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陆初(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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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娘,你真要我娶一个外族女子?”陆初听完母亲的话,瞪大了眼睛。
“什么外族不外族,皇家不一样也有人娶外族女子?咱家的血脉还能比皇家更尊贵?”颜彦没想到儿子会如此古板,竟然以这个理由反驳她。
“既如此,她为何不嫁皇家,联姻不都选皇家么?我不过是一个外姓王世子,她一个堂堂公主下嫁给我,我怕委屈了她。”陆初仍是有点不大情愿。
他是怕对方有娇骄二气,他可没有耐心去哄人,更不愿意去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
“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你以前可没这么想,我记得五年前那会你没少嘲笑人家的官话不标准,也没和你姐你弟联合起来捉弄人家。”颜彦颇为头疼地扶了扶额。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想干涉儿女们的亲事,可问题是这个时空信奉的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孩子们上哪里自由恋爱去?
陆衿和李熙是例外,可陆衿也是先被皇家定下来,颜彦不得已才让李熙进门,以念书的名义让他们相处了几年,培养了一段青梅竹马般的感情。
可耶律甘家在辽国上京,没有这先天条件,好在那年萧渝带着两个孩子也在平燕王府住了半年,陆初和耶律甘也没少接触,不算盲婚哑嫁。
其实,颜彦也不是非耶律甘不可,毕竟两国相距这么远,交通又不便利,孩子若是想家了想回去一趟也不易。可耶律洪禄对这件事比较上心,他不但看中了颜彦的穿越者身份,还看中了陆初不娶的条件,所以才忍心让女儿远嫁的。
再则,耶律洪禄还存了点私心,希望将来他百年后,陆衿、陆初能看在耶律甘远嫁的份上帮一把辽国。
而颜彦也是两年前在辽国和耶律洪禄见面后才知道他上一世是民国时期的人,因为经历了那些年的战乱和杀戮,所以这一世的他并不想再看到这些,这也是他登基后主动提出归还燕云十六州的主要原因。
当然了,他也清楚,凭着火炮的威力,早晚燕云十六州要被大周收回的,再打下去非就是辽国多撑两年而已,可这两年辽国要付出的代价却是无法估量的,他不忍心让更多无辜的生命流失,也不忍心把辽国拖入亡国的边缘,所以主动归还了这片土地,为的就是买大周的一个善意。
幸好,他赌对了。
因而,他还想继续赌一次。
颜彦倒无所谓陆初娶谁,只要孩子自己喜欢就好,所以她并没有和耶律洪禄死,只回来问问孩子自己的意思,可前两年因着孩子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年龄,颜彦也就没开这个口,这回也是收到耶律洪禄的来信,耶律甘要笄年了,这门亲事该提上议程了,颜彦这才和儿子正式谈起了这事。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儿子会有点抵触,在她印象中,依稀记得那年耶律甘在王府时和陆初几个相处得还不错,陆衿、陆初没少带着那姑娘和她哥哥一起做实验也一起去骑射一起去参加集会什么的。
“儿子,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子?”颜彦思来想去的,也只有这个理由才会令儿子对别的女孩子不感兴趣。
“娘,这几年我除了太学、朝会就是家,每天除了功课还有一堆的政务和家务要处理,连集会都没空去,我上哪里认识女孩子去?”陆初给了母亲一个不满的眼神。
他是觉得母亲和父亲两个太逍遥自在了,害他十四岁不到就要担起这个家来。
“臭子,抱怨什么呢,别不知好歹,要不是我刻意历练你,你能年龄就崭露头角?能被公主相中,能成为京城第一公子,能。。。”话到这,颜彦忽然想起了这个称号曾经是陆鸣的,多少令她有些郁闷,也有些忌讳。
陆初见母亲突然沉默了,猜到母亲准是想起了二叔,他对母亲和二叔之间的恩怨早就了然于心,因而,见母亲沉默,他呵呵一笑,拉着母亲的问:“娘,您跟我交个底,您跟耶律皇帝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何您对他的事情这么上心,还有,他对您也是一直念念不忘的?”
“什么呢?我认识他的时候都有了你姐。”颜彦敲了下儿子的头。
“娘,这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啊。”陆初知道今天问不出个结果来,以后也别想问出来了。
他倒是不怀疑母亲在身怀六甲的情形下还能吸引住耶律洪禄,处在耶律洪禄那个位置,什么样的女人他没见过,可像母亲这么聪慧能干的女子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有几个男人不动心?
否则,金国的皇帝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派人来想把母亲掳走,为的不就是母亲的那身才学。
可陆初想不通的是母亲对耶律洪禄的态度,他当然清楚母亲和父亲的感情,也就明白母亲对耶律洪禄没有男女之情,不是男女之情,也不是亲情,那会是什么?
陆初是真的想不明白。
“这有什么想不通的,我就不能有一两个可以得来的朋友?”颜彦自然没法和儿子实话。
“娘,他是男的。”陆初提醒道。
男的怎么可以和女的做朋友,男女授受不亲的,因而母亲的辞他没有相信,更无从接受。
“好了,扯这些做什么,娘方才跟你的话,你究竟怎么想的,愿意不愿意娶阿甘?这件事你自己考虑好,娘不逼你。”颜彦完起身就要离开,她怕儿子再追问下去她就该落荒而逃了。
哪知陆初还是没有放过她,“娘,您是不是还漏了一点,这件事得向皇上报备吧?您就不怕皇上忌惮?”
“放心,早就和你皇上舅舅商议过了,他只要你喜欢,娶谁他都不反对,没有辽国公主,还有大周的公主郡主等着呢,你子就是个娶公主的命。”颜彦笑着戳了下儿子的脑袋。
“不会吧,我大姐嫁给皇子,我再娶一个公主回来?”陆初忙不迭地摇头,忽然,他看向了母亲,哪知刚要张嘴时,母亲甩开了他,来了一句,“你爹还等着我伺候他沐浴呢,这事啊,你自己拿主意。”
陆初看着母亲离开的背影,笑了笑,他似乎找到了答案。
他很就明白,自家母亲和别人的母亲是不一样的,母亲不但会拥抱他们也会亲抚他们,还会亲自带着他们一起玩闹,会给他们做新奇的玩具,再大一点,母亲又会亲自传授他们知识,且传授的东西和先生们大不一样,为此连皇世孙李熙也来明园跟着他们一起上了好几年的课。
更稀奇的是,母亲很少用那些世俗的规矩来约束他们,是由着他们自己的天性发展,倒没少叮嘱他们,在家里学的东西不要去外边显摆。
再大些,他们又知道,原来让敌国闻风丧胆的火炮、火枪是出自母亲的创意,原来母亲懂的东西比父亲多多了,也比外边的先生强多了,且母亲教授他们的好多知识都是典籍上无从查证的,也是外人闻所未闻的。
更大些后,陆初知道了母亲和二叔的恩怨,知道了母亲当年的死而复生,因而他也怀疑母亲准是在黄泉路上有了什么奇遇。
无独有偶,陆初还知道,母亲之所以和耶律洪禄结缘是因为沧海一声笑这首词曲,而这首词曲和他们平日里演唱的词曲风格迥异,显然不属于这朝代。
更令人吃惊的还在后头,因为这首词曲,耶律洪禄找上了母亲,而母亲也毫无保留地选择和初次见面的耶律洪禄合作做生意,后来又毫不犹豫地冒着被大周皇帝质疑的风险去资助对方抗金,甚至千里迢迢跑去辽国看望他。
而那位萧皇后在大姐成亲时也是放着驿馆不住偏偏带着一双儿女在家里住了半年,这能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对了,据辽国本来没有火药技术,是耶律洪禄自己发明的,他还首次发明了用牛痘来预防天花,这也是闻所未闻的。
因此,陆初猜想,这位耶律洪禄准是和母亲一样有什么奇遇,想必就是在那场奇遇里有了什么交集。
只是他不明白的是,他已经长大了,母亲为何还不愿意将这个秘密告诉他呢?
莫非,这就是母亲让他娶阿甘的理由。
想到阿甘,陆初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十来岁的姑娘面庞,姑娘长得不差,唇红齿白的,可惜就是眼睛有点,不是他喜欢的杏仁眼,而是一双丹凤眼,每次她闹了笑话被他们嘲笑时,就会瞪大眼睛,可那双眼睛再瞪,也起不到一点威慑的作用,反倒又给他们添了不少笑料。
记忆中倒是那一头的辫子比较有趣,跑起来一甩一甩的,似乎整个人都跟着飞扬起来,眼睛里也有星星在闪烁。
哦,对了,那个女孩子会骑马,家里的那两匹汗血宝马据就是她家送来的,他比她还大三岁呢,可他的马术还不如她,每次骑射时就该轮到对方嘲笑他了。
还有,那个姑娘似乎懂一点医学,认识不少草药,有一次他们几个做木工时不心把割破了,是那个姑娘用草药帮他们止的血,也是她帮他们敷药包扎的。
还有一次,他因为吃错了东西闹肚子,母亲正要请御医时,是那个姑娘站出来了,是吃了相克的食物,让他熬点葱白水喝就好了。
“大哥,你在干嘛呢?这么入神,天黑了连个灯也不点?”陆袟进来打断了陆初的回忆。
“啊,哦,没什么。”陆初完忽地又伸把陆袟拉过来,“二弟,来,我问你一件事,你还记得五年前来咱家的那个阿甘吗?”
“阿甘?记得啊,她现在快笄年了吧?对了,大哥,我好像记得她要嫁给你的,刚才娘是不是和你这事?”陆袟的脑袋探了过来,显然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
“才不呢,娘是问她和你配一对好不好?”陆初别过头去,撒了个谎。
陆袟撇了撇嘴,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大哥,你就别装了,我实话告诉你,是娘要我来问你的,娘了,你若是不同意,她趁早回绝人家,别耽误了人家姑娘的青春。还有啊,娘还,男人要有责任心,答应了要娶,就得善待人家,不许纳妾。”
“咱娘真挺霸道的,她不许爹纳妾也就罢了,怎么还不许咱们纳妾?”陆初嘟囔了一句。
他倒没有非要纳妾的意思,可自己不想和被别人逼着是两种心情。
再则,像他这么大的那些同窗谁没有几个暖床丫鬟,可他至今还是个童子身,在他这个年龄,要一点不好奇不动心是不可能的。
“有意见跟娘去,样,敢娘霸道,心爹揍你。再了,我觉得不娶也有不娶的好,像爹和娘那样多好,外头谁不羡慕?谁不夸他们是一对神仙眷侣?”陆袟斜了大哥一眼。
“这倒也是,可那也得能碰上自己喜欢的人啊。”陆初完脑子里闪出了耶律甘的样子,正晃着满头的辫子向他跑来。
陆初甩了甩,把耶律甘甩了出去,可刚把人甩出去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又响起来了,“陆初哥哥,陆初哥哥,你跟我去草原上玩吧,我跟你讲,草原上可漂亮了,有好多好多漂亮的野花,还有你最喜欢吃的烤羊肉。。。”
陆初忍不住打了颤栗了一下,这是怎么回事?这丫头怎么甩不掉了。
“大哥,这样吧,不如我陪你去一趟辽国,看看阿甘姐姐如今长什么模样了,正好,我也过去瞧瞧,看能否在那边开一家湿法炼铜厂。”陆袟再次靠了过来,出了个主意。
陆初听了这话也斜了他一眼,“你不是要去扬州、姑苏等地开玻璃厂么,怎么又想去北地开炼铜厂,你才多大,怎么成天琢磨这些挣钱的事情,咱家的钱还不够你用?”
“大哥,你放心,明年春天我就下场子,保证考个秀才回来,至于去那边开厂子,呵呵,其实也是娘的意思,娘想和辽国合作,在辽西开一家铜厂,那边的矿产比较丰富。”
陆初一听是母亲的意思也动心了,确实是,他还没有出过远门呢,正好借这次会去草原上看看,听他祖父和二叔像他这么大时都上了战场。
“走,咱们找娘去。”陆初拿定了主意。
两个月后,正值草长莺飞的季节,几个少男少女在草原上策马奔跑,阳光下,那个十五六岁的姑娘顶着一头的辫子笑得比花儿还灿烂,而她身边的那个十八九岁的少年看向她的眼睛里也似有星星在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