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回事啊。”柳叶儿淡定道，“刚才婶不都给你解释了么。”

    “刚咱来的时候，该问的你也不问了吗，让你按手印那会儿，可是你自己抢着按的，谁也没逼你啊。我不还劝你了吗，好好想想，要是不愿意干，咱就不干了。”

    罗石现在活像是被一记闷锤砸在了头上，砸的他眼冒金星，腿肚发软。

    先前的是好，是来看地，来这也确实是来看地，可谁也没跟他，还得看着这么一个疯婆啊！

    罗石这下反应过来了，自己这是跑柳家蹬鼻上脸，把柳叶儿给惹恼了，忍着不发作，就等着摆自己一道厉害着的呢！

    这个柳叶儿，真阴狠呐，光是大户人家规矩多，来做事的都得按这么个手印。那婆也会，什么跟一般人家请的短工不一样，这能一样吗！

    大户人家要的是家奴，这跟长工短工能是一回事吗！

    罗石狠的直咬牙，咬的牙齿咯崩咯崩的，也不敢在这时候发作。只敢在心里狠狠地骂柳叶儿这个烂货，早就知道这是卖身契，还耍花招，哄着自己按了手印，他真恨不得现在就把她给大卸八块！

    婆往那破屋指了指，“晚上你就在那睡，还有个看外头地的，也跟你一块住里头。”

    罗石这下可真崩溃了，那破屋，缝破的他在这都能看见，眼下越来越冷，住进去，他一个没怎么吃过苦的，还不得活活冻死了啊？！

    不成，这绝不成，他什么也不干！

    他一瞧见胖女人就恶心，可那胖女人却好像挺喜欢他，眨巴着被肥肉挤没了眼，盯着他看了半晌，瞧见他不拿自己的柿，干脆就上了前。

    “我的柿给你吃。”

    胖女人掐罗石就跟捏鸡一样，一手抓着他，一手使劲就把那大半个柿堵他嘴里了。

    罗石差点给噎到翻白眼，柿黏糊糊的汁水淌了他一下巴，柿上还沾着好些泥巴，还有不知怎么来的一股臭烘烘的味道，恶心的罗石全给吐了，吐的眼泪都出来了。

    那婆反倒笑了，“挺好，咱表夫人还乐意给你东西吃，这是喜欢你呢，正好投缘，找你在这干活儿还真就对了。”

    对个卵！罗石干呕着，两条腿都恶心的站不稳了，他要真在这留下，一准得短命啊！

    “去你姥姥的！”罗石狠狠呸了一口，“老不干了！不干就不干了！”

    不干了，不就是顶多挨顿？挨的话，挨就挨吧，挨也比在这陪着这么一个疯婆强啊！

    等他回去，他什么也得让柳叶儿好看，一个破烂货，也敢耍花招坑他！

    婆哼了一声，“想不干就不干，这点规矩都不懂，有了你卖身契，你就是这的家奴！你那不叫不干，你那叫逃！”

    “我逃、逃怎么了！”

    柳叶儿慢悠悠地开了口，“也不怎么了，有卖身契的下人要是逃了，我记得好像是得官府去抓，抓了直接就得分配去干苦力，干满三年才能回。对了，回也得回主人家，是不是这样来着，唐公？”

    唐景云点头，“不错，或者可以直接还给主人家，要怎么个罚法，也看主人家自己的主意。是死是活，官都不究。”

    婆摆摆手，“用不着那么麻烦，我们家老爷，就在衙门里当差，给县太爷做了这么些年的师爷，不能连个下人都整治不了。”

    卡擦一声闷雷，又砸到了罗石脑袋上。

    来之前，他可不知道这家的老爷就是县太爷的师爷啊！

    这下可好，跑，他是跑不了的了……

    估计之前也有过不少这样的情况，婆冲罗石道，“你要是实在干不下去，那就等咱老爷回来，自己跟老爷，老爷这人呀，要好，没准看你干的不好，不用你就不想让你留这儿了。”

    “老爷哪天回？！”罗石急了。

    “过年的时候吧，老爷忙着呢，也就过年回老宅来两天。”

    罗石腿肚又是一个哆嗦，到过年，那不还有好几个月吗！

    不过……他鬼主意多，眼下一盘算那婆的话，心里又有了主意。

    要是干的不好，不就不让他干了吗，那他把这活儿干砸，不就成了吗？尤其那个疯娘们，让她在院里胡闹的时候出点事，不就不敢用自己了吗？

    罗石这一算，又觉得有了希望，当下做出一副听话认命的态度来，不吭声了。

    让他在院里看着，婆送柳叶儿他们出了门，柳叶儿回头同罗石了声招呼，“二表哥，你姑那边，我回头帮你一声，好让她们别老惦记。”

    罗石阴毒地叮了她一眼，嘴里的烂柿味儿还让他恶心着呢。

    “二表哥你在这好好干，你们老爷最挂念的可就是这个姐姐，干好了一准得奖赏你呢。”

    干好了有个屁的奖赏，罗石往地上啐了一口，恼的要命，还好好好呢，他一早可就算着干砸……不对，罗石一个激灵。

    他哪儿敢干砸了哇！

    这家老爷那么关心这个疯了的姐姐，他要是让她有个好歹，那自己不得被扒层皮？！

    罗石那腿肚都快转筋转掉了，冷汗刷刷地从前胸后背渗了出来。

    这下他可没了主意，走，走不了，干的不好，不用老爷回来，当家的婆都能替老爷撕了他，干得好，那他以后不就走不了了吗！

    罗石差点没哭出来，往后的日，这可怎么活啊！

    在回去的路上，柳叶儿笑到肚都疼了。

    罗石看上去满肚本事，其实也就那么回事，歪心眼一堆，真要弄点什么正经事了，那是半点也不成的。

    听她是表大爷，他就那么放心跟自己进去了，也不用脑想像，在永锦村，半个村的人都姓柳，另外一半也是沾亲带故的，即便是从来都没上过话的，算一算，也一准会是个姑啊叔啊什么的。

    一表三千里，这话放在哪儿的都一点不假。

    永锦村的人都知道，在县太爷那当差的柳师爷，有个疯了又难伺候的姐姐，村里是没人乐意去干的。但是罗石不知道，这下可衬了他的心意，不是想留在这儿么，她可帮了他一回。

    住的地方，想赚的银，全都解决了。

    唐景云也忍俊不禁，方才罗石那模样，真是有意思的很，“往后我可不敢得罪你。万一哪天一个不心，被你给卖了怎么办。”

    “你又不贪那点便宜。”柳叶儿道，“不贪便宜可就上不了当，越整天琢磨好事的，越容易倒霉。”

    “还真是这么个道理。”唐景云道，其实有没有道理，他都乐意听柳叶儿跟他话，总觉得比别人有意思的多。

    又往前走了一段，唐景云想到了什么，“对了，那个王氏怎么样了，后来找过你么？”

    柳叶儿笑笑，“她倒是应该想找我，不过我估计，暂时她是别想出来了。”

    那几家掌柜的还算仁义，没真让王氏倾家荡产，但索要的银，也让他们家一穷二白了。

    听李举人当场就发了飙，好像还动手了王氏，从那往后，李家就大门紧闭，王氏自己也没脸再出来，李家门口现在一天到晚都静悄悄的。

    “蘑菇的生意，你是真不算做了？”

    柳叶儿点头，“不做了，顶多少弄些靠，种着玩儿。越往后越不值钱的玩意，还种它干嘛。”

    “那柳姑娘可是有了新算？”

    柳叶儿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当然有，不过么，眼下还有点不太容易，我要是真能找到那玩意儿，一准先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