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报应永远不嫌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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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得把咱这的东西,倒进去,然后呢,我赶着驴车,你在上面扶着,不能让东西倒了,这就是咱俩的活儿。”

    张叔指着外面的木桶,给她看完了,自己先提了一桶出去。

    刚开始看这姑娘细皮嫩肉的,张叔心里还有点不忍心,但武早就挨个过了,对柳玉喜,谁也不能心软手软。

    拿了谁的银,就得听谁的话,给谁办事,张叔就当是瞧不见,另外一桶怎么也得让柳玉喜自个儿来提。

    柳玉喜下意识的就想撂挑不干,这样的粗活,以前她还真是一点都没碰过手。

    柳玉喜眼睛往旁边扫着,下意识就想找个男人使唤一下,然而这时候已经没人在铺里了。

    张叔在外面抄着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武更是对她爱答不理。

    总共就这么两个男人,不管对着哪个,她这媚眼儿都没用。

    柳叶儿凉凉地扫了她一眼,“五丫头,这也不是谁能逼着你干的,干得了你就干,干不了就拉倒。”

    她当然不愿意干!这活儿又臭又累,她又不是傻,怎么可能愿意!?

    可她不愿意也得愿意,要不然,她哪还有本事,能上哪儿去弄一笔银!?

    柳玉喜现在就算是有一万个不情愿,也只能落牙齿和血吞,哪怕明知道柳叶儿有故意给自己难看的成分在,也得干!

    “还想干?还想干那就快点吧,庄里人家还等着呢。”

    低下头,柳叶儿差点没笑出声。

    看来他们这群死皮赖脸的过来,也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起码还能让她解个闷。

    柳玉喜脸上白一会儿黑一会儿,见最后也没个人愿意帮她,不得不拉长了脸,抱着那一桶吃剩的东西的往外走。

    刚靠近那泔水桶旁边,柳玉喜就懵了,那一阵馊了的泔水味,简直挡都挡不住的直接往鼻里面冲。

    刚才闻到张叔身上的那股味儿,柳玉喜就已经有些受不了了,这会儿才知道,跟泔水桶比起来,他身上那根本就不算什么。

    柳玉喜一个忍不住,干呕了两声。

    “这也太恶心人了,咱就推着这个东西去!?”

    “不恶心的还能叫泔水啊?泔水就这么个味儿,等你习惯了,也就闻不出来了。要不专门送泔水的,身上怎么都是这个味儿呢。”

    张叔呵呵笑着,泔水桶,又不是吃饭的碗,哪能那么干净,要么一直用到它坏了烂了,要么除非是里面混了能毒死猪的东西,否则谁也不会想到去刷它。

    泔水桶的提手上,还有边沿,全都笼罩了一层厚厚的油腻腻的,都不上来到底是什么的陈年污垢。

    泔水桶底还有半桶,也不知道是本来就这么一股恶心的馊臭味呢,还是在里面放久了,黏糊糊一堆,

    柳玉喜又干呕了两声,这回张叔可没那么耐烦了,也不跟她笑呵呵的了,直接一翻眼皮。

    “丫头你还干不干?不干了你也别耽误我功夫。”

    背过身去,张叔又嘀咕了一句,“看着也不像是多金贵的姐,哪来这么大的架。”

    这要是以前,柳玉喜保准一个蹦就能窜起来,用她那从到大跟罗翠学来的字眼,把他骂个狗血淋头。

    可回头看看五味斋,一想到自己还得从这捞银,柳玉喜又忍着恶心一咬牙,干!

    提着店里的木桶,柳玉喜屏住呼吸,心再地往泔水桶里面倒。

    然而她再怎么心,东西稀里哗啦一倒进去,还是有不少溅了出来,她抬着沉甸甸的木桶,压根就躲闪不及。

    偏巧柳玉喜又是个爱美的,穿的这身桃红袄裙,看着是好看,却一点也不适合干活。

    泔水扑啦啦溅出,在她桃红袄裙边上弄脏了好几块,那股臭味,立马就沾染了她全身。

    柳玉喜欲哭无泪,刚想擦擦身上,就听见张叔又催了。

    “脏了点这怕什么的,弄泔水的,还能弄不了身上!?走走走,快了点,别在这磨蹭了。”

    柳玉喜眼眶红了又再忍回去,没好气道:“泔水桶不也得抬上去么!?”

    “抬?就这么点东西还用抬?”武从里面探出头来,“我们姑娘让你来,可不是把你当娘娘养着的,自己往上搬就是了。”

    见着武,柳玉喜就觉得气不一处来,以前在永锦村的时候,她可没少跟他套过近乎,他不给自己面也就算了,现在还真拿着她当下人使唤!

    再看看张叔,也是压根就没有想下来帮忙的意思,柳玉喜是拼着一口气,咬牙往上搬。

    好不容易费力搬上去了,她差点没让这上面的恶臭给熏晕过去。

    没做过什么农活的柳玉喜,光是忍着恶心往上搬这两桶,都已经觉得自己快要累断气了。

    下意识想抬起手擦把脸,手还没贴到脸,柳玉喜就干呕了出来。

    这都是什么东西!?

    刚才抓着泔水桶的时候太用力,她还感觉不出什么,现在一松手,才发现手上全是那些脏呼呼的东西,抓了把猪油似的。

    哭都来不及哭,张叔又有些不耐烦了,这回他是真不耐烦了。

    想他一把年纪,出来送泔水,就是为了讨生活的,柳玉喜这又是嫌弃脏,又是搬个桶都得磨蹭上半天,他耐心是一点都没了。

    “丫头,我家老可都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你是想在这站到什么时候啊还不走?”

    柳玉喜一愣,“我就这么跟着驴车跑?”

    “你能跑得过驴?”张叔皱着脸,“不是了让你到车后面扶着去吗?你不去扶着,万一倒了呢?”

    柳玉喜脸顿时绿了,让她去驴车上,跟泔水桶坐一起?

    让她跟泔水桶也就算了,可这后面哪还有地方啊!?

    这上面满满当当的,一个一个的紧靠着的全是泔水桶,让她坐,她坐哪?坐泔水桶上!?

    张叔脸也沉下去了,“坐?让你干活的还是让你来当大姐享受的?你看这上面有你能坐的地方?让你在后面看着泔水桶,你以为让你来干什么!?”

    干这活,得用两个人,一个在前面赶车,另外一个在后面扶着泔水桶。

    柳玉喜脸顿时挂不住了,她要干的就是在后面扶着泔水桶,不光得不能坐,还得跟个蛤蟆似的悬空扶着那一堆的泔水桶。

    从皇城一路去到庄,她都得这么干,一路上都得丢人现眼!

    可都到这时候了,要再不干,那不全都前功尽弃?柳玉喜心里就算是不愿意,当下也没了主意,气到眼泪一个劲的滚,最后还得咬牙忍着,爬上了驴车。

    看那两人别别扭扭的走了,柳叶儿心里别提多舒服。

    她的确就是诚心折腾柳玉喜的,柳叶儿不是多坏的一个人,但是对柳玉喜,她始终心软不起来。

    以德报怨这种事,她干不出来,尤其是对待柳玉喜这种一错再错,还宁死都不知道悔改的人。

    她都没想改过自新,凭什么让她原谅?

    圣母病又不能当饭吃!

    再了,要不是她厚着脸皮过来,非要赖在她这,还不知道又了什么鬼主意,也不至于现在得跑过去送泔水桶。

    归根究底,这全都是柳玉喜自己找的。

    当初在永锦村的时候,但凡柳玉喜能对他们有一星半点的好,她也不至于诚心这么恶心她。

    但谁让她一点好都没做过呢?柳叶儿就算是想破了脑袋,都回想不起柳玉喜的一星半点好,这样的妹妹,要她怎么心疼?

    她能有今天,也只能是报应,只不过,这报应来的稍微晚了一点罢了。

    关了门,柳叶儿又吩咐武道:“再把这儿扫一下,门记得别反锁,今天咱们这可是有贵客要来呢。”