落下,可比起先前大块大块的石头不停掉落的情景,已经好了许多。
余叔取出一把骨质匕首一下插入自己的胸膛,然后扔掉匕首,像是不要命一样用将伤口撕开。鱼凫祖灵犹豫了一下,最后似乎带着一丝悲哀和不舍,钻入余叔胸膛的伤口。
余叔胸膛的伤口快速地愈合,骨骼发出一连串的爆响,干瘪瘦弱的身躯渐渐充实胀大,最后竟然膨胀到两米二三高,浑身上下更是筋肉虬结,原本隐藏在皮肤下的血管高高鼓起,像是一条条弯曲的乌黑蛇,配合着他失去了一只眼睛的狰狞面孔,看上去给人极度的压迫感。
余叔大吼一声,然后朝旺达冲了过去。尽管旺达的身也算是非常灵活了,可余叔在融合鱼凫祖灵后的速度并没有因为体型的膨胀而变慢,反而比之前快了不少。
旺达虽然极力地闪避,可左边肩膀还是被余叔冲过来的身形撞了一下。我听见一声清脆的骨裂声,旺达已经被撞飞到祭坛之下,等他再度站起来时,左边肩膀血肉模糊,更是已经塌陷了一块,甚至露出白色的骨茬子。
敖雨泽飞速地掏出枪支,朝余叔变异后的身躯射击,但让人意外的是,尽管子弹全部钻入皮肤,却也仅此而已,不知是什么原理,被鱼凫祖灵强化了无数倍的身躯,肌肉绷紧时牢牢地夹住子弹,消耗掉全部的动能,在皮肤外甚至能隐隐看到子弹带着金属光泽的尾部,根本造不成太大的破坏。
这让我想起上次进入地下研究所遇到的巴蛇神,当时的巴蛇神也是拥有强度接近钢铁的肌肉,子弹能起的作用很,最多也不过是射穿皮肤激怒对方而已。可是余叔不是巴蛇神这样只知道杀戮的仿制怪物,而是带着智慧的人,甚至他的智慧比起普通人来还要高上不少,这样的伤势对他影响不大,他根本没有理会敖雨泽,而是直接跳下祭坛,朝旺达追击。
大概在他的意识里,旺达释比才是真正的敌人,而这次的祭祀对他来,似乎也无比重要,最终却被旺达给破坏掉,因此对旺达的痛恨也达到了顶点,非要除之而后快。
敖雨泽没有半点犹豫,掌在祭坛边缘轻轻撑了一下,借力纵深跳下祭坛,然后拿着匕首和旺达一起对抗余叔。
我也慌忙扶着秦峰从祭坛的阶梯跑下去,和明智轩会合后,看有没有办法帮助旺达和敖雨泽。
看看四周,除了二十多具雇佣兵皮囊外,还有散落在地的枪支,我和明智轩分别捡起一支枪,可是看着缠斗在一起的三个人又犯了难。先不子弹能起到的作用不大,以我们的枪法,很可能会误伤自己人。
“不能这么下去了,一定有办法帮到他们的。”我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眼看着敖雨泽和旺达渐渐处于下风,身上已经多了好几条伤口,我们三人却只能在一边一筹莫展。
“血,你的血,先前我们遇到血肉关的时候,你的血似乎有特殊的作用,如果我们将你的血涂抹在子弹上,不定能对那个怪物造成伤害。”明智轩灵一动,声对我道,生怕被余叔听见反而将他引过来。
我眼睛一亮,似乎这也是个不错的办法,虽然不知道我的血对余叔这样的人类是否有用,可看他现在的样子,也不能算是完全的人类,和怪物也差不多了。既然我的血能够一定程度克制血肉关甚至巴蛇神这样的怪物,那么对变异后的余叔,不定也能起点作用。
我拿过一支带瞄准镜的步枪,退下弹夹取出子弹,咬牙撕开腕已经愈合得差不多的伤口,将血液涂抹在弹头上,然后重新装入弹夹,装上弹夹后上膛,打开保险。可是因为腕有伤口的缘故,我举着枪的微微发抖,瞄准了几次都不敢开枪。
“让我来吧。”秦峰似乎恢复了不少力气,先前余叔割裂的伤口,也早已经被一旁的明智轩包裹好了。但看他脸色苍白的样子,我的心中依然打了个大大的问号,他的情况似乎并不比我更好。
但是秦峰十分坚持,我只能将枪递过去,秦峰瞄准后,毫不犹豫地对着余叔的后背开了一枪,正中背心。余叔被步枪子弹的作用力带得向前一个趔趄,还被敖雨泽抓住会在臂上用匕首划了一道伤口。
就在我们抱着希望的时候,余叔的背心虽然有血迹渗出,却并没有什么不适的样子。我们失望地望着战场,看来我的血并不是万能的,对余叔没有什么作用。
秦峰抱着枪闭上眼,我以为他是聚精会神地开了一枪后有点累了,也没有在意。十几秒钟后,秦峰睁开眼,淡淡地:“我有个想法,但不知道会不会有用。”
“这个时候就不要卖关子了,就算没用也要试试啊。”明智轩有些无语地。
秦峰点点头,将步枪的子弹重新退出来,然后也学着我先前的样子撕开伤口,将自己的血在子弹上涂抹了一遍。
让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当沾有我的血液的子弹遭遇秦峰的血液的时候,两种血液竟然像是发生了反应一样哧哧作响,随着阵阵青烟飘起,最后两种血液都消失不见,反而给子弹头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我靠,这怎么回事?”明智轩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问。
“余仁贵之所以要让我们两个都在这祭坛时才发动需要古蜀五神作为祭品的祭祀,最终的目的并非是让鱼凫祖灵变得完整那么简单,而是为了打开那道门。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之所以会选择我们两个,那么肯定是因为我们两人的血脉都有异于常人的地方。似乎只有我们两人的血脉,才是打开那道门真正的引子。我被纵目神抓住的这二十多个时,虽然看上去昏过去了,但还是能感受到外界,曾依稀听余仁贵过,我们的血脉结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金沙之血,这是打开那道门的钥匙,同时也是一种具有奇异力量的神血!”秦峰的神色带着几分茫然,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而且有些阴晴不定的样子。
直到很久后,我才知道他当时回忆的其实是其他的人和事,只是当时情势紧张,并没有太过在意。
如此重复了几次,秦峰一共制造了五发金色的子弹,重新压入子弹后,再度将枪口瞄准了余叔。
接下来一发子弹落空了,反弹在墙壁上的流弹还差点伤了旺达,可接下来连续三发子弹,都击中了余叔。余叔先是没有在意,可不久之后就感觉到了不对,被子弹击中的部位,开始发出大量的热量,我们甚至能够清楚地看到子弹造成的伤口在冒着青烟。
余叔发出剧烈的惨叫,再也顾不得和敖雨泽以及旺达缠斗,而是在地上翻滚,连身形都了一圈。伤口附近的血肉不停蠕动,似乎想要修复伤口,可是子弹中金色的神血却阻止了血肉的自我修复,反而开始掠夺周围的血肉的生,让伤口不停扩大并冒出青烟。
余叔猛地从地面弹起,然后拼命朝大殿外跑去。敖雨泽连忙追了出去,而旺达却因为受伤过重,追了几步就不得不停下了。
我和秦峰对望一眼,然后点点头,吩咐明智轩照顾着旺达释比,然后两人也一起追了出去。在秦峰携带的步枪当中,还有最后一发带着神血的子弹,或许在关键时刻还能起到作用。
我们跟在余叔的身后,在庞大的地宫中追逐,余叔因为背后三枚带着神血的子弹造成的伤口还在不停地侵蚀他的血肉,因此速度被大大拖累,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我们才最终没有追丢。
最后,余叔来到先前我从昏迷中醒来曾待过的一座大厅,在这个大厅中最醒目的就是最里面的青铜王座,似乎这里是古代的蜀王朝见大臣的地方,不过王座摆放在地宫当中,这本身也是一个十分让人不解的地方。
余叔一路跌跌撞撞地奔跑,好不容易到了大殿,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当他到了青铜王座的位置,我们也追到了大殿的中部,离余叔只有二十几米远。
“余仁贵,你逃不了,收吧。”敖雨泽从秦峰中接过了步枪,这个距离,以她的枪法,足以一枪命中余叔的要害直接结果他。
“你们以为你们就胜利了?不,当然不可能,不过是我的私心才想要独自打开那道门是的,我失败了,不过你们太看组织的力量,这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杜康,如果你能忍住好奇从一开始就不理会这些事情,或许还能置身事外,可现在不同了,只要你来到这里,哪怕我最终还是失败了,可组织的战略大方向上还是成功了,你也终究逃不过宿命的安排”余叔的口中,开始出现星星点点的金光,他不停地咳嗽着,那似乎是金色的神血已经侵入内脏的征兆。照这样下去,即使敖雨泽不补上一枪,我估计他也活不过今天。
我对他的话还是无法完全理解,却又感觉到了一丝不安。秦峰也是带着疑惑看着他,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完了吗?完了的话,那就去死吧。”敖雨泽脸色一冷,将枪口瞄准了余叔的头部。
余叔疯狂地大笑着,转过身坐在了青铜王座上,尽管他的身材缩了一圈,可还是有两米左右,坐在宽大的王座上,竟然在狰狞和疯狂中带着一丝王者的威严。
他的笑声越来越,双伸开,按在王座扶末端两个巨大的青铜鱼凫的雕塑上,眼神渐渐黯淡下去,却在熄灭的一瞬间,双用力,狠狠地按下了青铜鱼凫雕塑。
“不好!”敖雨泽大呼一声,毫不犹豫地开枪,可是已经晚了,子弹正中余叔的眉心,露出一个指粗的血洞,余叔脑袋一歪彻底死去,可周围的关声却接连响起,我们已经能感觉到整个大殿正在快速地下沉。
大殿墙壁和柱子上的油灯瞬间熄灭,周围陷入一片黑暗,大殿也不知下沉了多久,我估计至少有一分多钟的样子,这让我脸色煞白。三个人摸索着找到彼此的所在,也顾不得男女之嫌,抱在一起等待命运的审判。
最后,大殿剧烈一震,我们从地上高高向上弹起,然后又重新落下,我感觉到巨大的反震力,胸口发闷,喉头一甜吐出一口血来。
屏幕的光芒亮起,接着有人用的闪光灯作为临时电筒,我这才发现是嘴角同样流着血的敖雨泽,至于秦峰,已经更不幸地昏了过去。
敖雨泽用看了看四周,却因为闪光灯的亮度不太集中,只能照出几米远,也看不清什么。不过我们还是基本确认是在先前的大殿之中,只是大殿已经坍塌了大半,而我们刚好幸运地在未坍塌的空间里,并且几根倾斜的柱子刚好挡住了大殿顶部的石块,才让我们幸运地只是因为大殿急速下沉带来一些震伤。
还好敖雨泽的准备十分充分,身上随时都带着防风打火,重新点燃附近柱子上的油灯后,光线总算好上了一些。这个时候我们才发现,原来摆放青铜王座的地方,已经空出一个两米见方的大洞,下面是一直朝下的阶梯,黑漆漆的也不知通向哪里。
我和敖雨泽对视一眼,扶着总算渐渐清醒过来的秦峰,朝阶梯的位置走过去。一路上心翼翼,还好没有再遇上什么关,暗处也没有怪物袭来,这多少让我们松了一口气。
朝下走了大概有三分钟的样子,总算到了平滑的路段,这是一条宽三米多的走廊,走廊两边不时有一个开凿出的石头屋子,屋子里偶尔能看到曾经有人居住的痕迹,不过年头看上去十分久远,我们估计应该同样是三四千年前的事了。
走到走廊的尽头,是一个更加辽阔和空旷的地下空间,向上的高度起码有两三百米,诡异的是头顶竟然还能看到拳头大一个光斑,仔细看去,那应该是顶部通往地面的圆形口子,有阳光从口子照射进来形成光斑。
从这个高度计算,那个口子的大应该有一两米直径,只是隔着两三百米的距离,看上去只有拳头大了,就是不知道这口子到底通向地面哪个位置。
我们继续朝前走了一段距离,继而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在我们面前,是一扇无比壮观的金属大门,高度至少有三十多米。我回想起先前在祭坛时,透过余叔召唤出的虚无之门背后的世界,当时观察到的青铜大门和眼前这扇门极为相似,只是要上一圈。不过如果那个世界和虚无之门存在一定距离的话,看上去要些倒也得过去,也就是,两扇青铜之门,很可能是差不多大的。
不过让我惊奇的是,当时的青铜之门是凭空出现在荒芜的戈壁之中的,而眼前的青铜大门,却是实实在在地出现在我们面前,牢牢地镶嵌在地底的石壁之上,也不知经过了几千年的时光。
青铜大门上虽然锈迹斑斑,显得极为古朴,可还是掩盖不住那种巍峨大气和神秘之感。不管是谁,当他们的面前出现一座三十多米高,相当于十一二层的楼房高度的金属大门的时候,都会有一种压迫感,因为人类在这样的金属造物面前,完全如同卑微的蝼蚁一样。
我无法想象,在技术尚不发达的古代,要制造这样一扇青铜大门到底需要消耗多少人力物力。
想想号称中国古代史上最大青铜器的后母戊鼎,长一百一十二厘米,口宽七十九厘米,壁厚六厘米,连耳高一百三十三厘米,重八百多千克,这样的大和重量就已经让人惊叹不已了。
而眼前的青铜大门,光是粗略算一下,重量起码在三千吨以上,即便放在技术高度发达的今天,要制造这样的青铜大门也极不容易,光是浇铸大门的模具,以及保持浇铸出大门不至于被自重压塌,并且能够保持数千年的时光不被损伤,种种技术难度并非简单地将青铜门放大那么简单。
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放在几千年前的古代,这样的青铜之门完全就是神迹,那不是当时的人类的生产力和技术水平能够造出来的玩意儿!
面对这样的神迹,我们几个人除了惊叹之外,更多的是膜拜,甚至连青铜之门背后到底是什么,又需要怎么进去这些真正关键的问题,一时间都来不及去考虑。
等我们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才想起应该看看四周还有没有其他线索。我们让秦峰在原地休息,我和敖雨泽分头寻找,不久之后,敖雨泽发出一声惊呼,我连忙赶过去,发现她正蹲在一具骸骨旁边。
看着这具骸骨,我的心一跳,对方已经完全化为骷髅,除骨骼外只剩下衣服和头发,而且保持着匍匐向前的姿势,可真正让我们惊讶的,正是他的衣服。
那是一套深蓝色的西服,尽管西服已经破损了许多,可大致的形状还是能够确认。西服下是一件已经部分发黑变灰的衬衫,估计原本是白色的,因为尸体腐化才变了颜色。样式有些老,应该是很多年前的款式。
在尸骸的不远处,有一个破损的登山包和关闭的微型提箱,这一切都明了尸骸的主人肯定是生活在现代的,只是很可能是十几二十年前的。
“这个人是谁?”我惊讶地问。
“不知道,从骨架上看,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人生前应该是一个三四十岁的男性,死亡时间大概十多年,具体时间需要法医鉴定。”敖雨泽低声道。
我们开始清理这个男子的背包,却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里面大多是已经完全腐化的食物残渣,还有早已经没有用的电筒,还有登山绳等等户外用品。我们在尸骨上发现了一块表,看上去做工十分精致,这么多年依然没有生锈,看看上面的铭文,是瑞士产的。
“这应该是个有身份地位的人,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死在这里,而且周围没有其他人来过的痕迹,也就是连余叔,怕是也不知道这个地方的所在。他当时按下青铜王座的关,怕只是简单地以为会毁掉那个大厅为自己报仇。”敖雨泽叹了口气。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同时对眼前的尸骸的身份更加好奇。
接着我们在尸骸的怀里,发现了一个下方是心形金属吊坠的项链,按理一个男人是不会戴这样的项链的,而那个心形金属吊坠看上去比硬币还大,通常来这样的吊坠可以打开,里面会贴着对方珍藏的家人或爱人的照片。
金属吊坠中间的缝隙已经锈蚀在一起了,我们花了些工夫才将之打开,打开后果然在吊坠盖子背面发现了一张同样被裁剪成心形的照片。或许是这照片保护得很好,一二十年的时光虽然让它稍稍模糊,可还是能看到上面是一个三十来岁的成年男子正抱着一个六七岁的漂亮女孩。
“叶子!”看到照片的一瞬间,我不由自主地惊呼出声,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的尸骸上发现的照片,会出现叶子的身影。如果是比当年我第一次见到叶子的时间早许多或晚许多的照片,我或许还不一定能一眼认出来,可照片中的姑娘和我当年看到的叶子年纪就相差两三岁,叶子的变化并不大,我的记忆力又还不错,自然一眼就认了出来。
“我想,我知道他是谁了。”当确认了照片上的女孩是叶子之后,这个答案其实已经不言而喻,眼前的尸骸,正是叶子的父亲,当年全国著名的考古学家叶暮然,他在当年的龙门山脉考古队集体死亡事件后不久就失踪,至今已经十几年的时间。
听叶暮然的叔叔,也就是叶教授,当年叶暮然曾从那座诡秘的墓葬中带出了一个青铜箱子,只是谁也不知道青铜箱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叶暮然又曾在那墓葬中遇到过什么,只知道叶暮然可能将一场巨大的灾难推迟了十年。
我们将目光看向了那只有四十多厘米长的型提箱,心怦怦直跳,或许一切的秘密,都藏在这个提箱之中。
敖雨泽毕竟有可能是特工人员出身,虽然费了点工夫,最后还是凭着一根头上的发夹,硬是将提箱给打开了。
打开提箱后,我们发现最多的,就是各种照片和复印件,照片大部分都是拍摄的一个青铜箱子以及羊皮古卷,其中一张照片十分模糊,大概是偷拍的,不过我们还是能依稀看出这是一个中年男人正牵着一个男孩,孤独地站在山顶看着远方。
如果我们之前的推测没有错的话,这个中年男人很可能是js组织的创建者和首领,而这个男孩,极可能是秦峰!
我们带着提箱回到秦峰休息的地方,将照片拿给秦峰看后,秦峰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地点头,承认照片上面的男孩就是当年的他,可对那神秘的男人,秦峰却一个字也不肯吐露。
提箱中的复印件,除了部分同样是复印自金沙古卷的羊皮卷以及对此的研究资料,还有一部分是在介绍一个活跃在四川地区的神秘组织“回归派”的,也就是今天的js组织的前身。
除此之外,提箱中还有一本笔记,里面记录了叶暮然当年的一些考古的个人心得,但是笔记从一九八六年开始,就变得有些凌乱起来,其中有些地方甚至前言不搭后语,有些更是用疑似密码的方式在进行记录,很显然当时的叶暮然是受到了某种刺激。
在笔记的最后,用红色的笔极为醒目地写了几排大字,并加上了好几个叹号:
原谅我,有些事我不能,出来会连累我的家人!历史的真相已经被掩盖,但是我们不能轻易揭开它们,否则会带来极为严重的恶果!最后,千万不要打开青铜之门,它后面有颠覆整个世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