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古战场
我们自然不可能听老姜头的话直接打道回府,而是趁着现在没有大雾,匆匆吃了些干粮就再度加快了速度。
不过也不知老姜头是真的被吓坏了还是什么,我们很快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我们迷路了。
证据很明显,就在我们再度走了两三个时后,我们居然见到了上午刚起雾时明智轩丢弃的那个便携式的空气检测仪。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都脸色极为难看,从十点的时候大雾起来,到我们遇袭,再到中午雾气散开然后又前行了两三个时,最后居然回到了起雾时的原点。
“你怎么带的路?”铜墙瓮声瓮气地对着老姜头吼道。
老姜头缩了缩脖子,没有回答他,只是声地嘀咕着:“来之前我就了,这个地方邪门得很,走着走着就会迷路”
我们有些无奈,之前老姜头的确提醒过我们,如果一直是这个晴朗的天气大概还没问题,可之前大雾突兀降临,我们又不可能待在原地等雾散开,谁知道在大雾中绕了一圈,然后从另外一条路又走回了原点。
“现在没有雾了,再带错路,我拧下你的脑袋!”铜墙恶狠狠地,自从和他一起组队巡夜的野狼死后,他的情绪一直有些不稳定。
不过这也难怪,当时他眼看着自己的兄弟被人面巨蛾杀死吃掉,却没有任何办法帮忙,心中的难过自然可想而知。如果之后一路顺风还好,现在大家走了大半天,又回到原点,他不仅背负着巨大的弹药箱,还要扛着中毒刚醒来不久的枪王,比起我们来要累上许多,就算是神力无穷,这个时候也有些急躁了。
“算了,大家休息一阵,然后老姜头再仔细想一想,上次你去的地方到底应该怎么走。”敖雨泽抹了抹额头的汗水道。
“嗯,休息二十分钟,不过心一点,这个地方应该还是属于人面巨蛾出没的范围,不要因为没有雾气就放松警惕。”旺达释比察看了下四周的情况,提醒道。
休息的时候,大家换班警戒,还好大白天又没有雾气笼罩,人面巨蛾并没有再度出现,也算是让我们稍微松了一口气。
二十分钟后,我们再度起身出发,往前走到我扔下喷雾剂的山崖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朝下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似乎看到下面有反光闪了一下。我吓了一跳,仔细看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
这里本来就是山谷,就算附近有山崖,也并不高,我估计最多两百米,只是更低的地方雾气也重,因此看不清山崖最下方的底部。但是我敢肯定,如果刚才的闪光不是幻觉的话,那应该是人造的镜片之类的东西在闪光,而闪光一闪即逝,很显然下面应该有人在操控着镜片,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立刻隐藏了起来。
这个推理让我的心开始紧张起来,我是将那喷雾剂扔下这处山崖的,而山崖下面很可能有人,几乎不用多想,这些人有极大的可能是真相派的,就是不知道老k和王是否也在下面。
他们现在应该没法确认追踪器的位置,毕竟雷鸣谷中几乎一切电子设备都无法使用,因此他们只能凭借喷雾剂带的特殊化学信号,找到我扔下喷雾剂的地方。
要不要将这件事马上告诉敖雨泽他们呢?让他们多少有个准备,这样万一和真相派的人撞上,大家才不至于措不及。
我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地靠近了敖雨泽。
“干什么?感觉你鬼鬼祟祟的。”敖雨泽突然一脸的警惕。
“这个,你能不能给我讲讲真相派的事?”我一时之间找不到开口的切入点,只好这样问。
“那帮家伙啊,是一群神经病。老实我宁愿和js的人打交道都不想和这帮神经病有往来。”敖雨泽恨恨地。看来真相派和铁幕果然是死敌,连敖雨泽这样对铁幕实际上谈不上太大忠诚的人,居然对真相派都这么看不惯。
不过想想真相派一直以来的段,枪击,绑架,威胁的确不是什么好鸟,口口声声要还大众以真相,可做的事情却十分下作,还不如明摆着是人的js组织来得顺眼。
“嗯,我也觉得真相派的人不地道,不过你有没有发现,你身边有一个人,很可能是真相派的人?”我压低了声音,生怕被旺达释比听见。
“知道啊,叶子嘛。不过这丫头不过是真相派的外围成员,根本没有进入核心组织,不算什么,估计她要是知道真相派核心的理念,第一个嚷着要灭了他们的就是她。”敖雨泽瘪瘪嘴。
我有些汗颜,原来敖雨泽什么都知道,不过我依然十分好奇,既然如此,作为铁幕的成员为什么不阻止?
当我问出这个疑问的时候,敖雨泽轻笑一声,:“人各有志,再,她连我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只是以为我是某个研究所的安保负责人,她更没有想到的是,她外公旺达释比,也是铁幕的客卿。”
原来旺达释比也一直瞒着叶子自己的身份,看来是不想她卷入这些事中去。不过可惜,旺达释比一世英明,却没有想到在自己外孙女面前栽了跟头,这丫头竟然瞒着他不知什么时候加入真相派中去,尽管只是像我这样在铁幕中的外围成员差不多的身份。
“她不会是想通过真相派找到自己父亲失踪的线索吧?”我心中一动,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叶子的父亲叶暮然在多年前就失踪,那个时候她还不到十岁,要对丫头打击不大估计没人会信。
而旺达释比为了叶子的顺利成长,估计许多事都瞒着她,尤其是和js组织、真相派以及铁幕这三个与金沙文明多多少少都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组织的事。
“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问题了?”敖雨泽终于发现了我的状态不对,大概是回想起我前两天精神也不在状态,沉默了一下,道:“你到底想什么?”
我尴尬地一笑,然后将前几天发生在身上的事跟敖雨泽简单地了一遍,敖雨泽先是一副要马上发作的样子,后来大概是听出我语气中对姐姐安危的担心,最终还是没多什么,只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真是笨得可以,就算那玩意儿带有窃听的功能,你不会用笔写给我们看吗?居然还傻乎乎地一路留下标记,也就是,他们现在在离我们不远的山崖下?”
我点了点头,出刚才看到了镜片反光的事。敖雨泽沉默了片刻,脸色阴沉地过去跟乌蒙嘀咕了一阵什么,接着乌蒙从铜墙背着的弹药箱里拿出几个军绿色的铁疙瘩,然后拿给了擅长爆破的“霹雳”。
“那是什么东西?炸弹吗?”我好奇地看着霹雳带着那几个铁疙瘩落在了我们后面,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是最新式的地雷,那个佣兵是个搞爆破的好,估计够真相派的人喝一壶了。”敖雨泽微眯着眼,透出一股子杀气。
我的心跳快了一拍,有些气急败坏地:“喂,如果炸死了他们,那我姐姐怎么办?”
“放心,他们既然对我们此行有所企图,在这之前不会对你姐姐怎么样。再,这里有天然的电磁屏蔽,他们就算要对软禁你姐姐的人发号施令,可也要电话打得出去才行。而在他们出谷之前,将他们全部干掉不就行了?”
我打了个寒战,全部干掉大概这才是真正的敖雨泽吧,和我之前普通人的生活,果然完全是两个世界。
敖雨泽大概看出我心情的忐忑来,低声道:“我知道失去亲人的感受,所以任何威胁到身边重视的人性命的事,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所有的威胁都清理掉。而且他们这样做是违反规则的,就算铁幕不愿意和js开战派遣大量人来雷鸣谷,可是对真相派这样的做法,是绝对不会袖旁观的。”
我想着当年姐姐奋不顾身冲过来救我的情形,还有这些年来对我的照顾,狠狠地点头。而且出了这几天一直压在心中最大的心事,我的心情终于好受了许多,不过我当时并没有注意到,敖雨泽的眉眼间却多了几分担忧。
半个多时后,我突然听到两声沉闷的爆炸声,估计是离我们所处的位置已经有一段不的距离,爆炸声并不大。
“看来霹雳给我们的老对留的‘礼物’有效果了。”敖雨泽不咸不淡地。
“要回去看看吗?”我问道。
“当然不,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赶紧找到丛帝墓的入口。不过我估计当年老姜头遇到蚕女的地方,很可能就是入口之一,毕竟蚕女这种东西,并不是完全的生物,不可能自然存在。”敖雨泽笃定地。
我突然想起她之前在五神地宫的时候,曾在旺达释比暗示下,故意被蚕女吐出的丝线包裹,形成一个蚕茧,起来她对于蚕女的了解,的确比我深得多。
“蚕女不是五神之一吗,怎么会不是自然存在的生物?”我有些不解地问。
“你应该清楚,在五神地宫中我们遇到的所有和五神相关的生物,都是真正的五神拙劣的仿制品,可是在五神地宫中,我们并没有发现制造这些仿制品的地方,那么你觉得,这个地方应该是在哪里?”
“雷鸣谷,丛帝墓!”我脱口而出。
“当然,不管丛帝是我们之前推测的蚕丛,还是最后一任蜀帝开明帝鳖灵,都有可能包含着当年古蜀国的一个惊天大秘密。五神的存在,和祭祀以及长生有关,可是又不仅如此,这个秘密很可能颠覆整个世界,是真的颠覆,而不仅仅是字面意思上的。如果不是为了这个秘密,当年那个一直将秦峰带在身边的神秘男人,怎么可能在雷鸣谷中耽搁这么多年?而且这么些年来他就算没有找到那个秘密的答案,可是哪怕是制造五神仿制品的技术,不定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从丛帝墓中得到的。”敖雨泽悄声在我耳边。这些事情都太过惊世骇俗,她自然不愿意让附近无关的保镖和佣兵们听见。
不过这副样子在后面的人看来多少有些亲密,所以队伍中偶尔会发出一声轻笑,也不知是谁。我的脸稍微红了红,很快就恢复正常,估计是先前的爆炸声太远了,其余人大都以为是远处的雷声,没怎么在意,敖雨泽和霹雳也懒得解释。
在老姜头的带领下,估计是没有雾气的缘故,这次我们走了很久,直到天快黑的时候,都没有发现又走回原路的痕迹。这让大家多少都感觉庆幸,正打算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扎营的时候,老姜头的脸色突然变了,径自抛开众人,朝前狂奔而去。
“怎么了?”好几个人都疑惑地发出疑问,但这个时候也不敢怠慢,连忙跟上。
好在老姜头毕竟年纪大了,跑得也不算快,我们并没有跟丢。过了三四分钟,大家从树丛中钻出来,然后发现前方是一处石壁,石壁前是凹下去一大块,有十几亩大的岩石滩,滩上有不少大大的水坑,有的地方更是水草密集,像是一个半干的沼泽,无数的石块星罗棋布在沼泽上。
“这里是?”正当我们发问的时候,突然电光闪过,轰隆一声巨响,一道霹雳正好劈中了对面岩壁上的一块山石,那块一人多高的山石当即裂为几块,然后带着周围的泥土一起滚落下来,激起一阵烟尘,随后又没入沼泽的淤泥当中。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尽管在雷鸣谷中看到电闪雷鸣是常有的事,可直接目睹打雷劈碎一块一两吨重的大石头,还是第一次。这大自然发起威来,果然可敬可畏,比起炸弹爆炸还要摄人心神,怪不得古书上常天雷之下诸邪辟易。
“这里是雷击崖,发生雷击最多的地方之一。”老姜头看着那处劈碎的山石,有些激动地道。
“你来过?”我问他。
“嗯,来过,当然来过,当年我就是在这里,看到那一幕盛大的工地景象的。”
我们大为惊讶,按照老姜头的法,当年他是在一处山崖下看到无数古人劳作的工地场景,没有想到我们竟然也到了此处。
“可惜我们运气不佳,没有看到你当年看到的景象”明智轩刚笑着了这么一句,可看向山崖的双眼却一下瞪大了,嘴巴张得能一口吞下鸭蛋,久久没有合上。
我们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之前那处沼泽在一阵朦朦胧胧的光晕之下消失不见了,接着无数的人影出现,就如之前老姜头的描述一般,都是些身穿麻布或者皮甲的古人。
不过这些古人的中,明显拿着或者是精心打磨的石器,或者是青铜器的兵刃,而且相互之间依稀排列成一个战阵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工地,反而像是一个战场。
随着原本沼泽的位置淡淡的雾气升起,我们终于看到了这支部队的敌人,那是一群身材虽矮却极为粗壮,全身长满褐色毛发,高鼻深目,眼露凶光,中拿着石矛或者干脆只拿了一根木棍,腰间围着兽皮裙的猿人一般的怪物。
看到这样一群怪物像军队一般聚集在一起和那群古人敌对的时候,我和敖雨泽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戈基人!”
旺达释比也是脸色激动,嘴唇哆嗦着,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喃喃地:“这是羌族先祖迎战戈基魔兵的羌戈大战的场景啊,这是当年古战场的景象”
似乎是这句话开启了双方大战的信号,无数的羌族战士和戈基人开始朝对方军阵冲过去,不过和队伍散乱的戈基人相比,羌族战士这边明显要有序得多,几个人一组相互掩护,即便单个羌族战士的力量及不上戈基人,可是大战进行了一段时间后,相互配合的优势以及使用青铜武器的优势渐渐体现出来,战事开始呈现一面倒的趋势。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加入战场的一队戈基人,开始拖出来一队队被草绳绑着的人类俘虏,这些俘虏男女老少都有,这些戈基人口中不停地嘶吼着,似乎在祈祷着什么,接着一个个凶残地将中的石矛刺向俘虏的胸口,大量的俘虏在顷刻间被杀害,可惜战场上还处于胶着状态的羌族战士却暂时无法摆脱虽然露出颓势可依然负隅顽抗的戈基魔兵。
被杀的俘虏的血流了一地,渐渐汇成溪,加上战场上交战双方的血,周围犹如修罗杀场,即便我们一群人知道这不过是几千年前的景象,根本闻不到血腥味,还是感觉鼻子中带着刺鼻的血腥气一般。
接着未加入战场的戈基人中,出现一个身材瘦弱的老戈基人,他的毛发十分稀疏,身上披着不知什么皮料缝成的袍子,头上戴着插满野鸡尾翎的皮毛,中拿着由数十个拳头大的人类骷髅头骨穿成的念珠样法器,一边如抽风般跳着某种带有邪恶韵律的舞蹈,一边口中念念有词,看上去应该是一个巫师之类的角色。
可惜我们只能看到影像,完全听不到他在什么,不过随着他的念诵,地上的血气开始相互纠缠和蒸腾起来,接着场中本来还保持了一丝理智的羌族战士,双眼也变得通红起来,开始不管不顾地朝敌人甚至身边的战友砍杀。而那些本来就处于弱势的戈基人也不例外,这诡异的法术,竟然是无法分辨敌我的。
接着羌族战士的战阵后方,也出现三个和之前旺达释比作法时打扮类似的释比,这三个释比一边敲打着羊皮鼓作法,一边将一根根铜针刺入自己的面颊,但脸上却见不到丝毫痛苦的表情。
“那几个释比,他们这是在干什么?”明智轩惊讶地问。
“这是在用自己肉体的痛苦向神灵展示自己的虔诚,实际上这个过程中他们也感受不到痛苦,你注意看就知道,这些铜针刺入面颊后并不会流血。”旺达释比回答道。
他话音刚落,那个还在跳着某种舞蹈的戈基人巫师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他的双目中流下两行血泪来,中的骷髅念珠也一一炸裂,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这些的骷髅,很可能是人类婴儿的,要不然根本不可能只有拳头般大,不由得在心中了声“死得好”。
不过我明显高兴早了,这个戈基人巫师很快重新动了起来,这一次他的动作虽然缓慢了不少,但动作更加有力,无数黑色气息从战场中央厮杀的人群中升腾起来,然后在半空中凝结成一张脸的形状。
这张脸明显是一名女人的脸,她极度贪婪地伸出黑色的舌头,舔舐着战场上到处流淌的鲜血,而随着她的出现,三名释比突然口喷鲜血倒了下去。而那名戈基人巫师也并没有什么好下场,在那张巨大的女人面孔出现后不久,黑色的舌头探出,轻轻一卷,就将这名戈基人巫师卷起来,然后拖入巨口当中。
即便听不到任何声音,我们的脑子中也自动脑补起骨肉被咬碎的声音,无数的血浆顺着女人面孔的下巴流下,又很快被乌黑烟气凝聚的舌头舔舐干净。接着战场上所有的尸体被诡异的力量带上半空中,然后重叠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尸球,最后连还活着的人和戈基人也一同被尸球裹挟进去,原本战场上数以万计的战士,都成为尸球的一部分。
尸体开始像蜡一样融化,然后凝结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不管他们生前是人类还是戈基魔兵。然后那张女人的脸上本来就够大的巨嘴开始无限地咧开张大起来,可对于上万具尸体凝结的尸球来,那张脸还是太了,就像是一条贪婪的蛇,想要一口吞掉一头大象一样。
这诡异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吓得呆住了,不敢想象这世上为何会有这样的怪物出现,即便是放在技术高度发达的现代,这样的怪物估计也难以摧毁,毕竟她的存在很可能不是实体的。
最终尸球还是被撕扯得几乎要裂开的巨嘴给吞下了,随着吞咽的动作,女人的脸开始变得更加狰狞起来,但从她的颈部以下,不停有新的部位生成,却并非人类,而是蚕一样的形状。
“蚕女神,这才是真正的蚕女神!”我和敖雨泽脸色大变,立刻意识到这可能才是蚕女神的真正模样,不管是我们在五神地宫中遇到的拙劣的仿制品,还是老姜头数年前在雷鸣谷中遇到的半人半蚕的怪物,和眼前这个似乎是黑色的烟气组成的蚕女神比起来,都是巫见大巫,根本不算什么了。
不过,蚕女神不是古蜀蚕丛王时期所尊崇的神灵吗,怎么会出现在羌戈大战时期的战场上,而且还是这样一种犹如邪神的模样?
要知道古蜀国自古以来就以蚕丝为业,甚至是整个世界丝绸行业的鼻祖,因此对蚕女神的崇拜,几乎根植在每个正统的古蜀人的骨子里。在多数人看来,蚕女神是代表了某种对美好生活的寄托和向往,其原型是昔年黄帝之妃,第一个养蚕的“嫘祖”。
可现在这鬼气森森的蚕女神,怎么都和平时印象中平和美丽的嫘祖联系不起来,反而像是某种邪恶的妖物。
正当我这样想着,突然战场上空的天色剧变,乌云密布,接着一道粗大的电光劈下,正在吞吃尸球的蚕女神尖叫着躲避,却哪里快得过闪电,被雷霆劈个正着。
组成人脸和蚕尾的黑烟开始消散,已经吃下去大半的尸球,被强行吐了出来,但是散开的黑烟依稀保持着人脸的形状。接着一道稍一些的雷霆再度劈下,黑烟差不多消散殆尽,只剩下极的一缕躲入岩缝之中。
可天空中的乌云依然不肯放过这躲开的黑烟,不停在四周飘荡,似乎想要重新找出它来,然后将其完全消灭。
就在这时,眼前的景象像是水面被投下了石子一样,开始起了阵阵涟漪,随着涟漪的扩散,景象变得越来越模糊,接着之前看到的沼泽的景象重新浮现出来,最终所有的幻象全部消失,只剩下冷冰冰的山崖和山崖下的沼泽以及无数水坑岩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看到的,是真的吗?”老姜头颤声回答。
这个问题谁也回答不了,不过估计大家心中基本上有八成相信刚才看到的很可能是真的。毕竟这里的地质构造和磁场状况都十分特殊,此处山崖的岩层,真的有可能会记录某些当年发生过的景象。这样的记录就算有缺失,想来也十分有限,如果当年没有发生这恐怖的一幕,这里的山崖又怎么可能记录下来?
不过话回来,之前我们已经在推测这雷鸣谷中似乎有某种神秘的力量,这股力量并不欢迎我们的到来,那么眼前的景象,又会不会是这股力量伪造出来的?尤其是蚕女神的形象和我们认知中大有区别,这是一个最大的破绽,像是在故意黑化蚕女神在我们心中的认知。
所以我们心中至少都保留了两分怀疑,无法完全相信刚才看到的景象是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尤其是旺达释比,眼中的疑惑比我们更深。
羌戈大战是羌族中流传数千年的史诗,在这部史诗中,羌族先民借助智慧和天神的力量战胜了凶残但蠢笨的戈基人。尽管史诗中将戈基人得一无是处,这也是所有民族史诗贬低对的一贯做法,真实历史的战争,实际上要比史诗残酷得多。可羌戈大战的史诗中,从来没有当年双方的战争,最终会出现如此恐怖的一幕。
最可疑的是,先前战场中周围的环境,和这个山谷完全不一样,就算有沧海桑田的法,短短几千年时光,也不可能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就算整个四川历史上经历过多次的大地震也是一样。
如果这场大战不是发生在雷鸣谷,那么这片名为雷击崖的地方又是以什么方式记录下这次大战的场面,就更让人奇怪了。
其实这个时候我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点方向,可是这点灵光却飘忽不定,当我想要刻意去抓住的时候,却怎么也抓不稳,最后只能颓然放弃。
直到我们在几个月后的另外一次冒险时,当我们见识到五神之一的另外一个神祇的力量,然后我才彻底想明白今天所见到的这一切根源何在,不过,这已经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所有人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敖雨泽更是带着两名佣兵朝山崖的方向攀爬过去,其中就有擅长关陷阱的猴子。三人灵巧地利用沼泽上冒出来的石块不停跳跃前行,好在这片沼泽并不算大,加起来估计也就几十亩的样子,敖雨泽等三人只用了十几分钟,就攀爬上了对面的山崖。
他们的动作十分心,去的时候更是取下了身上大部分金属物品,毕竟这片山崖名为雷击崖,如果身上携带大量金属物品的话,很有可能让自身成为一个人形的引雷针,如果莫名其妙地被雷劈死在这里,那玩笑就开大了。
不过三人在周围探查了一阵,半个多时后,终于归来。很明显,看他们的样子应该什么线索也没发现。
“走吧,这里没有异常。”敖雨泽失望地。
“就这样简单地看一看,能发现线索才有鬼了。”我道。
“不要看铁幕,这里虽然不能使用电子设备,但是我身上同样有一些特殊的物品,能够让我轻易查找到和金沙相关的神秘现象。如果只是个普通的隐藏在山崖后的山洞什么的我或许找不出来,可如果真是和丛帝墓有关的线索,我不相信没有任何马脚露出。”
我有些无语地点点头。我现在不过是铁幕最外围的成员,估计还是看在我血脉的分上才能破格加入,对于铁幕的一些隐秘,的确不怎么了解。
“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我至少在这里,发现了这个东西。”敖雨泽狡黠地一笑,然后递过来一块巴掌大的不知道什么生物的干枯皮肤。
“这是什么东西?”明智轩好奇地凑了上来。旺达释比朝这边望了一眼,淡淡地:“这是蚕女的遗蜕。”
“蚕女的遗蜕?就是蚕女蜕变的时候,脱下的皮?就像蛇换皮一样?”我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蚕女蜕变不是结成茧然后破茧而出,反而像是蛇一样蜕皮。
“据蚕女是蚕女神的直系后裔,而蚕女神又和巴蛇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蚕女的习性中带着一丝蛇类的特征,也不是不可能。”敖雨泽心地将这片蚕女留下的遗蜕放入一个真空袋,然后收起来。
我感觉脑子中的疑团越来越多。看样子,上古时期的羌戈大战,就算没有如先前的画面那样夸张,有蚕女神的亲自参与将双方都一打尽,可是这个地方出现蚕女遗蜕,也明了多多少少是和蚕女神有一点关系的。
或许这古战场的幻象出现,还预示着更多的东西,只是我们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参透其中的玄,即便是最了解内情的敖雨泽和旺达释比也是一样。
“继续往前吧,再待在这里的话,跟在我们后面的朋友们可就赶上来了。”敖雨泽朝我们来时的路望了一眼,冷笑着道。
佣兵中擅长爆破的霹雳阴险地一笑,道:“放心,我还在另外的路上准备了一份大礼,如果他们老老实实跟在我们后面还好,可若是想绕一圈避免被我们发现,那么会很快和先前被地雷炸死的同伴去做伴。”
其他人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我们被人跟踪,虽然都不明白敌人到底是谁,可脸色都多少有些不好看。敖雨泽轻描淡写地解释了几句可能是同样要去丛帝墓穴的竞争者,并没有将我受到威胁才引来真相派的事出去,这大大避免了我的尴尬,让我感激不已。
重新上路后,却不敢走得太远,毕竟最多再过个把时,天色就完全黑了。有了雾气中迷路的经历,我们也算是看出来了,这鬼地方如果不是天气晴朗的大白天,只要在视线不好的地方乱闯,十有八九都会迷路。
不过既然知道我们被人跟踪,乌蒙他们这些常年在东南亚雨林中征战惯了的佣兵倒也不慌不忙,反而布置了大量迷惑追兵的痕迹,从而将我们真实的路径掩盖起来。做这些他们都是老,估计连敖雨泽在这方面都要稍逊一筹。
天色很快完全黑了下来,鉴于后面可能到来的追兵,我们不敢像昨天晚上那样生火,因此吃的都是压缩饼干和便于携带、储存的熏肉。没有热水,只能就着带的冰冷的矿泉水下咽,味道实在不上好。
不过几个佣兵倒是吃得津津有味,听他们起之前在丛林中和东南亚当地的割据武装打游击战,有时候连续一两个月没有任何补给,别熏肉这些高级食品了,连草根树叶甚至虫子都吃过。真实的战场上生活条件的恶劣程度,远超我们这些生活在和平环境下的现代人的想象,哪怕是号称站在食物链顶端的“贝爷”,和战场上的佣兵比起野外生存能力也弱爆了。
昨天晚上我参与了守夜,所以今天就轮到我休息了,经历了昨晚和白天大雾中的袭击,虽然早早地躺进睡袋,可我怎么也睡不着。
就在我一个人胡思乱想的时候,帐篷外面依稀出现一个人影,然后帐篷门被人拍了几下。
“谁啊?什么事?”
“是我,秦峰,我发现一条线索,你可能会感兴趣。”外面传来秦峰刻意压低了的声音。
这一路上,秦峰几乎一直都是沉默寡言,我以为是他快要见到那个将他从带在身边,然后在他十岁的时候又抛弃的神秘中年男人,心中忐忑不安,才不愿意和人交流,因此也没有勉强。
现在秦峰突然出现在我帐篷外面,发现了什么线索,可他为什么不告诉敖雨泽和旺达释比这两个知晓内情比我还多得多的人,反而要来告诉我?
我心中隐隐地感觉到,这件事很可能并不那么简单,难道秦峰像我一样,也受到过某种威胁,只是这种威胁不一定来自真相派,而是来自那个很可能是他亲人的中年男人?
我飞快地穿上衣服,然后钻出帐篷,见秦峰已经在帐篷边等得有些不耐烦,正在原地走来走去。
由于吸取了昨晚的教训,今天的帐篷都离得比较近,他这样的举动,根本瞒不过其他人,尤其是四个负责守夜的人。
“你们两个要干吗?不会是”守夜的四个人中,其中一个就是明智轩,见我睡了一阵后又被秦峰喊出来,脸色古怪地笑着。
我“呸”了他一声,没有理会这家伙的龌龊念头,然后在秦峰的带领下,朝营地后面走去。
“喂,你们两个,心一点,带上武器,不要又碰到人面巨蛾之类的怪物。”后面传来明智轩带着一丝关切的呼喊。
我应了一声,看着前方秦峰在夜色中有些模糊的背影,不知道他到底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居然只带着我一个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