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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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旺达释比的遗体告别仪式,在城东的一家殡仪馆举行。

    除了叶凌菲,旺达几乎没有任何亲人,唯一拐弯抹角的亲戚,就是叶教授了。因此叶教授是以家人的身份在殡仪馆内主持最后的仪式。

    仪式上来了不少铁幕的高层。这些年旺达作为铁幕的高级顾问,在铁幕高层中有不的影响力,帮助铁幕解决了许多关于古蜀文明的神秘事件。

    不过直到整个仪式结束,旺达释比的遗体即将送入火葬场进行火化时,叶凌菲依然没有出现。

    或许旺达释比的死和这个占据叶子身体的假叶凌菲之间有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她应该不敢出现。

    原本按照他释比的身份,死亡是一件大事,应该按照释比的传统习俗举行葬礼。可惜旺达释比走得太快,而且在没有其他亲人的情况下,只能一切从简,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举行告别仪式的时候,让旺达释比的遗体象征性地躺在一具松木棺材里。

    告别仪式结束后,来宾们陆陆续续离开了。告别厅中只剩下我和两三个打扫卫生的工作人员。

    我默默地站在旺达释比的遗体前,里紧紧攥着他临死前给我的白色符石。之前的几枚,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毁掉或者遗失了。

    这枚符石是旺达释比一直带在身边的,也是所有符石中最强大的一颗。尽管我对符石的用法还不是特别了解,却能隐隐感觉到白色符石传来的力量。

    “旺达老爷子,虽然我没想到您会走得这样快,可我却知道,您将这最重要的东西留给我是为了什么。您放心,我不会让那个来自意识世界的女人一直占据叶子的躯壳,总有一天,我会让真正的叶子重新回来”我看着打开的棺木中穿着寿衣的旺达释比遗体,默默地在心底念叨着。

    不知道是我的念叨让旺达释比的在天之灵有了感应,还是我眼花了,旺达释比原本紧闭的双眼,竟然快速地眨了一下。

    “旺达老爷子,您不会是在和我们开玩笑吧?难道您根本没死?”我疑惑地喃喃自语,禁不住微微俯下身子,仔细观察旺达释比的表情。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双眼猛地睁开,眼睛几乎完全被黑色的瞳孔占据,所有的眼白部分都消失了,黝黑的瞳孔放大到了整个眼球大。

    我心中一惊,本能地直起身子向后退,可是一双干瘦有力的大突然环住我的脖子,巨大的力量将我往棺材里拉过去。

    告别厅明亮的灯光开始闪烁,有几盏灯甚至直接炸裂,玻璃碎片四散飞出,还有电火花的声音传来。附近先是有一两声惊呼,接着传来有人倒地的声音,应该是工作人员不知道什么原因昏迷了过去。

    我两只撑住棺材的两侧,想要阻止被旺达释比拖入棺材内,可是他的力气极大,就算我有超越普通人极限的力量,也无法阻止目前的状况。我整个人被一点点地拖入棺材内,旺达释比那双完全变成黑色的眼球,离我越来越近。

    这个时候我才看清楚,他眼球中的黑色和瞳孔有所区别,那是一种极为深邃的黑色,就像眼球里面还藏着另一个更加幽暗的世界。对上这样的眼睛,我的脑子没来由地迷糊了一下,似乎整个灵魂都要被这双眼睛吸引过去。

    危急关头,挂在脖子上的白色符石发出灼热,虽然疼痛难忍,却让我清醒过来。我心中大为骇然,不明白旺达释比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要知道他当初可是宁愿牺牲自己,也不会让我们这几个后辈受伤。

    与此同时,我感觉后背有恶风袭来,可是我的脖子被旺达释比的双臂牢牢箍住,双也撑在棺材两侧,根本无法移动躲闪,只能硬生生受了这一击。

    还好袭击我的东西不是什么锐器,而是类似一根棍子的东西抽打在背上,尽管疼痛入骨,却没什么生命危险。如果是锋利的匕首,只需刺入背心,就算我有着异于常人的体质,估计也没命了。

    可是那一棍的力量还是超出想象的大,我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来,正好滴落在旺达释比的脸上。诡异的是,我的血很快渗入了旺达释比的皮肤。随后他的脸上绽起条条青筋,就像那些血液一进入他皮肤内,就化为游走的蛇,在皮肤下不停乱窜。

    我来不及细看这诡异的一幕,怒吼一声,猛然间发力,坚硬的松木制成的棺板被我捏碎,木屑从指缝中倾泻而下。我借助这力道终于挣开了旺达释比双的束缚,猛然转过身来,正好看见了拿着一根金属棒球棒的叶凌菲。

    高强度铝合金制成的棒球棒此时已微微弯曲,可想而知先前叶凌菲用的力气有多大。如果先前是照着我后脑来那样一下,我估计就算不死也会被打成脑

    震荡。

    “是你?你到底是谁?”我怒喝道,然后飞身扑了过去。“凝”叶凌菲用两根指指着我前方的空处,张开嘴轻声发出一个单独

    的音节。我飞扑而出的身子猛然间止住了,感觉前方的空气突然间像是凝固起来,变

    得比胶水还要黏稠,根本无法扑过去。我的身子保持着倾斜飞扑的姿势,却无法前进,就像电影里子弹在空中的慢

    动作一样。“散!”随着叶凌菲再次出一个字,原本凝固的空气瞬间变回原样,我重

    重地摔倒在地。

    “这是什么?法术?不可能,就算是法术也要有所凭依,哪里能够隔空施展?”我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不甘地大声叫着。

    其实我之前也见过所谓的“法术”,但不管是什么法术,实际上都做不到凭空施法的地步。我们所处的是一个物质世界,精神无法干涉物质,最多只能影响其他人的意识而已,因此像催眠术这样在古人看来无疑是法术的技能是存在的。

    而所有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法术或者西方的魔法,从本质上不过是幻术而已,并不能改变现实的物理规则,但能骗过人的心灵或者意识。

    就连旺达释比释放的法术,也需要借助某些古怪的法器或者符文,怎么可能像叶凌菲这样凭空使用法术?

    “你应该知道,我的灵魂并非出自这个世界。作为一个来自神之国度的神使,这样简单的法术,又算什么呢?”叶凌菲冷冷地。

    “你是秦峰的妹妹?”我咬牙问道。看看四周,那几个殡仪馆的工作人员,都倒地昏迷了,想来都是眼前的“叶凌菲”做的脚。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不错,我的灵魂是秦峰在另一个世界的妹妹秦怡。只可惜你们都醒悟得太晚。不过真要起来,我那个哥哥还真是没用,来这个世界十几年了,居然没有任何进展,还差点被我们的叔叔利用。”

    我知道叶凌菲,或者秦怡口里的另一个世界,就是一直困扰着铁幕和真相派的意识世界。也正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存在,在我们的世界上空始终悬着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旦落下,整个世界都可能因此倾覆。

    “果然是来自意识世界的吗?”我喃喃自语道。这个结果并不算意外,只是这是秦怡第一次亲口承认这一点。

    “被你们称为意识世界的地方,在我们的文化中还有另外一个称呼,那就是神树世界。我们这些纯意识体生命,就像是附着在神树上的虫子,和神树世界是共生关系。”

    “你们想要到现实世界中来,想要让那个世界完全具现化,就像我之前遇到的那个戈基人一样,完全以意识体的身份降临,却能够在现实世界里具有身体,

    虽然降临的时间很短”

    “那只是一个实验体而已,当然,还有一个顺带的目的就是杀掉哥哥的羁绊。有廖含沙那个女人在,我那个没用但叛逆的哥哥,就不会乖乖听父亲的话了。”秦怡淡淡地。

    “真正的叶凌菲呢?她的意识,已经进入到神树世界当中了?”我问道。“当然。早在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叶凌菲了。并且不

    幸的是,因为她身上的血脉的缘故,最终我们没有成功捕获叶凌菲的灵魂将她关押起来。”

    “什么意思?”我感觉有些不对劲。“简单地,叶凌菲的灵魂,已经迷失在两个世界的夹缝中了。那是生命和

    精神的荒漠,既不在现实世界,也不在纯意识体生活的神树世界。叶凌菲的存在就像你们世界的文明中所的量子状态一样,这一刻可能在某一个世界出现,但下一刻就有可能消失所以你其实应该感谢我,失去了灵魂,叶凌菲的肉身实际上很快就会腐朽。”秦怡。

    我想起之前的确经常看到叶凌菲的身影,但仔细看去时又什么都没有。那个时候我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想不到是这么一回事。

    当时的叶凌菲很可能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提醒我,可惜我并没有理解其中的含义——在给当时的假叶凌菲,眼前的秦怡打过电话求证后,就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如果你要害旺达释比或者我,之前就有很多会,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我不解地问。

    “那个时候时还不成熟啊。毕竟叔叔他在这个世界待久了,失去了父亲的约束,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没有按照父亲的计划去做。但是在蛇神殿的时候,我们计划的最后一个关键环节差不多已经完成,现在,是我们即将回来的时候了。可能你对‘回归者’这个名字有所了解,实际上所谓的‘回归’,不是进入现实世界的灵魂回归神树世界,而是神树世界中的纯意识生命体,回归到现实世界”

    这一点我倒不意外。自从进入到铁幕的核心之后,我从许多隐秘的资料中推测出了这个结论。而铁幕和真相派最终的目的,也是阻止这个结果。

    只是我始终没有想通的是,最初的铁幕、js和真相派没有分裂时的回归者组

    织,按理是将迎接纯意识世界中的生命体“回归”到现实世界作为理念,可为何最终分裂的三个组织都放弃了这个念头。

    只有js的秦振豪因为本身灵魂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有类似的想法,而其他两

    个组织,分明走到了神树世界的对立面。真要起来,反倒是国外的“世界树”组织,貌似更接近神树世界的理念。而

    且从世界树的命名来看,他们的存在很可能和神树世界有着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很可能是回归者组织解散之后,神树世界的人重新扶持起来的新的神秘组织。

    不过从世界树组织之前的一些做法来看,他们虽然更强大,技术更先进,但是对于意识世界的危险性和对现实世界的威胁,了解得却不够透彻,反倒是想从中借助“主”的力量来完成生命的进化。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我不觉得你这些话可以服我站在你们那一边。而且如果你们想要除掉我的话,也多的是会,比如刚才如果你真心想要杀死我,我就不可能站在这里和你废话了”我沉默了片刻,问道。

    “嗯,和你废话这么久,当然是为了等你的血液发挥作用啊。”秦怡淡淡地。

    我猛然间想起滴落在旺达释比脸上的血迹,难道,这些血迹还能让旺达释比的遗体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变化?

    这个时候,身后的棺木发出巨大的碎裂的声音,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我头顶。

    那是一条长度超过五米的蛇侍,和最初在五神地宫中第一次遇到的蛇侍首领,被我们误以为是巴蛇神复制体的蛇侍一样高大,所不同的是没有那么强壮,反而十分干瘦,并且没有锋利的爪子,只是左上多了一根近一米长的骨杖。

    看到蛇侍的脸,我不禁一下子呆住了,那是旺达释比。尽管刚才棺木碎裂的声音传来时我就有所预感,可真的在一条蛇侍的脸上看到旺达释比的面孔时,我还是禁不住感觉眼角微湿。

    这个时候的旺达释比,似乎失去了原本的记忆和理智,眼中的黑色渐渐褪去,最后变成了金色的竖瞳,犹如爬行类动物的眼睛,带着冰冷和凶残混合的味道。

    “上一次出现强大的巫祭转化而来的蛇侍巫祭,还是在三千多年前杜宇王朝和开明王朝王位交替的时候。真是没想到,在末法时代,居然还有旺达释比这样强大的巫祭。幸好你身上的金沙血脉已经稀薄了一半,要不然连旺达释比的尸体,也无法承受你身上源自古蜀王族的血脉力量。”秦怡轻轻一挥,从旺达释比转化而来的蛇侍巫祭摆动着四米来长的蛇尾,游到了她身后。

    看着旺达释比的遗体被转化成蛇侍巫祭,我心中的悲愤不停升腾。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蛇侍巫祭那冰冷的眼神盯着我的时候,我觉得事情或许并没有这么简单。

    “杜康,你所了解的神树世界仅仅是最表面的东西,或许你现在会觉得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站在这个世界的对立面,不定在将来的某一天,你反而会感谢我们。”秦怡静静地完,然后一挥,她和旺达释比所化的蛇侍巫祭的身影,开始慢慢变淡,最后变得若有若无。

    “为什么不杀我?”我望着即将消失的秦怡和蛇侍巫祭,咬着牙。

    “很简单啊,你血管中流淌着的,可是古蜀王时期的血脉”秦怡完全消失前,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我的心颤动了一下,让我的体质及灵觉超乎常人的血脉,不仅和古蜀时期的杜宇王朝有关,或许还有更深沉的秘密没有被我们发现。而这个秘密,无疑和纯意识生命所生活的神树世界有着莫大的关系。

    我飞快地拨通了敖雨泽的电话,很快就有铁幕的人来处理这里留下的烂摊子。旺达释比的遗体变成蛇侍巫祭然后消失,这件事被上报上去,成为保密级别极高的神秘事件之一。

    还好三个工作人员第一时间就被秦怡打晕了,因此没有看到任何超自然的景象,铁幕也就无须付出代价让三个人封口。

    我和敖雨泽重新碰头后,敖雨泽对于旺达释比的遗体发生的变化也感到十分愤慨,最后发动铁幕的力量对秦怡发出逮捕令。让人头疼的是,我们只能选择活捉秦怡,而不是击毙,否则万一叶凌菲的灵魂从两个世界的夹缝中返回,失去了肉身就麻烦了,也会更加对不起死去的旺达释比。

    对于秦峰和我们联系的电话的位置,铁幕也在追查当中,最后确认了信号是从洪都拉斯的一处原始丛林边的镇传过来的。这件事被暂时压制下来,铁幕派出了几个特工人员前去寻找线索,我和敖雨泽的精力,则用在继续寻找七杀碑的线索上。

    很快一个多月过去了,随着二〇一六年渐渐走到十一月的尾声,江口沉银遗址开始了发掘工作。第一步是进行围堰截流,工程量相当大,对此,考古队投入了数十台挖掘和载重汽车运送土石方,估计会持续到二〇一七年初。

    但是关于七杀碑的下落还是没有消息,整个省城的地下势力对此也没有任何反响。借助东哥的消息渠道,我们得知,走私买卖文物的地下大佬们对此也没有任何消息。

    不过,其间还是发生了一个插曲,之前敖雨泽遵守承诺放了范老七一码,我们本以为警方会在不久后将范老七抓捕归案,却没想到范老七到了边境后,居然甩开了铁幕的一个陪同的特工,随后消失在了中缅边境的果敢地区,让尾随而来想要抓捕范老七的干警扑了个空。

    这件事原本也不算大事,可是不久之后,范老七居然主动到边境的一个派出所自首,而且神情极为慌张,就像在恐惧着什么。在他自首后不到两个时,范老七在看守所内暴毙。两个犯人眼睁睁地看着他变成了干尸,和他之前变成干尸的同伙一模一样。

    诡异的是,当时看守所的监控设备正好发生了故障,拍到的仅仅是一团模糊

    的光影,就像隔着荡漾着的水面观看水底一样,光线扭曲。

    而在此之后,监控又恢复了正常。如此诡异的事情边境派出所还是头一回遇见,加上范老七的案子铁幕也在关注,很快就被报到了和他有过接触的我和敖雨泽这里。

    “去看看吧,反正最近什么都不顺,我总感觉要出大事了。”敖雨泽看着中的报告,对我道。

    “嗯,云南边境也不算太远,先坐飞到临沧市,然后开车过去也不过大半天。”

    和敖雨泽达成了共识,我们和谭欣然一起前往云南边境。之所以带上谭医生,是因为她对这种突然形成的干尸比较了解,可以看看范老七死后变成的干尸上,有没有新的线索。

    当天晚上我们就乘坐飞抵达了临沧市。这里是个边境旅游城市,可惜我们无心旅游,当天夜里就包了一辆车前往和缅甸果敢交界的镇康县。

    到了边境的派出所已经过了深夜十点,我们也顾不得休息,马上联系了值班警察,到停尸房内查看范老七死后化成的干尸。

    这让我感受到铁幕的强大之处——不到一天时间,所有的关节都已经打通。查看了证件后,值班民警还以为我们是同系统的上级领导,因此不仅没有任何不耐烦,反倒十分客气。

    “身份已经验证过了,这个人应该就是人称范老七的盗墓者范允。只是为什么死后两个时内变成了干尸,我也是第一次遇到。”值班民警在一旁感慨地。

    “给我准备一间解剖室,我要检查一下这具干尸和之前的两具有什么不同。你们是暂时回避还是一起看看?”谭欣然看着范老七所化的干尸,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双眼直冒金光,让人十分无语。

    “派出所中没有解剖室,只有县里的刑事侦查科才有条件。”值班民警苦笑着道。

    谭欣然愣了一下,她大概没有想到这样的边境镇的条件居然如此艰苦。

    “没事,那就先提审和范老七同监牢的犯人,问问他们昨天到底看到了什么。”我道。

    “我这里有讯问记录,你们要不要先看看?”民警热心地。

    拿到讯问记录后,我翻看了一下,发现上面没有太多有用的东西,无非是两个犯人看到范老七像是心脏病突发一样倒在地上,最多不过五六分钟就死掉了。而且死的时候眼睛朝外极度凸出,脸上却保持着神秘的微笑。

    两人起初以为是范老七中了邪,接着范老七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开始变得干枯,全身的水分突然消失不见,最后成为一具干尸。

    两个犯人一个是偷,一个是边境走私翡翠原石的。两人的脸上依然有着惊

    慌的神色,显然先前看到的一切让两人有些心悸。“范老七活着的时候,有没有过什么话?”敖雨泽当即问道。

    “这个不太清楚,那个人进来之后,就一直神神道道的,听不清楚他到底在什么。不过他每隔一两分钟,就要回头望一下,像是生怕什么东西站在他背后”偷脸色有些难看地。

    “还有呢?他临死之前,有没有是在看什么东西?”“我好像听他喊了一声‘虫子’,不过当时我没有看到他身上有虫”走

    私翡翠原石的犯人犹豫了一下,道。“虫子?”我的心一动,隐隐猜到一点什么,可又不敢肯定。“他变成干尸的过程大概有多久?”谭欣然问。作为一个高明的医生,她对

    这个比其他神秘事件更感兴趣。“也就四分钟吧不超过五分钟的样子。”偷道。谭欣然眉头微微皱起,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大框眼镜,压低了声音对我和敖

    雨泽道:“人体的水分大概能占到体重的百分之七十,之前我解剖过的那两具干尸,重量大约是二十公斤,算起来和完全脱水形成干尸这一点是大致吻合的。也就是,尸体在五分钟内失去了至少四十公斤的水分,那么按照五分钟变成干尸计算,平均每分钟要流失八公斤的水分,就算是将人放在烤箱里面烤,也不至于这么快。”

    把人放进烤箱?我打了个寒战,谭欣然这女人还真够重口味的。不过她的分析的确有道理,五分钟内一个大活人突然死亡变成干尸,这起

    来的确太不可思议。“当时有没有看到他身上腾起烟雾?地下有没有出现水迹?”敖雨泽问道。我眼睛一亮,对啊,如果每分钟要流失八公斤水分,这些水分会变成蒸汽

    消散,那么整个房间会如同蒸桑拿般烟雾弥漫吧?“没有啊,一点烟雾和水都没有。”两个犯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答道。我和敖雨泽对视一眼,如果没有烟雾,地面也没有变湿,那么范老七身上失

    去的四十公斤水分到哪里去了?总不会凭空消失了吧?“他变成干尸的时候,是皮肤向内收缩,对吧?”谭欣然问道。两个人回想了一下,然后点头。那个偷大着胆子道:“看起来就像是范老

    七的骨头里有个旋涡,把全身的血肉吸进骨头里去了。”“这倒是有点儿意思。算了,把范老七的干尸带走吧,我有了些新的想法需

    要验证。”谭欣然道。

    两个犯人被带了下去。谭欣然让民警将范老七的干尸装进收尸袋里,放入了车子的后备厢。

    在此之前敖雨泽签了一份文件。按理这样的程序是不合常规的,至于铁幕怎么去协调这件事,就不关我的事了,综合部自然有相应的人会去做这些事。

    好在干尸完全没有了水分,也没有腐烂,虽然有些异味,但没有太恶心的感觉。况且这种事我和明智轩之前已经做过一次了,这次也没有心理负担。

    在前往县城的路上,因为奔波了一夜实在太累,我上车后不久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突然前方传来一声巨响,车身猛烈地晃动了一下,我的脑袋猛地撞到了前排的座位靠背。

    我顿时毫无睡意,见车子停下了,问道:“出车祸了?”司没有回答,反而是敖雨泽低声道:“心点,有埋伏。”我的心猛然一紧,埋伏?是什么人?是世界树还是秦怡派来的人?我微微俯下身子,旁边的敖雨泽已经取出了枪,而谭欣然则无奈地推了推

    眼镜,寒光一闪,一把锋利的术刀滑落到了心。谭欣然舔了舔殷红的嘴唇,眼中闪出一丝渴望的光来。我顿时感觉这个平时

    冷冰冰的古怪医生,怕是有些不可用常理看待的嗜血爱好。“留下那具干尸,放你们过去。”对面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真相派的人?”敖雨泽问道。“敖雨泽,这件事你们铁幕不应该插。”那个声音继续道。

    “果然是你,真相派中五十四张扑克牌里的黑桃j。”敖雨泽冷笑道。

    埋伏袭击我们的人是真相派的?我吃了一惊,先前肖蝶不是已经和敖雨泽联了吗,怎么还会有真相派的人埋伏袭击我们?

    “我知道肖蝶动了老王,要暂时和你们联。可你不要忘记了,真相派中可不全是老王了算,支持黑桃皇后的人也不少。”黑桃j淡淡地。

    “那个老女人,还真以为自己是七神中的圣母。”敖雨泽嘀咕了一句,却提醒了我,当初玩的那个古怪的游戏,如果真的有被选中的七神,那么最有可能是“圣母”身份的,应该是张九红。

    不过以张九红的年纪,怎么也称不上是老女人,最多是中年妇女。而且以张九红和我们之前的合作来看,如果需要这具干尸,只用提前一声就行了,犯不着隐瞒自己的身份派下过来。

    那么黑桃j口中的黑桃皇后,应该是另有其人,而且敖雨泽是知道这个人的存

    在的。看来我加入铁幕的时间还是太晚了,对于铁幕最强大的竞争对真相派,都了解得不是那么全面。

    “如果我不呢?”敖雨泽朝谭欣然打了个势。谭欣然悄悄打开车门,身子一闪,动作灵活得像一只猫,片刻间就滑入了车底,随后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大为吃惊,原本我以为除了医术之外,谭欣然最多就是心性比常人镇定冷

    酷,法更稳更快,却没想到她的身如此让人惊叹,哪怕和之前没有得到金沙血脉的敖雨泽相比,也毫不逊色,或许力量不如敖雨泽大,但灵敏程度却犹有过之。

    这样的对在夜色中无疑是可怕的,对方似乎也没有发现谭欣然偷偷下了车,反倒是不耐烦地喊道:“我们不希望这个时候和铁幕开战,但是那具干尸中藏着的秘密很重要,所以这次就算是开战,我们也不会退让。”

    “不管是铁幕还是我,都不接受威胁。”敖雨泽淡淡地,然后猛地朝司脖子上一挥,司顿时瘫倒在座椅上。

    “你干什么?”我低声问。“我们几个人都不可能有问题,那么有问题的就只能是这个司了。而且,

    你不觉得作为一个司,他太镇定了吗?”敖雨泽道。我想了想,的确如此,这个司在被包围的情况下,居然一点害怕的反应都

    没有,的确是不太正常。“既然如此,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黑桃j的声音传来,接着枪声响起,车

    窗被子弹击碎,还好我和敖雨泽都提前俯下了身子。敖雨泽微微闭着眼,随后道:“还好,没有大口径的步枪或狙击枪,都是

    枪而已。人数应该也不多,大概有十一个人。”

    我屏住呼吸,让脑子尽量放空,似乎连心跳的节奏都慢了下来。我侧耳倾听,周围除了十一个呼吸的声音外,还有一道呼吸极为微弱,但是每次呼吸都十分悠长,应该不是受伤,而是罕见的高。

    “不是十一个,是十二个,还有一个人应该很厉害,我只能勉强发现他的存在,但是摸不清具体的方位。”我朝敖雨泽传音道。

    敖雨泽点点头,接着车门被她一脚踢飞。与此同时敖雨泽伸拉住被踢飞的车门,将车门当成盾牌,整个人像豹子一样蹿了出去。子弹在她附近的地面上溅起泥土,每次都险之又险地被敖雨泽避开。

    趁着对方的弹药都向敖雨泽集中时,我一咬牙也一个翻身出了车内,然后朝只有两个呼吸声的方位扑过去。

    那是一片树丛,我能够感觉到那个方位的两个人要稍微弱一些。虽然我的体质和敖雨泽其实相差无几,但我毕竟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因此战斗力要比她逊色一筹,这个时候也只能拣软柿子捏,先找两个弱一点的对开刀。

    与此同时,另外一道影子借着草丛的掩护,像一条蛇一样游向另一个方向,那是谭欣然。很快,谭欣然前往的方向传来两声闷哼,如同漏气一样的轻微嗤嗤声传来。我心头骇然,如此短的时间内,有两个人被谭欣然的术刀划破了喉咙。

    对方少了两个人,敖雨泽压力大减。她大喝了一声,中的车门旋转着飞了

    出去,砸中了一个敌人。那人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被砸飞了两米多远,看倒下

    来的样子,身上的骨头应该断了半,内脏被断掉的骨头刺穿,嘴角流出的血带着一丝黑色。

    这个时候我也冲到了对面前,也没有什么章法,完全靠着碾压普通人的体质和超人一等的五感在战斗。

    对方见我冲过来,其中一个的脸上露出一抹惊慌,看上去很年轻。可这个时候我知道不能留,伸出的搭上了对方的喉咙,几乎没用什么力地一捏,随着轻微的脆响,这个年轻人瞪大了眼软软地瘫倒在地。

    而另外一个就冷静多了,没有急着救自己的同伴,反而是瞄准了我开枪。我感知到强烈的危感,眉心被瞄准的地方隐隐作痛,下意识地一偏头,子

    弹从我的脸颊划过,能闻到浓烈的铁腥气混合火药的味道。脸上有液体滴落,应该是出血了。或许是肾上腺素快速分泌的缘故,我丝毫没有感到疼痛,只是觉得脸上麻了一下。

    与此同时,我几步朝前冲出,三米多的距离一晃而过。我一拳印在对方胸口上,那人闷哼一声,整个胸口朝后塌陷,断掉的白色肋骨刺出了胸口的皮肤,眼看是活不了了。

    我刚松了一口气,突然更大的危感袭来,像是被某种史前巨兽给盯住了——这家伙以全力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